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身上的衣服全都看不出了原來的顏色,由於陳纖兒姿色出眾,這兩人馬上吸引了車站眾人的目光,特別是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的目光。
大家都當陳纖兒兩人是要飯的,無一不在心裡暗自歎息,一個如此漂亮的女人,怎麼就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呢?好些男人,甚至在琢磨著是不是該把陳纖兒給領回家去,只不過,他們也就是有那個色心,沒有那個色膽,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一個要飯的女人扯談,這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
自己身上沒有錢,要是等默醫走了,豈不是又要去幹那打劫的勾當?好歹也是一堂之主啊,那二流子做的事自己怎麼可以去做呢?想到這,陳纖兒咳嗽了聲,乾笑道:「你去S市啊?呵呵!說起來真巧,我S市也有個朋友,我都很久沒有去看他了。」
默醫會心地笑了笑,道:「那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個伴,不會太寂寞!」
「說的也是啊!都好久沒有去了,我要再不不去看看他,倒顯得我沒有良心了。」陳纖兒說的煞有其事,一點也不臉紅。
買了兩張最早開往S市的火車票,在略微等了一段時間之後,陳纖兒和默醫兩人終於踏上了開往S市的列車……
「說說話吧!悶!」想到自己就要回家了,就要看見楊風了,陳纖兒的心情無比的興奮,她躺在臥鋪車廂的床上良久,仍舊是睡不著覺。便乾脆坐起身打算和默醫聊聊天,再說了,這個老頭確實很神秘,大大的有來頭呢!自己一定要好好瞭解一下才好。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默醫對陳纖兒這丫頭的感覺不錯,見這車廂裡沒有人,便爽快地回答了陳纖兒一句。
經過了這麼久的相處,雖然時間不是很長,但陳纖兒知道這老頭絕對不會是壞人,便放下了心,點點頭,肅然道:「我覺得,你來頭不簡單,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告訴我吧!」
「我只是一個醫生而已,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你還想知道什麼來頭啊?」默醫也索性坐起身,沖陳纖兒慈祥地笑了笑。
陳纖兒皺了皺眉,沉思了下,道:「你以前是做什麼?為什麼現在會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醫生呢?我覺得,你一定能夠有著非同尋常的過去。」
「我以前也是醫生,現在也是醫生,以後也會是醫生,直到我入土的那一天,我一直會是個醫生。」默醫淡淡地笑了笑,道:「你不是說過嗎?醫生的天職就是救人,所以我會一直救人,至於其他的,我倒不願意也沒有時間去多想。」
「看你的樣子,我覺得你的醫生一定非常的高明,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你就不想出名嗎?」陳纖兒思索了下,繼續道:「你救了我的命,你要是想出名的話,我可以幫你。」
出名?要在三十年前的話,自己的名字,可謂道上的朋友是無人不知曉啊!可出名之後,自己又得到了什麼?默醫搖了搖頭,幽幽道:「我本不圖名利,又何必刻意去出名?」
「你要是出名了,就有很多人會來找你看病啊!且不說你能不能賺到多少多少的錢,最少,你總能救活很多人吧?」陳纖兒的歪理,確實不少。
「我很懶,再說年紀也大,所以我不喜歡太忙碌;一般人的病,很多醫生可以看的了,既然我自己不喜歡錢,又何必去斷了別人的財路?」默醫和影子差不多,無論在什麼時候,他們臉上的表情都不會變化,但不同的是,影子的臉上長年是冰冷和沉著,讓人覺得望而生畏;而默醫的臉上,卻一直掛著慈祥而又滄桑的微笑,讓人覺得和藹可親。
「看破紅塵的和尚都會有的得道飛昇的理想,而你卻似乎是毫無理想可言啊?」陳纖兒咋了咋嘴唇,兩手悠閒地叉在胸前,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道:「你一定是受過什麼特別的打擊,或者說你曾經犯過什麼無法彌補的過錯,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聽陳纖兒這麼一說,默醫似乎是被牽動了體內的某根神經,渾身打了個激靈,而後幽幽歎了口氣,慢慢地躺了下去,道:「睡覺吧!我可比不了你們年輕人啊!昨天折騰了一個晚上,到現在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見默醫的神色突然間似乎黯淡了許多,陳纖兒知道自己說對了,在得意的同時也不忘記教誨默醫,她皺了皺眉,提高聲音,道:「我說你怎麼了?既然你打算一直活下去,那麼你就應該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過去的種種,要不活起來也沒有什麼多大的意思,我告訴你,男人嘛!就要對自己狠一點!」
「呵呵!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睡覺吧!別亂想。」默醫說完,故意側了個身子,留給陳纖兒一個消瘦的脊背。
有那麼誇張嗎?陳纖兒本來是要反駁的,可在看了默醫那樣子後,便把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掃興地躺了下去。
陳纖兒的一番話,勾起了默醫太多太多的回憶,他雙眼睜得溜圓,木然地盯著墨綠色的車廂,任由思緒飄到了列車之外,飄到了幾十年前……
默醫,這個名字是後來他自己給自己取的,至於他自己原來的名字,他確實是忘記了,但他的朋友,確實送過他一個名字,不過不是叫默醫,而是叫『屠夫『!
屠夫?本來是殺豬的,可,默醫從來不殺豬,他只殺人!殺人本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只有你有了殺人的裡有,你就會去殺人。可三十年前的屠夫不是這樣,他殺人,根本沒有原則可言,除了接接別人的暗花之外,他就連看不慣的人也殺。所以,別人才叫他屠夫!
你要問屠夫身手有多厲害?那真沒有人知道,反正他每次要殺人的時候,都把人殺死了。
可是,一個如此好殺的人,卻討了個生性溫柔善良,而且美貌絕倫的老婆,他老婆自然不會願意看見屠夫去殺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勸說無果之後,她選擇了自殺。
這個偉大的女人,臨死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句話給屠夫:「你失去了我的感覺,和別人失去可親人的感覺無二!」
屠夫在自己的老婆墳前守了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三年之後,道上的朋友,就再也沒有了屠夫的消息,屠夫,好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有人說屠夫自殺了,有人說屠夫出家了,有人說屠夫被仇家毀屍滅跡了……屠夫到底怎麼了?除了屠夫自己,還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
其實,屠夫在離開了他老婆的墳墓之後,便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默醫,他不但放下了屠刀,而且還重新鑽研起了祖傳的醫術,他發誓,要用一輩子來救人,因為他知道,當一個人死了,他的親人會有多麼的痛苦……
列車是快速直達,經過了將近一整天的奔馳,終於到達了S市的火車站,陳纖兒下了車後,伸了個懶腰,一臉的笑容,格外燦爛。
「好了,你回吧!我也該回去了,病人還在家等著我。」默醫將草藥袋背在身上,沖陳纖兒招了招,隨即反身離去。
「我什麼時候還見得到你?」這人救了自己,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陳纖兒急了,忙沖默醫的背影追問了句。
「倘若有緣,不遠千里也會有相見的一天,要是無緣,擦肩而過也只是形同陌路。」
默醫的人,早已經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之間,可他那慈祥中略帶一些滄桑的聲音,卻真切得在陳纖兒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