末世狩獵者 正文 第四十一節 - 隱情
    緊閉的廟宇大門外,響起了一陣無力且柔弱的敲擊聲。雖然很小,卻也足以使大殿內的所有人聽見。

    那是兩個女人,兩個第二批外出者的女人。當人們七手八腳把她們抬進大殿後才發現:她們受了很重的傷,已經奄奄一息。此前用於敲門的力氣,可能已經耗盡了她們最後的體力。幾分鐘後,生命的氣息完全從她們的體內消散。擺在眾人眼前的,則是兩具冰冷僵硬的屍體。「你是說,那兩名族人,就是你們最初的食物?」天翔微微皺了皺眉,他實在是沒有以,原本被自己誤以為殺人而食的背後,居然有著如此的隱情。

    「是的!」清惠點了點頭,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她們都受了很嚴重的傷。一個失去了右腿,還有一個則不見了雙臂。從破裂的傷口看,以至於她們在剛剛跑到這裡後,就失血過多而導致了死亡。」「失去雙臂和右腿?」天翔聞言眉頭一揚:「怎麼?是被蟲子咬斷的嗎?」

    清惠輕輕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從傷口處斷裂的肌肉來看,她們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撕扯後,生生拽下了手腳。因為,失去雙手的那個人,斷口是在上臂。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接著說!」天翔頗有些不滿道。「而且、、、、、、傷口處雖然有被啃咬過的痕跡,但更多的、、、、、、則是參差不齊的肌肉裂層。其中有兩條。更是直接拖到了地上。根據我的經驗,她們、、、、、、她們應該是被啃斷骨頭以後,再以很大的力量,把手臂絞緊後扭斷的、、、、、、」清惠說話地聲音不大,但也足以使所有聽的人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與悚然。死人並不是沒有見過,每天都在與蟲子打交道的他們。自然很明白那種喪身於蟲口下的痛苦。可當一個如此血腥的場景,從一個柔弱女人地口中道出時,那種莫名的恐懼感,卻是無以名狀且形容的。

    天翔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要努力排解出心中的鬱悶似的,長長呼出。繼而對著清惠點了點頭。「接著說!」「當時。我們就緊追出門外,沿著地上那些血跡一直跑出了很遠。在路上,我們又發現另外四個人的屍體。與她們一樣,這些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撕裂傷口。其中最致命的一個,背部直接被破開,從傷口處可以明顯地看見其中地骨頭。只是,那時候雪下得太大。地上的血跡沒有多久就完全消失……」「所以,你們就靠這些屍體,一直維持到現在……」說到這裡。天翔長歎一聲閉上了雙眼。他完全明白清惠心裡那處莫名的悲苦與淒涼。看著一個個族人在自己眼前倒下,卻又無力挽救。最後,還必須要以她們身上的肉來為食。那種無奈到了極點的感覺,實在是……

    「那麼,還有一個呢?」半晌,天翔才睜開眼睛問道:「你不是說有七個人嗎?還有一個在哪兒?」「六具屍體,我們吃了十多天。」清惠輕輕咬了咬了自己的嘴唇,慢慢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們沒有燃料,無法生火。雖然凍起來的肉塊兒不會腐爛,但吃到嘴裡卻是冰冷無比。也就是從那天起,族中幾個體質較差的人紛紛被凍死。但是這種時候,那怕寒冷再難以忍受,我也不願意派任何人外出。於是,所有地人只能擠在一起,相互取暖。畢竟,那個時候我們有吃的。不用再餓著肚子忍受寒冷。可是,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因為,我們埋放在外面的屍體,忽然在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消失?」天翔奇道:「怎麼可能?蟲子在冬天基本不會出來活動,就算是埋在雪地裡的凍肉,它們也根本沒有興趣下口。除非……除非……」

    那一瞬間,天翔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鼠人,那個路上襲擊營地的鼠人。會不會,威脅這些女人的正是他們?那種一直侵擾自己無法安寧的煩躁感。是否也正來源於此呢?「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清惠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存放在外面雪地裡的幾具屍體,第二天全都不見了。只有一具放在屋角後面,被吃了一半的幾具屍體還在。從那天起,我們就只能依靠這點食物維持。一直到了現在。」聽到這裡,天翔猛地從火堆前站了起來。反覆地並不是很擁擠的人群間踱了幾步。昆蟲地習性他很清楚。雖說有些蟲子喜歡以腐爛的肉來為食,但那一般是指夏天而言。腐蛆、粘體蟲都屬於食腐昆蟲。可現在是冬天,是滴水成冰的冬天。這些食腐類蟲子根本不可能出現。就算是因為飢餓而不得不外出的蟲獸,也不可能在這種天氣找到埋藏於雪下的冷硬人屍。更不可能從深達半米的雪中將之挖出。因為,蟲子畢竟是蟲子。就算他們的進化等級再高,也終究屬於一種低等生物。與智慧的人類相比,它們根本不可能做出此類行為。

    既然不是蟲子,那就一定是別的什麼怪異生物。

    如果是在從前,天翔一定不可能會有這樣地想法。畢竟,從他出生道現在,接觸的所有生物,除了人類,就是蟲子。理所當然的會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人與蟲兩種生物。但是,古人的知識與資料,徹底改變了這一觀念。那個莫名出現的可怕鼠人,更是讓他清楚:在這個地球上,能夠對人類形成威脅地東西,其實遠遠不止蟲子那麼簡單。

    「好了,不要再說了!」打定主意的天翔停息了自己的腳步,轉身面對剩餘地流雲女人道:「趕快收拾你們的東西,我們馬上出發,離開這裡。」「現在就走?這麼快?」黃曼雲抬頭看著天翔。眼中滿是驚奇:「再休息半天吧!好好睡上一覺,走了一天,大家都已經相當疲勞了……」「不能休息!」天翔擺了擺手,語氣堅決地說道:「絕對不能休息,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這裡很危險,我覺得,你所選擇的這處宿營周圍,很可能隱藏著某種不知名的生物。它的力量遠遠要比想像中強悍得多。如果不盡早離開,繼續呆下去的話。恐怕還會死更多地人。」怎麼可能?」清惠聞言,頗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了那麼久,一直都很安全啊!」

    「安全?那你怎麼解釋那些族人莫名其妙的死亡?還有那些離奇的失蹤?」

    清惠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對於天翔的話,她根本無法回答。

    「我懷疑,這附近很可能隱藏有一個吃人生物的巢穴。」沒有理會她的感受,天翔自顧道:「從你所說的話看來。這種生物應該就把你們當成了度過冬天必須的食物儲備。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冰凍屍體餓失蹤,應該就是它地所為。而且,下一步,估計它就應該會對你們動手。」「這怎麼可能?」黃蔓雲與清惠同時叫了起來。「完全有可能!」天翔的表情無比嚴肅:「從你說的來看,前後派出的二十人,只有後面一隊活著回來幾個。我估計,她們應該是被那種某種生物抓住後關押起來。在某個適當的時機,悄悄逃跑。要知道,這種天氣,想要在外面過夜的話,根本就是一件不可相像的事情。就算那些外出的人找到了燃料,她們也不可能不盡快趕回這裡。因此,唯一地解釋,只能是她們已經死亡。可是,按照你的說法,那些回來的人,是在外出幾天後出現。這從邏輯上來說根本解釋不通。所以,我認為,她們一定是在被抓住以後,悄悄偷跑出來。」「可是,我們需要休息……」清惠還想爭辯。

    「沒有什麼可是!」天翔大聲怒道:「馬上收拾東西,我們這就出發。如果你還想呆在這裡吃人肉,或者是等死。那麼請便。不要忘了,你們的族群已經與我們合併。我是族長,我有權力命令做任何事情。如果你不想走,那麼就脫下你身上的衣服。交出剛剛發給你的食物。用你一個人的死來保障整個族群的安全,這種事情我決不反對。」有些時候,強硬的命令在確要比擺事實講道理更加有效。在年輕族地催促與喝斥下,疲倦的女人們開始無奈地站起身,一點一點將身邊的常用物品收集起來。

    清惠說的沒錯,她們的確已經很累。數日來的飢餓已經使他們喪失了大半無氣。就這樣匆忙上路的話,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下去。但是,天翔有著他自己的打算。

    八十六個女人。這根本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有了她們,不僅可以使整個族的男人們安定,也能減少族中相互間的矛盾產生。更重要的,這些女人能夠生育。因此,他絕對不允許損失其中任何一個。為了自己的使命,也為了自己的生存。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她們。

    很明顯,這間荒廢的廟宇周圍隱藏著殺機。儘管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可天翔知道,如果不盡快離開地話。那麼,每在這裡多待一分鐘,危險降臨的可能也就越大。

    天知道那些可怕的吃人生物什麼時候肚子餓!天知道它們什麼時候心血來潮會對這些女人下手!

    這些女人之所以能夠活到今天,並不是因為她們強大,可能僅僅只是因為那種生物想要她們當作一種食物儲備而已。畢竟,一個死人,幾天就會腐爛。而一個活人,則能永遠保持新鮮。

    天翔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對不對,但是他可以肯定,那種生物已經把這裡當作一個活的養殖場。而這些女人。就是養殖場裡的「肉人」。就此看來,那種莫名的生物其實很可怕。

    因為,它擁有智慧。單從它們的舉動看來,智慧程度已經超過了蟲子太多。

    離開這裡,有多遠走多遠,就算力氣不濟,也只能在路上何處。天翔此時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正處於一個極大的陷阱中一般,想要活命,就必須盡快從陷阱中逃離。雖然手中有槍,但他並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否與這種生物一拼。天翔發現,古人製造的槍支雖然威力強大。但是與投槍一樣,必須要命中敵人的要害才會起作用。那隻身中兩槍鼠人在臨死前的可怕舉動,實在是令他永生難忘。

    帶來地東西已經分發下去。減去了氈衣負擔的背包,如今顯得越發輕巧。雖說其中還有一些不多的肉乾與蟲殼,但與來時相比,卻也不再是那麼鼓脹沉實。背負者的腳步。也會因此輕快許多。穿上氈衣的女人不再懼怕寒冷,一點不多的肉湯也使得她們消失已久的體力逐漸恢復。雖然這點東西並不能夠完全驅走飢餓,可口中撕咬的肉乾也使它威脅幾乎等於不存在。

    「邊走邊吃!」這是天翔對所有人下達的新命令。只有這樣,才能在最短地時間內,離開這塊充滿危險恐怖的地域。

    流雲女族的東西很多,大都是一些鍋碗瓢盆。對於這些,天翔的命令是:「除了必要的武器之外,什麼也不要。想要走快就必須輕裝,扛著一大隊罈罈罐罐,那叫搬家,不是逃跑。

    當然,也有人對於這些東西表示出無限的不捨。畢竟,在黑暗世界中,想要找到一件合適的用具,相當困難。剛開始,女人們都還按照天翔的命令認真照做,只是當一個年紀約摸三、四十歲的女人悄悄抱起一口鐵鍋塞進背包後,所有的女人都彷彿受到啟發一般,紛紛照做起來。鍋很重要。它能煮湯。

    碗也不錯,它能盛食。

    還有盆、還有缸還有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罈罈罐罐。

    「啪!」一聲響高而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上空掠過。在聲音的來源處,同時響起了一個柔弱的女聲因為疼痛造成的哭泣。一個耳光,一個出手極重的耳光。所有人都看見,從女人流淌出絲絲血跡中的口中,掉落出兩顆略有些發黃的牙齒。

    「我再說一遍!我是族長,對於我的命令不認真執行地話。那麼,我不介意在蟲子把你們當作食物以前,親手殺掉那些不聽我號令的人。」

    有些時候。恐嚇與威脅並不能達到實際的作用。想要命令獲得最佳效果,唯一的辦法,只能是表現出一點強硬的態度。古人有句話:「殺雞儆猴」。直到今天,天翔終於上現,這句話的作用,居然是如此之大。

    沒有一個女人再敢於違背年輕族長的命令。各種隱藏在背包或衣服下的雜物也紛紛被扔了出來。儘管所有女人的眼中都充滿了對天翔暴虐動作地反感與恨意,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們畢竟在男人們的催促下,完成了離開關的必要準備。「我答應你們,從今以後,將不會再遭受飢餓的威脅。你們將不再懼怕寒冷。與其它狩獵者相比,你們會過得很快樂,會令所有人羨慕。我不會歧視你們,也不會把你們當作肉人。這一點,相信你們原來的族長已經說得很明白。但是,我不希望今後再出現任何違反我命令的情況出現。如果此類事件再有發生,那麼,處理的結果,將不僅僅只是一個耳光那麼簡單。」說著,天翔從地上慢慢扶起哀哭不已的女人。順手從自己的背包中抓出一塊肉乾,塞到了她的手裡。

    恩威並施。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

    沒有多餘的口號,也沒有繁雜的命令。男人攙扶著女人,謹慎而迅速地周出破舊的廟訏大門。「夏冬,你帶一隊人,在前面開路,發現什麼不對,立即開槍射擊。注意節省子彈。」

    「文銘,李彬,你們帶著自己的小隊,背上那些走不快的女人。注意不要讓任何人掉隊。」

    「曼雲,你和我走在後面。注意……等等,這是什麼?」步處大殿的飛翔飛快地發佈著自己的命令。然而,他的眼光卻被雪地上一處看似平常的痕跡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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