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還是揉著額頭,跟著笑了聲,趙能看著氣氛有所緩和,連忙跟著李孟說道:
「兄弟,現在咱們有人有權,在這幾個府縣,就算是知府衙門也要給咱們幾分面子,總覺得你還有心事,我是很知足,放在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今天這樣的日子,李兄弟,你這麼不停,還在朝前奔什麼啊!?」
全膠州,不,全萊州府的人都是納悶這個問題,李二郎如今有錢有勢,要是換了旁人,早就是娶上十幾個美貌女子,自己修個大莊子享福就是,可李孟還是每日做的如同野戰之前的軍營一般,清苦自律勤奮。
屋子裡面安靜了一會,李孟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只是想自己的力量大些,保證以後的日子安樂無憂。」
「可兄弟你的日子已經是安樂無憂了啊,是不是想的太多。」
「……你不明白,時間不夠…」
李孟的心情過了一個月之後也就是恢復了過來,孔有德投奔後金的消息都快過去一年了,對這種既定的事實,自己目前在地方上不過是個小人物,就算是操心發愁也是無用。
現在的逢猛鎮和靈山鹽場之間,已經是開闢出來幾個練武的場院,說白了就是操練新找來鹽丁的所在,從各個老鹽丁隊伍裡面抽調的頭目都是來到了逢猛鎮這邊做教頭,李孟則是每日和馬隊訓練兩個時辰,去訓練鹽丁兩個時辰,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泡在鐵匠鋪子裡面。
說來有些意思,鹽丁們的武器有三成還要在逢猛鎮和靈山衛所原來的那些鐵匠鋪子修理,這也是不小的花銷。遼民裡面的匠戶不少,很多都是打造鎧甲兵器的,可修理製造兵器的人卻很少。真是讓人不理解。
鹽丁們很多都是把巡檢司當成自家地地盤,很是操心,加上他們本身就對遼民沒有什麼太好的印象,一時間頗多的人去李孟面前檢舉舉報。
平素裡一向是精打細算的李孟。這次卻不理會眾人地說辭,甚至連一向圓滑的寧乾貴都是忍不住要去查賬。也被李孟阻止了下來,大家心裡面都是納悶,心想李二郎怎麼如此地偏私。
也許是考慮到了這種情緒,郭棟主持的鐵匠鋪子搬到了附近的地方,那裡是李孟他們當年販運私鹽走的小路,那邊有幾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搬到那裡,也免得讓大家看到心煩。
「老爺,這鳥銃五十步內可以擊穿重甲殺人,百步之外可破輕甲。」
就在這偏僻的村子裡面。李孟皺著眉頭看著遠處的靶子,每次打這時候的火器,都讓他感覺倒有些焦躁,裝填火藥,彈丸,用通條壓實,然後藥池的火藥。然後用火繩點燃,這些步驟在現代不過是扣動扳機而已。
郭棟和六名鐵匠已經是打造了三十多支火銃。不過威力在李孟的眼裡看來,都是有些偏小,射程也是太近,所以毫不客氣地把那些火銃回爐銷毀重造,這也難怪。寧乾貴都要撕下面子來查賬。
每一桿火銃差不多五兩銀子的成本。加上硝石火藥還有鐵匠鋪子的各種花銷,至今已經是六百多兩花出去了。一個老鹽丁一年不過二十兩,幾個鐵匠怎麼要花這麼多錢。
不過被李孟不斷的否決重新製造,花費如果小反倒是不正常的事情了。
最新打造的這支火銃,槍管的口徑已經比第一支加大了不少,槍管依舊是很長,但是打出去之後,放在一百步之外地靶子居然沒有什麼反應,自然,這個時代,不可能有什麼三點一線之類的瞄準構造。
可百步之外地靶子是塊門板啊,這麼大的目標,一火銃轟過去,那麼大塊門板連邊都沒有碰到,連續打了五槍,才有一發打在門板上,不過這比第一次的效果要好上不少,最起碼門板被穿透了。
郭棟心裡很是忐忑,來到山東之後,也就是這一年多過了些安生日子,每天回家的時候看著老婆帶著笑臉,孩子吃的飽,長得壯實,這種感覺比起在遼東和登州地顛沛流離,日子就是天上地下。
所以他對於李孟交辦下來地打造火銃的任務特別地用心,不過卻沒有想到李孟的要求這麼古怪,明明自己打造的就是遼鎮的標準了,可這位李大人還是不滿意,而且常常提出一些看起來很莫名其妙的要求。
郭棟自覺所打造的火銃已經是精益求精,從前那裡會拿著細銼去打磨槍膛,炸膛就炸膛,反正不干自家事。
李孟開了幾槍之後,院子裡面充滿了硝石火藥的氣味,他搖搖頭,把火銃丟給郭棟,開口詢問道:
「弓箭能射多遠?」
「若是咱們自己做的弓,五十步之內有準頭,百五十步之內可以傷人,大人,戰陣廝殺,還是這弓箭最為好用……」
「若是這火銃百步之內有準頭,能做出來嗎?」
在場的工匠沉默了會,互相小聲交流了幾句,郭棟遲疑著說道:
「倒也不是步行,不過大人,要是這樣的火銃,怕是要有十幾斤上下啊,那就不能拿其他兵器了,這是不是……」
聽到這個回話,李孟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郭棟,心想這話是什麼意思,郭棟看著李孟的神色,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的解釋說道:
「戰場之上,大軍也就是打一次火銃,就要拿著兵器衝上去啊,行軍那裡背的動!」「還要背其他的兵刃?」
面對李孟的愈發驚訝,郭棟的底氣倒是愈發的壯起來,他是覺得李孟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想起李孟這裡普通鹽丁也能拿足餉足糧,想必是看了不少兵書定制,所以有這些奇思妙想,當下開口說道:
「咱們大明軍制,原說是鳥銃手上戰場都帶著一把短刀防身,可每次和外敵交戰,總是敵人沒到跟前就是發火,結果彈藥打沒,敵軍也沒有打到,衝到跟前,對方都是長槍大刀,用那短刀也無法防身,再說,火銃也經常炸膛啞彈什麼的,所以鳥銃手都是帶著長矛和大刀,這些東西的份量就不輕快,算上火銃更是沉重了,為了方便咱們都是講究鳥銃不能太重。「
聽到郭棟的解釋,李孟臉上表情頗為的精彩,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要是這麼做我還要火銃有什麼用,明明是官軍膽小,匠戶沒有勞動積極性,結果約定俗成的竟然成了規矩,這就是標準的陋習,當下肅聲說道:
「別管重不重,十斤二十斤的要是我的鹽丁舉不起來,那也不用做鹽丁了,有需要花費銀子的地方,你們和你們家眷有什麼缺少的也來找我,這是大事,不要怠慢了。」
儘管這些遼民鐵匠每天都是在這裡試驗打造,可他們心裡還真是不覺得這件事值得如此的看重,但聽到李孟說的鄭重,想起李孟給他們的好處,各個也是凜然的答應下來,把口徑加大實際上容易,做比較大的東西總比做細小的要省功夫。
崇禎七年的六月份,膠州城官場和民間在傳揚兩件事,一件事周秀才鄉試中舉,成為了這十五年來膠州城的第一個舉人,再就是李孟給顏知州家中又是送了幾件瓷器,根據識貨的人講,這瓷器可都是來自南直隸的上好貨色,平時也就是權貴豪門才購買的,價比黃金。
有李孟這麼一個鹽政巡檢著意的巴結,錢財權勢都是不會少了好處,不過顏知州卻不覺得如何高興,誰要是在他面前談起這件事,一向是和氣的顏知州保管是把臉拉下來,大家都是稀里糊塗。
不過一向是不欺壓百姓的顏知州難得厲害一次,派知州衙門的衙役查封了膠州河邊的一家瓷器鋪子,真是讓大家都摸不到頭腦。
也有知情的人閒時聊起,說是那家瓷器鋪子早就不稀罕在膠州城賺的這點小錢,聽說巡檢大人李二郎在這個鋪子入了股份,到濟寧城附近開窯燒製賺大錢的玩意去了,有聽說他們家的小瓷罐子可是搶手貨呢?
當然,相比周秀才中舉,這些不過是些小事罷了,膠州城內的富貴人家或者是給周秀才送禮祝賀,或者是看看自家有沒有沒有出閣的女孩,好嫁過去,結果聽說周秀才已經是成親快六年的消息之後,很多人後悔不迭。
看著城內喧喧嚷嚷的熱鬧,李孟焦躁的心情倒也是平息了不少,記得現代時候,自己縣城出了個省高考狀元也是這麼的熱鬧,大家都是興奮的好像是自家的孩子也有這樣的好成績一樣。
但是城內的那些官員和富人這麼熱衷的去結交拉關係,讓李孟有些不理解,心想不就是個舉人嗎,以自己瞭解的知識來說,應該只有進士和同進士才能當官吧,這麼一想卻也不對,貌似從前學過的范進中舉,也都是這個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