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讓我進你的營?」聽過詭八尺的說話,和飛的臉有些抽抽。
詭八尺拍著和飛的肩膀說:「和飛大哥,鐵血鎮裡普通士兵要說關係最好的也就是咱們兩個了。從聖威爾到驚虹,再到山狗軍,咱們一直在一起,也算建立起了深厚情誼,這件事,我自己一個人做不來,需要有人幫忙,和飛大哥你不幫我誰幫我?」
「咱們兩個的深厚情誼,就是你打了我一悶棍,然後直接把我賣給了山狗。」
「那是戰爭需要,再說後來不還是我把你救出來的嗎?」詭八尺笑嘻嘻道:「和飛大哥,你就幫幫我吧。」
「不行,這事沒得商量。」和飛連連搖頭。
詭八尺有些急了:「和飛大哥,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要是入了小鷹營,那可就是創營功臣。古有開國功臣,從來都是封侯拜相之局,創營功臣,怎麼說也得是營主親衛。你現在一個小兵,要想升上去也不知有多難,現在我讓你入小鷹營,既是幫了我,也是給你晉陞的機會啊。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我先期招滿一百人,你就是哨官,要是有了一千人,你就是領兵衛校,如何?」
和飛不屑撇嘴:「我才不在乎這個呢,再說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招滿一百人。」
「這個你放心,我詭八尺年紀小,沒辦法做到一呼百應,揮揮手讓成百上千人跟著我,可我能一個一個去說服,哪怕每天說動三五人,日子長了,也能拉起一支隊伍。」
和飛有些驚愕:「這是誰教你的,還有這麼幹的?」
「若紫姐姐啊。當初在大梁城,若紫姐姐跟我說過她是怎麼和我師傅談判的。若紫姐姐說,有些時候,你未必需要一計定天下,只要肯幹,哪怕是用最笨的方法一樣能完成任務。而只要能達到目標,方法就沒有好壞之分。」
「有點意思了,不過我還得考慮考慮。」
詭八尺大笑道:「不用考慮了,我已經和師傅打過招呼了,師傅也同意了,其實我現在就是過來通知你一聲,你啊,同不同意都得跟著我。」
「你這小兔崽子!」
詭八尺大笑著跑開。零點看書……
「什麼?你讓我做你營裡的兵?」夜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發出了與和飛一樣的驚呼。找過了和飛,詭八尺立刻又跑來找夜鶯了。
詭八尺笑嘻嘻道:「夜鶯姐,這事我想過很久,也只有你能幫我了。因為你現在是鐵血鎮最特殊的一個人。既沒有正式的官職,卻又人人尊敬你。本身又已經從軍兩年,是沙場征戰的老兵,可以教我很多東西。我讓你做我的副營主,得力助手,你說好不好?」
夜鶯忍不住想笑:「這個空頭副營主到也來得便宜。」
她自然知道小東西打什麼算盤,有夜鶯加入自己的營,不但從此以後有了一個靠得住的老兵幫他,且是上有淺水清照應,下有士兵擁戴的格局,沒準會有一批人想要加入進來,詭八尺這小子就是想借夜鶯這塊招牌成事。雖有些無賴,但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他師傅教導得好,告訴只求目的,不擇手段,善於利用他人也是一種本事,詭八尺學得快,挖的第一個牆角是世均洋,第二個就是夜鶯。
「先招軍官後招兵,先把軍官的問題解決掉,後面的自然能解決。」詭八尺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吸引士兵,夜鶯姐,你就當幫幫我,先進了我的營,給我裝點一下門面,壯壯聲威。」
「小鬼靈精。」夜鶯無奈點頭,對他當真是苦笑不得。
「那好,接下來咱們就要說一下後面的安排了!」詭八尺立刻興奮起來:「夜鶯姐,我已經想過了,咱們這個營就叫小鷹營。」
「小鷹營?」夜鶯瞪大了眼睛。
「對,就叫小鷹營!雛鷹展翅,一飛沖天。我詭八尺現在還飛不起來,所以就只能叫小鷹,再加上我得了這枚鷹翼勳章,更是名正言順。」詭八尺驕傲地挺起胸膛,臭顯擺他那枚山寨版鷹翼勳章。
「那然後呢?」
「立了營號後,首先要做的不是徵收士兵,而是建立小鷹營自己的營規和統治核心,軍無令不行,將無威不立,我詭八尺既然奉命建立小鷹營,那我就是這個營的最高說話人,倘若有人敢以下犯上,違背軍令,則營主可對其做全權處置,包括副營主和衛校在內,請問兩位有意見嗎?」
夜鶯與和飛對看一眼,同聲無奈道:「沒意見。」心中同時泛起一股上當的感覺。
「那好,既然如此,本將軍就要交代二位一項重要任務。」詭八尺大聲說道:「此任務為我營建立後第一任務,務須完成之。在任務完成前,兩位都必須聽我命令,如有違反……軍規處置!」
兩人心中一跳,同時點頭無言。既然詭八尺找上了他們,那麼這刻起,不管平日交情如何,詭八尺年紀如何小,他作為將軍發佈的命令,二人就必須遵從。
詭八尺的臉色剛才的嬉皮笑臉在這刻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他突然大聲叫道:「夜鶯,和飛聽令!」
兩人本能地以軍姿站正,還沒反應過來,詭八尺已經叫道:「以下所述,為本營最高機密,非經營主允許,不得向任何人洩露,包括淺督淺將軍,有違者,一律斬首!」
夜鶯與和飛對看一眼,夜鶯沉聲道:「八尺,你到底想幹什麼?」
「軍營之中不得稱呼長官姓名,一律以職銜相稱,否則就是不敬之罪!」詭八尺這一刻的神情嚴肅無比。
從未見過詭八尺這副樣子,夜鶯不自禁地脫口而出:「請問營主,你到底有什麼計劃?」
小鬼頭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聲音透著徹骨的冰寒:「刺殺嚴真平!」
兩人嚇得同時打了個哆嗦……
當天晚上。
「你說什麼!詭八尺帶著夜鶯和飛跑到火雲城去刺殺嚴真平了?」淺水清霍地站起,下面站著的是正在苦笑的沐血。
「什麼時候的事?」方虎也嚇了一大跳,急急問道。
沐血回答:「昨天晚間的事,詭八尺利用營主身份,強壓夜鶯與和飛,不許他二人說出情況,於當晚悄悄離開軍營。夜鶯被逼無奈,只能悄悄留下信息通知我們,淺督,你看這事如何處理?」
方虎叫道:「還用問嗎?立刻派人把他們追回來!」
「不!」淺水清突然把頭一搖:「不要追。」
「為什麼?難道看著八尺帶著夜鶯他們去送死嗎?火雲城是龍潭虎穴,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闖進去刺殺嚴真平,只怕連他的人都沒見到,就先死在別人的刀下了。」
淺水清苦笑:「虎子,你太小看八尺了。別看他只有十三歲,其實這小傢伙比誰都清楚狀況。想想吧,八尺為什麼要去殺嚴真平?」
方虎正迷惑不解中,淺水清已經解釋道:「因為他已經知道,要想在軍中立足,最重要的是什麼了,而他,其實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為我們解決麻煩。」
若詭八尺真能刺殺嚴真平,則營救戰俘最大的麻煩就可迎刃而解,這毫無疑問是解決一切最省力也方便的一種方式。
淺水清背著手想了好久,儘管他不知道詭八尺憑什麼可以做到在千萬人護衛中刺殺嚴真平,但他相信,小東西一定有屬於自己的方法和底牌,絕不會貿然行動。他毅然決定:「虎子,立刻召集隊伍,準備出發,我們去牢山。」
「兵進牢山?」方虎心中一驚:「你認為八尺能成功?」
「無論他成不成功,這一仗我們都是要打的。」淺水清斬釘截鐵道:「成之我幸,失之我命,時機稍縱即逝,容不得我們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立刻派人通知離楚和風娘子他們,找到八尺將他帶回來,然後另派人刺殺嚴真平。如今我們的時間不多,一旦錯過這個最重要的時間段,待到驚虹人發現信鴿出了問題再行攻打,就會錯失良機,再想解救三地戰俘將難比登天。」
「對!」沐血點頭道:「大軍在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這樣,就乾脆出發牢山,我們一路設立傳哨點,一旦火雲城有消息傳來,無論是否成功,都會在火雲城掀起大亂。到時候就是我們攻打牢山的時機到了,離楚早已安排好一切,就等著我們動手呢。」
「可是萬一風娘子她們沒能找到八尺……」方虎話沒說完,淺水清已經斷然打斷他的話頭:「那就管不了那麼多了。虎子,戰爭就是這個樣子的,容不得絲毫個人情感。在必要的時候,包括我自己在內,每一個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現在的情況容不得我們去為了個人的安全放棄大局的考慮,恰恰相反,我們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八尺既然入了伍,從了軍,那我們就必須把他當成是一名普通士兵。他若不幸敗亡,我會算他做烈士,他若成功得手,則他也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對於戰場上的成敗得失,我們永遠都只有盡力爭取的份,沒有全盤操縱的資格!」
戰爭無情,由來如此,淺水清沒有為了一兩個人而放棄整場戰役的權力,這刻,他只能仰天興歎,希望詭八尺能順利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