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楓有此激動的情緒,安鐵有些複雜地問:「我跟瞳瞳訂婚意味著什麼?」
秦楓盯著安鐵,突然道:「安鐵,我以前還真不太瞭解你,現在我覺得你其實過不了平淡的生活,你希望生活越刺激越好是吧?」
安鐵楞了一下,啞然失笑道:「你這判斷還真與我的生活理念有些背道而馳,我怎麼就過不了平淡的生活?我什麼時候追求刺激了?」
秦楓想了想,說:「恐怕你自己都不瞭解你自己吧,你嘴上說希望過平淡的生活,其實一直在內心深處渴望那種風雲激盪的人生是吧?」
安鐵說:「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這種態度是你而不是我想要的,我倒覺得你一直不甘寂寞地追求著生活的多姿多彩。你說的這些跟我與瞳瞳有關係嗎?」
秦楓無奈地苦笑著說:「看來,我們相處這麼多年,相互瞭解都不多,難道我真的是那種不甘寂寞的女人?」
安鐵看著秦楓笑了一下,沒說話,沒說話就是對秦楓自我設問的回答。
秦楓接著說:「反正,從你拚命要與瞳瞳訂婚的舉動看,我沒覺得你想過平靜的生活,你不覺得?」
安鐵說:「我『拚命』要與瞳瞳訂婚?不至於吧!」
秦楓盯著安鐵看了一會,眼睛裡有一種很奇特的光閃動,就在安鐵被秦楓的目光搞得不自在的時候,秦楓突然動情地笑了起來,說:「安鐵,知道你當初真正吸引我的是什麼嗎?」
秦楓這麼一問,安鐵呆了一下,笑了笑,搖了搖頭。
「就是因為你永遠都不會安分,你永遠都會動盪不安,在你的生活裡,充滿了不確定的東西,你吸引我的正是這一點,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總是與你的生活聯繫在一起。」
秦楓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說:「你其實一直渴望與奇跡一類的東西聯繫在一起,只不過,你自己總是否認這一點,其實,我們才是天生一對。既然生活把我們推到了這裡,我們就一起等著看水落石出的一天吧,我說過,我們才是天生一對,我的好奇心跟你一樣強。」
秦楓說到這裡,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鐵看著秦楓的背影,眼珠子半天都沒轉一下。
等安鐵轉動眼珠的時候,一個清脆的笑聲響了起來,白飛飛拿著一杯紅酒,在安鐵的對面坐下來,道:「幸福得傻了,還是碰到麻煩了?」
看到白飛飛,安鐵轉頭看了看大廳,沒有看到剛才那個和白飛飛在一起的中年男人。
白飛飛笑道:「看什麼?」
安鐵:「沒看什麼,對了李海軍怎麼沒過來?」
白飛飛說:「李海軍在過客酒吧等你呢,他說這裡太鬧不想過來,你忙不現在?」
安鐵朝四周看了看,說:「沒什麼事了現在,重要的人都走差不多了,我去跟趙燕說一聲,然後咱們一起過去,嗯,你不是有人陪你一起過來嗎?人呢?」
安鐵指的是那個陪白飛飛一起來的中年男人。
白飛飛用手勾了一下耳朵邊的頭髮,說:「走了,你要不忙,我們就走吧。」
安鐵跟趙燕說了一聲,就和白飛飛一起往過客酒吧趕去,在路上安鐵接到瞳瞳一個電話,瞳瞳說:「叔叔,你什麼時候能回家?」
安鐵說:「丫頭,我還得過一會,要不你先回家?」
瞳瞳說:「我現在老師這邊呆一會,一會你忙完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們一起回去。」
安鐵說了一聲「好」就掛掉了電話,白飛飛在一旁似乎沒有留意安鐵和瞳瞳的對話,等安鐵掛了電話,白飛飛才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著安鐵說:「安鐵,恭喜你。」
白飛飛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溫和而平靜,在安鐵聽起來,卻十分不是滋味。
安鐵看了看白飛飛,正找不到什麼話說的時候,過客酒吧就到了。
有一段日子沒來過客酒吧了,酒吧前的街道上還是舊時的景色,行人行色匆匆,遠處燈火不停地閃爍著,閃爍的燈火裡,人影隱隱約約,那些隱約的人影有些是過路的,有些是逛街的,更多的是一些躲在偏一些的地方卿卿我我的,這些人影看起來就在眼前,卻又十分遙遠,如同城市裡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走在大街上,周圍到處都是人,卻沒有一個人認識你。1
走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你通常一整天都碰不到一個熟人,但你卻無時不刻地感覺到總是有人暗中潛伏著,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向你發動襲擊。
城市就是一個長滿了人的荒原,所有的人每一秒鐘都在爭奪著這座荒原上的一切資源,而那些橫行在城市裡的獵食者,他們究竟在遵循著什麼樣的生存規則?是完全如同大自然一般的物竟天擇,適者生存?城市是現代文明的集中地,但文明的法則真的能操縱著這群沒有家園的聚集在城市裡的人嗎?
安鐵和白飛飛走進酒吧的時候,李海軍正一個人坐在那張總是為他們保留著的桌子上喝茶。李海軍面色平靜,他白皙的皮膚在幽暗的燈光下散發著一股生動的光澤。
李海軍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長相甚至稱得上俊美的男人。
「你在酒吧喝茶?耍酷啊!」
安鐵在李海軍的對面坐下來,笑呵呵地說。
「服務員,上酒。」
白飛飛一坐下來就招來服務員要酒。
「耍酷是你的本事,我只是不太喜歡喝酒了,越來越覺得那酒的味道很怪。」
李海軍放下手中的荼杯,掏出手絹擦了擦手,看看安鐵,又看看白飛飛,突然笑了。
「你沒事莫名其妙笑什麼?笑得人發毛。」
白飛飛瞪著李海軍道。
「你倆繃著個臉,我笑也笑不得啊?」
李海軍還是在哪裡笑瞇瞇的,把手絹慢悠悠揣進口袋裡。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拿個手絹不停地擦手,你變態不變態啊?你那香茗客棧髒兮兮的,沒想到進城你還講究起來了。」
白飛飛看李海軍神叨叨的樣子,沒好氣地說。
「唉,白大俠那來這麼大的脾氣啊,是不是看安鐵跟瞳瞳今天訂婚了,心裡鬱悶啊?」
李海軍的笑容突然從臉上消失,認真地對白飛飛說。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安鐵跟瞳瞳訂婚我高興還來不及,我鬱悶什麼呀,你以為我跟你那麼變態啊,失個戀還躲到山裡玩隱居,靠。」
白飛飛呲牙咧嘴地說。
「這麼說你承認你失戀啦?」
李海軍又笑了起來。
「你再胡說八道,我一酒瓶把你的頭敲破。」
白飛飛拿起酒瓶作勢欲打。
「好了,不開玩笑了,怕你了。」
李海軍趕緊拱手作揖,向白飛飛認輸。
安鐵看著李海軍還白飛飛在一起肆無忌憚地開著玩笑,心裡暖融融的,安鐵與白飛飛的關係,以及李海軍與卓瑪的關係本來是三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禁忌,以前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拿這個開玩笑,現在一看李海軍和白飛飛兩個人拿這個開玩笑而沒有牴觸,說明三個人的關係以及對生活的認識有了很大的不同,似乎人生在不知不覺之中曠達開闊了許多。
「對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啊安鐵,瞳瞳那去了?」
李海軍問。
「在她老師哪裡。」
安鐵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支煙點上。
「哦,希望你和瞳瞳的事情一切順利就好。」
李海軍喝了口茶,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安鐵自從監獄裡出來,他和瞳瞳之間碰到的一些事情,李海軍只是大致知道,安鐵並沒有跟李海軍說很多,安鐵不想自己的事情讓影響朋友的生活。
「安鐵,看你疲憊不堪的樣子,最近碰到很多事情是吧,有難處就跟我們說說,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上一點忙呢。即使幫不上忙,我們也許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李海軍繼續說。
「沒什麼事,來喝酒吧。」
安鐵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安鐵現在的確是有些束手無策,瞳瞳和自己的事情到現在越來越複雜,而那遮擋在自己眼前的迷霧就像一個無底洞,自己怎麼探都探不到底。
安鐵的內心其實一直在懼怕,他不知道事情會向什麼方向發展,現在,生活在他手中似乎有失控的趨勢,只有與白飛飛和李海軍在一起的時候,安鐵才感到些許安心和踏實。
「安鐵,瞳瞳家裡為什麼不同意你和瞳瞳在一起?這恐怕是問題的關鍵,不搞清楚這個恐怕你還會有麻煩。你要多注意點,有事你就跟我和海軍多商量商量,我們也許幫不上忙,但也許能出點注意,我就想不明白,瞳瞳家為什麼如此反對你,沒有理由啊,會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讓他們家裡拚死拚活地反對你們呢?」
白飛飛在一旁皺著眉頭說。
「我就是搞不清楚啊,事情好像比我想像的要複雜許多,算了,不說這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安鐵轉頭往酒吧的門口看了一眼,說話明顯沒什麼底氣。
「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呀,現在是什麼年代,那有那麼多事,來,喝酒。」
白飛飛拿起酒杯和安鐵狠狠撞了一下。
「三位好,這裡正好還可以坐一個人,不知我是否可以坐下。」
就在安鐵滿腹心思喝酒的時候,旁邊突然有個外人說話。
聽到這個聲音,安鐵根本不用尋思就知道是彭坤來了。
「彭坤跑到這裡來想幹嘛?」
安鐵的酒杯停在了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