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退後一步,蹲了個馬步,雙手握緊斧柄,在空中掄了半圈,又惡狠狠地劈了下去。
「砰!」又是一聲大響,逍遙神珠化作的利斧竟被大力彈起,從沐風手中震脫出去,扶搖直上,飛向了空中。他站立不穩,差點跌倒,眼見逍遙神珠往湖中飛墜,忙用意念喚了回來。
沐風驚得目瞪口呆,把逍遙神珠化作的利斧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斧刃完好無損,暫時放下心來,訥訥道:「怪哉,怪哉,逍遙神珠居然砍不動一棵樟樹!丫丫的,怎麼到處都是古怪?」
「怎麼了?公子。」無言雖有些生氣,卻一直在偷眼瞄著沐風的動靜,眼見他手中利斧脫手飛到半空,一時忘了不快,連忙湊過來好奇地問道。
「逍遙神珠無堅不催,我曾經和邪神打鬥時,連一顆星球也砍成了兩半,為何會砍不動這麼小小一棵樟樹?」沐風右手倒提著利斧,左手摸著香樟樹幹,滿腹狐疑地盯著樟樹上瞧下看。
「公子,這樟樹長得這般大,定然皮厚桿硬,你剛才莫非沒有用力砍,還有種可能就是你沒有功力,昨晚又辛勞過度的原因,力氣不夠了。」無言念念不忘昨晚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很想從沐風嘴中套出點話來,又暗自後悔喝了太多酒,不慎忘了正事。
「不會,不會,昨晚我倒想操勞一番,但是別人沒給我機會,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無言。」沐風嘿嘿地笑了笑,用斧刃刮了刮樹皮,仔細檢查這樟樹到底有何怪異的地方。
無言嘟了嘟嘴,知道自己從沐風口中問不出什麼,轉眼又見雪雁腳步輕盈地走過來,憑她前世的經驗,卻也不難發現雪雁還是處子之身,心下稍安,讓開半步,也假作老道地摸著樟樹皮。
「你們兩個別摸了,你們摸來摸去也摸不出結果來。我有個猜想。」雪雁挪近腳步,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我還小,當然和公子摸不出結果來了。」無言抬起小小的爪子在沐風胸前故作誇張地摸了摸,笑嘻嘻地回道。
雪雁臉一紅,心道:無言這小姑娘伶牙俐齒,她似在含沙射影說沐風撫摸過自己!勿自又想到,反正也出不了罰神異域,不如將錯就錯,等她誤會自己和沐風也好,她現在身體還這般小,不過一個娃娃,卻不知她為何對自己和沐風親近抱有敵意?難道他們不只是兄妹關係?如此一想,雪雁心中又暗罵自己想得太多,這麼小的娃娃和沐風怎扯得上男女關係!
「無言別鬧。雪雁,你說說看,有何高見?」沐風抓起無言放在自己胸前的兩隻小手,轉頭笑問道。
「高見說不上,不過以我在神界多年得來的經驗,我猜想這棵樟樹可能成了精,必是這裡的樟木王。」雪雁平靜地解釋道。
「在罰神異域裡面,這些樹木成得了精?不可能!」沐風斷然否定道,「如果它們能在這裡修煉,那我們這些神人豈不是也能修煉了?」
「沐風,你這說法就奇怪了,我們本已是神人,如今神識行遊受阻,自是不能利用這些稀薄的靈氣修煉。按理說,這裡應該也適合各種生靈修行,九界中無論哪裡都不例外,修行起來只不過有快慢之分罷了。」雪雁走近到二人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這裡當真能夠修煉?」沐風眼睛一亮,喜出望外道。
「你高興什麼呢?難不成你還要從頭修行?再說了,神人的功法幾乎都要求借助神識,你指揮不了自己的神識,怎麼修?」雪雁此言一出,就似給沐風潑了盆冷水。
「那我從仙法開始修煉,總行了吧。」哪知沐風毫不氣餒,但聽他又出聲說道,「小玉,小玉,你那裡還有什麼功法,丟一本出來,我試試看,能不能修行。」
乾坤如意鐲一聲不吭地扔了本藍皮書籍出來,沐風大喜過望地拿在手中,盯睛一看,頓時傻了眼,臉上陰晴變化得比較快。他低沉著聲音,洩氣道:「小玉,只有這本嗎?還有沒有別的功法?」
「沒有!現在這本最適合你!哼!」乾坤如意冷若冰霜的聲音冒了出來。
「什麼書?」無言踮起腳尖湊到沐風身前,從他手中搶過來一看,驚喜道:「哈!這不是我那本寶貝書嗎?我都快忘了,幸虧那次離開我那洞府前有先見之明,把這本書帶了出來,不然,到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功法?」
「什麼功法?」雪雁也被二人怪怪的表情挑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她邁著輕盈碎步,走到沐風跟前。
「不給你看!這種功法不是你這種純情玉女能看的。」無言迅速把書藏到身後,望著雪雁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哼,你這種小毛孩都能看,我為何不能看?無言是個小氣鬼,我又不會搶你的,只是想看一眼罷了,你藏起來幹嘛?快點,讓我看看!」雪雁伸手去搶無言背在身後的書,嗔怪道。
「雪雁姐姐,我這獨門功法最適合用在這罰神異域,你若是看了,肯定會迫不及待想去修煉,我才不給你呢!除非你答應我,不修煉這門功法,我才給你看!」無言繞在沐風身周左躲右閃,狡猾地笑道。
「別答應她!」沐風衝著雪雁連連擺手,慌忙提醒了一句,他心下忖道:落在這罰神異域,就好似掉進了春藥壺中,也不知還能不能出去,若是雪雁答應了無言,十年百年也許還能熬過去,但萬年十萬年還要一個人孤獨地過,豈不是要把我憋死?
「這功法真適合在罰神異域修煉嗎?煉會了又有什麼用,就能從這裡出去?好吧,無言,你不給我看,我就不看了,我對這功法沒什麼興趣,何況還只是仙法,我暫時更不想到外面紛紛擾擾的世界中去。」雪雁見沐風如此一說,收住去抓無言的手,心中猜測她可能故意在捉弄自己,卻壓根兒沒去想那是什麼功法。雪雁面有得色,菀爾一笑,看得沐風心中一陣狂跳。雪雁湊近沐風咬著耳朵輕聲問道:「你悄悄告訴我,無言手中拿的究竟是什麼功法呢?」
沐風聞著雪雁的體香撲入鼻中,耳聽她嘴邊傳來的軟香細語,心神振蕩得更加厲害,如果不是無言還躲在身後,沐風真想把雪雁狠狠地抱進懷中。
無言從沐風身後探出頭,隱約發現他和雪雁玲瓏突兀的身體相距不過一寸,急忙鑽出來,擠到二人中間,雙手翻開書頁,高高地舉到雪雁眼前。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無言主動就範,雪雁笑得極為開心,美目中大放光彩,燦爛如春花般的笑容逼近了沐風,又含情脈脈地丟過來一個眼神,差點把早已熱血沸騰的他放倒在地。
雪雁接過無言舉到自己眼前的書,微笑著把目光放了上去。書頁上有幅栩栩如生的春宮圖,兩個裸露的男女象魚一樣糾纏在一起……
「啊!」雪雁大叫一聲,「啪」地把書丟到地上,剎那間兩腮飛起紅暈,迅即轉身伸手捂上了眼睛。
「雪雁姐姐,好不好看?」無言笑嘻嘻地轉到雪雁身前,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沒見過這麼好的功法吧?當初我受傷時,公子他就這樣……」
沐風慌忙伸出一隻手,從雪雁腋下鑽了過去,把無言的嘴巴蒙上,阻止她繼續破壞自己本就不算好的形象。
無言瞪著眼睛,嘴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奮力搖頭,甩開沐風的大手,退後一步,氣呼呼道:「不就是一個合籍雙修的功法嗎?大驚小怪,死了變黃鱔!」
沐風忙陪著笑,趁機從雪雁身後一手摟上她柔軟的纖腰,一手輕拍她的香肩,又衝無言眨了眨眼,低聲安慰道:「雪雁,無言還小,你別放在心上。」
「人家雪雁姐姐本來就沒有看清楚,可能早放下了,公子,你是不是故意提醒她不要忘了?」無言得意洋洋地望著沐風,又提高聲音道:「雪雁姐姐,實不相瞞,公子早就想拿這功法給你看,只是他自己沒有膽量,才吩咐我這樣做的!你看他那雙爪子,在佔你便宜也!」
雪雁臉更紅,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細腰一擰,低頭往前風擺楊柳般地衝出去幾步,回身眼淚汪汪地看向二人:「你們故意欺負我!」說完,轉身「登登登」地跑進小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無言!」沐風臉色一沉,冷冷地低喝了聲。
「無言不在!」無言第一次看見沐風對自己生氣,心中突地一跳,腳跟往後退了半步,慌忙胡亂應了聲。
「以後不准再開這種玩笑!」沐風歎了口氣,本想就此作罷,又擔心以後無言還會捉弄雪雁,馬上又沉下臉,繼續喝道。
無言「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轉眼哭成了一個淚人兒,一副梨花帶雨、弱不禁風的模樣,兩隻潔白晶瑩的小手背左一下,右一下擦著洶湧澎湃的淚水。
沐風頓時軟了下來,上前一步,彎腰把她抱起,親了親她淌在臉蛋兒的眼淚,愛憐道:「你怎麼還哭啊?乖乖,好像是你惹了雪雁吧?」
無言撲到沐風肩上,忽然憶起她最初升入仙界時,曾經孤獨地流浪,到處躲避著像蒼蠅一樣窮追不捨的男仙人,還有中途莫名其妙消失的一段記憶,至今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更加悲從心生,越發哭個不停。
沐風緊緊地把無言抱在懷中,用手輕輕撫摸她小小的背。她的哭聲又喚起了沐風曾經那段不堪回首的苦難,一時之間,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罰神異域裡,時間過得很慢,自從經過那次不愉快的玩笑後,無言再也沒有捉弄過雪雁,不知不覺中,倒也平平安安過了五年。在那之後,無言更沒有喝過一次酒,話也突然少了很多。她莫名其妙就這樣改變了,反倒讓沐風不習慣,他處處在意無言的感受,和雪雁的距離就像兩條平行線,越發沒有交叉的可能。
無言在罰神異域中長得很快,幾乎齊到了沐風的耳根,和雪雁也差不了多少,她的胸前凸起比較明顯,任誰看上一眼,也必不會懷疑她就是一個美麗得驚人的大姑娘。這期間,沐風又做了張床,三人同處一室,時日久了,卻也其樂融融。沐風依然習慣性地摟著無言睡覺,無言也習慣了倦在沐風溫暖的懷抱中安然入眠,從她十來歲長到現在約摸十五六歲,他和她有時興之所致,碰碰嘴唇,說說笑笑,便笑進了夢中。沐風偶爾也爬到嬌美的雪雁床上,偷偷享受著她極盡誘惑的溫存。三人世界,一個熟男,兩個少女,就像一個穩定的四方體,三面相接相依,立在地上,任何兩面重疊的結果,都會導致整體的垮塌。沐風雖然常常都會心猿意馬,但礙於二女誰也沒膽量輕易去突破這種平衡,他也只能繼續尋覓合籍雙修的機會。
或許無言長大了,心性變了許多,她再也沒有提及過合籍雙修,常常安靜地坐在湖邊看那游來游去的魚,像一尊光潔如玉、冰清玉潔的雕塑。那份怡然自得,長裙飄逸,宛如一塵不染的九天神女。雪雁自從那次被無言捉弄,便知曉了沐風和她之間複雜的情感,她也變了,輕易不去觸碰三人之間微妙的關係。這幾年,三人活動的範圍很窄,除了偶爾到山背後杜冉和白婉兒家走動走動,然後便是到罰神異域最近的邊界去過一次,沐風帶著二女經過那林中時,又獵殺了幾隻黑熊,隨便取回了幾張可以鋪床的熊皮。三人也試著跳到濃霧中,果真如杜冉所說,他們毫不例外地被送回到原地。據此,他們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因為聽杜冉說起過,罰神異域並不寬,除了鹹湖,並沒有特別的風景,這裡的神人大多比較封閉,脾氣也極是古怪,雖說沐風有逍遙神珠,在這裡足以稱王稱霸,但他比較低調,沒去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鹹湖中的肥魚和樟林中的小獸,似乎永遠也食之不盡,沐風叉魚獵獸的本事越發嫻熟,三人因此也過得更加安閒。
直到有一天,他們平靜的生活終於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