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8章 再歸朝
    衛大將軍以後,每次來神都上朝都會有特別的感覺。

    今天,他如同英雄一般的被歡迎。同時享受了眾星拱月的待遇。

    西朝堂是武將候朝的地方。劉冕第一腳踏進這裡的時候,就聽到幾個人同時驚呼:「晉國公來了!」

    「哎呀,恭喜晉國公凱旋歸來、賀喜晉國公又要陞官加爵了!」一群人圍到了劉冕的身邊,滿臉堆笑的奉誠討好。

    劉冕笑呵呵的拱手回禮把這些人應付了過去,看到張仁願、論弓仁、薛訥和黑齒常之三人站在一旁談笑,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於是朝他們走了過去。

    「世伯,張兄,二弟。」劉冕與多日不見的黑齒常之、張仁願和論弓仁打了招呼。黑齒常之就爽朗的哈哈大笑:「英雄們都回來了,好啊!這麼多年來,我中原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揚眉吐氣過了。天官,你彈指間生吞六萬突厥精銳大軍,讓默啜苦心經營的一場軍事計劃全盤失敗。這份功勞可真是大了去了。且不說這五六萬軍隊讓突厥人傷筋動骨,這一仗打完之後突厥人也再也沒有什麼好囂張的了,只能乖乖稱臣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張仁願與論弓仁也笑道:「我們在朔代一帶,都為天官捏一把冷汗。獨自面對突厥人二十餘萬兵馬,真擔心你支撐不下來。還好我們聽到的是捷報,而且是完勝的捷報。這真是個鼓舞人心的奇跡!朔方一戰後我大周軍隊的士氣普遍高漲,再面對夷狄的鐵騎也不會在心理上處於劣勢了。天官這一戰得勝的意義非凡哪!」

    「哈哈哈,你們就別再吹了,我都要飄到天上去了!」劉冕哈哈的大笑,和眾人嬉笑成一團。

    有這些軍隊裡的好友,真是件舒坦的事情。大家在戰場上締結了生死過命地交情,就算是回到了污濁的官場上來彼此之間也仍是惺惺相惜。一個好漢三個幫,有朋友的感覺總是不錯。

    稍後。劉冕瞅了個空兒把黑齒常之單獨叫到了一邊。

    「世伯,我在西京就聽說了一些事情,感覺不是太好。因此想私下和你密談。」劉冕對他道,「不知世伯是否有時間,散朝之後到在下府上小敘?」

    「有啊!」黑齒常之爽朗地笑道。「老夫就是閒人一個。別地沒有就有點時間。」

    劉冕揚了一下手示意他聲音小點。再道:「那麻煩世伯一路約上李昭德吧!

    「哦……好。」黑齒常之眨巴了幾下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頭。

    時間到了。萬象神宮前地鐘鼓樓上。傳來一陣悠遠雄壯地鼓聲。劉冕與黑齒常之等人排成隊例走出西朝堂。往明堂而去準備上朝。從另一側地東朝堂也走出一隊人來。劉冕特意留意了幾眼。那邊地隊伍中是梁王武三思領頭。後面跟著一串兒身居高位地武家子侄然後才是宰相李昭德。岑長倩等人。

    「世伯。潞王與相王不上朝地嗎?」劉冕低聲問黑齒常之。

    「非但是不上朝……平常還要被軟禁。一般還不允許有人私下會見他們。」黑齒常之壓低聲音小聲道。「你問這些作甚?莫要造次。」

    「我知道……」

    兩隊人在明堂龍尾道前相遇。一起向上行去。右列中的武三思等人頻頻朝劉冕這裡歡迎詞,眼神頗為複雜。劉冕反正是視而不見,昂首挺胸走進了明堂。

    「皇帝陛下駕到」一聲長喚,文武百官拜倒下來高呼萬歲。年逾六旬的武則天步履矯健的走上龍椅坐下:「眾卿平身!」

    劉冕站起身來,頭一件事情就是往武則天身邊瞅。現在她已經是明正言順地皇帝坐在龍椅了,也不像當初那樣躲在一席珠簾後。於是劉冕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個時常在自己夢境中晃蕩的玉人兒上官婉兒。

    只見她穿一身粉紅的宮紗女官袍,手執書卷立在武則天身邊。神情淡定面帶微笑,一如既往地顯得知性而大方。

    至從武則天登基之後,彷彿是為了表明女子的身份絲毫不遜男兒。下令宮中女宮與侍婢,可以在重大的公眾場合身著女服或是宮裝。以前,女官們一般都是穿著束頸高領的胡服的。上官婉兒今天卻穿了一領特製的低胸V領襦裙宮袍,胸前一片白雪高聳突起,煞是吸人眼球。

    與此同時,劉冕也感覺到了上官婉兒的眼神也正瞟向此方。二人隔得遠遠的眼神相對,千方萬語盡在不言之中,心中各自泛起千頭萬緒。

    「今日朝會,非同一般。」武則天聲音洪亮。在明堂之中朗朗迴響,「是我大周立朝建邦之後,首次以慶功表彰為主的一次朝會。朝會散後,將會在太初宮千步閣舉行慶功宴。神都五品以上宮員,皆要出席。」

    眾人聞言都心情為之輕鬆了一下:宴席啊,好事好事。

    又聽武則天在朗朗道:「朕登基之前,遭遇了一次重大地軍事危機。北方草原的突厥人背信棄義,悍然對我中原發動侵略攻擊,出動兵力達二三十萬之多。襲擾邊關沿線長達千餘里。當時的情況是。朝堂內庫空虛兵力捉襟見肘,邊關四處狼煙頻頻示警。在這樣的危機存亡之刻。有一些人不懼壓力不畏強敵鋌身而出,揮師殺往邊關,最終凱旋歸來。」

    「他們就是右衛大將軍劉冕!」

    劉冕一愣神,急忙站到了堂中拱手而拜。

    武則天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對著劉冕點頭微笑:「此役大捷,劉冕當居首功!」

    「謝陛下誇讚!」

    武則天繼續道:「還有左玉鈐衛大將軍薛訥、左鷹揚衛大將軍張仁願、左衛大將軍論弓仁,同樣居功至偉!」

    三將一起站出來,拱手謝恩。

    「我大周有如此英傑,何愁關河不寧、夷狄不馴?!」武則天滿懷自豪的高聲道,「朔方一役,張仁願與論弓仁在東北戰線詳戰牽制,劉冕在靈州運籌帷幄,打出了神奇一戰。突厥阿使那信所部六萬先鋒大軍,寸功無建全軍覆沒。而我方幾乎是零傷亡。再者,突厥人的戰略與戰術完全被劉冕識破,最終只得帶著數萬屍首骨灰無功而返。此一役,打出了我大周的威風和氣魄,堪稱數十年來最輝煌的戰役之一。劉冕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用兵如神屢破頑敵。雖古之名將莫過如此!」

    劉冕站在堂下,自己都聽得有點起雞皮疙瘩了:別吹了,再吹就過頭了……

    接下來,武則天也當眾將薛訥、張仁願、論弓仁等人大肆表揚了一番。可以看出,她對自己一手提拔起來地這一批將領相當的器重和偏愛。自己提拔培養的人立了功,自己也是一件長臉的事情,她自然要大吹特吹了。滿朝地文武官員見皇帝如此龍顏大悅,也樂得奉誠討好的拍起了馬屁。當即就有許多御用文人吟起了詩作讚揚劉冕等人的豐功偉績。劉冕對詩文音律這些基本是個門外漢,此時只能呵呵的傻笑。到後來。他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裝在籠子裡供人觀瞻的稀有動物,真是有夠彆扭。

    好不容易把這段時間熬過了,武則天也宣佈了對他們地一些賞賜。相比於鋪天蓋地地溢美之辭。賞賜其實很算一般了。所有人都沒有加官也沒有進爵,只是加了一點食邑、賜了一些錢財。原因很簡單,因為劉冕已經和武則天商量好了只要一點食邑就行。由於他當居首功,他都不加官進爵了,其他人也就談不上了。

    好在薛訥等人對這些不怎麼在乎,反正大傢伙兒也不缺啥了,能繼續帶兵、得到朝廷和皇帝的肯定與讚揚就行。武則天也算是看人發貨了,看準備了薛訥這些人沒有什麼強烈地貪慾,否則還真是不好平衡。

    朝會結束了。劉冕在一片讚美與奉誠聲中走出了萬象神宮。待眾人散去,終於是鬆了一口大氣。

    眾人各自退去準備午時去太初宮赴宴。劉冕本想去見一見上官婉兒,卻見她與武則天一道上了萬象神宮二樓,看似是有政務要幫著料理,於是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心下一尋思,武則天不是還交待過我一些事情,讓我去見見李賢嗎?也好,現在去……

    於是往西隔城皇子公主的居所而去。

    神都這裡的格局,與長安大不相同。在長安從高宗時代起。成年的皇子公主就不住在皇宮了也不去封地任職居住,而是統一安排住朱雀大道旁的十六王宅。現今太平公主府就在那裡。而在神都,除了太平公主在皇宮外的歸義坊有公主府,其他的皇子公主們都被安排住在太初宮西隔城中。

    這其中就包括潞王賢與相王旦地全家老小。以前黎歌也曾住在這裡過,只是快要嫁人了才把劉冕的府第臨時改做了郡主府賜給她,也算是一個特例了。

    劉冕在皇宮中一路閒逛走到了西隔城歸義門。只見這裡崗哨林立禁衛森嚴,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連在這裡供職的宦官宮女進出都盤查得極嚴。

    劉冕心中暗道:看來武則天對自己這兩個兒子並不是太放心,生怕他們和朝廷地官員們接觸太多密謀幹什麼壞事……

    他剛走近歸義門幾步。一名小校就帶著幾個卒子如臨大敵般謹慎的向前將他擋住:「站住!」

    「哦?」劉冕背剪著手。漠然的掃了他們一眼。

    「此地不可亂闖,請速速離開!」小校一臉公事公事的神態。對劉冕並不客氣。看樣子他也不認識劉冕。

    「巧了,我偏是要進西隔城辦事。」劉冕既不動怒也不著急,慢條斯禮道,「你們還是讓開吧!」

    小校狐疑的打量了劉冕幾眼:「那你可有陛下的手令?」

    「沒有。但卻是奉了陛下的口諭前來辦事。」劉冕道,「讓開,別耽誤我的時間!」

    小校見劉冕這副滿不在乎的神色,知道是遇到大腕了,也不好當面得罪於是道:「請稍候,待末將去請示將軍。」

    說罷小校快步奔走,請來了一個將軍模樣地人。劉冕遠遠看到那人就差點笑了:巧得很。那不是明嗎?原來他被調到西隔城來看大門了,看來在監門衛混得還不錯嘛!

    「是你?」明也一眼認出了劉冕,「你來做甚?」

    劉冕有點不耐煩了,皺了下眉頭道:「你手下人已經告訴過你了,還要問?讓我進去!」

    「不行!」明臉一沉不懷好意的看著劉冕,「陛下嚴令。若無她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進去私見皇子!這任何人當中,就包括你。」

    劉冕心生慍怒,緩緩瞇起眼睛盯著明:「當年,丘神也曾這樣阻攔過我。明,你小小的五品監門衛郎將,比他如何?本將已經告訴過你是奉了皇帝口諭前來辦事,你若再敢糾纏,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明眼中也升出一團怒火。牙關咬得骨骨作響手也緊緊握著刀柄,無奈卻又往旁邊閃了一步同時揮手:「閃開,讓他進去。」

    劉冕冷笑一聲。堂而皇之地從他們中間走過。明這樣的小蝦米,放著是幾年前還給跟他較一下勁。現在他是真沒放在眼裡了。

    明在後面只能恨得牙癢癢青筋暴起,嘴裡不停的罵罵咧咧。

    劉冕進了西隔城找到李賢一家所住的宮殿,托人進去通傳然後入覲。李賢正準備和家人一起用午膳,得聞劉冕前來喜出望外便邀他一同進餐。劉冕有點驚訝的道:「殿下,今日宮中舉行慶功宴,皇帝沒派人來請你嗎?」

    李賢自嘲地笑道:「我進了這西隔城,就沒怎麼出去過了。莫說是參加什麼公眾集會,就是生人都難得見到一個。也就只有你天官有本事能進來看一看我了。哎!……」

    「殿下不必灰心……」劉冕看了一眼丫鬟送過去地膳食,還算豐富,於是道,「便在這西隔城裡養精蓄銳以待天時吧!其實今天是陛下差我來的,有些事情跟你說。」

    「哦?」李賢頗感意外,飯也不吃了拉著劉冕的手朝書房去,「這邊來說話。」

    二人坐定下來,劉冕細細審視李賢一眼。從外貌上看變化倒是不大,可明顯能看出他的氣色遠不如以前好了。

    「殿下身體可好?」劉冕有點擔憂。

    「身體倒是沒什麼。我還不到四十歲。正當壯年。」李賢歎息一聲,「只是回了朝堂也被這樣幽禁著,心裡多少有點失落與焦急。」

    劉冕道:「殿下雖然幽居深宮,想必也該知道現在朝堂之上,因為東宮之爭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吧?」

    「鮮有耳聞,但料想該是如此。」李賢警覺的道,「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態度?」

    「殿下別急,聽我慢慢道來。」劉冕說道,「表面看來。皇帝親武而遠李。有意立武家之人為儲。但實際上,她老人家心如明鏡。是絕對不會立武家任何一人為儲的。」

    「如此肯定?」李賢略感驚訝。

    「應該是可以肯定的。」劉冕說道,「皇帝重用提拔自己的那些侄兒們,不過是為了武氏家族地利益。但要她將自己一手打來地江山交給自己的侄子,那是不現實地。所以最終,被立為皇儲地必是她的親生兒子。」

    「會是誰?」李賢眉頭一擰,問道。

    「不知道。」劉冕意味深長的微笑,搖頭,「皇帝讓我來給你捎一句話:論資歷名望才德,你是最合適的。但是,你所代表的是舊有的李唐宗室與門閥仕族,所以不能立你。」

    「預料之中。」李賢反而不驚訝了,點頭道,「當初我們十人盟計議合推我八弟相王旦為儲,事情如何?」

    「並不太妙。皇帝彷彿有點反感我們這樣做了。我今日前來也是想對殿下說起此事不要在這件事情上添油加醋了。免得落得讓皇帝反感。」劉冕說道,「皇帝自己也說了。立儲一事讓她也甚感棘手宜緩不宜急。我們就順其自然好了。記住一點:在當前這種環境之下,不爭,就是最好的爭。」

    「不爭?」李賢輕皺眉頭,「何意?」

    「低調,隱忍,厚積而薄發。」劉冕說道,「皇帝是一個非常強勢而且比較多疑之人。她身邊的東宮儲君之位,不是經營和算計能得來的。越活躍越顯眼地人,越難得到她的信任與眷顧。就如同當初太宗朝時諸子奪嫡一樣最不顯山不露水的高宗皇帝最終奪得了儲君之位。這是同樣的道理。」

    「我知道了。」李賢輕吁一口氣,點頭道,「有勞你特意前來點撥於我了。幽居在這深宮之中除了癡長肥肉,其他的真是什麼也不知道。」

    「殿下勿急。」劉冕微笑道,「按《易》經所說,殿下現在不過是潛龍勿用,總會有飛龍在天的那一天的。」

    李賢呵呵的笑:「但願如此吧!一切還要多靠天官來周全與支撐了!」

    「殿下放心。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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