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正文 第三百章 不歸途
    於可以進攻了,黨項烈風!

    拓拔山嶽輕輕舒了一口氣,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在那張儒雅的面孔上留下一道漆黑的五爪印,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猙獰:「諸將聽著。」

    眾人都知道總攻即將到來,借心中一凜,挺直了身子。

    「那邊是我軍第一波浪攻勢的方向--——捧日軍。」拓拔山嶽指了指前方。

    眾將軍都有些迷惑,戰前,大家對河東軍的情況已經非常熟悉了。捧日軍在經過第二次東京大戰之後,連連與女真人惡戰,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一支可怕的步兵軍團。而天武軍全是新兵,正該拿他們當突破口才對,怎麼捨易求難,反去碰捧日軍這塊硬骨頭?

    拓拔山嶽也不想做過多解釋,仗已經打到現在,計劃一早已經做好,現在也不需要同部將商量。他淡淡地說:「第一波攻勢參戰部隊:兩千山訛騎兵,三千邊軍步卒。」

    兩支部隊的將領大聲吼道。

    「第二波攻勢的方向是---那裡。」拓拔山嶽還是指著捧日軍:「捧日軍。參戰部隊:擒生軍兩千輕騎、六千步卒。」

    「得令!」

    拓拔山嶽:「記住。要組織好步騎配合。循環攻擊。一刻也不許停。直到將河東人地陌刀隊和游奕騎引出來為止。」

    將軍這才有些恍然大悟地樣子。

    諷刺地看了一眼愚蠢地部將們。拓拔山嶽突然說:「我上次在太原地時候也沒閒著。河東地強大不可遏制。遲早都將成為我黨項地大敵。而河東軍地強大依靠地是那一千騎兵和一千五百陌刀隊。即便是女真人。也在他們手下吃了大虧。這是楊華軍精華中地精華。這兩支軍隊不動。這一仗就不算完。」

    他抽動了一下鼻翼。將一個如糨糊般粘稠地口水吐在地上。接著倒:「我們用主力猛攻捧日軍造成拿楊再興突破地態勢。只要我們下手夠快夠狠。捧日軍必然支撐不住。到那時候。楊華就會變陣。讓陌刀隊和游奕騎過來壓制我黨項騎兵。大軍決戰。變陣談何容易。一旦戰況膠著。鐵鷂子齊出。突襲天武軍。到時候。我看楊華拿什麼預備隊來救他這支戰鬥力低下地新軍?」

    「將軍高明!」眾西夏將領都同時心悅誠服地讚歎。

    拓拔山嶽一揮手:「準備去吧。一壺茶後進攻。」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同現在這種千軍萬馬的衝鋒相比,上午的短促接觸戰不值一提。

    首先出擊的兩千山訛騎兵,邊軍的戰鬥力一直不強,可山訛卻不容忽視,能夠在宋夏千里戰場上縱橫馳騁,這一支輕騎兵一直都為關中西軍頭疼。上午地時候,因為有軍令在身,山訛們也不敢放開了打,被河東軍不斷有遠程武器壓制,心中正窩了一股鬼火。現在接到命令全力進攻,都一聲呼嘯,死命向前衝去,反將步兵扔到了後面。

    要糟,拓拔山嶽是知道河東軍步兵方陣厲害的,這種陣形是騎兵的天敵。可現在下令已經來不及,再說,他要造成拿捧日軍突破的態勢,必要的傷亡還是可以接受的。

    步騎脫節,這仗有些亂。

    想到這裡,他忙搖動令旗,讓擒生軍做好戰鬥準備。

    山訛騎兵剛開始是還是慢滿向前推進,漸漸地,隨著兩軍距離的拉近,戰馬開始小跑,到最後兩百步的時候,所有的山訛騎兵同時發出聲聲呼嘯,將馬速提到最高,逕直朝捧日軍一頭撞去。

    馬蹄狠狠敲擊地面,濺起滾滾黃塵,雖然只有兩千輕騎,可激起地灰塵,寬闊的正面,讓他們看起來如同奔湧而來的大潮,有一種壓倒一切的威勢。

    所有山訛騎兵都端正長矛,將他埋在馬脖子後面,如果一道道離弦的長矢。

    楊華身邊的折彥文又在下意識地拔刀了,刀子在鞘中反覆抽動,發出輕微的顫鳴。而關群則手搭建涼棚用力地眨巴著眼睛觀察戰況:「敵人選擇捧日軍做突破口,拓拔山嶽難道是糊塗了?」

    「拓拔山嶽才不糊塗呢,這傢伙精明得很。」楊華淡淡道:「傳令給楊再興,給山訛一點厲害,別墮了我軍士氣。」

    帥旗連連晃動,捧日軍那邊的軍旗也跟著晃了三下。

    有軍官長長的吆喝傳來:「長槍---——起!」

    「長槍----起!」

    一片又一片長槍浪花一樣翻起,尖銳的槍頭指向前方。

    「下----面具!」

    長槍手們同時拉下面具,將冰冷地目光從觀察孔中看出去。可眼前一片雪白,卻不甚看得清楚,陽光實在太強烈了。

    「哇嗚!」黨項邊軍的步兵終於跟上來了,弓手們略一停頓,將無數箭雨朝長槍手身上潑灑而來。

    陣中響起一片箭頭同鎧甲碰擊時的「叮噹!」聲,但捧日軍長槍手卻紋絲不動地站著,偶爾有幾支箭從鎧甲地縫隙刺入,但卻沒有人發出叫聲,就那麼無聲無息地倒下。

    「可惡的太陽!」楊再興眼睛有些發漲,兩百步距離以黨項人座下地河曲馬,

    會衝到陣前。眼前全是奔騰的戰馬,灰塵夾帶著吶風一樣襲來,西夏人地兵戰術還是他吃了一驚。

    同女真人不同,黨項人的戰馬品質可好太多了。河曲馬比女真人地蒙古馬還高上一頭,身體健碩,利於短途衝刺。輕騎兵一但衝鋒起來,聲勢極為驚人。

    見勢不妙,楊再興忙下令:「前排,蹲!」

    長槍方陣的前排士兵同時蹲了下去,露出後排密密麻麻地弩手。

    「神臂弓!」

    「放!」

    尖銳的響聲驚天動地,無數利箭在空中劃出長長的閃光,破空聲在戰場上迴盪。宋軍以弓弩手為主,一支九千人的超大軍團中有時甚至裝備了七成以上的弓弩手。雖然河東軍提倡白刃作戰,但依舊在每軍中配備了四千弓弩手,這麼多神臂弓同時射擊,又是這麼近的距離,威力可想而知,純鐵製造地弩箭對上輕騎兵甚至能一箭穿倆。

    雖然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但在這種密集的火力覆蓋下,在讓人目盲的日光中,楊再興還是能夠聽到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和騎兵落馬的聲音傳來。

    這一輪射擊大概能消滅五百以上的黨項騎兵吧,楊再興顧不得觀察戰果,大聲吶喊:「弩手退,床子弩!」

    「床弩!」

    已經完成射擊的弩手紛紛後退,將身後的床弩亮了出來。

    一排穿著無袖鎧甲的床弩手狠狠將手中大錘砸在扳機上。

    強烈地金屬風暴從蹲地的長槍手頭上刮過去,落到前方燦爛的陽光中。

    前面的黑影紛紛墜地,然後發出一聲喊,從捧日軍方陣前掠過,拐了個彎逃了回去。

    西夏邊軍的步兵方隊終於推進到捧日軍面前了。

    騎兵兵終究拿捧日軍的方陣毫無辦法,而宋人的重步兵戰法從來都是輕騎的剋星。

    「弩手,上弦!」軍官們的聲音不斷響起。

    退到後面地神臂弓手同時將弩支到地上,腳踏進前環,「喝!」一聲用腰力將弦扣到牙機上。

    「弩手,上前一步,走!」

    又是一道無休無止的直射。

    戰場為之一空。

    終於有黨項步兵衝到陣前了。

    「弩手---退!」

    「床子弩——-射!」

    還是有黨項兵攻到長槍手面前,但人數卻不太多。

    「長槍手---立!」

    已經蹲著雙腿麻木的長槍手們同時站起來。

    「右——-刺!」

    黨項邊軍第一波攻勢崩潰了。

    慘烈的死傷震撼了西夏人,拓拔山嶽的身邊,眾將軍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第一波攻勢,黨項人派出兩千山訛騎兵,三千步卒,等到被人擊潰時,只剩五百多騎兵,步兵們則散亂地戰場上奔突,沒頭蒼蠅似地亂跑亂叫。

    到處都是人馬的屍體,低低的哀鳴在陽光燦爛的戰場上迴旋。

    拓拔山嶽面如沉水:「第二波攻勢怎麼還沒發動。」在他的計劃中,第二波攻勢中的兩千擒生軍騎兵和六千步卒應該第一時間接住邊軍地攻勢,以造成連綿不絕的攻勢。

    「敵人太厲害了,邊軍崩潰得太早,跟不上呀!」一個將軍哀叫一聲,「這仗怎麼打成這樣,不是說敵人逆光嗎?山嶽將軍,我們去一個死一個,綿羊一樣啊!」

    拓拔山嶽不屑回答他的問題,「傳我命令,擒生軍加快速度衝上去。河東人弓弩犀利,只要衝上去,他們地神臂弓就沒用了。」

    他心中也是暗暗發寒:捧日軍……太厲害了。這就是河東軍第一猛將楊再興的實力嗎?擒生軍這一波浪攻勢也會被他粉碎地,是我把他們送上了不歸路。可是,為了最後的勝利,一切都還是值得地。

    「將軍,擒生軍還是不成啊!」

    拓拔山嶽沉默下去。

    突然,身邊有一個大將軍大聲號哭起來:「大哥,大哥,你怎麼丟下我,丟下你的軍隊去了呀?」

    拓拔山嶽定睛看去,原來是潑喜軍地統領嵬名長統,死者是他的大哥,邊軍大將嵬名長子。

    嵬名長子被一支弩箭射中頭盔,鋒利的箭頭直接穿透頭盔和堅固的頭蓋骨,奪去了他的姓名。

    此刻,長子圓瞪著雙目用慘白的眼神看著天空。而他的弟弟長統則抱著渾身是血的大哥長聲哀號,身前的陰影被陽光扯得老長。

    拓拔山嶽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澀地說:「長統,節哀。」

    嵬名長統放下哥哥的屍體,突然摘掉頭盔踢掉腳上的鞋子,光著腳站在拓拔山嶽面前:「以我大哥的屍體起誓,若仇人未得,必蓬頭垢面,足蔬食,要斬仇人而後復常。將軍,讓潑喜軍上吧,我將用楊再興的人頭祭奠我大哥的在天之靈。」

    「這……」拓拔山嶽微一猶豫。

    看到單靠擒生軍也無法將陌刀隊和游奕騎引出來,也該想想其他的辦法了。可是,這麼早派出潑喜軍,合適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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