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那個春天對安鐵來說可謂是五味俱全。
剛剛陷入一場感情的絕望之後,又碰到一個十分難纏的小女孩,然後,安鐵又開始了對秦楓的追求。
曈曈來之後的幾個月,安鐵已經跟曈曈相處得很和諧了,安鐵再也不說送曈曈去派出所了,安鐵想,先這麼拖著吧,反正派出所好像也不願意麻煩,什麼時候曈曈想回家了說出了家在哪裡,再送她回去。曈曈在和安鐵徹底熟悉之後,也變得越來越懂事,越來越乖。
夏天的時候,安鐵和曈曈儼然一對奇怪的父女,安鐵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也要和曈曈說一說,甚至有時候會徵求一下曈曈的意見,曈曈還是「爸爸爸爸」地叫安鐵,安鐵一聽曈曈叫自己爸爸心裡就會感覺莫名其妙的煩躁,同時又有點莫名其妙的感動與責任感。
安鐵總是在曈曈叫自己爸爸的時候,訓斥道:「告訴你多少次了?不准叫我爸爸,要是別人知道我有個你這麼大的女兒,我還想不想找老婆啊?你想害死我啊。」
一聽安鐵這麼說,曈曈就說:「等你有女朋友的時候,我就不叫了。」
安鐵一聽一下子就被曈曈氣笑了:「總有一天你肯定會壞我的事情。」
可事情的發展出乎安鐵的意料,曈曈叫自己爸爸不僅沒有壞自己的事情,反而有時候會幫自己的忙。
那時候,安鐵還是經常會去李海軍的酒吧,跟各種各樣的女人調笑扯淡。有時候喝多了免不了動手動腳地調情,久而久之,關係也就免不了越來越曖昧。其中有一段時間,一個經常來喝酒的女人在跟安鐵泡了幾次之後,就不准安鐵和別的女孩子聊天,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安鐵的女朋友了,搞得安鐵都不好意思到李海軍的酒吧去了。
在家裡悶了好幾天,有一天曈曈突然發現了問題:「爸爸,你這幾天怎麼乖了啊,好長時間沒去海軍叔叔的酒吧了吧?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啊?」
安鐵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曈曈的問話,苦笑了一下,沒太理會曈曈,安鐵現在對曈曈叫自己爸爸已經無可奈何了,就不屑地用四川方言說了一句:「小屁孩,跟你說啥子心事呦!」
然後,安鐵又覺得很無聊,看曈曈也在一旁看電視很無聊,突然來了興致,就笑著問:「哎,我問你個問題啊,最近有個女的看上我了,我不想讓她做我的女朋友,但還不想跟她翻臉,你說怎麼辦?」
曈曈一邊看電視,一邊溜了安鐵一眼說:「這個簡單啊!」
安鐵一下子興奮起來,因為這實在是一個讓安鐵頭痛的問題:「怎麼簡單啊,說來我聽聽。」
曈曈道:「你晚上把我帶去海軍叔叔的酒吧你就知道了,現在我不告訴你。」
安鐵也沒強迫曈曈說,他知道要是這丫頭不說,警察都撬不開她的嘴,於是趕緊道:「走,趕緊走,我帶你去酒吧。」
於是安鐵就帶著曈曈到了李海軍的酒吧,安鐵進去一看,那個女人正好在,一看見安鐵就對他招手,曈曈對安鐵說:「你先過去。」
安鐵問:「那你幹嘛?」
「我去找小白玩一會,過一會我再去找你。」
安鐵不知道曈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硬著頭皮向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剛坐下,那個女人的手就把安鐵的手拉過來,讓安鐵握著她的手,嬌滴滴地問:「這些天哪去了?人家好多天不見你,想死你了,是不是又看上別的女人啦?」
安鐵心虛而尷尬地說:「不是啊,我這幾天忙啊。」說完,朝關小白的那間小房子看過去,發現曈曈正朝安鐵這邊看。在曈曈的當面泡妞,安鐵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就在安鐵支支吾吾沒什麼話說的時候,看見曈曈朝他走了過來,然後嬌柔地坐在安鐵身邊,天真地看著安鐵,道:「爸爸,我要喝飲料。」
安鐵還沒明白曈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有點錯愕對服務員招招手說:「來聽飲料。」
這時,安鐵發現坐在對面的女人的臉色突然一變,就在那個女人變臉的那一刻,安鐵突然明白了曈曈的意思。想到這裡不禁會心地笑了起來,馬上摸著曈曈的頭道:「閨女乖啊,爸爸給你叫飲料,一會拿著飲料就去找小白玩哈,我跟阿姨還有點事談。」
這時,那個女人臉色很不好地問:「這是你女兒啊?怎麼從來也沒聽你說過。」
安鐵笑了笑說:「你又沒問過,難道我還要主動給你匯報我的家庭情況啊。」
女人又狐疑地看了看曈曈問道:「小朋友幾歲啦?」
曈曈頭也不抬地在那裡喝著飲料,有些含糊不清地說:「六歲。」然後,曈曈就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地又去找小白玩去了。
第二天,李海軍的酒吧就再也沒見過這個女人了。
晚上回家的時候,安鐵把曈曈大加讚賞了一頓,他一直就沒想過還會有人真的把曈曈當成自己的女兒。稱讚完之後,安鐵又憂心忡忡地說:「我看起來真有這麼老嗎?我難道真的像有個9歲女孩的父親。」
曈曈笑著說:「所以我說我是六歲啊。我就是說9歲也會有人相信的,你長得比我爸爸年輕不了多少。」
安鐵一聽大受打擊,要說曈曈是六歲,還真是有人相信,這女孩子柔弱嬌小,看起來本來就小,但自己真的有這麼滄桑嗎,自己才25歲啊。
想著想著安鐵就很鬱悶,於是沖曈曈道:「沒想到你說謊眼睛也不眨,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曈曈委屈地說:「我這不是幫你的忙嘛,我保證以後不對你撒謊了。」
從那以後,安鐵和曈曈的關係越來越和諧,越來越默契,送曈曈走的事情,安鐵就再也沒提過,直到秦楓的出現的一年之後,這個話題才被重新提了起來。
從北京回來後,沉淪了一段時間的安鐵被曈曈折騰得很快就沒有心思去放縱自己了,加上李曉娜的沉痛打擊,安鐵對自己的人生做了一個還算嚴肅的思考,然後把大部分的時間開始放在了工作上。
那段時間安鐵情緒相對算是平穩,也是安鐵真正開始認真工作的時間,工作成績相當突出,寫出了不少有影響的報道,做了不少在圈裡圈外都很有影響的專題策劃,報社的領導和同事也都很認同,安鐵開始在這個城市的許多新聞會和社交圈子出現,平時許多壞毛病也改掉了不少。
安鐵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在一個新聞會上認識了秦楓,然後在幾次社交活動中又碰到過幾次。剛來大連時那種深夜聽秦楓節目的孤獨感和想傾訴的鬱悶感又從安鐵心裡頑強地冒出頭來,確切地說,安鐵那顆年輕的受傷的心開始有些躁動了。
秦楓美麗大方的長相,秦楓娓娓動人的聲音,秦楓待人處世的得體很讓初出茅廬的安鐵著迷,在幾次近距離的接觸和觀察後,通過詳細的分析和思考,安鐵決定開始對秦楓下手,並為此制定了詳細的泡妞計劃。
自從上次讓曈曈裝女兒嚇跑一個女人之後,安鐵開始覺得這個女孩子的主意值得留意,有時在家的時候無聊,就跟曈曈討論:「你說要是追求一個比你要優秀的女孩子,你覺得怎麼辦才行?」
曈曈想也不想就說:「給她送禮物。」
安鐵馬上說:「不行,還不熟悉吶,現在就給她送禮物,那還不得給扔出去啊,再說送禮物忒俗,不行不行。」
曈曈說:「那就給她說好聽的話。」
安鐵道:「暈,還不熟悉哪有機會說好聽的話啊,那也不行啊,問你點事情什麼主意也出不了。」安鐵當然不是在問曈曈的主意,他也就是跟曈曈瞎聊聊,逗逗她而已。
誰知曈曈不加思考地說道:「那就找機會接觸唄。」
這句話,提醒了安鐵,安鐵在跟女孩子的交往中喜歡那種自然而然的發展,然後水到渠成的那種關係,最煩的就是那種用盡心機死纏爛打的那種類型,動不動製造一個偶遇,那種做法是十分沒勁的。
安鐵坐在那裡沉思著:「嗯,你說的到是有些道理,但你說了跟沒說一樣啊,找機會,找什麼機會啊?」
安鐵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眼睛轉來轉去想著主意。
坐在一邊的曈曈一邊用遙控器調台,一邊隨意地說:「爸爸,你說的那個女的是幹什麼的呀?」
安鐵一邊想主意,一邊心不在焉地跟曈曈說:「是電台的一個主持人,著名的主持人,長得還很漂亮。」
曈曈一聽好像來了精神,挪了挪身子,湊到安鐵身邊,歪著頭問:「是嗎?就是收音機裡的主持人嗎?真的很漂亮啊?有照片不?」
安鐵不耐煩地說:「哪那麼多話。我上哪去弄照片啊,哦,對了,大街上有她的照片,大連最熱鬧的商業街的大廈上就有,大廣告牌,巨幅照片。」安鐵彷彿在自言自語。
曈曈在一旁接口道:「這麼厲害啊,那你也得厲害啊,不然你怎麼配人家呀!」
安鐵聽了曈曈的話一愣,然後心中一動,曈曈的話提醒了自己,想要追求秦楓,首先得讓自己強大起來,但秦楓實在是一個大熱門,等不得,通過幾次採訪的接觸,安鐵知道秦楓還是單身,周圍追求者無數。必須一邊強大自己,一邊製造機會,否則,下手晚了,黃花菜都涼了。
安鐵皺著眉頭在那裡想著怎麼製造機會去追求秦楓,就在安鐵愁眉不展的時候,曈曈又在那裡問:「她叫什麼名字啊,在收音機裡主持什麼節目?」
安鐵隨意地說:「叫秦楓,半夜12點的那個節目,叫『秦楓夜話』。」
曈曈說:「哦,那個節目我也聽過啊。」
然後,曈曈看安鐵皺著眉頭在那裡琢磨,也沒做聲,跟安鐵一起坐在沙發上也皺起眉頭幫安鐵想主意。
兩個人在那樣在皺著眉頭琢磨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最後還是曈曈說:「爸爸,你做的報紙是不是可以採訪她呀?」
安鐵一聽,猛拍了一下大腿:「對了,這個辦法可行,你真是個天才,小丫頭。」
安鐵高興地摸了摸曈曈的頭,曈曈也很欣慰似的對安鐵笑著,好像為自己終於給安鐵出了一個好主意而很有成就感。
安鐵想了想,接著又馬上說:「不行,沒什麼噱頭直接說採訪她,有點太突兀了,找個什麼噱頭呢?」
安鐵又和曈曈一起皺著眉頭琢磨了起來,過了一會,安鐵一拍用手一拍沙發扶手,高興地說:「有了,就這麼辦。」安鐵於是想到了那一系列心理專家和企業文化訪談的策劃,用這個做噱頭既請秦楓做了嘉賓,製造了見面的機會,又能讓秦楓感興趣,增加了認同的機會,還能讓自己的工作邁上個台階,在事業上也沒荒廢,一舉三得。
看來利用工作的機會泡妞,是一個於社會於人民於自己都有利的事情。
安鐵受曈曈的提醒,立刻籌劃了上述計劃,並且馬上行動起來。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安鐵就與秦楓有了次的約會,然後很快,秦楓就次光臨造訪了安鐵的寒舍。
對於秦楓的次造訪,安鐵簡直受寵若驚,提前一天就做好了準備,給秦楓買了玫瑰花,老實說,安鐵不太願意送女孩子玫瑰花,他認為那東西太矯情,跟電影上那樣,先把玫瑰花藏在背後,然後見到女主角,再從背後猛然拿出來,然後鏡頭就切換到女主角,然後女主角的臉就像一朵花似的笑開了花,那也忒俗了。
安鐵問曈曈:「你說我這花什麼時候送給她比較合適。」
曈曈心不在焉地說:「進門就送給她唄。」
安鐵想了想,也對,總比從背後拿出來強點。
安鐵又問:「那她來了,我給她說點什麼呢,私人見面不多,沒什麼話說啊。」
曈曈又在那裡看電視,隨意地說:「沒話說就看相冊。」
安鐵猛地一拍大腿說:「是啊,你是個天才啊,可我沒有相冊怎麼辦?」安鐵原來在大學的時候多是與李曉娜的合影,跟李曉娜分手之後,幾乎把所有的相冊都燒掉了,現在關於大學的影像記憶幾乎是空白。
曈曈說:「沒相冊就吃飯,我給你們做。」
安鐵皺著眉頭道:「那也只好這樣了。」
跟曈曈商量完之後,那天等秦楓一進門,就在秦楓盯著曈曈看了半天的時候,安鐵馬上想起來那個一聽曈曈叫爸爸就立馬消失了的女人,額頭上的汗立馬就開始冒了出來,就在安鐵擔心曈曈喊自己爸爸的時候,就聽曈曈開門之後,對秦楓說:「姐姐好!」
然後,對安鐵說:「叔叔,有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