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傍晚,夕陽的餘輝透過馬車的窗陵灑在太平公主嬌艷的臉龐上,紅的眉梢綠的眼影,平添一絲妖媚與蠱惑。
劉冕聽聞太平公主發出此等裸的邀請,臉皮輕輕顫動了一下瞪她一眼:「閉嘴!」然後眼神示意,四下還有旁人。
太平公主暗自竊喜,嘻嘻一笑縮回了車廂中,呲牙咧嘴的壞笑還搓了搓手,低聲嘟嚷道:小賤人,看你還能逃得出小姑***手心,哼!
車駕走進大明宮,在蓬萊殿前停下。
蓬萊殿從高宗時起,就一直是大明宮的主殿。昔日李治與武則天,就曾在這裡一起渡過了多年的時光。殿裡陳設奢侈豪華,堪稱如今的天下第一殿。縱然是現在武則天在洛陽所住的仙居殿,也暫時無法跟此殿相比。
太平公主落下馬車來,長長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到啦!累死人了。」
劉冕揚了下手,跟進宮來的二十餘名心腹千牛衛衛士一字排開,站到了龍尾道前。幾名宦官宮女也前後忙活開來,準備伺候太平公主進殿歇息了。
劉冕走到太平公主身邊,抱了一拳道:「公主請進殿歇息。末將率人在殿外守衛。」
太平公主斜眼瞟了劉冕一眼,提步朝前走出數步。彷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般,頓住身形頭也不回的長聲道:「劉冕,隨本公主進殿來。我有重要事情問你。」
劉冕恨得牙癢癢,當著眾人面也只得應了一聲隨她進了殿中。
蓬萊殿挺大。裡面有皇帝接見臣子的偏鑾殿,也有諸多書房和寢宮。但凡先帝李治用過的物器如今都被列為了聖物封存起來。他睡過地寢宮用過的書房也沒人敢動。太平公主在幾名蓬萊殿宦官的指引下,來到了自己昔日也曾住過了的一間寢宮裡。裡面已經掌好燈燭一片金煌,四處一塵不染光華流溢。
太平公主進到寢宮就坐定下來,將蓬萊殿這裡的宮人都差使開來,只留了邱大友和兩名心腹丫鬟從旁伺候。劉冕在堂中站了半晌,太平公主故意對他視而不見悶頭暗笑。
邱大友等人倒也識趣。替太平公主張羅好了坐榻茶水等物以後。就出到門外候傳去了。
房中已無人,劉冕長吁一口氣四仰八叉的坐到一張矮几上,長吁短歎地道:「累死老子了!趕了足足半月的路哇!」
「唏,沒大沒小不成體統!」太平公主故作假慍,「誰讓你坐的?居然還坐在桌几上!」
「我沒告訴過你,我不習慣跪坐嗎?」劉冕才懶得理會,悠然自得的拿起一旁的茶壺來自倒自飲,然後道,「你要沒事我就走了。」
「不許走!今天你非得陪我。」太平公主咬著嘴唇有點恨意的道。「劉冕。你真是個怪物!你憑什麼不把我當公主?」
「我當然是把你當公主啊!」劉冕故作驚愕的道,「我要是不把你當公主,肯定早把你剝皮拆骨燉湯喝了,或者賣到奴市賺些小錢。也好遠離你這禍害。」
「你!……」太平公主氣煞,一對粉拳砸到了身前的矮几上,怒目而瞪的道。「你太過分了!我有這麼討人厭嗎?」
劉冕咧嘴呵呵一笑:「你看你,氣量也太狹小了吧?這麼一點玩笑話都聽不得。不跟你扯了。趕了一路累了,我回去歇息。長安地老劉宅現在不知道是誰在住呢?我還真是懷念想去看看。西市上熱鬧地夜市應該也快要開始了。到時候會有許多攤販在西市大街上擺攤。天南地北的小吃,玩雜耍的民間藝人,還有諸國來的胡人商隊擺出地珍奇貨物。當然了,最妙的是西市諸家鶯苑酒肆,聲色歌舞冠絕天下。豈是剛剛建立起來的洛陽北市能比地?在那等地方,指不定就能碰到聞名天下的大詩人大才子。或是色藝雙絕的美人前來彈唱輕舞。嘖嘖。那麼的地方我豈能不去回味一下,怎麼也好過陪著你這個禍害在宮裡空守無聊吧!」
長長的一席話。聽得太平公主一愣一愣,也勾起了她的無限興趣來。她興奮的低聲道:「劉冕,我跟你一起去逛西市!」
「扯淡!」劉冕把臉一板,「你可是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樣子。乖乖呆在宮裡,哪裡也不要去!」
太平公主眼睛滴溜溜一轉,隨即驕傲地揚起臉來:「你可別忘了,現在長安我最大!母后在洛陽,也管我不著!再說了,我不過是出宮逛逛,又不幹什麼出格地事情。母后縱然知道了也不會說我什麼!」
劉冕明白,至從太平公主答應下嫁給武攸暨以後,武則天也知道是委屈了這個寶貝女兒,於是對她越加溺愛,大小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她。出宮逛逛這種事情,實在不算什麼。
劉冕地腦瓜子也在飛快的算計。今天要是當真留在皇宮裡恐怕真是在劫難逃。縱然自己不與太平公主發生什麼,傳將出去也是黃泥巴掉褲襠裡,怎麼也說不清。與其這樣,不如將這個小太妹拐騙到宮外去晃蕩晃蕩。那裡遠沒有宮中這樣耳目成林,而且就算傳出去也遠沒有留宿皇宮這樣的罪名大。
「不行!」劉冕欲擒故縱,嚴色俱厲的道,「你怎麼這麼喜歡胡鬧?堂堂的公主,怎麼能去那等市井的地方?要是讓太后知道,還不剝了我的皮?」
「放心,肯定不會的啦!」太平公主喜滋滋的從坐榻上跳起來溜到劉冕身邊,扯住他的胳膊肘兒的搖搖晃晃發起嗲來,「駝兄,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在洛陽被關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逃出牢籠來放鬆一下。你今天就帶我去西市玩一玩好不好?我也很懷念長安啊!!」
劉冕撇著臉盯著太平公主看了半晌,猶猶豫豫極不情願的點了下頭:「那……好吧。不過,你得改換平服。穿身男兒胡服便可,別穿這身華麗又風騷地宮袍了。」
「沒有問題!」太平公主興奮的一跳,還學著劉冕的模樣打了一個響指,「我馬上去換衣服。等著呵——等著!」
劉冕暗自好笑。在本官人的影響之下。這個大唐的小太妹真是越來越現代化了。改天是不是教她幾句英語當作暗號?比如byebye,sht之類,嘿嘿!
過了一會兒,太平公主果然換了一身金白的胡服閃了出來。頭戴錦繡渾脫帽,身穿窄袖緊身翻領袍,下著條紋小口褲,足登高革靴,腰間佩一條蹀躞帶。婀娜地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性感火辣之餘又隱約有一股颯爽英姿。
劉冕見過許多女子穿胡服了。但能穿得如此好看的。太平公主絕對是第一人。那一身胡服穿在她身上,將女子的嬌艷娟秀與男子的俊朗瀟灑,簡直揉合得天衣無縫。上官婉兒穿胡服也很好看,但她身上少了一股太平公主的這種野性與挑逗。
真是個完美的妖精。劉冕將她上下打量。嘖嘖的搖頭。
「怎麼啦?不好看嗎?」太平公主還特意在劉冕面前轉了個圈兒。
劉冕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Go、go、go!」抬腳便往外走。
「什麼意思呀?」太平公主快步跟上前來疑惑問道。
「意思就是……今天非常高興,我們快點走,晚了就不好玩了。」劉冕哈哈的笑。大步朝外走。
太平公主興奮地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叫道:「耶——夠、夠、夠!」
「哈哈!」劉冕放聲大笑起來,將太平公主扯到身邊低聲道,「出宮時不要聲張。現在天色較晚,有我開道誰也不敢阻擋盤查。你先等一會兒,我去取一套鎧甲給你拿來套上,我帶幾個兄弟將你夾在中間帶你混出宮外。到了宮外,我們再一起換回衣服。就可以不露形跡的四處遊玩了。」
「嘻嘻。駝兄果然夠壞!聽你的——快點,夠、夠、夠啦!」太平公主喜笑顏開。臉蛋兒笑成了一朵花。
劉冕正欲轉身走,一眼瞟見了太平公主的帽沿下露出地花鈿來。於是走到她身前來,伸手朝她臉上摸來。
太平公主始料不及,然後馬上閉上眼睛仰起臉來,十足一個花癡樣。劉冕禁不住好笑,扯了扯她的帽子然後在她額頭上抹了一把:「笨蛋,花鈿取下來。」
「噢!」太平公主臉一紅,嘻嘻發笑就去對鏡取花鈿了。劉冕喚來幾個親密的鐵竿兄弟做伴,還替太平公主取來了一身鎧甲讓他套上。
太平公主地身形婀娜多姿,比起男人來卻不知小了多少號。一套軍甲套在身上,簡直就像是武大郎穿上了武松的衣服,有夠滑稽。一頂軍盔罩下來,逕直遮住了眼睛。走起路來搖著屁股一歪一扭,活像一隻大笨熊。
劉冕看她這副模樣禁不住連聲大笑。太平公主惱火的抱怨:「笨蛋啦你,拿這麼大的鎧甲給我穿!」
「這已經是最小號的了,你將就點。出宮了找個地方換下就是。」劉冕搭上她的肩頭故意用力的拍,將她的肩頭護甲板拍得啪啪作響,「來,小兄弟。本將軍今日帶你去見識一下外面地花花世界!」說罷一手拍到她地頭盔上,盔沿落了下來,直把鼻子嘴巴都遮沒了。
太平公主惱火的掀起帽盔,臉上喜色卻是不改:「快點夠、夠、夠啦!」
「走咧!」劉冕一揚手,招呼起另外幾名心腹將士朝殿外走去。邱大友正巧帶著幾名宦官取了食物來,見到劉冕一群人往外走低聲道:「劉將軍好走。」
太平公主一縮脖子,藏在了那幾名大漢叢中。
劉冕大咧咧地應了一聲,對邱大友道:「公主將我轟出來了。她說她累了,想早點休息。下令誰也不許去騷擾。否則惹惱了她可不好受!」
「啊?是——」邱大友應了一聲,急忙對那幾個下人擺手:「拿走拿走。公主何時醒了再說。」
一行人快步走下龍尾道,太平公主這個侏儒將軍幾乎是被眾漢子架著腳不沾地的滑了下來,樂得她自己一直咯咯的笑。
有劉冕這尊大神開路,大明宮太極宮諸道關卡無一人敢上前來盤查。一行人異常順利地出了皇城朱雀門,上了朱雀大道。
太平公主一路上既興奮又有點擔心。上了朱雀大街後再也按捺不住,幾乎是跳了起來揚著拳頭嚷道:「啊哈哈!太刺激了!我終於自由了——夠夠夠!」
旁邊過路的幾個路人被嚇了一彈,全都詫異的朝這邊瞅了過來。劉冕帶來的幾個凶悍的漢子把眼一瞪:「看什麼看?沒見過喝多了的兵大爺啊?」
那些個路人哪裡敢跟凶神惡煞地兵頭們嗦,紛紛把脖子一縮膽戰心驚的溜了。
太平公主也不叫囂了,低聲的嘿嘿偷笑:「劉冕,太刺激、太好玩了!想不到當兵的這麼威風。要不是穿在這一身兒太不方便了,我還真不想脫下來。要不,你哪天方便,給我量身定做一套將軍鎧吧?對對。就要跟你身上這種一模一樣的。夠漂亮。也夠威風。」
劉冕笑道:「你省省吧。我這種明光甲算是最輕的,都足有十幾斤重。連我平常都不喜歡穿,嫌麻煩。少說廢話了,找間客棧弄幾件衣服來換上。就快天黑夜市就要開始了!」
「好。快走!我真是等不及了!」太平公主興奮的搓著手,扯著劉冕大步向前。
一行大約十人,浩浩蕩蕩殺進一家布莊買了衣服。然後又殺進了一家客棧。太平公主固然是縮著頭沒露面。
店內大堂裡有不少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喝酒,氣氛挺熱鬧。排頭兩個兵丁走到櫃檯前將櫃檯拍得震震作響:「老闆!給十間上房!」
「十、十間?小店的房間都開出去大半了,頂多還有三間上房。」那老闆是個四十餘歲地胖子,一臉驚詫地打量的這群荷甲帶劍的軍士。
排頭的軍士惱火地一拍櫃檯:「那將他們轟出來!你這店子軍爺今天包了!」
太平公主在後面暗笑:「壞人!原來你們這些傢伙出來玩的時候這麼壞這麼囂張!」
劉冕暗笑幾聲,走上前來道:「算了,三間就三間。帶我們上去。」反正也只是換下衣服。
店裡的客人都有點驚慌地朝旁邊躲閃,眼神飄乎的偷著瞟看。一名軍士大喝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剛剛在戰場殺人回來的兵大爺嗎?」那些人嗚的驚叫一聲朝旁邊疾閃,全都悶著頭沒人敢瞟看了。
劉冕一行人隨著一名驚慌的店小二上了二樓。太平公主獨處一間。劉冕和其他的兄弟們在另外兩間房裡各自換了衣服。片刻後,全都換上了平服一窩蜂似的湧出了客棧。
老闆、小二和客人們目送他們出店。居然異口同聲的長吁了一口氣。店內氣氛再度活躍起來。
終於上了西市大街。夜晚地大街上,行人如織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更盛白天。每家店舖都張打起燈籠迎在開門營業,路邊過道上更是擺出了無數地小鋪小攤兒,彼此喲喝的招覽客人。
正如劉冕所說,天南地北地小吃,各形各色的雜耍,還有風騷捺人的藝伎,將整條西市大街整得精彩紛呈。
太平公主好奇而又興奮的拖著劉冕的胳膊肘兒四處鑽來鑽去,時時全然不顧形象的放聲哈哈大笑,或是拿著一些從來沒見過的路攤小吃大快朵頤,引得路人一陣陣側目。
「西市我來過不知道多少次了,還不知道這裡這麼刺激、這麼好玩!」太平公主就像個孩子一樣,歡呼雀躍興奮異常。
劉冕呵呵的笑。他還真沒有看見太平公主像這樣高興過。也難怪,像她這麼一出身就尊貴無比的人,哪裡會有機會像這樣在市井間瘋玩?
「駝兄,帶我去見識一下鶯菀吧?聽聽小曲喝喝花酒,定然有趣!」太平公主詭計上來,嘿嘿壞笑,「夠、夠、夠啦!」
「夠你個頭!」劉冕在她的帽子上拍了一下,帽沿落下來又遮住了眼睛,「女人也想喝花酒?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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