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94章 初次交鋒
    上陽宮養心殿。臥房裡。

    洛雲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有點微然發紅。眼帶笑意。

    原本以為自己生在狂莽的草原。定然不適合中原女子婉約清雅的打扮。現在她已解開了小辮子梳成直爽的長髮盤成髮髻。點了眉黛印了紅唇。卻也有一番別雅的風姿。她能夠從伺候她的婢女的眼神裡。看出她們的讚賞與嫉妒。雖然那些誇讚的話語或有一點討好之嫌。可她清楚。現在自己這一副打扮的確是蠻漂亮的。

    「他應該會喜歡吧?」洛雲情不自禁的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有點發紅的臉龐。眼角輕輕翹起露出一抹興奮又帶羞澀的笑意。

    咚咚咚。門被敲響。很節奏的三聲。

    洛雲微微吃驚:誰會這麼晚了還來找我呢?奇怪呀。外面不是有宦官和婢子伺候嗎。有客來訪應該通傳才是。而且。我在中原孤身一人又沒有什麼朋友和親人。

    莫非是他?

    想到此處洛雲驚喜的站起快步走到門口。很快打開了門。

    看到門口那人。洛雲臉上的喜悅霍然凝滯。驚訝的脫口而出:「是……你呀?」

    門口所站之人。居然是大周皇帝!

    「是我。怎麼了?可是打擾到洛雲公主?」武則天不怒反笑。笑吟吟的看著杵在自己面前發愣的異邦公主。

    「呀……!」洛雲這才驚呼一聲。慌忙下膝拜倒。「洛雲拜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洛雲不知是陛下駕到。唐突無禮萬請恕罪!」

    「免了。起來吧。」武則天反而彎下腰下親手去扶她。笑呵呵的道。「不錯。年餘未見。你更加美麗動人而且知書達禮了。若非知道是你住在此處。倘在別處偶遇朕肯定無法認出你來。」

    洛雲站起身來略顯尷尬的一笑:「我也是頭次做如此打扮。也不知道如此。定然滑稽的緊……」

    「呵呵。沒有。很漂亮。」武則天如溫和長者般搭著洛雲的肩。和她一起進房。邊走邊說道。「你的漢話說的很不錯了。就跟的道的漢人女子沒什麼兩樣。是劉冕教你的嗎?」

    「不是。他才沒時間教我這些呢。反而只喜歡嘲笑我。」洛雲的臉上泛起一抹特別的神韻。假慍又笑的道。「上次我和她一起從草原到蘭州。一路上他就在笑我的漢話說的彆扭。而且喜歡錯用濫用詞語。我生氣呀。回了草原後就每日學習。這樣他就不會笑話我了。」

    「原來如此。真是個有心的女子。」武則天帶著洛雲走到桌几邊示意她坐下。洛雲卻是一皺眉頭:「陛下。我……不習慣跪著坐呢。小腿會發麻。」

    「哦?」武則天不禁笑起來。「我倒是忘了。草原人都習慣了坐馬札。那我們坐到床邊去說話吧?」

    「噢……」洛雲直爽的點頭。隨皇帝一起走到床邊坐下。

    武則天面帶微笑道:「洛雲。你倒是個性子爽利無拘無束的人。朕很喜歡。朕當年年輕的時候。也如你這般灑脫不羈。突厥人崇尚自由與奔放。你的身上有著一股中原女子所沒有的特殊魅力。也難怪劉冕會那麼喜歡你。」

    「沒有啦……」洛雲倒也沒有難為情只是嘿嘿的一笑。「我感覺。我喜歡他比他喜歡我要多一些。我感覺。他更喜歡他的妻子和太……」說到這裡。她生生的打住了。有點害怕的看向皇帝。

    武則天卻是坦然的微笑:「劉冕向來就是如此多情。朕早就瞭然如胸了。他娶了慈安郡主。又深愛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現在又要與你步入洞房。按理說。他這樣不專情的男子應該很討人厭嫌才是。可是很奇怪。這些女子都心甘情願的和他在一起。而且不在意他還有別的女人。洛雲。你知道為什麼嗎?」

    洛雲驚訝而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哦……原來陛下對他的事情都知道呀?」「能不知道嗎?」武則天微笑。「他是我一手提拔的青年才俊。現在已是我大周朝的棟樑之材。私下裡。他已是我半個女婿或是兒子一般。當娘的還能不瞭解自己的兒子?洛雲。劉冕是一個奇男子。也是一個好男子。他身上的優點和缺點同樣鮮明。」

    「是什麼呀?」

    「重情。」武則天道。「他是一個極度重情之人。這既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

    「哦……」洛雲點頭。

    武則天伸手。摸了摸洛雲梳的順溜光亮的頭髮。微笑:「真好看。年輕。真好。劉冕果然好福氣……洛雲。你們二人的大婚。朕已在安排了。公主大婚又是兩國聯姻。劉冕也是我大周的國公大將軍。非同小可。因此婚禮的籌備可能要花上一些時間。你就安心的在上陽宮裡歇息調養。等到時候。身心俱佳的做一個完美的新娘。」

    「謝陛下!」洛雲欣然的點頭。

    「好了。你旅途辛苦。早點歇息吧。若有事情吩咐下人即可。」武則天起身來。拉著洛雲的手在自己手心裡輕拍。和藹的微笑:「以後。大周就是你的家了。朕。就如同你的親娘一般。你隻身離了草原。大周這裡依然有你的親人。」

    「謝謝陛下……」洛雲不無感激的點頭。

    「朕走了。你歇息。不必送。」言罷。武則天翩然而去。

    洛雲有點沒回過神來的看著那扇關上了的門。兀自納悶:奇怪。不是說中原最是注重君臣禮儀嗎?皇帝的排場的架子向來大的緊。我初來乍道什麼也不懂。她也沒有責怪我什麼。還有。她堂堂的皇帝居然大半夜的孤身一人主動來看我……她怎麼跟我的父汗和叔父一樣。在我面前沒有一點架子啊……

    劉冕掌著燈。靜靜的坐著看書。房間裡準備的東西倒是充份。其中還有一個放滿了書的書架子。雖然心中有太多的疑慮與憤懣。可此刻劉冕就如同往日一樣的淡定和從容。往日的風浪洗禮讓他練就了一顆強大而穩定的心臟。如今方能遇亂不驚。

    不知不覺。東方已白天色漸亮。劉冕感覺有點悶。於是走到窗邊。用了幾分暗力扯開釘死的窗稜打開了窗戶。門外戍衛的士兵馬上破門而入緊張的看著劉冕。劉冕淡然道:「有點悶。開了窗。你們站崗去吧。我若要逃走。斷然用不著這樣的法子。」

    那幾個士兵猶豫了一下。乖乖的拱手退了出去。帶上門。他們心裡清楚。剛剛劉冕這句話雖然說的清淡。卻隱約有一股殺氣充盈。他說的對。若是要逃憑他一身功夫硬闖即可。在場的一些兵卒想攔下他恐怕很難。

    稍候片刻。有兵卒取來了洗漱用具與早點。飲食很豐富。兵卒們的伺候也很殷情到位。可就是沒有人說一句話。劉冕也未多想。安之若素。

    心忖。既然是把我關在這裡。定然就是有原因的。想必。也該有人出招了吧?

    不久。遠遠傳來一陣鐘鼓聲響。便是朝廷要舉行早朝了。聽聞這一聲響。劉冕心中油然而升一種失落。自己也本該像那些人一樣錦衣玉帶的在朝上議事。為何偏偏就被幽囚於此?

    憑什麼?!

    啪的一聲。手中之書被砸到了桌几上。幾乎是在同時。門被敲響。

    「誰?進來!」劉冕沒好氣。沉聲道。

    門嘎然而響。傳進來一個戲謔又帶傲慢的聲音:「喲。晉國公好大的火氣呀!」

    武三思!

    劉冕雙眉一擰心中飛快的盤算:這廝來做什麼?!

    「晉國公是不是想問。本王來此何干?」武三思不急不忙的走進來。還反身帶上了門。徑直走到劉冕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還是坐吧。」劉冕知道他所來並非好意。再度拿起書來端祥。斜眼瞟了他一眼道。「梁王殿下如此高大神武。站在我面前頗感壓力。」

    武三思的臉皮輕輕一顫。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怒意。後來也只好在劉冕面前坐定下來。

    「若要茶水請自行吩咐安排。」劉冕翻了一頁書。都沒有正眼去瞧武三思。

    武三思愣了半晌。好在門外還有個省事的小卒進來給他上茶。打消了他的尷尬。

    「晉國公難道就不想問。本王為何來此。你為何在此?」武三思還真是納悶了。

    劉冕揚起嘴角。笑。把視線從書本轉到武三思的臉上:「你若想說的。不必我問也自會說;你若不想說的。我縱然是問了你也不會說。又何必多言?」

    武三思被噎了個夠嗆。臉上微微有點發白。心中只在暗罵:這廝果然是個滑頭、刺頭!不好對付!

    「咳……」眼看局面陷入被動。武三思乾咳一聲拱手遙遙朝北一拜。「本王奉皇帝陛下之命。專司負責審理你的案子。」

    「案子?」劉冕心中早有所料。輕笑一聲道。「不知梁王安排了什麼樣的案子。讓自己來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武三思顯然有點動怒了。

    「看來。梁王顯然比我還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了。又何必來問?」劉冕再度冷笑。「在下還想問問。梁王既是奉了皇帝之命來盤查於我。可有聖旨?」

    「是……口諭。」武三思滿肚子的理說不出。心中怒罵:你小子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嗎?要不是皇帝讓我來。我莫非還敢在皇宮私自扣押囚禁於你。然後私設公堂審問你?!

    「那就奇怪了。」劉冕凝神盯著武三思。「但憑梁王一面之辭。便要扣押我劉某人。恐怕有點於理不合吧?豈不是我是國戚國公。既是一個三品以上朝臣。任誰要拿我也的三司會審皇帝親批。然後經由御史台來辦理。你梁王既沒有帶三司來。也不是御史台的大夫。憑什麼坐在我面前?」

    「你!……」武三思有點氣結的說不出話來。「真是狡辯!」

    「梁王。」劉冕眉毛一揚。正色看向他。「在下所說的。可是朝綱國紀。莫非也錯了?你若要拿我審我。就請出示皇帝聖旨與閣部三司的批文。否則。我可不會搭理你。你若要搞什麼屈打成招……對我劉某人。恐怕是行不通的。」

    「劉冕。你莫要不識抬舉!」武三思當真是拿劉冕沒有辦法了。氣結的站起身來指著他罵道。「你不就是要皇帝聖旨嗎?好、好。你等著!」

    言罷。武三思一拂袖。大步就朝門外走去。

    劉冕坐在幾邊。看著武三思遠去的背影和砰然摔響的大門。陣好笑。

    「心胸狹隘志大才疏之輩!這等垃圾。還不配當我劉某人的對手!」

    午時過後。萬象神宮御書房裡。武三思像霜打了的茄子。耷著個頭站在武則天的面前。

    「無能!」武則天顯然有點生氣了。恨恨罵道。「劉冕找你要聖旨。你就來請聖旨?找你要閣部三司的批文。你就來要批文?改明日他要你武三思去死。你是不是就去跳洛水?」

    武三思一臉苦色抬眼瞟了一下眼前這個威嚴又憤怒的皇帝姑媽。又怯怕的低下頭來。訕訕道:「陛下。那劉冕著實叼鑽頑劣。侄臣還沒開腔說話呢。倒被他教訓了個灰頭土臉。他搬出若干的朝綱法紀來反駁於我。侄臣總不能否認這些朝綱法紀吧?因此……」

    「哎!」武則天是又氣又惱。最後無奈的歎一口氣。搖頭。「三思啊三思。你若是有那劉冕一半的智巧和本事。那……」

    武三思渾身一激靈。心中猛然冒出一個念頭:那、那什麼?那就要立我為儲了嗎?

    「陛下勿憂、勿惱。今次是侄臣大意。被他劉冕逞了一回的意。侄臣定能將此案查的水落石出的。」武三思激動之下誇下海口。「不出三五日。定叫那劉冕乖乖畫押簽供!」

    武則天面沉如水。淡然道:「那究竟是三日。還是五日啊?」

    「呃……五日。五日吧……」武三思有點囁嚅。畢竟心裡沒底。

    「三思。朕可要再次提醒你。」武則天停頓了一下。鄭重道。「不可濫用私刑搞什麼屈打成招。否則。朕是不會聽信結果的。到後來也定然饒你不的。你如何對劉冕用刑。朕就要如何對你回報。」

    「是。侄臣謹記在心。」武三思心頭一驚。慌忙拱手應諾。

    「退下。辦事去。」

    「是……」武三思退了出來。心裡憋屈。左右不是個味兒。暗自想道:我這姑姑。怎麼就對一個外人如此看重?真是氣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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