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大的手溫柔的撫著臉頰,暖暖的,柔柔的。伴著一襲清涼沁入火辣疼痛的肌膚,慢慢的擴散開來,癢癢的,好舒服啊!流錦舒展開微蹙的秀眉,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張熟悉的俊臉卻帶著心疼憐惜的陌生表情,正專注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揩著藥膏,輕輕地塗抹在她的臉上,嘴角。
「王爺,奴婢……」侷促的不知如何是好,輕叫出聲,卻扯痛了破裂的嘴角。流錦支起胳膊想要起身,卻又被突襲而來的疼痛,擊的頹然重倒入床榻。
「哎!別動!你渾身是傷,大夫剛診治完,你得好好休養。」歐陽亦宗連忙按住流錦的肩膀,緊張的解釋道。
不說還好,流錦聽來,立刻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散了架似地,尤其是腰部和臀部,一片沉重的木痛。
流錦這才覺,自己竟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高床軟枕。腰下墊著厚厚的鬆軟錦被,錦緞暗鑲蟠龍的被面,暖絲軟繡的床單,白如霜雪的雨蠶紗帳,華麗高雅。環顧四周,只見清一色的黑檀木書櫥,壁櫃,桌椅,顯得沉雅高貴而神秘。繪著秋山煙雨圖的青色紗絹屏風,把臥室分成兩半,與這暗色調低沉的房間甚不相符。想來定是出自古靈精怪的四公主之手。
「不知公主她怎麼樣了?」流錦直視著歐陽亦宗的眼睛,問道。
「她還好,畢竟長大了不少,也變得堅強了,在我們的安撫下已經沒什麼事了,清兒正陪著她呢。」
「那,沫……」
「我知道你是想問沫兒,你放心,她的後事我已讓羅列安排妥當。」歐陽亦宗看著流錦暗眩欲泣,忍痛問他的樣子,便連忙打斷她的話,輕聲答道。「她的家人我也安撫妥帖,你不必掛心,好生養傷才是。」這個傻丫頭,就不知道關心一下自己嗎?她那高腫,蒼白的臉,撕裂泛血的嘴角,深深刺痛著他的心,而主人卻不自知。苦笑的輕搖頭,歐陽亦宗繼續給流錦上著藥。
兩人都不再說話,流錦心中的委屈悲傷,和著點點溫暖感動,牽絆撕扯著傾瀉而出,與歐陽亦宗專注疼惜的眼神暗自交織,匯成一泓無形暖暖安逸帶有淺淡幽香的清泉,緩緩流淌溢出,慢慢的淹沒了兩人……
良久,歐陽亦宗站起身,俊臉微紅,不好意思的道:「好了,臉上上了藥,應無大礙了,只是你腰上和臀部的傷……」
「沒事,沒事的,我……」流錦領會了他的意思,臉騰地紅了,清涼的藥油彷彿也失去了效果,抓著被角,撰了又撰。
「我,等會兒我讓清兒來幫你上藥,你好好休息。」歐陽亦宗尷尬的連聲道,放下瓷瓶,復又看了一眼流錦,扭頭走了出去。
幽暗寂靜的密室內。歐陽亦宗一掌狠狠地擊向一身黑衣的大漢。
那黑衣人出一聲悶哼,身體飛射而出,撞到堅厚的牆壁,頹然落下。抬頭時,嘴角已流出一絲鮮血。
「混賬,本王不是說讓你保護好芋兒她們的周全嗎?你就是這樣為本王辦事的?」歐陽亦宗盛怒的臉上如覆寒冰,冷邃的雙目直盯著那人。辦事不利,害的兩丫頭一死一傷,讓他差點失去錦兒,怎能不該重罰。
「是,屬下該死。」黑衣人緊捂胸口,謹慎的道,絲毫不敢爭辯。
看著眼前冷厲狠絕的主子,羅列心中更是尊崇,誰能想到世人面前溫潤善良,謙遜有禮的茗王,竟是這般深沉隱忍,想來主子的計謀和手段當是傾絕天下。拱手向歐陽亦宗道:「主子息怒,暗衛的職責是保護公主的安全,非萬不得已的情況豈能隨意暴露身份?並非暗木失職,請主子開恩,莫降罪於他。」
聽罷羅列的話,歐陽亦宗也不再追究,大手一揮,「你們都下去吧,派人暗中細查明妃的死因,還有明妃娘家也別落下,我懷疑明妃定是受到皇后的要挾,才會陷害於我們的。」
「是,主子。」二人拱手領命而去。
歐陽亦宗呆坐良久,雙目出冷冽深炯的光,折射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越的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