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質
    耶律五馬沒想到局面會惡化到這等地步。敵人遠程武器的打擊讓他根本沒辦法組織起有效的陣形。在完顏銀術可被罵死之後。部隊的士氣已經下降到危險的程度。從昨天傍晚到現在。一路奔波。根本就沒正經吃過東西。

    剛開始埋鍋造飯。敵人就開始進攻了。等大軍再次退回陣地。他發現。那些做飯的家什已經通通被敵人的投石車給砸壞了。

    身後。糧倉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燒。

    敵人的投石在還在可惡地發射著。在遠處。那些楊華河東軍的炮手已經熱的脫光了衣服。就那麼赤條條地站在炮車前。裝填、發射。再裝填。再發射。

    五馬甚至能看清楚炮手們的面孔。可卻在無力派兵去端掉那幾台討厭的破機器。

    前面是一圈又一圈的鹿砦、拒馬。然後是嚴整以待的槍手和弓手。敵人的軍陣嚴整得像一塊豆腐。

    整個祈水已經被敵人圍得水瀉不通。就算再給他兩千人馬。五馬也沒信心突破敵人的包圍圈。

    不可否認。步兵陣。攻城戰。沒人比宋軍幹得更好。

    在敵人的箭雨中。敵人的陣中突然閃出一隊。大約十五六個頭包紅布的壯士。他們都光著上身。露出黝黑的腱子肉。手中抱著鬼頭大刀。沉穩地從拒馬後翻了過來剛開始。五馬以為他們要進攻。還緊張了半天。

    可沒想到。這些傢伙根本沒有進攻的興趣。反停在陣地中間翻看在死者的屍體。遇到楊華軍地死者。立即有兩個人跑過來。抬著就往自己陣中扔去。

    而一旦發覺是契丹士兵。手中的大刀立即一揮。將那顆腦袋切了下來。隨手繫在腰帶上。

    有見多識廣的契丹士兵對五馬說。這一隊人馬是河東軍的行刑隊。平時不上戰場的。只用來處決俘虜。

    這些行刑隊員在收集完契丹人地頭顱後。再次回到陣前。將那些頭顱碼成一座小山。

    然後。楊華的河東軍同時歡呼起來。

    看著陣前的人頭小山。城中的契丹士兵都沮喪地趴在瓦礫堆裡。再沒勇氣探出身子。

    聽到這陣排山倒海地歡呼。五馬歎息一聲閉上了眼睛。一種悲涼從心頭升起。

    這個時候。一支鐵弩箭射在他耳邊的石頭上。「叮!」一聲。把他嚇得忙將頭埋下。強烈的屈辱感籠罩全身。

    敵人的弓奴弩實在太多了。鋼鐵太多了。同大宋這樣的龐然大物作戰。若不能在最可能短地時間內打垮他們。時間一拖長。就要面對源源不絕開來的軍隊。

    金軍在山西呆地時間實在太長了。

    「將軍。有人過來了。」一個契丹人指著外面大叫。

    五馬忙將頭抬起來看出去。

    只見。在兩軍之間的開闊地上。關群正拖著一個太監打扮的孩子打著白旗朝祈水走了。與此同時。楊華河東軍暴風雨一樣的射擊也停止了。

    「關群!」五馬咬牙切齒。從身後扯出一張大弓。搭在弓臂上。大喝:「關群。可是來受死的!」

    「啊!」關群神色如常。倒是他身邊的那個小太監嚇得大聲叫起來。直接往他身後躲去。

    關群站住了。大笑:「五馬且慢動手。我有話對你說。等我說完。你若想殺我。再動手也不遲。不過。哈哈。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手的好。來地時候楊侯已經說過。若是你動我關某人一根寒毛。他要讓你和你的手下為我陪葬。我關群一人換你們一千顆頭顱。值了。」

    說到這裡。關群換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情緒。被人家用箭指著腦袋。感覺非常不妙。他剛才也是被嚇得半死。但依舊保持著微笑。大聲道:「楊侯仁慈。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他只殺女真蠻夷。對你們契丹。倒不想趕盡殺絕。塊塊放下武器投降。可留爾等一條性命!」

    聽到這話。契丹士兵都開始騷動起來。眼前的局勢。擺明了是一場必敗的戰役。現在的契丹人已經同漢人沒任何區別。早已經沒有往日契丹人的勇猛和剽悍。若不是被人圍困。加上楊華的河東軍又有殺俘的傳統。這些人早就放下武器跪地求饒了。

    見敵人過來招降。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五馬大怒。手在微微顫抖:「關群。我等燕趙漢子寧死不降。等我們放下武器。楊華屠夫會放過我們嗎?與其把希望寄托在楊屠夫發善心。死時還受他侮辱。還不如奮起一搏。我先殺了你。再同河東軍來個玉石俱焚。」

    關群大笑:「五馬你這個笨蛋。你說楊侯要殺你。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揣測。契丹人。現在還有純種的契丹人嗎。就連我關群。身上也有契丹人地血。不也做了楊侯地參謀。被逢為上賓?放心好了。楊侯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小人。你騙了銀術可。叫我如何相信你。死吧!」五馬正要松弦。身邊一個副將一伸手將他地手抬起。箭射上半空:「將軍三思。我們契丹人本就不多。難道要全折在這裡?」

    「將軍三思啊!」眾人都在哀求。

    「你們……你們。」五馬大叫著掙扎。

    「快請關群過來。」副將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即叫人去迎接關群和黃彥節。

    「見過五馬將軍。」關群整理了一下衣服。

    五馬哼了一聲:「關群。你這個小人。還有臉來見我?說吧。我看看你還有何奸計?」

    關群微微一笑。也不所說。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過去。「我聽說將軍以前是大石的心腹。小可以前也曾做過大石的幕僚。可惜逢聖州之戰後被金人俘虜了。」

    「這是什麼?」聽到關群提起耶律大石。五馬心中一震。

    「大石將軍有消息了。這是大宋皇帝給大石將軍信箋的抄本。將軍一看便知。」

    五馬接過信一看。上面寫著:

    「……昔聞金吾都監太師前為遼國兵將。數有大功。謀立晉王。實為大遼宗社之計。不幸事不克就。避禍去國。向使前日之謀行。晉王有國。則天阼字享榮養。耶律氏不亡。然則於天阼不害忠良。而於耶律之計。則至忠也。天人所相。是宜繼有遼國。克紹前休。以慰遺民之思……」

    這正是大宋皇帝寫給大石的密信。信中。皇帝說。若大石東來。願兩國和好。共同對付金軍。恢復遼國。

    五馬放下信。「這不過是一個抄本。我怎知道真假?」

    關群一笑:「若我來招降你們。一時間哪裡去弄這麼一封假信?再說了。我大軍已將你團團包圍。費那麼多話做什麼。要麼降。要麼戰。五馬將軍。你若放下武器。我軍當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不是投降我們河東軍。你們是反正。是陣前起義。」

    「罷了。」五馬看著四周已無戰心的士兵們。歎息一聲:「若叫我投降楊華。那是萬萬不能。若投降大石。五馬願意。」

    周圍的契丹人都低低地歡呼起來。

    「不過。我有兩個條件。」五馬沉吟片刻。又說。

    關群點頭:「我是楊侯的全權代表。你說。若可以。我幫楊侯答應你。」

    五馬豎起一根手指:「其一。我是降大石不是降楊華。此戰過後。我等雖然不能去雲中再與河東軍作戰。但也不能加入河東軍去打宗翰。請讓我們去西面找大石主力匯合。」

    關群:「好。就這麼說定了。此戰之後。你們只要不同我河東軍作戰。隨便你們去哪裡。」他心中冷笑。大石現在可在蒙古西面的草原上。你五馬要去那裡。先得穿越整個西夏。黨項人可不是吃素的。現在河東地界與西夏接壤。雖然對宋金之戰保持著觀望態度。可保不準他們不趁此機會撈上一把。

    若是五馬這一千多人去西夏。絕對會讓那裡亂上一些日子。如此。太原西側也安全了。

    「第二。」五馬又豎起另外一根手指:「我需要一個人質。否則等下我們一解除武裝。你們來個翻臉不認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悔之晚矣!」

    關群:「我這不是在這裡嗎。你拿我當人質好了。」

    「你?」五馬上下端詳著關群。冷笑:「你不過是楊華手下一條走狗而已。份量不夠。除非……」

    關群也不生氣。問:「除非什麼?」

    五馬狠狠地說:「除非讓楊華的老婆子女過來做人質。」

    關群撲哧一笑:「你五馬什麼身份。人家什麼身份。大宋東明侯。河東節度使。怎麼可能答應這個條件。」

    「那就算了。」五馬閉上眼睛準備養神。

    關群:「別急。」他一把將黃公公拉到身前:「這位是河東節度使的監軍。朝廷四品的內侍。大宋皇帝的心腹。夠份量做你的人質吧。」

    「不要。不要。你們這些壞人!」黃彥節氣得亂蹦亂跳。

    「啊。他是監軍?」五馬指著這個心智不正常的小太監。張大嘴問。

    「如假包換。有監軍矜印。皇帝的節杖、全套公函為證。」關群口中發出得意的笑聲:「夠份量了吧!」

    「讓監軍做人質!」五馬大汗淋漓。「這個楊華還真是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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