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興自去準備議和事項等眾將都退下後楊華還是毫一天兩夜沒合眼身體雖然異常疲憊但神經卻是十分興奮
河東軍的中軍行轅設置在大相國寺的天王殿中,殿中的牆壁上都繪著精美的壁畫。
李鷂子選擇這裡做中軍行轅是最好的選擇,實際上,這一帶也只有這裡地方寬敞些。大相國寺是北宋的皇家寺院,佔地五百餘畝,有僧侶一千餘人。開封戰事一起,院中的僧侶討逃了不少,到現在只剩餘三百來人。所以,河東軍幾千人進駐其中雖然覺得擠,卻也勉強能夠住進去。
為了騰出地方,河東軍甚至拆了幾面圍牆,又將花園裡的花木都砍掉,在寺廟裡豎起了帳篷,活生生將一個佛門淨地變成了大兵營。好在寺院的方丈很開通,並不為此事同楊華扯皮。
說起大相國寺,就不得不提天王殿中的壁畫。據說,這幾副壁畫都是唐朝大畫家吳道子手繪。
宋神宗熙寧七年時朝鮮的崔思訓帶了幾位畫家來寺,將寺內所有壁畫臨摹回國。
楊華前世也是一個大學生,對於這種難得一見的古跡自然有相當的興趣,就命人燃起蠟燭,仔細地端詳起來。
話說,吳道子的畫也沒什麼開頭,壁畫上繪製的不過是一些佛門神話故事。楊華看了半天,感覺不到其中的妙處,正要叫人準備早飯,突然聽到身邊傳來金屬般的嗓音:「聽說這大相國寺本是戰國時信陵君的府邸,地方果然大呀!」
楊華回頭一看,原來是李鷂子。他笑道:「你一個黨項人也知道這段故事?」
信陵君本名魏無忌,四戰國時代的魏國人,是魏昭王的兒子,魏安釐王同父異母的弟弟。信陵君在魏安釐王時期官至魏國上將軍,和趙國平原君趙勝、齊國孟嘗君田文、楚國春申君黃歇合稱為戰國四公子。
李鷂子長途奔襲開封,又接連苦戰,但精神依舊旺健,嗓子很是清亮,他一拱手:「稟楊侯,我也是聽廟中方丈同我說的。聽完他的話後,末將想了半天,有件事怎麼也想不明白。特意前來請教楊侯。」
「呵呵。你李鷂子自來就是個鬼精靈。也有想不明白地事情。」楊華指了指案桌邊地蒲團。示意他坐下。「說吧。」
李鷂子坐到蒲團上。道:「末將想不明白。信陵君那麼大地功勞。魏王為什麼不大用。但將他驅除去了趙國。戰國時。魏國地處中國心腹。從來就是暴秦東進地必由之路。若魏王重用信陵君。魏國未必那麼早衰落。有賢人而不用。魏王真昏庸嗎?」
楊華皺了下眉頭:「昏庸?不。我倒是覺得魏王精明著呢。是個有為君主。戰國末年。七國政治體制正由封建分封制向大一統地君主集權制轉變。只有集中國家所有力量。魏國才有力量與秦國抗衡。而信陵君門下有食客三千。並有自己獨立地封地。加上威望日顯。儼然是一個獨立地力量體制。不管對國家來說。還是對魏王地君權而言。都不可能忍受這樣一個脫離控制地小集團存在。」
「那麼。請教楊侯。我們河東鎮是不是一個脫離國家控制地小集團?」李鷂子問:「信陵君好歹還是魏王地弟弟。也被逼得遠走他國。侯爺可不是皇室成員啊!」
楊華沉默著將臉藏在燭光地陰影裡。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我們河東鎮這麼多人地身家性命都壓在侯爺身上。總得要有個盼頭啊!這都打到開封來了。只要你說一句話。什麼事情不能做?」李鷂子大著膽子說。
「錯了,你真的弄錯了。」楊華歎息一聲:「你我都是多年的生死弟兄,今日你既然說起這話,咱們弟兄就把話說開了吧。」
「末將洗耳恭聽。」
「趙家的國雲未衰。」楊華輕聲說。
「末將聽不明白。」
楊華:「鷂子,若我河東軍此刻逆而奪之,未必不能成事。可以後該怎麼辦。一邊是佔據半個城市的金人大軍,一邊是洶湧而來的討逆軍。到時候,趙家人未必不將整個河北都送給北奴,全力征討我河東鎮。我河東現在只有太原一地,現在加上開封一座孤城,能支撐多久?攘外必先安內,國人最擅長做這樣的事情。退一萬步說,真有那一天。官家肯定會認為,金人不過是要他的土地和金銀。而我,要的是他的命。孰重孰輕,很好選擇的。
若我中國再起內亂,金人貪婪,未必肯滿足於河北之地。
而太原扼守山西門戶,金人勢必取之。我河東一鎮將獨立應付整個金國大軍。背
各路討伐部隊,滅亡指日可待。
所謂國運就是民心,鷂子,你現在上街去隨便抓住一個百姓問他是什麼人,他一定會回答你,他是宋人。知道嗎,是宋人。而不是河東人、開封人或南人。」
楊華將腦袋從陰影裡探出來,焦躁地在殿堂裡走著,一邊走一邊喃喃地說:「我知道你,還有河東鎮所有弟兄的心思。可是我不能呀!民心不在我。」
「遼國得燕雲十六州百年,這才收盡民心。現在的北地漢人多稱自己為北人,而以南人稱呼宋朝百姓。而宋朝百姓也叫他們為漢虜。一百年,花了一百年時間,耶律家才收盡了北國漢人的民心。我們河東鎮崛起不過一年,路還很長。」
楊華越說越激動:「鷂子,我當是真正兄弟才跟你說這番掏心窩子的話,那頂皇冠人人都想戴。可我不行,力量不足啊!也許,我們這一代人都不可能看到那一天。現在起事,最大可能是漢人的力量被相互消耗殆盡,反便宜了金人。只有女真才是我們的最兇惡的敵人,一天不打倒他們,我一天不能鼾然入睡。
我就是要在這一仗中打出河東鎮的名聲,打出我楊某人的人望。軍事政變是最等而下之的手段,只要力量夠強,自然天下歸心。潤物細無聲,我們這一代人就做我們應該做的,最有價值的事情吧。至於將來如何,那是我們的兒子該去操心的事情。」
李鷂子站起聲,跪在楊華身前默默地磕了個頭:「請侯爺不要忘記今天這番話,弟兄們都憋著一口氣。楊侯你天神一樣的人物,卻緣何跪倒在姓趙的小子身前,您的恥辱也是我河東軍將士的恥辱。」
「楊華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物。」楊華走到李鷂子面前:「我今日跪的不是那個廢物皇帝,我跪的是天下百姓。我要這天下生靈都團結起來,共同應對我們的敵人女真。我答應你,從今日起我將不在跪拜任何人。我將讓你們都有一個好的將來。」
李鷂子眼睛裡有些濕潤:「鷂子永遠追隨侯爺,李鷂子就是侯爺手中的刀和箭。」
楊華淡淡一笑:「好一個刀和箭,那麼我問你,我若是命令你去屠殺黨項,燒光他們的家園,搶劫他們的牛羊,你該如何選擇。」
李鷂子沉靜地說:「刀和箭沒有自己的選擇,李鷂子雖然是個黨項人,卻早已被他們視為叛徒。我的妻子,小妾都是漢人。我的六個兒子,三個女兒也都是漢人。我也是。」
楊華抬頭看了看西方,喃喃地說:「西夏,或許是下一個目標吧。」
太原夾在金、夏兩國之見,戰略迴旋餘地實在太小,若能西進,獲得河套地區的馬場,河東軍將插上騰飛的翅膀。
那卻是後話。
開封戰役必須在短期內結束,不管是對河東鎮、對大宋、對金人都是一樣。
楊華扶起李鷂子,嘿嘿一笑,道:「從現在開始,我是不打算去皇宮的了。皇帝不是笨蛋,難免不起什麼心思。以後有禁中來人,一概推說我受了風寒,讓黃公公去應付。」
「嗯,侯爺不可在單獨進宮了,實在太危險。現在大敵當前,宮中別有用心雖然不敢動候爺,可一旦戰事緩和,難免不會出一兩個妖怪。」李鷂子深以為然。
天亮了,楊再興很快準備好了行裝。在去見宗望的時候,他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自己品秩實在太低,現在也不過是一個七品的武官。若去和議,根本就是對金人的一種侮辱。當然,能夠侮辱一下宗望固然大快人心,可壞了楊侯的事卻大大不妙。
要去同金人談判,怎麼說也得弄一個二品的官員掛個名字才好。
在請示過楊華後,楊再興決定去尋一個朝廷大員,這個掛名的大臣不但要品級高,而且得有膽色,不能丟了大宋的臉。可這一尋才現事情非常麻煩,現在朝廷已經亂成一團,皇帝的旨意出不了皇城。而且,各部公卿的府邸大多在城北,現在城北都落到宗望手裡,一時間當找不到一個合格的大臣。
楊再興犯了難,在城南商業區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叫張浚的文官。他很不看好這個傢伙,住在城南的文官大多是窮困潦倒的廢物,估計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不過,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等下警告他不要亂說話就可以了。
進皇城請了聖旨後,楊再興帶著二十個健卒氣勢洶洶地朝張浚家走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