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看似平靜的山東六府立刻就是亂了起來,東昌府雖然只是山東六府裡面的兩府,可是他們所佔據山東省五分之三的地盤。
亂民們紛紛的攻打本地士紳豪門,圍攻縣城。有打著當年白衣神兵劉六劉七旗號的,也有說是趙宋後裔的,還有號稱陳友諒後裔。光是白蓮就有佛母唐賽兒,趙五祖,李天君三個旗號打出來。最為搞笑的是靠近南直隸的微山附近還有號稱是建文後人的,糾集了三百多人馬,率先稱帝。
不管是怎麼亂,實力對比已經是一目瞭然,武力最為強大,行事比較有章法的「平天大將軍」陳聾子是最大的勢力。各路的人馬紛紛聚集在他的旗下,現在以蒙縣為據點,已經是攻佔了六個縣城。
就連白蓮教都已經是把佛子的名號加給了陳聾子,而且來剿滅的幾股官兵都是屬於大明的正常訓練水平,這代表著的意思就是很草包無用。往往是跟著陳聾子的軍隊碰上,被陳聾子的馬隊衝過去大砍大殺一番,立刻就是潰散,若是有些表現不錯的,還能堅持,已經是經歷了幾場戰鬥的亂民壯丁衝過來,也是垮掉了。
;_州有五衛將近兩萬人的兵馬,居然都是敗在了陳聾子的「平天神兵」手下,一時間威風無比。
陳聾子已經是一改當初的惶恐和不知所措,而是頗為的躊躇滿志起來。現在他幾個主要的老弟兄都是被封為了將軍,尚書之類的稱號,鎮守在攻佔的六個縣裡面。若不是聞刀建議他先整頓軍隊圍攻螆陽城,全面佔領兗州,他已經是準備在蒙縣稱王登基了。
聞刀作為陳聾子最為倚仗的人,這次反倒是最為的鎮靜,先是把各縣投靠過來可以用的有馬壯丁都是集合在一起,算上從前能打的五百多人,居然也是拼湊起來一千五百多人的騎兵,而且基本都配發武器。
另外還有以五千多青壯為核心的平天神兵,加上一萬多的雜兵,也是聲勢煊赫,頗為驚人。
山東造反而且亂軍幾萬,攻佔縣城二十幾個,這裡面除了陳聾子控制的六個縣城之外,其餘還有各個勢力控制的縣城。
;_州府只剩下螆陽和濟寧兩座城市,兩萬多官兵剿匪都是被反賊打的落花流水,死了十幾個百戶和六七個千戶,山東各路衙門自然是不敢怠慢,告急的文書信使飛速的趕往京師,南京報急。
說起來,南京六部有兵部尚書,鎮守太監,南京守備還有左都督府,調兵自己已經是可以把手續走完,而不用經過京師,當然事後肯定要有所備案。可是誰也都是知道,私自調動兵馬乃是最犯忌諱的事情。
嘉靖皇帝最是容不得下面人做這種事情,南直隸雖然是離著魯南最近,不過南京各位大佬一合計,先是把兵馬屯紮在中京鳳陽和南京之間。只要是朝廷的旨意下來,也可以隨時的調撥進攻,如果朝廷的旨意不下來,那五萬大軍防守也是綽綽有餘,這裡的也是號稱天下精兵。
山東的反亂立刻是震驚了朝廷,在幕後看著司禮監太監處理的嘉靖皇帝終於是坐不住了,不管陳聾子這裡的名號是如何。他攻佔縣城,自號平天大將軍,設立平天神兵,手下的精銳都是騎兵。而且迅速的攻佔了六座縣城,看起來還有繼續發展的可能,這種種的跡象都和十幾年前的白衣劉六劉七馬戶起兵作亂,縱橫南北直隸的事情,太過相似了。
何況地方上也是有小股勢力打出了劉六劉七的旗號,地方官可不會仔細的分別,陳聾子和劉家到底有什麼歷史的淵源,只管報上去就是了。
十幾年前的白衣神兵馬戶之亂,雖然自始至終都沒有攻佔什麼大的城池,只是靠著馬匹的激動,來去如風。但是大明立國這麼久,民間反亂這可是最大的一次,當年有文臣寫道:幾乎顛覆社稷乾坤,百年未遇之大禍。正德皇帝殺死劉六兄弟之後,把劉六的皮扒下來作為馬鞍。
可見是多麼的忌諱這些事情,今日朝野接到山東八百里加急之後,都是議論,這難道是白衣神兵的重演嗎?
這次沒有人看羅景和張之年的笑話了,現在蒙古已經是傷筋動骨的回去舔自己的傷口,那麼凡是調出本省準備支援九邊的軍隊,通通是返回駐地嚴密防備,防止本地有心人士的蠢蠢欲動。
山東被調撥出來的軍隊即刻返回平叛,所有事情一切以此事為優先。兵部和都督府的老傢伙們自然都是知道本地的衛所兵和那些所謂的「戰兵「未必堪戰,被賊兵打敗也是正常,所以已經是命令九邊大同和薊鎮的部隊,和京中大營做好準備,隨時南下山東。
山東大亂,各個府縣都是嚴陣以待,衙役和
門的民壯護院們都是組成隊伍,日夜巡視,絲毫不敢點風吹草動的情況就是會被從重處理。總得來說是風聲鶴唳,現在已經是快要過年了,不過看不到一點點喜慶的氣氛。
只有登州府城一切如常,王知府這幾天一直不知道是苦還是笑,江峰帶著手下兵丁離開,雖然是留下的兩百人。不過大不了不得罪江府是了,其他地方還是自己橫行,沒有想到,江峰卻是從登州左衛的軍戶裡面,每戶一丁,湊齊了兩千人開拔了。
這倒是說不出什麼不是,江峰可是登州左衛的指揮使,軍戶有當兵的義務,一戶一兵,天下歷來都是如此。然後把江峰手下的兩千登州營兵,則是以家丁的名義駐紮在原來的地方,絲毫未動。
王知府知道這個事實之後,原本還想坐轎在登州府城轉悠一圈彰顯已經是好就沒有顯擺的知府威風,聽說兩千虎狼還是在城外駐紮絲毫未動的時候,頓時苦笑著縮了回來。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裡面可就是輪到他笑了。
;_州的大亂,登州自然也是有想混水摸魚的,可是不要說是附近的兵丁鎮壓,登州府衙的衙役和民壯就是凶悍無比,他們心裡有底啊,咱們打不過,後面可是那群喝血的魔頭,咱們怕什麼。
登州府一切如常,官員士紳,百姓軍戶都是安安心心的過了一個春節,王知府心裡面也是得意,知道這也算是自己綏靖地方有功,考校上會有大好話等著自己。
江峰率領兩千衛所兵,在臘月二十九開拔,到正月初三的時候才離開登州一百二十里路,天寒地凍自然是有許多的理由走不快。
正月初三,早晨遲遲的起床,才走了十幾里路,江峰就命令紮營休息。在他自己的軍帳裡面,親信的人只有劉十二和楊大。剩下的人都是在登州率領著登州營的任務,三個人圍在一個火爐的邊上。
楊大朝著爐子裡面添了些炭火,有些著急的說道:
「朝廷的公文應該早就下來了吧,就算是在登州還要走一個勘合,也該到了!」
聽到楊大的話,江峰拿起架在火爐邊上的酒壺,喝了一口,也是有些焦躁的說道:
「若是不來,事急從權,老子現在就是快馬率兵過去平叛,誰也說不出我的不是,事後大不了多送些銀子出去。」
劉十二坐著木輪椅,身上圍著厚厚的貂裘,他本來就是瘦弱所以需要保暖,聽到江峰的話語,在那裡呵呵的笑了幾聲:
「不用著急,現在朝廷根本沒有時間從各路調集兵馬了,京師附近的兵馬輕易調動不得,只能是用本地的強兵,陳聾子手下的那些馬隊,放眼山東南直隸還真沒有什麼能從容擊敗的。」
楊大在邊上嘿嘿的笑了起來,衝著江峰和劉十二說道:
「陳聾子那些熊包,居然也這麼威風啊,哈哈……」
劉十二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在那裡拿出一封信,笑著說道:
「昨天我在陳聾子手下的堂弟給我來了封信,說是從未想到山東兵馬如此的草包,不如宰了陳聾子,讓我和十三過去執掌……」
聽到這個話,楊大的臉色刷的變了,拚命的朝著劉十二用眼色,這種敏感的話語這時候說出來,確實是頗為的彆扭,江峰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放下酒壺長吐出一口氣,對著劉十二罵道:
「我知道你小子忠心對我,這等表態的事情少作,太假了,糊弄得誰?」
劉十二臉上一紅,乾咳了一聲,楊大這才是鬆了一口氣,看來雙方都是明白人。江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面也是知道,在這樣的時節,劉十二自己也是小心,生怕敏感的身份被江峰懷疑。
老實說,劉十二的這種表態也確實讓江峰心中更加信任,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音,聽著方向,正好是朝著軍帳的方向急奔。幾乎是馬蹄聲響起的時候,帳篷外面已經是被幾十個登州營過來的衛兵圍起來。
江峰把刀拿了起來,外面馬蹄聲到了帳前停了下來,一個人氣喘吁吁跑了進來,把手中的公文遞給了江峰,喘著氣急忙說道:「兵部和山東都指揮使司的加急文書,江大人請查看。」
接過來文書一看,江峰嘴角上揚了起來,突然大聲衝著外面喊道:
「吩咐下去,急行軍回登州府,咱們去兗州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