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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冕騎在馬上,感覺出奇的累乏。廝殺的時候興奮異常全不覺得累,打完了冷靜下來,才知道自己當時全處在一個狂暴的狀態,體力和精神都嚴重透支了。一陣風來,汗水濕透的衣衫和冰冷的鎧甲傳來一陣陣涼意。有一些血漬沿著方天畫戟流到手掌心裡,粘滑滑的很不舒服。
真想泡進熱水桶裡,好好洗個澡。
前方就是唐軍大營了,馬敬臣細一打量,對劉冕笑道:「劉中候,永壽郡王殿下親自出寨來迎接你了。」
「哦?」劉冕初時還沒注意,定睛一看,果然。於是急忙勒住了馬,將手中的方天畫戟扔給身邊的小卒,翻身跳下馬來。
李賢滿面紅光,帶著幾員軍中偏將快步走到寨門邊,遠遠就在爽朗的哈哈大笑:「劉冕,劉天官!你果不欺我!」
馬敬臣和身後的眾將士們也紛紛下馬,劉冕快步上前,手提尉遲昭的首級單膝一拜:「末將劉冕,幸不辱命取得敵將尉遲昭首級在此。經此一戰,殲滅敵軍三千七百餘人,生擒四千餘人,築京觀一座斬獲馬甲械甲極多——現特來覆命!」
「好,很好!」李賢非常自豪的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抓住劉冕的胳膊拉他起來,眼神炯炯的低聲道:「打了勝仗固然值得慶幸。但我最開心的,是天官平安歸來。看你一身是血,可曾受傷?」
「托殿下鴻福,末將絲毫未傷。」劉冕坦然的一笑,「身上沾的,都是仇人之血。」
這時劉冕看到,李賢身後不遠處,有幾個小卒子攙扶著雷仁智正朝這邊走來。於是給李賢遞了個眼神,自己提著尉遲昭的首級迎到雷仁智面前,抱起拳來一拜:「雷將軍,末將臨行有言,必取尉遲昭首級給雷將軍與陣亡的將士們報仇血恨。」說罷伸手展開布包,手提尉遲昭的發髫將人頭拎起。血跡已然流乾,尉遲昭首級的臉上一片發白雙目緊閉。
「雷將軍請看,可是此人?」
所有人的眼神,全部定格到劉冕的身上。
雷仁智仔細看了一眼,濃眉一挑沉聲道:「正是此人,在本將背後射了三箭!——哈哈,劉中候果然是少年英雄,可欽可敬,本將佩服!」
「豈敢!」劉冕可不想風頭太過,將首級拿給一旁的小卒對雷仁智抱拳道,「若非雷將軍破格任用在下為將,在下蔫有機會立此功勞?再者,馬敬臣馬將軍用兵有方指揮若定,他才是首功之臣。在下初生之犢多有魯莽冒昧,若有得罪唐突之處還請雷將軍不要介懷。」
雷仁智的眉毛輕輕一揚臉色微變,沉沉的『嗯』了一聲點頭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不愧是名門將後,渾身上下慷慨凜然,有大將之風。本將雖然出師不利,但所幸挖掘出了你這一位難得的虎將——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嘛!」說罷就哈哈的大笑。
眾人自然附合著一起哈哈的大笑。劉冕跟著笑了幾聲,心中暗忖,雷仁智,我算是給足你面子,也給了好台階讓你拾階而下了。希望你以後識相一點,不要再處處為難於我。
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敵人少堵牆。劉冕覺得,不管是混跡於朝堂還是軍旅,多朋友而少敵人,總是一條不錯的存活之道。
雷仁智起初還挺矛盾,一來自己首戰失利,很希望劉冕能打勝一仗替他贏回顏面,主將魏元忠那裡多少好交待一點;二來這領軍去的又是和自己不太對味的劉冕,萬一他得勝回來奚落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雷仁智沒有想到,劉冕這麼會『做人』。他當即心情大好,也不顧身上的瘡傷連聲大笑,揮起手來吼道:「來人,將尉遲昭的首級懸於轅門,遍視三軍。軍功薄上,記上中候劉冕第一功!——兄弟們,今晚擺起慶功宴來,為得勝歸來的劉中候與眾將士們慶功洗塵!」
一陣歡呼大起,隨劉冕征戰回來的將士們又大喊起來:「中候無敵、大唐必勝!」
李賢也終於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眉宇間浮現欣慰舒暢的神色。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了。劉冕勝敗與否,他倒是不太關心。只是,無論如何這盞『明燈』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李賢想得很清楚,有劉冕在,自己存活的希望就要多好幾成。這個小子的身上,有著旁人與法看透的洞悉天機的『異能』。雖然李賢不明白劉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但是有一點他非常的肯定:相信劉冕,並對其言聽計從!
入夜,唐軍大營裡點起熊熊的篝火,火頭軍可就有得忙了。整鍋的大面饅頭正在火屯上蒸著,剝洗好的羊兒被架到火上烤得油星直冒。大甕的美酒兩人方能抬動,在篝火邊擺成了一圈兒。箭塔上哨燈高掛,巡哨的將士們卻是一絲不苟步伐整齊。
軍中慶功宴,軍人漢子們難得的節日。
一處帳蓬裡,熱氣氤氳。劉冕泡在大木桶裡,頭枕浴巾閉目養神,腳丫子擱在筒沿上,腳指頭卻是一陣亂動,悠哉游哉。
當時,李賢逮著劉冕進了帥帳,和雷仁智一起問他要何賞賜。劉冕毫不猶豫的說:「金銀錦帛全不要,只想洗個熱水澡。」
於是,李賢和雷仁智哈哈大笑的成全了他。
「舒服。」劉冕嘖嘖的咂了幾下嘴,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小匕首準備修一下長長突起的腳指甲。正巧祝騰這時候掀開帳蓬走了進來:「天官兄弟,我來幫你。」
「你那笨手笨腳的只會耍大刀,別把我的腳指頭給削了。」劉冕心情不錯,和祝騰開起玩笑來。祝騰哈哈的笑了幾聲,伸手探了一下桶裡的水:「還不錯,很熱。一會兒要加水就喚我,我就在外面。」
「行了不用加了。」劉冕渾身放鬆,扯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伸了個懶腰,「我就快洗完了。」
祝騰快步走到一邊拿來一套乾淨的軍服:「換上吧,新的。你那套衣服,從裡到外又是汗又是血,根本洗不乾淨了。你的鎧甲也洗乾淨了,就掛晾在一旁的鎧甲架上。」
劉冕一邊修著腳指甲一邊哈哈的笑了起來:「祝騰呀祝騰,你若是個女人我肯定會娶了你,你可不是一般的賢慧。」
祝騰一愣,尷尬的直咧嘴:「憑你劉天官的本事,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娘們兒?你就少來拿我窮開心了。對了,我剛才去替你取軍服的時候,剛好路過雷仁智的軍帳。你猜我聽到什麼了?」
「什麼?」劉冕一邊修腳指甲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祝騰嘿嘿的一笑:「我聽到雷仁智在軍帳裡大罵那個明珪『你這混小子、白癡、廢物,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今後不許告訴別人我是你表舅!』然後就是劈叭的聲響,不像是耳光,好像是巴掌狠狠拍到頭盔上的聲響。」
「哈哈!」劉冕聽完不禁樂得笑了。想像一下明珪苦著個臉,被雷仁智一巴掌一巴掌扇腦殼的模樣,倒也有趣。「祝兄弟呀,沒想到你還挺三八的。」
「三八?何意?」祝騰連連輪著眼珠子。
劉冕:「……」
沒多久,二人一起從軍帳裡走出來,恰好遇上馬敬臣帶著幾名將士來叫劉冕去參加慶功宴:「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呀,快來,與眾兄弟們痛飲一場!」
「好,狠狠的喝!」劉冕就是喜歡這種味道。這讓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在軍隊、警隊裡時的情景。每逢訓練、任務之後,總是會有這樣的酒宴。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圍作一團痛飲歡娛,人生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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