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後的土地青褐色的班駁著,在銀川平原上,秋後的要趕在冬季來臨之前,將他所有的熱度毫不吝惜地撥撒在大地上。超速更新最新小說章節*提供在線閱讀遠處的空地上,有幾棵白楊黃得鮮艷。悠悠青空,色彩豐富的大地相互交融,卻有涇渭分明。看得久了,禁不住生出頭暈目眩之感。
「秋高氣爽,真是舒服啊!」
在寬闊的銀川曠野,楊華一身布衣,靜靜地坐在栗色戰馬背上,好像並不為即將到來的慘烈大戰而在意,但他悄悄摳在高橋馬鞍上的手指卻暴露了他內心之中的緊張。
身後,兩萬多河東精銳組成四個相互呼應的方陣。沒有人說話,一陣狂風吹來,旌旗獵獵著響,一切都顯得安靜。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拓拔山嶽。」楊華鬆開摳在馬鞍上的右手,將五指張開,舉在面前。風從制尖掠過,帶走剛滲出的汗水,一片清涼舒爽。
預料中的西夏大軍在河東軍侵略進入西夏國土半月之後終於集結完畢,夏軍的統帥就是楊華的老熟人拓拔山嶽。
鹽州本有五萬軍隊,分別部署在洪州、白豹、安州、鹽州、羅落、天都山、惟精山一帶,防備宋朝的環、慶、鎮戎、原州的軍隊,是西夏的邊防軍。這麼多部隊,要從漫長的邊境線上抽調回國,自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夏軍並不多,楊華也有心等拓拔山嶽軍慢慢集結,以期一戰全殲。兩萬多河東精銳若連五萬邊防軍都吃不下,那才是笑話呢,難道夏軍還能強過女真人?
可是,楊華還是失誤了,為了搶收秋糧,他也沒急著進攻鹽州。反悠閒地派出官吏向地方放攤派錢糧,組織維持會。這一耽擱,敵人卻越來越多了。
不但這五萬邊防軍來了,連拱衛興慶府南大門靈州的五萬擒生軍也來了。
西夏地防禦重點是都興慶府。在這一地區黨項人部署了十七萬軍隊。即賀蘭山五萬。靈州五萬。興慶府七萬。形成了一條三角線地防禦。這是西夏兵力部署地重點。
楊華沒想到黨項人至靈州地防衛不顧。主動出擊了。
看來。他們是想用野戰一舉解決楊華地主力。
「五萬擒生軍、三千鐵鷂、兩百潑喜軍、五萬邊防軍。好大陣勢!」此刻地楊華也只能苦笑了:「黨項人也未免太自信了點吧!」
「稟將軍。其實這樣也好。」身邊地趙行德沒有帶兵器。也是一身便服。空著雙手隨意地跟著楊華:「靈州是興慶府地南大門。直接扼守著黃河渡。城牆高厚。若黨項人龜縮在城中不出。我河東軍又不擅長攻堅。只怕這仗打下去還真是麻煩。現在。靈州軍頃巢而出。若將軍能一口氣將其吃掉。我軍也不用攻擊有堅固城防地大城了。」
「卻是這個道理。」楊華微微一笑。「此戰若勝。當可敲掉黨項人一半精銳;若敗。我等只好灰溜溜回太原了。」
趙行德:「這一仗有得打,估計沒兩三天打不完。
黨項人已在前方四十里出紮下大營,營壘修得甚為堅固。看來,拓拔山嶽也對我軍騎兵很是畏懼。」
「畏不畏懼,要打過才知道。」楊華抬頭看了看前方,現在大概是後世北京時間上午九點的模樣,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河東軍在東,西夏軍在西。等下開展,敵人將迎著刺目的陽光進攻,形勢對河東軍有利。
當然,到了下午,太陽移到西面,情況又是另外一種模樣。
身邊地趙行德出一聲驚呼:「黨項人來了。」
楊華忙收攝心神,轉頭定睛看去,卻見西方地平線上有一層稀薄的黃色霧氣慢慢升起,在風中輕輕飄蕩,空氣中帶著黃土高原特有的塵土味道。
同時,隱約的腳步聲傳來,地皮開始微微顫動,身下的戰馬不安地打了聲響鼻。
「請將軍回歸本陣。」身後,侍衛長折彥文小聲提醒。
楊華回嘿嘿一笑:「怎麼,你怕了?」
折彥文的雙手緊張地抓刀柄,時不時抽出半截,然後又重重地插回刀鞘,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的面色有些白。他雖然是折家軍的青年中堅,一身武藝也是出類拔萃,可太原之戰的大潰敗使他認識到在戰場上,個人地武力毫無用處。在那一戰中,無數折家勇士就那麼莫名其妙地倒下。苦練了幾十年的武藝並不能讓他們比普通小兵活得更長,只需一支流矢、一把悄悄捅過來的長矛,一切都結束了。
見折彥文不說話,楊華輕蔑地一笑:「你是我的侍衛,等下打起來,別讓我保護你才好。」
折彥文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半天才說:「將軍,你也太小看人了!我不是怕,我只是想起太原之戰時,死在戰場上的折家勇士,心頭難過。」
「不怕就好。小子,戰場之上,你越怕越出鬼,回去吧。」說完話,楊華騎著馬慢慢朝中軍大旗走去。
河東軍在廣闊的平原上組成四個大方陣,每陣之間相隔五十步,形成四條暢通的甬道。當然,這四條甬道還是會在戰鬥開始時關閉的。
河東軍的佈置是這樣,天武軍和捧日軍頂在最前面,接近兩萬人形成兩個結實的步兵大方陣。
在兩軍後面居中地位置是陌刀隊的一千五百人,這也是楊華的中軍所在。陌刀軍訓練不易,他不會輕易派上去,趙明堂的一千五百人是他手中的王牌,要到最關鍵時刻做
使用。
陌刀隊後面是一千游奕騎,此刻這些士兵和戰馬身上都還沒著鎧甲,是純粹地輕騎兵。等下開戰,他們將擔任兩翼包抄和掩護地任務。當然,他們身後地大車上堆滿了具裝和長長的騎槍,一旦戰場需要,這些人立即會變成令人畏懼地重騎兵。
楊華、趙行德、折彥文三人緩緩地在天武軍和捧日軍結合部的甬道通過。
兩隻軍隊地士兵都還沒穿鎧甲,兵器和盔甲都整齊地放在身邊。等楊華三人經過,所有人同時一挺身體,將腦袋轉了過來。「嘩啦!」一聲,這整齊的動作讓折彥文心中一驚,手中的刀又下意識地抽出小半截。
遠方的腳步聲開始響亮起來,一團又一團黃色煙塵湧來。
等楊華回到中軍位置,敵人已經推進到離河東軍四里之處。
卻見遠方的陽光下,無數人頭洶湧,馬蹄轟鳴,鎧甲葉子連成一片金屬海洋。十萬人馬,全是鐵甲步兵,西夏強盛的國力讓人吃驚。
這個小國夾在宋、遼,宋、金兩個大國之間,百年生聚,百年積累,富得讓窮得狂地河東人目瞪口呆。
捧日軍和龍衛軍的士兵畢竟是見過大陣勢的,倒不畏懼,都靜靜地看著前方,身體也很放鬆。反倒是初上展出的天武軍新兵們有些微微騷動。
楊華回到中軍大旗下,猛地從馬跳下來,皺著眉頭看了看天武軍,心中有些不滿:「楊志是怎麼練兵的?」
「敵人會重點攻擊天武軍的。」披著骯髒羊皮祅的關群叉在腳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了楊華一眼:「主公,我軍騎兵不要輕易放出去,關鍵時刻要靠他們協助天武軍穩定陣腳。」
話音剛落,微微騷動的天武軍那邊響起了海潮般的歌聲:「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熱血似狂潮,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歌聲沱咆哮,有一種說不出的威武。
「這曲子寫得不錯,是你寫地吧?」關群問。
楊華板著臉:「曲子是我的,詞是天武軍學員填的。」
「還成。」關群點點頭,敝開前襟,愜意地曬著太陽。
這個時候,捧日軍那邊有人不服了,一個聲音尖銳地大叫:「弟兄們,捧日軍的勇士們,怎麼能夠讓天武軍的新兵比下去嗎?」
「不能!」九千人同時大吼。
「向前,向前---跟我唱!」那個士兵跳到大方陣之前大力揮舞中手臂。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象太陽,腳踏著北國的大地,背負著勝利的渴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更加響亮的歌聲響起。
兩隻軍隊就這麼賽著歌,震得人耳朵嗡嗡亂響。再看看身邊一臉冷漠地陌刀隊和游奕騎,楊華不覺宛爾。
三支軍隊已經形成了各自的性格,龍衛軍都是老兵,冷靜而麻木,純粹的殺人機,像這樣的賽歌會他們是不屑參加的。而捧日軍則熱情洋溢,士兵多是西軍老卒,一上戰場,狂野似火;天武軍因為骨幹軍官都是學員,有一種說不出地儒雅風度,如「向前向前向前」那樣的歌曲,他們是不會唱地。
「年輕真好呀!」關群裝出一副滄桑的模樣歎息,眾人都將頭扭了過去,不再理睬。
「三里地了!」中軍負責觀察戰況地參謀軍官大叫。
但歌聲還在如洪波洶湧般響起。
突然,楊志突然牽著兩匹戰馬從天武軍方陣中奔出,用盡全聲力氣嘶吼:「可有勇士前去衝陣,耀我軍威!」這一聲吼他用盡丹田之氣,竟從那排山倒海的歌聲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朵裡。
「楊志地武藝又進步了!」楊華抽了一口冷氣。
「末將願往!」兩個十四五歲的學員軍官手擎大弓走了出來。
楊華遠遠地看見楊志將那兩匹戰馬交給兩個小孩子手裡,大聲吼:「我天武軍是最強的,不要人捧日軍笑話!」
「是!」兩個小孩子翻身上馬,朝黑壓壓的西夏人衝去,轉眼就消失在滾滾的灰塵中,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歌聲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這兩個飛蛾撲火般不要命向前衝去的小軍官。
「太亂來了,太亂來了,派小孩子去衝陣!」楊華有些惱火,正要開口咒罵,觀察戰況的參謀軍官再次大吼:「兩里了!」
馬蹄聲、腳步聲更響,整個大地都在十數萬人地踐踏中劇烈顫抖。
楊華舉起手:「命令天武軍、捧日軍床子弩準備,弓箭手準備!」
話音剛落,兩個小黑點突然從那一團不斷逼近的煙塵中鑽了出來。兩個小軍官手上各提著一顆人頭,身上的鎧甲上插滿了西夏人的羽箭。一奔回陣前,兩個小軍官同時跳下,將人頭扔在地上,用腳踩住,大聲喊:「稟楊統制,末將幸不辱使命!」說完哈,二人身體一晃,載倒在地上。
兩個士兵飛快衝過來,將二人拖回陣去。
「萬歲!」天武軍九千人同時一聲歡呼。
黨項人在推進到離河東軍兩里的地方停了下來,開始整頓陣型。
楊華苦笑:「這些該死地傢伙,下令吧!」
中軍大旗連連晃動。
到處都是軍官們的吶喊:「著甲,著甲!」
兩萬多人同時動了起來,到處都是鎧甲的鏗鏘聲。一點有一點銀亮的閃光在
跳躍,最後終於連成了一片。
軍官們還是在大叫:「弓手,弩手、床子弩手,出陣!」
天武軍和捧日軍的空心方陣前沿緩緩打開,無數的弓、弩手排著整齊地隊型走了出去,在陣前連成一道寬闊的人牆。
黨項人在整頓好部隊之後,終於率先動進攻。一排騎兵如一條長蛇排成一列,整齊地向河動軍衝來。
這應該是敵人的試探性進攻,大概有五百騎兵,隊型也很稀疏。
「終於開始了!」楊華伸手拍了拍不安的戰馬,「這一仗是我河東軍所遭遇的最大規模野戰,時間會很長的。」
這個時候,楊華突然想起上前天晚上那個夏國使。
那傢伙是個黨項人,可穿著打扮都是漢人儒生打扮,一到自己大營,這傢伙就引經據典地說了許多說,強烈斥責河東軍背信棄義,撕毀盟約,若楊華還有羞恥之心,應立即帶兵還朝,並正式向西夏道歉,賠償戰爭所產生的損失。
這傢伙看樣子很有學問,一通話說下來,讓楊華軍中大將怒不可遏,皆手按刀柄,正等楊華一聲令下就亂到分了這個噪的蒼蠅。
趙行德畢竟是讀書人,自然不肯讓這個黨項使搶了風頭,一時不忿上前辯駁,結果被那傢伙說得面色青,羞愧地敗下陣來。
一邊的關群也看不下去了,他仗著自己口舌便給,智計出眾,有心給這個黨項人一點厲害瞧瞧。可等他一上陣,就感覺到敵人的強大。那個西夏人在同關群辯論半天之後,突然話鋒一轉,談到君臣大義和讀書人地操守上。罵關群先侍遼人,後來又投降女真,被楊華俘虜後,轉而逢楊華為主。
完全是一個三姓家奴,人品低劣到令人指。
只一席話將關群說面色慘白,袖子一揮:「我惹不起你,老子躲了!」
楊華完全把這一幕當笑話看,大笑了半天,連連搖頭:「若黨項人都是你這樣,夏國完了!說了半天,你也罵累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談判嗎?」
「正是。」那個黨項書生負手而立:「將軍要糧食,現在也搶夠了,還請盡快收兵回河東吧。我主說了,宋夏兩過乃兄弟之邦,輕啟戰端乃不智之舉。」
楊華點點頭:「我知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現在不想同你們議和。這樣,我打到興慶府城下時,你再來好不好?」
那個使大叫:「將軍太自大了!」
「自大,不,我有信心。」楊華站起身來:「要和議可以,但必須同我大宋簽城下之盟!」
「告辭!」西夏使正要走,關群突然將他叫住,對楊華說:「主公,後天是個好日子,我河東軍可與拓拔山嶽決戰。」
「後天……」楊華微一沉吟,對那個西夏使說:「回去告訴拓拔山嶽,就定在那個日子。」他有些奇怪,實際上,楊華覺得後天決戰還是有些倉促,天氣實在太熱,穿著鎧甲在戰場上廝殺一日,士卒都有些受不了。
眼看就要到白露,只要再等上三五日,天氣就涼快下來,那是在打仗也不遲。
可一聽關群這麼說,楊華看了一眼黃歷,後天的日子不錯,吉利。古人都講究這個,楊華覺得提前幾天決戰也沒什麼,反倒可以鼓舞士氣,也同意了。
……
觀察戰況地參謀軍官又叫了一聲:「黨項步兵出動了,總數兩千!」
楊華忙定睛看過去,西夏人的騎兵還在不緊不慢地衝著。在騎兵後面,有一隊黨項步兵緊隨其後。
「騎兵衝陣,步兵跟進,事先又不用弓手壓陣,黨項人難道就沒新花樣嗎?」楊華抓了抓頭皮:「鐵鷂子、潑喜軍都沒有出現,看來拓拔老兄並不著急啊!」
「一里地了!」參謀軍官繼續報數。
黨項騎兵一改先前的不緊不慢,戰馬開始提速,五百騎跑了起來,正對著陣形稍微有些不整的天武軍。
看來,拓拔山嶽也是一個有經驗的軍官,河東軍要想在他面前隱藏弱點根本沒任何可能。此方軟勒就是彼方地攻擊點,戰場上沒有僥倖二字。
「弓!」
「放箭,放箭!」
超過四千張大弓同時拉圓,指向天空。咻一聲,一團白色雲霧騰起,瞬間升至拋物線的最頂端,然後暴雨一樣落下。
稀稀落落地慘叫聲響起,無奈西夏人身上都有結實的鎧甲,雖然有人被射得渾身是血,卻依舊沉默地向前走來。
但騎兵卻有些亂,有幾匹馬被直接射翻在地,在隊伍中造成了小小的混亂。
「三百米!」騎兵開始加速,跟在後面的步兵同時出一聲吶喊,同時朝河東軍大陣瘋狂地衝來。
「看來我還是小看黨項人地戰鬥力了,床子弩射擊!」楊華下令。
「碰碰碰!」一連串大錘砸在扳機上地聲音,瞬間,空氣中響起尖銳的破空聲。
無數條黑線向前射去。
床子弩地威力大得超出人的想像,很多人都被這粗大地弩箭一劈兩半。
慘烈的叫聲此起彼伏。
楊華也不用觀察戰果,這不過是黨項人一次試探性地進攻,對大局毫無影響,到現在他還沒有著甲,若現在穿上沉重的盔甲在太陽地裡站一天,到晚上還不累垮?
他走到關群面前,蹲了下去:「關群,會下五子棋嗎,來一局。」
關群一翻白眼:「主公只
我的對手,若不添些綵頭,我才不跟您玩呢!」
「好,就同你賭一局,賭什麼?」楊華命人鋪開棋盤,將白子遞過去:「我執黑先行。」楊華最近迷上了圍棋,可惜棋力太弱,只知道死活。自然不是關群這樣地圍棋高手的對手,於是他改而鑽研五子棋。
關群捏起一枚白子在鼠鬚上擦了擦:「同主公這樣的天下人賭,自然要賭天下。關群若贏了你,只求你給我一道手令,上面寫著:關群將終老病榻。」
楊華哈哈大笑:「我又不是嗜殺之人,更不會胡亂殺人。」
「難說。」關群看了看前方殺成一團的戰場:「人是會變的,再說你手下那群虎賁看我不順眼的又不止一個。」
「你這是抱怨我讓你做馬伕了?」楊華有些惱怒:「賭了,只要我楊華在世一天,你腦袋就穩穩地在你脖子上呆著。」說完,噹一聲將黑子拍在天元的位置:「若我贏了,你再給我當十年馬伕。」
「這還不錯。」關群將一枚白子靠了上去。
「黨項人退了!」參謀軍官大聲說。
原來,西夏騎兵在床子弩和神臂弓的射擊下損失了五十多騎兵,見硬攻無望,同時出一聲喊,慢慢地退了回去。
「將弓手撤回來。」楊華又將一顆黑子尖在白子頭上:「這個拓拔山嶽還是挺謹慎的。」
一聲令下,河東軍弓手同時收起大弓,推著沉重的床子弩回到本陣。
天武軍和捧日軍地方陣又恢復成先前那個模樣。
一切好像都沒有生,只前方地上躺著幾十具人馬的屍體。
「黨項人的騎兵來了,攻擊目標--天武軍!」參謀軍官大喊:「是山訛。」
山訛是戰鬥力很強的橫山羌兵,是邊防軍的主力。
「山訛也沒什麼可怕地。」楊華現關群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連成了五子,他歎息一聲:「再來。」
「賭什麼?」關群問。
「賭些實惠的東西吧,十匹好馬。」
「成。」
黨項山訛騎兵有五百來人,皆一身漆黑地皮甲,手中揮舞著長長的大槍。他們在天武軍方陣前試探著攻了幾下,現實在找不到漏洞,又丟下十來具屍體,呼嘯著跑了回去。
等山訛回去之後,拓拔山嶽又排出一個兩千人地步騎混同軍團衝上來,同天武軍糾纏了片刻,再次無功而返。
「不下了,老是輸。」楊華扔掉手中的棋子:「拓拔山嶽這個瘟神,就這麼幾百幾千人上,一沾即走,真是討厭啊!」
實際上,這麼大戰場,這麼多士兵,戰場又近乎透明,彼此地一舉一動都瞞不了人,不可能一上來就決戰。冷兵器戰爭,有的時候還是挺枯燥的。
注定是一個無聊到令人煩躁的上午,西夏軍在攻擊了幾次之後,現沒什麼效果。便派出一弓手向河東軍不住射箭,河東軍的射手也同時還擊。
大家對射了半天,又因為都穿著厚實的鎧甲,基本沒什麼死傷。
好幾次,楊華都忍不住想將手頭的騎兵放出去將著群黨項弓手殺個乾淨,可一看到對面整裝待的黨項騎兵,他又壓抑住這一衝動。
雙方的陣型都在不住變換,排兵佈陣、進攻、撤退、整隊……時間就這麼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去,很快就到中午了。
黨項人和河東軍都有些無奈,雙方的主將都異常謹慎,謹慎到幾乎沒有任何漏洞。
傷亡數據很快出來了,河東軍陣亡三十人,傷一百一十一人;黨項人吃虧在迎著太陽光進攻,陣亡兩百到三百之間,傷四百左右。
關群將一支羽箭插在地上,看著那到陰影越縮越短,眼看只剩兩寸長短。
楊華摸了摸鼻子:「頭疼了,若拓拔山嶽全軍來攻,我有信心一戰勝之,可他就這麼一點一點同我糾纏,我軍全是步兵,還真拿他沒任何辦法。這一仗該怎麼打呢?得逼他同我決戰。」
「不急,下午太陽移到西邊,我軍將迎著日光作戰,那時就是黨項人主力齊出的時候。」
「媽的,我倒忘記了這點。」楊華大叫一聲:「我軍馬上移去南面,再拖下去,吃虧大了!」可這麼大戰場,這麼多人,一轉移戰場肯定會驚動拓拔山嶽,到時候敵人趁河東軍一亂全力進攻,事情就麻煩了。
「不急!」關群突然一笑:「下午有雨,敵人若全軍來攻,到時候遍地稀泥,馬跑不起來,鐵鷂子就是個屁。單靠步兵,我河東軍步兵戰法冠絕天下,到時候咬不死他!」
此言一出,楊華身邊的眾將都小聲議論起來。
楊華抬頭看了看湛藍色的天空,有些呆:「你確定有雨,不是開玩笑吧?」
關群:「我有風濕,我一身疼得緊。」
「可怎麼也看不出要下雨的樣子啊!」
「我骨頭關節這兩天疼得很。」關群加重語氣說:「已是深秋,該下雨了。」
「關先生……這是不是太冒險了些?」趙行德有些口吃。
楊華想了想:「關群,你建議我今日與敵決戰原來早有計劃。
好,我相信你,就算沒雨,這一仗也喲打,難不成還退回去不成?」
關群一點頭:「正是如此,一切都盡在掌握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