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棟那邊說完,直接就退在一旁,衝著外面低聲的吆喝了聲,一個粗手大腳的婆娘走了進來,正是郭棟的老婆,這女人李孟也是認識的,一進來先是恭敬的行禮問安。
和經常向李孟報告的郭棟不同,郭棟老婆還是第一次如此在這樣的正式場合給李孟稟報事情,顯得有些緊張,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磕頭也不敢起身,還是李孟笑著讓她站起,這才是千恩萬謝起身。
這婦人起身後,低聲的說道:
「有件事要告訴老爺,小姐那邊幾次要去內宅探望,都是被奴婢攔住了,這幾天小姐的脾氣看著大起來,下面的僕婦也是為難,特來向老爺稟報,請老爺拿個主意!」
郭棟本來站在一旁,聽到說這個,連忙瞪了自己婆娘一眼,行禮告罪,急忙的走了出去,這是主傢俬宅之事,下人能避諱都要避諱,知道的越少越好。何況是與小姐相關的事體,在膠州營系統裡面,木雲瑤的地位有些特殊,寧師爺和一干文人有定期把邸報塘報之類的文書通告送給木雲瑤的任務。
久而久之,也大概瞭解一些木雲瑤所做的工作,解讀文告,分析局勢,平日裡下面人對讀書人已經是敬仰非常,這木雲瑤是給李孟分析邸報塘報的,這水平明顯是比寧師爺要高不少,而且木雲瑤對外的身份說是李孟的妹妹,一個姓木,一個姓李,顯然不是親妹妹,又是如此的貌美如花,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貴家風範,卻是如此神秘的出現,凡是知道些內情的人雖說閉口不言,可還是有些口風漏出,具體不會多說。總歸是門第極高。
種種結合起來,膠州營系統之中,木雲瑤隱隱約約成了身份第二尊貴的角色。有道是男主外,女主內,主內的人雖然沒有明確,而且李孟屢次去知州衙門提親,可目前這個身份大家卻都以為是木雲瑤。
但李孟這次從南京回來,身邊跟著兩位絕色女子,雖說一回來就放在宅院裡面也不過問。可這兩個女人也要小心對待,寧師爺那邊和郭棟的婆姨商議之後,給這兩個女子和下人們定下了很高的月例。
不過,妻妾丫鬟,地位各不相同,李孟沒有發話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如何的對待。更不能讓木雲瑤和她們照面或者發生什麼衝突。免得到時候難做。
李孟回來,木雲瑤也就恢復了自由,她在這宅院呆地時間久了,有自己的親信婢女,那些軍戶的婆娘都是和她相熟,很快就對那兩個女人有了很深地瞭解,這嘴碎喜歡傳播八卦乃是古今婦女都有的習慣,這些軍戶婆姨也不例外。
什麼「那兩個女人婆子我見過,說句見怪的話。可長得不比姑娘你差呢」,還有「一看就是大地方過來的姑娘家,那衣服婆子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怎麼做的那麼好看」,至於「一般不用咱們衙門裡面的下人。都是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嘖嘖,這架子可真大」之類地話語。每天總是有人要說幾句。
研究明朝中後期的服飾變化,都有這麼一個結論,說是由秦淮河帶動了整個大明的服飾風潮,青樓女子把流行帶起,江南的仕女貴婦模仿學習,然後傳播到大明各處,顧橫波乃是秦淮河上一等一的角色,穿衣打扮上自然不同凡響。
至於這郡主長在王府之中,跟個假小子一般,家中兄弟姊妹也多,穿衣打扮的事情也就是應付過去就行,那有什麼講究。
下面的人都是奉承著自己,尚且說「長得不必自己差」,而且穿衣打扮明顯要勝出一籌,有完全是貴家小姐地做派。
木雲瑤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自己受到威脅了,好在李孟從去年十二月回到膠州以來,不是在外征戰,就是在家裡整軍備武,別說是這兩個女子,就連自己見他面的時候都少,這才讓女孩有些放心。
放心歸放心,知己知彼還是要做到的,木雲瑤幾次要去顧橫波那個宅院去看,可都是被這些婆姨們攔了下來。
誰都知道見面不會有什麼好事,最好還是請示李孟之後才做,免得承擔責任,不過木雲瑤也沒有什麼溫婉的脾氣,屢次三番上門去看,卻都被攔下,卻讓這女孩心中預發的焦躁,若不是大家都是熟識,恐怕就要吵架了。
眼看這脾氣愈發不對,郭棟的老婆和幾個管事的婆子一商量,連忙和自己丈夫一起來李孟這邊問訊下。
「那兩個女人?」
李孟有些茫然的反問了一句,跪在地上的郭家婆娘卻聽到上首地這句反問,委實是驚訝非常,心想李大人你居然不知道,李孟在下面膠州營這些人眼中,一向是英明睿智,能其他人之不能,知其他人之不知。
可這時卻做出如此烏龍之事,不過李孟的糊塗也就是一瞬,隨即反應了過來,點點頭說道:
「哦,木雲瑤要看,讓她看就是了,這府裡她有何處不能去。」
按說如此千嬌百媚的兩個女子就那麼擺在宅院裡面,李孟居然都有些遺忘,確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但細想下來倒也是合情合理,自從來到這時代,李孟全心全意都在經營自己的實力,每天都是撲在錢糧兵戈之事上,要說那慇勤追求顏家小姐,一來是一見鍾情,二來是覺得現代此世自己都是孤身一人,總要解決人生大事,也算是完整活過,就是僅此而已。
繁重的事務和巨大地精神壓力,從來都是最好地性冷卻劑,這的確不假。
在李孟心中,顧橫波千嬌百媚,絕色尤物,可接觸地時間太短,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個年紀不大,被嬌慣壞了的女孩而已,另外一個是上船的時候才見到,是個美麗的女人,僅此而已。
南京鎮守太監送給他的這兩個女人,在李孟的心中,和那些金銀衣甲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真正掂量起來,還不如那些金銀衣甲。
木雲瑤最起碼還能閱讀邸報塘報,解讀官員變動和朝中局勢,最起碼也能解釋許多李孟不懂的知識和背景,這兩個女人能做什麼,既然是「伯父」大人送的禮物,收下就是,自己家大業大,養著吃飯花用也不費什麼。
比一起經歷過患難,好似自己妹妹的木雲瑤,兩個已經是忽視到快要遺忘的女人,輕重確實是很分明。
「那兩個女人也是我伯父的一片心意,你那邊不要虧待了。」
多虧李孟無意又是說了這句,那郭棟的老婆在看見李孟的態度之後,都已經是準備削減顧橫波那個宅院的供應和配給了,這句話之後,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下面各級隊伍的比武演練,讓李孟有些意外的是,趙能所帶的隊伍勝負居然和馬罡所帶的差不多,稍低一點也有限。陳六子的隊伍雖說也是從前帶過的人馬,可已經是有段時間沒有帶隊,成績差點也正常。
馬罡卻因為從前的底子,帶兵有章法,而且抓訓練抓得緊,還和其他地方的勢力經常有衝突,部隊戰力強倒也是應該的。趙能卻沒有這麼多條件,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成績,無非是李孟所說過的,都是實打實毫不打折的做到而已。
李孟那套訓練的章程,乃是現代軍隊的日常操典,也是集古今中外的精粹而成,按照那不打折的辦理,自然是效果非凡,可見這勤能補拙四個字,乃是至理。
那次言辭激烈的公文之後,曹州劉澤清那邊一下子安靜了起來,好像是知道得罪不起李孟,自己縮了回去。治下的兩個軍頭都是安靜下來,山東巡撫顏繼祖真是鬆了口氣。
在南京城的八閩商行的會館之中,鄭鯊和幾名族中頭目圍坐在桌前,聽著一名年輕子弟在那裡念誦信箋。念誦的時候都是用閩地的方言,若不是他鄭家子弟或者親信,要聽懂還真是不容易。
念完之後,那子弟行禮退出房間,等到門被關上,鄭鯊沉聲開口說道:
「這次的船回來,膠州李孟托人捎信,說是委託咱們買炮,銀子一切好說,今日叫你們來,就是問問這件事。」
眾人都有些納悶,覺得摸不著頭腦,過了會才有人遲疑著說道:
「老掌櫃,李孟要買咱們給他買就是了,在澳門那邊,買炮好比買魚,幾百兩銀子的事情。」
看著鄭鯊的臉色不動,這人還以為說錯了話,連忙解釋說道:
「因為那李孟的面子,而今南直隸這邊水路已經對我們鄭家寬鬆了許多啊,鎮守府的招呼過去,衙門也收我們的銀子好處,生意越來越好做…」
鄭鯊不耐煩的冷喝了一句:
「蠢才!」電腦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