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不易
    後世的北京故宮比起來,北宋的皇城在規模上還小上算得上這個時代最恢弘的建築群。楊華是從皇城的西角樓進的城,西角樓下正好是尚書省的辦公地點。

    以尚書省東面的宣德樓為中軸線,將整個皇城分為東西兩個部分。尚書省的東面是兩府八個秘書省。

    楊華這次面聖自然要依足禮數由宣得門前的小廣場北行。

    正面是皇帝早朝時和國家舉行大典時的大慶殿,大慶殿兩側分別是中書省、樞秘院、門下省和六部。

    大慶殿背後才是皇帝的居所禁中。禁中之前還有一排大小不一的大殿:集英殿、皇儀殿、垂拱殿、文德殿、紫寰殿。

    可以說,這裡就是整個大宋的心臟地帶。

    此刻正值午夜,各部官員雖然都沒上班,但各部、省還留有值班人員,到處都是輝煌的燈火。楊華也不是第一次來皇宮,但深夜至此卻是頭一遭,眼前的情景還是讓他心神為之一攝正是煌煌天朝啊!若非自己這次依然領軍進京勤王,眼前這一切都將毀於戰火。三千樓閣,繁華京城都將變成一堆瓦礫,清明上河圖中的錦繡遍地也就徹底湮沒於歷史的塵土之中。

    這也是在真實歷史上趙構在河北稱帝后死活不願到東京繼位,反改在南京登基的主要原由。當初東京之所以建都,宋太祖和太宗看重的不過是這裡的商業簡直和便利的水運系統,東京無險可守,從根本上來說並不適合建都。

    到靖康國恥之後,東京殘破,又暴露在金人的鐵蹄之下,已經失去了做一國都城的價值。因此,趙構這才放棄開封,轉道南下。終宋一朝,漢人也只能偏安江南,再無力北進,直到國破家亡。

    崖山之後,漢人血脈中那一絲血氣終於南海的滔滔大浪吞噬了。

    皇城裡的秩序井然,不過,楊華還是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定睛看去,各處路口都整齊的碼著屍體,白色的裹屍布很是扎眼。

    看到楊華地疑惑。姚友仲神色有些黯然地解釋說北面有一支金人精銳步兵架設了大量地攻城器械。攻打甚急。滿城地太監都被徵召上城作戰。一天下來。死傷慘重。皇城就這麼大點。屍體多得沒地方放。又怕放進皇宮驚了聖駕。只能擺到各部衙門外地路上。

    「北面有只金軍。還架設了大量攻城器械。是哪一支部隊。領軍將領是誰?」楊華意識到問題地嚴重性。若敵人不顧一切攻打皇宮。河東軍又不能進城協助防守。以太監們和班直武士地戰鬥力。只怕不是那些精銳女真士兵地對手。

    他在琢磨。明天是不是找個機會先吃掉這一路金軍。給宗望來一個敲山震虎。

    姚友仲回答說是完顏希尹地鐵甲步兵。總數有五千。攻打了這一整天。女真人死傷也慘重。現在估計還剩三千多人。

    「原來是希尹。」楊華覺得頭疼。這個希尹也算是他地老對手了。為人極狡詐。最討厭地是。這傢伙在太原時積累了大量地攻堅經驗。是一個不好對付地人。

    不過。金人居然有精銳鐵甲步兵攻城。可見他們也急了。這大概是金軍西路軍僅存地精銳吧。若能敲掉他。相當於斷了宗望一條胳膊。

    一邊想,楊華一邊隨口道:「希尹這人我在太原和他打過一仗,姚統制不可掉以輕心。」

    說話中二人繞過大慶殿,朝禁中走去。

    大慶殿有些大,這一路二人足足走了兩分鐘。也不知怎麼的,他們突然沉默下來。

    眼見著就要進禁中,姚友仲因為沒有得召見不能隨楊華進去,就站定了,「楊將軍,我就送到這裡了,等下見了陛下……」他好像欲言有止的樣子。

    楊華有些驚訝地站住看了他一眼:「姚統制有話不妨明言。」

    姚友仲突然歎息一聲:「國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陛下還這麼對將軍……還請你不要怪皇上,畢竟你河東軍這麼多人,後面又裹脅了那麼多百姓,難免有心懷不軌之人生事。」

    「裹脅?」楊華突然冷笑:「姚將軍,說句實在話,我河東勤王軍馬總數也不過九千,轉戰千里,長途奔襲,軍中多有死傷,早已經成一支疲軍了。要想靠這支軍隊擊退北奴根本不可能。可現在我為什麼能迅速穩定西城的局勢,為什麼金人死活也打不進皇城來。還不是因為開封城有幾十萬百姓,幾十萬不肯屈服的百姓就是我大宋唯一可以依仗的力量。他們是自願拿起武器與我河東軍一道抗戰,何來裹脅一說?」

    他氣往上衝,再也遏制不住心頭的怒氣:「姚統制,你也是我的前輩。東京局勢如此惡劣,你本該動百姓反擊。可現在的你卻龜縮在城中被動防守,你打算防守到什麼時候,防守到金人殺進皇宮的那一刻嗎?」

    姚友仲被楊華一罵,眼睛泛起淚花,悲涼地說:「楊將軍罵得好,姚友仲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可官家就是要死守到和議重啟的那一天,我又能怎麼樣……陛下畏暴民超過畏懼金人啊!將軍,你是開封城是大宋唯一的指望,等下見了陛下只可磕頭請罪,千萬不要忤逆聖意。」

    說完這句話,姚友仲突然跪到楊華身前。

    楊華大驚,一把將他拉起:「姚將軍,楊華乃晚輩,怎麼可以這樣?」

    姚友仲的淚珠子終於掉了下來:「楊將軍,我知道你素來傲氣,性子極為鯁直。為了大宋,你就不要怪陛下了。要怪就怪我吧。」

    楊華終於歎息出聲,這個姚友仲還是害怕自己領軍作亂。

    現在,半個開封已經落到河東軍手裡。民心在我,可以說,他楊華要想翻雲覆雨,只在一念之間。可是,這樣做又有何意義。

    大敵當前,宋人自己卻要相互提防,相互猜測。難道就沒想過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未來。

    楊華也不是沒想過採取非常手段控制整個京城,拿掉皇帝這個不作為的老闆,可是這樣做有意思嗎?如此一來,國家立即會走向分裂。好不容易凝集起的民心士氣立時就會崩潰,還拿什麼同北方那個強大敵人戰鬥。

    天下之事,自有天道。吾輩只可順勢而為,逆潮流而動,必將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什麼叫勢?

    民心走向。

    現在,總重要的是集中這個國家一切可以調動的資源和力量,同北方強盜決戰。團結壓倒一切的大前提,至於個人的得失,在民族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得失榮辱,人心之。

    自有其道,浩蕩洪流,順昌逆亡。

    一把將姚友仲扶起的時候,楊華突然有一種明悟,胸中豁然開朗。以往遮擋在眼前迷霧散開了。這是一種嶄新的境界:隨心而行,只要問心無愧,寬廣天地自可任意翱翔。

    唯刀辟易,惟心不移!

    什麼兵法、謀略和個人勇武在這個時代毫無用處,也無一足取。得民心得天下,贏得民心的權術和政治手腕才是大道。

    想通此節,楊華縱聲大笑。

    姚友仲有些迷惑地看著楊華。

    楊華拍了拍他的肩膀:「姚統制,你還是不明白我楊華的心啊!」

    說完話,他解下腰上的橫刀,又一把脫掉鎧甲,輕蔑地扔給宮門前的內侍,「帶我去見陛下。」他提氣長嘯:「河東節度使楊華覲見大宋皇帝萬歲!」

    聲振屋宇,竟蓋過了遠方連天的戰火。

    到禁中的皇帝精舍,楊華一身布衣地站在院中,朗聲道:「臣楊華覲見皇帝萬歲,萬萬歲!」

    屋子裡沒人說話,只幾個禁衛呆若木雞地站在屋簷下,用表情複雜的目光看著楊華,半是崇敬半是惋惜。

    但楊華卻一提衣擺,神情恬淡地跪在雪地上。

    冷風襲來,頭頂的一樹臘梅花撲簌落下,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他一頭一臉。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屋中的皇帝還是沒有理睬楊華。

    楊華心如止水,無怨無喜。

    終於,屋簷下的值班衛士有些微微的騷動,他們也有些不忍。

    「噹!」一聲從屋中傳來銀勺與玉敲擊的聲音,屋簷下的騷動也安靜下來。

    皇帝的聲音微弱地傳來:「楊華。」

    「臣楊華叩見陛下。」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遵聖旨擅自出兵,意欲何為?」

    楊華:「勤王保駕。」

    皇帝的聲音有些惱怒:「這麼說來,朕倒錯怪你這個大功臣了。怎麼別的人都沒來,就你一個人進了東京。」

    「張叔夜大人也進城了。」楊華依舊紋絲不動地跪在雪地裡。

    「你……大膽。」皇帝被楊華頂得有些說不出話來,沉吟片刻:「那麼我問你,聶昌何在,他不是去找你了嗎?「

    「殺了!」

    「什麼!」屋中人大為震驚,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和太監們的驚呼,「擅殺大臣,楊華,你要謀逆嗎?」

    楊華:「聶昌矯詔,該殺!」

    皇帝說不出話來,割讓三鎮雖然是朝中眾大臣的共識,但因為這個條約實在太屈辱,也只能密旨,大內之中並沒有留底。皇帝的聖旨作為法律文書,為了維護其尊嚴和有效性,一般都會在大內中留一個副本歸檔。若現在治楊華抗旨不遵之罪,必須去將副本起出。

    現在楊華就是吃死了皇帝拿不出副本這一道軟肋,一口咬定聶昌是矯詔。

    其實楊華完全可以將聶昌的死推到趙子清父子頭上,反正聶昌是趙守真他們在監牢裡打死的。

    可是,現在趙守真是河東軍軍官,是他楊華的人。把部下推出去擋禍不是楊華的風格。作為一個領導,就要有擔待。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楊華也沒有臉做那九千河東勇士的統領。

    楊華:「聶昌勾結北奴,假傳聖旨,敗壞陛下名聲,如此國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倒是陛下卻來責怪楊華,楊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你倒責怪起朕來了……」屋中人一急,不住地咳嗽。又傳來一片慌亂的聲音,有太監驚慌地喊,「陛下,陛下!」

    「撲通!」一聲,有人栽倒在地。

    有太監大喊:「快來人啊,陛下昏倒了,傳太醫!」

    楊華一驚,忙從雪地上站起來,大步往裡面衝去。

    兩個禁衛欄在楊華身前,楊華大怒,「滾開!」一把推開二人走了進去。

    同上一次分別時相比,皇帝已經瘦得不成人型。一張臉淡如白紙,顴骨高高墳起。現在的他呼吸很微弱,只胸口時不時起伏一下,讓上面沾的熱血顯得異常醒目。

    楊華嚇了一跳,這皇帝怎麼變成這樣了,簡直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現在的皇帝和死不得。一死,開封就完了,他楊華、河東軍和滿城百姓都要隨皇帝一起陪葬。在封建社會,皇帝的駕崩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而且,皇帝也是被自己氣的。若就這麼死了,他楊華也就變成國賊,只怕連皇宮都出不去。

    楊華忙撲到皇帝身前眉頭問:「陛下上半年還好好的,現在怎麼這樣了?」

    一個滿面淚水的太監回答說:「陛下修煉太猛,又常服仙丹,身子虧虛得緊。」

    楊華腦袋裡「嗡」一聲,仙丹一說本就是無稽之談,其實不過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有毒物質,這東西是會吃死人的。

    他忙撬開皇帝的嘴巴,定睛一看,裡面堵滿了濃痰。皇帝大概是也被自己氣得痰迷心竅,休克過去了。也顧不得髒,楊華忙俯下身體,嘴對嘴將皇帝嗓子裡的綠痰一一吸出了。

    眾太監看得目瞪口呆,面上都帶著噁心的表情。

    楊華又在他胸口按了幾下,良久,皇帝這才悠悠醒來,「朕可是大行了!」

    太監們都歡呼起來:「陛下活過來了,陛下活過來了!」

    這個時候,太醫才沖衝跑來,折騰了半天,開了劑方子,說皇帝只是虛火上升,不礙事的,吃點藥就好了。說完,提筆寫了幾行字,就跑了。

    歷來,太醫院的藥方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只要吃不死人就算成功,至於治病,卻不在太醫們的業務範圍之內。太醫開方講究一個穩字,寧可不治病,但絕對不能讓皇帝吃出毛病來。

    楊華漱完口後,一個太監過來小聲說:「楊大人,陛下精神好些了

    經過這一翻折騰,楊華和皇帝也沒心思在對嘴。

    皇帝趙桓喝退左右,就留楊華一個人在精舍,他躺在胡床上,流著眼淚對楊華說:「楊華,剛才聽內侍說,是你用嘴吸的痰,朕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朕一直懷疑你,這一點朕也不隱瞞於你……你對朕還是忠心的,朕不是石頭人,你的情義我怎麼會不知道。」

    楊華:「陛下,楊華本是一個普通士卒,是你把我提拔到一鎮節鎮的位置上。楊華報答陛下的恩情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有其他心思。臣這次違旨來東京勤王,是心裡頭著急啊。臣也想過,將來

    被御使們彈劾,甚至會被罷官免職,可是為了陛下的了江山社稷,為了報答陛下的隆恩,臣的個人得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說著話,楊華裝出一副激動的樣子,哽咽著說「陛下若要治罪,不妨免了楊華這個勞什子節度使,我還是去當我的大頭兵。」

    皇帝蒼白的臉上突然帶著一絲紅潤,他伸出一根手指,「楊華,你當朕是昏君嗎,怎麼可能自毀長城。朕這條命都是你救回來的,你楊華若不忠心,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忠臣了。放心吧,將來若有御使彈劾你,朕拼著他們的噪一概留中不。」

    聞言,楊華心中一陣狂喜。

    自己剛才雖然被噁心得受不了,而且又表演得這樣投入,總算順利地渡過了這一關。

    不過,他心裡頭還是很不以為然。不禁對這個皇帝有些鄙夷:太沒有原則了。

    換自己做這個皇帝,我管你是不是替我吸痰,在江山社稷面前,一概沒有人情講。工作歸工作,情義歸情義。

    這個皇帝當得有些不合格呀!

    不知不覺中,楊華現自己的心態有些朝梟雄方面展,這一現讓他心中有些震恐。

    楊華心中還是一陣平靜,並不為重新得到皇帝的寵信而歡喜。但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驚喜激動的樣子。他忙跪在地上,擠出幾滴眼淚,痛哭流涕:「陛下啊,臣有罪,有罪啊!」

    皇帝歎息一聲:「起來說話吧,聶昌的事我不怪裡。殺聶昌的是趙子清,別以為朕是傻子。」

    楊華忙站起來。

    皇帝和臣子二人又感歎了半天,終於說到開封之戰的正題。

    皇帝問楊華:「楊華,你覺得這一仗我們能打贏嗎?」

    楊華忙提起精神小心應對:「要想全殲北奴沒任何可能。不過,要想保住開封卻不成問題。北奴遠來,供給線漫長,兵也不多。拖下去,各路勤王大軍齊來,又是第一次開封之戰的翻版。到時候,宗望肯定會灰溜溜退兵的。陛下毋庸擔心。」

    「真的能打贏嗎……」皇帝有些遲疑,他虛弱地說:「楊華,你覺得有沒有和北奴議和的可能。」

    楊華心中一涼,暗罵一聲: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人家都打到你家裡了,還想著求和服軟。

    楊華苦笑:「陛下,議和,還怎麼議,給錢割地。這次和議,不但要賠付大量的金銀,估計光三鎮之地也沒辦法滿足金人的胃口了。宗望若開口要河北之地,陛下給不給?給他,不但大片國土淪喪,東京就完全暴露在金人大軍的攻擊範圍之內。」

    「可是皇帝徹底地頹喪了。

    楊華沉吟:「陛下,能戰方能求和。臣以後,如果能在開封給宗望一個沉痛的教訓,雖然不能全殲金軍,但只要能打疼了他,以後金人也不敢再犯我大宋。打吧!」

    「朕也不是不想打。」皇帝面上一片潮紅,甚至有些微微出汗:「可是,太上皇還在他們手裡,朕開戰,金人惱羞成怒害了他,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楊華大感喪氣,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個皇帝還在想著他的權位。只怕現在他的心中巴不得宗望殺了太上皇,可又不敢承擔這個罵名。

    現在的形勢對北宋很不利,打吧,宗望拿太上皇做人質。不打吧,金人的是無止境的,總不可能把東京讓給女真人吧。

    皇帝這是想讓自己背負害太上皇的罵名啊!

    如果那樣,楊華以後也不用混了,老子才不當這個笨蛋呢!

    想到這裡,楊華心中一亮,突然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他對皇帝說:「陛下,臣覺得是可以開啟和議的時候了。我大宋可派出使節同金人和談,但條件得由我大宋來定。」

    「說下去。」

    楊華:「我大宋的條件是釋放太上皇,釋放所有被俘大臣,金軍退出宋境。兩國以當初宋遼邊界為界,三鎮不割,歲幣取消。」

    皇帝有些吃驚:「這樣的條件金人會答應嗎?」

    楊華握緊拳頭:「宗望若不答應,臣打到他答應為止。」

    「可是……太上皇怎麼辦?」

    楊華道:「金人若答應,太上皇自然會回來。若不答應,要害太上皇,那是金人違約在先。臣只能說這些了,至於怎麼決斷,還請陛下聖裁。」

    皇帝的臉陰晴不定,良久,他才歎息一聲:「楊華跪下聽旨。」

    楊華忙跪了下去。

    皇帝用虛弱的聲音說:「命楊華為親征行營使,總領開封防務,兼議和使,全權負責宋金兩國和議。」

    「臣領旨!」楊華鬆了一口氣,有這道聖旨在手,東京戰局總算控制在自己手中。靖康,終於由我做主了。

    說完這些事,君臣二人現在終於又和睦如初。皇帝吃了些藥,精神好了許多,他同楊華說了些閒話,覺得腹中飢餓,命人送來兩碗蓮子羹,讓楊華陪他吃了一碗。

    從頭到尾,皇帝沒有提讓河東軍進皇城的事,楊華也知趣地沒提這岔。

    皇帝甚至還說,如果將來宋金和議成功,不妨給金人一些犒賞錢,至於割讓三鎮,反正中山和河間也在金人手裡,到時候實在不行,就割給他們。至於楊華的河東鎮就不割了,楊華還是替國家看守門戶,也不用移鎮去成都。並說,如果可能,將來讓楊華知樞秘事,總領全事。

    楊華也不把皇帝的話當真,他只希望盡快把金人打退,回山西去當他的土皇帝。

    皇帝又說,將來金人退兵,楊華也不可掉以輕心,還得帶兵尾隨禮送,同相州的趙九一起把金人送出宋境才好。

    說了半天話,眼看著天已經亮了。楊華這才起聲告退回大相國寺,他回行轅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眾將集中在一起,將事情的始末一一說完。

    最後道:「我要派使去見宗望,誰願意去走這一趟。一直以來,我大宋都派文官去議和,沒得丟了我漢人的面子,也讓人瞧不起。這次,定讓北奴看看我漢家男兒的真面目。」

    「末將願往!」

    眾將都站了起來。

    楊華看了眾人一眼,道:「楊再興去。」

    「多謝侯爺大哥。」楊再興大喜。

    楊華站起身來:「去告訴宗望,要麼無條件撤兵,要麼戰鬥,我大宋絕不簽屈辱的賣國條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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