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姐回到急救病房裡,正在忙著整理醫用器械。
鄭青的手指動彈了一下,眼皮也微微顫動起來,然後慢慢睜開……「水,我想喝水……」
「哦,我這就倒給你。」護士小姐在忙碌中應承著,突然她的神情迥異,驚訝的轉過身望向病床上的鄭青。「醫生!快來呀……病人他……」……
醫生將聽診器放在鄭青的胸前和腹部:「深呼吸,對,就這樣……」一會後,他將聽診器取下掛在脖子上。「真奇怪,沒有任何異常,麻煩你,我們需要做一個全身透視。」
醫生左右手各拿著一張X光片:「我左手這張是昨晚病人被送來時拍的,可以看到,胸部好幾根肋骨都明顯斷開,而我右手那張是剛剛照的,原來斷開的肋骨已經完全合併如初,我用聽診器也聽不出內臟有任何損傷的跡象,難道說病人的傷經過一夜竟然完全自動癒合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麼說,就是我兒子不會死了?!」婦人激動地拽著醫生的袖子,像個小孩一樣問著。
「鄭太太,何止不會死,而且好像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就是說您兒子的身體會和原來一樣健康。不過我實在是搞不懂,難道您兒子有特異功能。」
「開什麼玩笑?您在笑我兒子是怪胎麼?」婦人責問道。
「不,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以我從醫近三十年的經驗來看,令公子車禍所受的傷可以說是致命的,您也說現場的轎車被大卡車撞得完全不成型,鋼鐵都如此,更何況是肉身,可令公子居然在一夜間完全恢復了,這真的無法用科學來解釋,我只能往靈異這方面想。」
「有時候,像你們這些高級的知識分子過於相信和依賴科學,在我看來,科學倒成了你們的迷信。」鄭青的父親開口了,「我們生意人不同,我們很相信風水的,我兒子奇跡般的復原我當然很開心,我想,那是因為他平時不做壞事修來的運氣。」
「呵呵,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觀和信仰,我不能說服鄭先生就像鄭先生不能說服我一樣,但這不影響我們之間交流的氣氛,令郎的康復,雖然匪夷所思,但我們也很高興,不過,我建議還要再住院觀察幾天為好。」
「您是醫生,我當然聽您的安排。」鄭青的父親點了點頭。
「哦,對了,小林,在這期間有什麼事情發生嗎?」醫生問值班的那位護士。
「沒有啊,就是病人昏迷的時候一些親朋好友來看過他,最後進去看他的是他女朋友。好像哭的很傷心的樣子,連我看了都覺得難受。」護士說道。
「我女朋友?」一旁的鄭青的表情莫名其妙,「我沒有女朋友呀。」
「你說什麼?」鄭青的母親問他,「你說你沒有女朋友?」
「是啊,您不是一直都催我的麼,前幾個月還說要把楊叔叔在國外長大的女兒介紹給我的。」
「你不是一直要和那個……」婦人話到嘴邊突然停住了,「哦,可能是我搞錯了,看你最近幾天常常回家晚,還以為你交了女朋友吶,害的我空歡喜了一場。」說完她將醫生叫到一旁,低聲問著:「羅醫生,這是怎麼回事,他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但卻還記得我們。」
「具體情況我也不好說,不過,有可能是車禍時腦部撞擊後一小部分記憶丟失了,我以前也遇到過類似情況的病人,不過不是太要緊的。」醫生這樣對鄭青的母親說。
「太好了……」她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什麼?」醫生奇怪的問。
「哦,沒什麼,我是說能奇跡般恢復過來實在太好了,我就這麼個寶貝兒子。」婦人衝他丈夫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不要多嘴。然後走到鄭青的身邊,試探的問道:「胡忻?」
「什麼?」鄭青的表情莫名其妙。
「胡忻?」
「媽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什麼湖心呀?」
「真的忘記了,太好了。」婦人低聲自言自語著。「那你知道對面這個男人是誰麼?」
「是爸爸呀,媽你怎麼了?」鄭青奇怪的問。
「哦,沒什麼,你留在醫院住幾天吧。」
「媽……」我把車子停在便利商店的門口,用外套把已經回復原形的姐姐裹著抱進了店裡。
「胡來你怎麼到店裡來了?不上班麼?」老媽看見我時頗感驚訝,還有更讓她驚訝的事吶!
我看看店裡沒有客人,便說道:「媽快把店門關了,有要緊事!」
「為什麼呀,不要做生意了啊。」老媽似乎不肯閉店。
「媽你快關門呀,我求您了!」我大聲叫著。
我的聲音把老媽也嚇了一跳。「哎喲……這小子,幹嘛叫這麼大聲呀,想嚇死媽媽嘛!」
「媽!」我故意把衣服裡姐姐的尾巴露出來給她看到。
「胡忻……」媽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趕緊把店門鎖上,「你姐姐怎麼了?快,快把她帶到小房間裡來。」……
「是不是又被灌醉了?有多少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了?」老媽焦急的問道。
「媽你先別問這些了,姐姐把自己的元珠給了別人,該怎麼辦呀!」
「什麼!」老媽的眼睛瞪得老大,「這丫頭她瘋了嗎,元珠可是我們妖精最寶貴的東西,沒有了元珠就和一般的那些動物沒什麼區別了。」
「姐姐她的男朋友好像因為姐姐提出分手,所以喝了很多酒,然後出了嚴重的車禍,命在旦夕,姐姐為了救他,把自己的元珠給他服食,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姐姐會這麼做,不然一定會阻止她的。」
「瘋了瘋了……胡來你快把姐姐放在桌子上,我現在就作法。」
「嗯,不過媽,要怎麼做吶?」
「胡來,你願意為你姐姐犧牲五十年的修行麼?」
「別說是五十年,就是五百年的修行我也願意!」我豪氣干雲的說道。當!!我的腦袋被媽媽的不沾鍋砸了個大苞。
「笨蛋,又在吹牛了,你總共才兩百年的修行,這點和你死鬼爸爸最象了,我聽了就不爽!」老媽嚷著,「我現在把自己一百五十年的修行注入到你姐姐的體內,然後你再將你體內五十年的修行注入進去,雖然作法的中途會損失幾十年的修行,但總算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真氣緩衝進你姐的身體,這樣的話,應該就能形成一顆新的元珠吧。」
「好的。」
「不過胡來……」
「什麼?」
「你頂得住嗎,當五十年的真氣從體內流走的時候會伴隨著陣痛,而且你的身體短時間裡會很虛弱。」
「沒關係!」我神情堅決的點點頭,取出一隻小花碗,磕了幾隻生雞蛋進去。
「這是什麼?」
「傳完真氣後隨時準備補充營養,我是男人,身體很重要的。」當!!原來的大苞上又累積了一個小苞。
房間裡一片昏暗,媽媽,姐姐和我身上象霓虹燈一樣不停閃爍著……
「媽您沒事吧。」
「我沒事……」媽媽的頭上凝結著斗大的汗珠,老媽的修行有四百年,一下子輸出將近一半的真氣,一定很痛苦的,可媽媽卻沒有哼一聲,哦,好偉大的母愛!
「準備好了麼?」媽媽在休息了片刻後問我。
「嗯!」我點點頭,心裡卻緊張的要命,要把自己身體裡最重要的真氣抽五十年出來,聽起來就好可怕。「媽,不會很疼吧。」
「疼是一定會有的,咬緊牙關,忍一忍就過去了。」
「哦……」
「準備好了?那我開始了。」媽媽把她的手貼在我的肩胛骨上,我能感受到背後的炙熱。
「媽……」
「還有什麼事?」
「一會買糖給我吃哦。」
「知道了。」
「媽……」
「又怎麼了?」
「有麻藥可用麼?」
「你還有完沒完啦!!膽小鬼,是不是男子漢呀!」……
我感到渾身緊繃,好像全身的經絡血管都被拉得像琴弦一樣緊,我不敢亂動,只是渾身不停地抽搐,那是身體的真氣流失時所帶動的,就像冬天小完便,體內熱量排出體外會不自覺地顫抖幾下一樣。
噩夢般的作法終於結束了,我渾身無力癱軟在地上,好累呀,比洞房花燭夜還累!姐姐的身體也漸漸恢復**形。
「媽……」姐姐蒼白的眼裡滑下幾滴透徹的淚珠,「對不起……我……」
「別說了……」老媽的呼吸有些濃重,「在姐弟兄妹三人中看上去數你最溫順善良,其實只有我明白,脾氣最倔強的就是你,一旦認定的理就決不會回頭,這種性格在我們狐界倒也沒什麼,可是在人間卻是要吃大虧的,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也只是失去了兩百年的修行成果而已,沒關係,來日方長,不過,希望你的那位……」
「放心吧,媽,我在讓他服下元珠的時候施了忘心術,我和關於我的一切事物他都不會記得了。」姐姐這時又轉向我,「謝謝你,好弟弟。」
「姐姐……嗚嗚……」我的眼淚也稀里嘩啦的淌了下來,雖然當中鼻涕占的比重也不少。人間有句俗語: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覺得不對,傷心也不要流淚,因為男人要堅強,眼淚只有在感動的時候才可以毫無避諱的流淌,因為傷心而淌下的淚水是無能的淚水,而因為感動流下的熱淚則代表著真情的流露。
總算度過了劫難,臨回家時媽媽囑咐我們不要對小妹提起今天的事,而她自己也很擔心長老的話,一番傷筋動骨的使用妖術之後,到底會有什麼可怕的事等待著我們吶?媽媽哪裡知道,我們早就在平時的生活中不得已地使用過了法術,因為在人間生活,以我們單純的處世方式,有時如果不依靠法術的話,真的會不知所措的,唉……人類的社會真的很複雜吶!
晚上回到家,果然誰也一個字沒提白天發生的事情,這晚,媽媽很難得的沒有罵我們什麼,以前或多或少總會挑上兩根刺的。不過剛剛經歷過磨難的我們,都強烈感受到能夠平安地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為什麼以前不覺得吶?難道非要失去,才會知道心痛的感覺麼。
「胡來,吃這塊肉,一半精肥一半精瘦,上面還有肉皮,是你最喜歡的類型。」
「嗯,謝謝媽!」我一臉幸福地吞下媽媽夾來的肉,「姐,你吃青菜呀,今天的青菜真不錯,綠油油的,對皮膚有好處的。」
「謝謝你。」姐姐微笑著說道。
一旁的小妹看得目瞪口呆:「你們今天怎麼了?我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來,小妹你也來一塊東坡肉,我知道你和哥一樣喜歡吃的。」我強忍口水把一塊精心挑選出來的好肉放到小妹碗裡。
小妹的神色變的嚴峻起來:「哥……你是不是又把我放在冰箱裡的零食給吃了?」
「看你說的,哥有那麼壞麼?」我滿臉堆笑道,「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小妹忐忑地打開冰箱門,發現裡面塞滿了零食。
「全是買給你吃的,喜歡嗎?」我在飯桌上說著。
「不對頭,絕對不對頭!今天怎麼個個都反常的很。」小妹一個人敘敘叨叨著。
吃完飯。「喏!」我主動把電視遙控器送到小妹面前,「看你喜歡的連續劇吧。」
小妹驚訝地望著我,半晌才說出話來:「今天不是有你要看的足球比賽麼?」
「沒關係,明天看新聞裡報結果就行了。」
「你們今天都怎麼了?特別是哥!」小妹抱著腦袋叫著,「搞不懂,頭都快脹開了!」
夜晚,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甜美的夢鄉,我家門外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後來我才明瞭長老所說的不能亂用法術後會發生的事情,就和這兩個不速之客有關。
「師父,幹嘛在別人家房子上貼那麼多糖紙呀?」小道士不解的問。
「糖紙?笨蛋,這是符咒來著,有了這些符咒,在我捉拿這一窩狐狸精的時候,它們想逃也逃不出去了。德心,你跟了我好幾年,連符咒都認不得嗎?」
「您老人家整天就是吃飯睡覺,煉丹打坐,還有看韓劇,哪裡有時間教過我道法呀!」叫德心的小道士埋怨著。
「是這樣麼?那好,等這次功成回茅山之後,我就開始教你道法。」老道士撫了撫稀拉的鬍鬚,「我的口水用完了,還有幾張符咒沒貼吶,剩下的你來吧。」
「嗯,師父!」
「多吐點口水呀,不然會掉下來的,符咒數量不夠的話,萬一鎮不住他們怎麼辦。」
「哦……哈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