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成這一聲大吼,曹成一呆,沉吟片刻,不得不硬:「正是我。」
李成的聲音又響起,其中竟帶著說不出的心疼和憤怒:「曹成,果然是你,我道哪裡來了這麼多武藝出眾的好漢,原來都是從河東來的。好好好,曹成,我待你不薄,卻不想你竟是那楊華狗賊的奸細。」
話剛說完,一道閃電照得滿院俱是通明。曹成看到身邊的楊太撇了瞥嘴,大聲說:「什麼河東人,我們是大光明神教的。」
「難怪了。」屋中的李成啞然失笑:「我說河東人怎麼會這種小巧騰挪的武藝,原來是明教妖人。」
「什麼妖人!李成,你投靠北奴,甘為鷹犬,人人得而誅之。」楊太怒喝。
「得而誅之,胡吹大氣!」裡面傳來一聲冷笑:「就憑你們幾個,也是我李成的對手?」
楊太:「躲在屋裡當縮頭烏龜的可不是我明教弟兄。」
「哈哈!這真定城中可全是我的的人,你們就個妖魔小丑也真是大膽,竟然殺到我府邸裡來了。」李成轟然大笑:「想我李成縱橫河北一世,居然被你這個毛孩子罵成膽小鬼,罷罷罷,我即出來將你們殺光,也讓你看看我雄州刀王的厲害。」
曹成被李成剛才的喝問罵得滿心羞愧,這才回過神來。提氣道:「李成大哥,你的確待我如兄弟。可是,你不該做漢奸呀!金人犯我大宋,搶劫百姓、屠戮婦嬰,大凡有血氣的男兒都不會人賊做父。李成大哥,若你真認我這個兄弟,就放下武器走出來。打開真定,歸順大宋。若如此,曹成自會抽刀自,向大哥你謝罪。」
曹成這話說完,屋中良久沒人說話。
只雷聲一陣接一陣。電光霍霍。
鍾相有些不耐煩了。低聲對關群說:「關先生。老這麼圍著也不是辦法。還得殺進去才成。」
這一聲「關先生」剛說出口。關群心叫一聲糟糕。河東鎮姓關地文士可就他一個。李成又不是傻子。只要仔細一想。就會明白自己究竟是何身份。
「關群關不凡?」裡面地李成驚訝地叫了一聲。
關群悄悄地將身體挪到鍾相身後。笑道:「李成。我河東軍已將真定圍得水洩不通。還是快點投降吧。我家主公一高興。沒準會啟奏陛下。封你做個節度使。」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亮起。關群突然現李成已經站在眾人之中。也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衝了出來。這種速度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
關群素來膽大,可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驚人,讓他也忍不住叫出聲來:「攔住他!」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成身邊地兩個明教好手卻無聲無息地栽倒在地,喉頭有熱血迸出。沒有風聲,也沒看到刀光,就有兩人被他一刀襲殺,這刀法實在是太驚人了。
瞬間,一股陰冷的殺氣瀰漫在院中。閃電中一頭花白頭的李成雙手握在刀柄上,身體微弓,雪亮的眼神盯著眾人,直如一頭潛伏的猛虎。
「殺了他!」鍾相驚慌地大叫起來,手中的大刀猛烈地在空中畫出一團銀光,夾帶著轟隆的尖嘯。
關群才管不了這麼多,一轉身,狠地朝後面跑去。可剛跑不了幾步,身體卻被一物重重地砸中,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回頭看去,一個使渾元乾坤牌地明教黨徒正軟軟地躺在自己身後,大口大口地吐著血。
這個時候,綿密的兵器磕碰聲才傳來。只見李成的雙刀已經舞成兩團白光,將一眾明教高手圈在其中。
「噹噹噹!」又是四人同時倒下,喉頭鮮血如泉標出。
加上先前死去地五人,明教黨徒已經有一半折在了李成刀下。
其餘諸人都異常畏懼,只大聲呼喝,舞動兵器在他身周來回穿梭,卻不敢靠近。
只鍾相和曹成二人在前方苦苦支撐,在李成刀圈中進進出出,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兩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關群雖然不通武藝,因為長年同楊志等一等一的高手接觸,眼界自然極高。李成在武學上的造詣或許還比不上軍中地二楊,至少沒二人那種剛柔相濟,圓熟融通的地步。可論起殺人地工夫,此人的刀法卻是極為好用。每一刀下去都讓人避無可避,每一刀下去都會帶起一叢血花。
轉眼,曹成和鍾相二人都渾身帶血。
好在這二人武藝不弱,總算在最緊要關頭堪堪閃開。而且,二人身上都穿有鎧甲,這才不至於被一刀奪去性命。但隨著身上地血越流越
人的身形開始散亂了。
「叮叮叮!」一條人影躍上半空,無數點銀光如流星以下朝李成頭上罩去。
動手的是楊太,他本一身小巧功夫,對上李成這樣大開大閡地刀法根本揮不出來。可一見義父鍾相渾身帶傷,再顧不得其他,起身躍上半空,娥眉刺朝李成面門急刺而下。
李成哄然大笑:「繡花針也想殺人嗎?」他左手一刀劃破一個明教黨徒的肚子後,右手刀一豎,刺向楊太地心口。
楊太身在半空,這一刀突如其來,根本沒辦法躲閃。
鍾相大驚:「楊ど小心!」他顧不得許多,手中刀徑直朝李成投去。雙手一錯,向前邁出一步,朝李成兩肋抓去。
曹成見機會到了,也踴身而上,手中長刀狠狠朝他腰上戳去。
好個李成,不愧為河北第一刀手,他收回刺向楊太的右手刀,頭一低,讓過鍾相扔來地長刀,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到鍾相身後。這一轉看起來也無甚出奇之處,可就是速度極快,形同鬼魅。轉眼,楊太的娥眉刺,鍾相的鷹爪,曹成的腰刀都落了空。
可戰鬥還在繼續,李成顧不得回刀,右手手肘向下一拐,狠狠杵在鍾相背心。
鍾相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口中吐出一口熱血,撲倒在地。
李成也不停歇,右腳一個側踢,將曹成的身體踢得飛了出去。
楊太大驚,身體在空中一劃,閃到一邊。為了救義父,他手中兩根娥眉刺脫手飛出。
李成這幾招出,正要收勢,一時不防,頭巾被割開,忙頭花白的頭披散下來。他啞然笑道:「你這小子手腳倒快,如果有名師指點,十年之後或許還能在我手下走上十招,可惜了!」
他口中嘖嘖有聲,好像很惋惜的樣子。
雷聲再次響起,「嘩啦!」一聲蓄勢已久的暴雨終於落下來了。滿院都被粗大的雨點籠罩,眼前一片混沌。
李成的一刀指向前方,一刀背於身後,做出一個弓箭步的肢勢,在沱大雨中放聲洪笑,如一尊下凡的魔神。
再看四周,除了楊太站在泥水裡,所有的人都已失去了抵抗能力。
鍾相在大口大口地吐血,曹成趴在地上不住掙扎,卻怎麼也爬不起來。再看那些明教黨徒,都散亂地倒在院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河東人和大光明教的這一次偷襲,慘遭失敗。
楊太從地上揀起一根長矛,好幾次都試圖衝上去,可臨到頭來,卻失去了勇氣。
雨水中,李成滿頭花白頭在雨幕中剽勁地飄揚著,再配上他臉上的皺紋和晶瑩的紅色眸子,簡直就是一頭老虎。
李成等了片刻,突然大笑著對楊太說:「你還進攻不,不打我就要率先動手了。」他心中也是著急,打了這麼久,居然沒有援兵趕到。大概是因為雷聲實在太響,把這裡的打鬥聲都掩蓋了吧。
既然曹成和明教的人都能混進城來,想來他們已是蓄謀許久了,城中各地必定還埋伏有其他的細作。自己一旦被拖在這裡,城中若是亂起來,城外河東軍再趁機攻城,只怕大事不好。還是早些到城牆上去佈置防務為好。
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成想到這裡,心頭大急。慢慢地朝前走了一步,腳剛一落下,腳下卻是一軟。原來,暴雨已將泥地沁得軟了。
他心中微微一驚,自己一身外門功夫,最講究腰馬步伐,若下盤不穩,武藝也要打個折扣。
李成微一遲,腳上用力,腳掌深深地陷進泥中。繼續一步一步穩健地朝前走去。
楊太面帶恐懼,禁不住退了一步。
李成微微一笑:「小伙子,你怕了嗎?恐懼是我等武人的大敵啊,恐懼會讓你的戰鬥力下降五成。只有無視生死,才能將武藝揮到十成。任何人心中都有一頭猛虎,你要駕御猛虎,而不是讓猛虎把你嚇住。明白了嗎?」
「胡吹大氣。」楊太手中的長矛連連揮舞,嘶啞地大叫:「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李成右手刀一橫,左手刀突然一劃。刀光如流星一樣瞬息消失。
楊太連退了幾步,終於頹然坐到泥水之中,胸口的竹鎧已被這看似輕柔的一刀拉開,大量的熱血湧出。
曹成躺在地上,痛苦地張開嘴,口中接滿了雨水,那滋味說不出的苦澀,「怎麼會弄成這樣,怎麼可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