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的地點當然是夏菲納斯提供的,夜遊者暫停營業一晚,把地方讓給這些年輕的孩子們,後期的安排已經決定了,正如一開始就計劃的那樣,學院派系主要協助軍隊防範深水沼澤,畢竟那裡接觸的地域太過廣泛,而大批的軍隊和神殿則由魔族戰將藍藍.費拉德與月舞傭兵團的團長皇月青領導前往位於日照荒原中心的日照城,而瀾名義上是神殿的總指揮。
「瀾,要不要試試這個?」奧茜雷娜盛裝到場,輕柔的掛在斯帕西的手腕上。
「這是什麼?」看著華麗的金屬酒杯中帶著些微淡紅的透明液體,瀾好奇的問道,對於酒,他知道的很多,不過不同地區的酒文化也是不同的,至少在貝魯丹迪,他並沒有怎麼接觸過酒。
「這叫做情人淚。」奧茜雷娜熱情的介紹道,「這可是羅斯瑪麗的特產哦,最典型的貴族酒,一桶酒經過150年的發酵也不過才能提醇出2小瓶,市價可是上萬金幣的東西呢,今天的情人淚都是斯帕西從家裡偷偷帶出來的哦。」
「你和斯帕西現在怎麼樣了?」瀾接過酒杯,在手中劃了個圈,隨意的問道。
「什麼叫怎麼樣了……」提到感情奧茜雷娜立刻紅的臉。
「呵呵……」瀾溫和的笑著,目光轉向艾米莉亞,「她呢?」
「她和布爾在一起。」奧茜雷娜說道,「布爾是個好人,可惜胸無大志,他進了軍隊,斯帕西本想依靠家族的關係讓他現在就掛名,這樣等畢業的時候他就可以從小隊長開始干了,可是他卻畏首畏尾,不敢應承。」
「是膽小吧。」瀾笑了笑,「他這樣也沒錯啊,過分的要求更好的並不一定合適呢……不過怎麼沒見到莫亞?」
「別提他了!」奧茜雷娜恨恨的說道,「他現在根本就是一心往上爬,六親不認。」
「怎麼會這樣?」瀾微微愣了一下,雖然說人各有志,但是他所認識的莫亞卻只是個非常喜歡魔法的瘦小男孩而已。
「不能說他錯,只能說他太好強了。」奧茜雷娜說著,有些沒落,「說起來,我和斯帕西在一起也算是促成他變化的原因吧,依靠各種魔法器具超越了他太多的我,也許讓他覺得只要有錢就什麼事情都可以辦的到,所以為了錢,為了權利、地位、身份,他已經不顧一切了。」
「犧牲所有換取自己所嚮往的東西,總有人願意或者不願意的。」瀾慰然道。
「瀾,你喜歡安妮嗎?」奧茜雷娜看著眼前和艾米莉亞鬧在一起的金髮女孩,忽然問道,「我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了,你呢?」
「我……喜歡安妮。」瀾斟琢著自己的用詞,喜歡,而不是愛,「當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以往所堅持的東西忽然坍塌了,而當我喚醒她的時候,她是那麼的無助,讓我忍不住想要保護她,所以當她要我帶她走的時候,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那麼為什麼沒有愛呢……」奧茜雷娜疼愛的看著瀾,她一直是把他當作自己的小弟弟的,她疼愛他,就像她疼愛艾米莉亞一樣,那是一種珍惜。
「我愛過一個女孩,一個有著玉色頭髮和眼眸的女孩。」瀾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那樣幸福的表情,「聽她說話,看她的微笑,那就是我的幸福,我甚至不需要她給我愛,只要讓我付出就可以了,因為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幸福的。」
「後來呢?」奧茜雷娜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了瀾悲傷的樣子。
「她死了……死在我手上……」瀾憂傷的笑了笑,「那也是她的願望,因為我們注定是要敵對的,與其死在別人手上,不如讓我殺了她,這就是她的意思。而我也別無選擇,因為不殺了她,我的哥哥,我的朋友,都會因她而死……」
「瀾……」奧茜雷娜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你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我可以左右別人的命運,卻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真是悲哀呢。」瀾笑著,已經沒有任何難過的樣子,「不過這一次,就當做賭一把吧,就算失敗,也無所謂。」說到「無所謂」的時候,瀾卻表現的多少有些在意。
「說什麼無所謂呢。」一直在和迦西亞拼酒的奧菲爾湊了過來,「聽你那口氣就知道你根本不想死,不過戰場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你要真的死了的話,保證會有許多女人為你哭的。」
「你就知道女人!」奧茜雷娜在奧菲爾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喝你的酒去吧!」
「你家男人已經趴了。」奧菲爾坯坯的笑道,「斯帕西的酒量真弱,不過亞里士更糟糕,小半杯酒趴了。」
「卡修達和迦西亞還沒倒呢,你不也還站著嘛!你們不是說不醉不歸的嘛……」奧茜雷娜笑道,「明天瀾和迦西亞走了,我們也不會這麼閒了呢。」
「好好玩吧,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機會了。」夏菲納斯親自下廚,而他的小表弟也跑出來客串侍者,幫著騰空了地方搭起了個小烤架。
「夏先生知道我們在這裡燒烤的話,一定要感歎自己沒有口福了呢。」迦西亞半開玩笑的說道,西蒙.夏一直是所有人的好朋友。
「我知道你們在這裡燒烤的話,不管人在哪裡都是一定要來的!」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進來的人正是迦西亞念念不忘的老法師西蒙,「還是瀾小子最好,有好東西記得帶我老頭子分享。」
「夏叔叔這麼說就不對了。」圓滑的奧茜雷娜笑著說道,「我們可都是想著您呢,就是您老人家總是行蹤不定,我們也沒辦法通知到您而已。」
「嗯,也對,不過有瀾小子通知到我就行啦!」西蒙本也不是計較的人,雖然一大把年紀了,卻還是童心未泯。
「西蒙,你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食材不貢獻一點嗎?!」瀾笑著說道。
「遵命,瀾大祭司!」西蒙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將自己空間袋裡的各種被冰封好的魔獸取出,而瀾則挑三揀四的選了一些。
隨著香味的瀰漫,夏菲納斯和索蘭特都湊了過來,當然,首先還是置疑食物的食用性,不過在大家不顧形象的瘋搶和香味的誘惑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跟著大嚼起來。
看著大家開心的樣子,瀾幸福的笑著,即使被死亡所威脅,生活中卻依然有快樂,只要處處去發覺。
天色微明的時候聚會終於散了場,瀾親自將一個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傢伙們送回住處時,天已經大亮了,然後他又跟著西蒙去了神殿。
「瀾你需要不需要休息一會?」西蒙看著到了神殿就立刻開始召集開會的瀾,不由的有些擔心的說道,「反正到日照城還有幾天,而且就這麼幾個人,這些事情可以路上討論。」
「我們是跟著軍隊趕路,一整天的跋涉和顛簸下來,你以為還能有多少力氣來討論事情?而且,我們中午就要出發了,現在可沒時間休息了呢。」說著,瀾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
西蒙幫不上什麼忙,也就由他去了。
到了中午,西蒙用過午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和西斯大祭司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談的最多的還是瀾。
「說到底,這張戰爭,瀾是最無辜的人。」西斯大祭司歎息道,「實際上,神子墜落之後,神殿就再也沒有收到過神諭了,為了維持信仰,我們捏造了神諭,我好像欠阿里克斯的越來越多了,為了信仰他的犧牲是最大的。」
「難怪我從未聽說過神子之後又有神臨。」西蒙皺了下眉頭,「我知道神殿也有神殿的難處,但是還是會絕對對瀾太不公平了。」
「瀾很有天分,而且也正好滿足火焰紋章的神諭。」西斯大祭司嘲諷的笑了一下,「這個神諭,其實也不能說是捏造的,而且在送來神子的那個神臨之前,由黑暗的魔神送來的,說篡改才是最恰當的。」
「黑暗魔神?」西蒙愣了一下,「有這個神嗎?」
「前些日子在皇宮裡發生了神降你聽說了嗎?」西斯大祭司忽然問道,「據說親臨的還是諸神之神,而且,她似乎認識瀾。」
「認識瀾?」又是一愣,「我到聽說瀾有個哥哥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據說是異位面的神。」
「是有這麼回事,」西斯大祭司顯得有些苦惱,「我們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捏造或者篡改神諭,似乎都在諸神的掌握之中啊。」
「他們出來了,」遠遠的看見教皇和瀾先後走了過來,西蒙結束了談話。
「人員已經集合好了吧,我們出發吧。」教皇淡淡的說著,目光忘向遠方,「神殿還需要人照料,西斯大祭司,你就不要送行了。」
斯大祭司應了一聲,帶著一絲深意的看了一眼西蒙,算是告別。
「別擔心我。」西蒙大大方方的拍了拍西斯大祭司的肩膀,「我既不屬於軍隊也不屬於神殿,也不是魔法協會的魔法團,不過是以個人的名義幫幫忙而已,太過危險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沒人會指責一個失去保護的法師的逃跑的。」
「說的也是,對抗亡靈還是保命最重要,意氣用事不過是給對方增加籌碼而已。」教皇贊同的點了點頭。
「教皇大人不嫌棄老頭子目無尊長就好。」西蒙偷笑著,隨意的說道。
「夏先生不受世俗禮教的約束,我羨慕都來不及呢。」教皇笑了笑,「好了,我們走吧……」
祭司團和騎士團的指揮瀾都是認得的,此刻他們已經在軍營裡等著他這個最高指揮了,教皇拍了拍瀾的肩膀,讓他上前去說些什麼,「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瀾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到了前面,很簡短的說了兩句,大抵也是要大家放下成見,接受魔族戰將藍藍.費拉德和月舞傭兵團現任團長皇月青的指揮一類的話。
這番話要是由別的祭司來說,恐怕很多人都是口服心不服,不過無論是藍藍還是皇月青對瀾都及其的尊敬,大家也就沒什麼額外的意見了,反正說到底,瀾根本就是全君的總指揮。
不過照顧現在的軍隊卻是一件很讓人頭痛的事情,原本的軍團隊長對於忽然爬到自己頭上的藍藍.費拉德和皇月青都非常的不滿,在他們看來,一個雖然是頗有名氣的魔族戰將,但怎麼說都是個魔族,而另一個不過是個傭兵團的團長,雖然月舞傭兵團的強悍是眾所周知的,可是聽說始終不及領教。
藍藍.費拉德一邊忙著豎威,一邊要應付各個軍團長陽奉陰違的做法,幾乎是忙的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好在祭司團和神殿的騎士團都還算很配合,當然她也明白,這一切都是瀾周旋的結果。
相比之下,皇月青就要輕鬆的多,她從團裡帶了2000名自願參加的傭兵,其中有十七個超過二十五階法師和戰士,而傳令的事情,她全部交給他們去做,對於無勇也不見得有謀的各個軍團長來說,他們只需要稍微施加點壓力就可以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照做。
瀾和教皇坐在神殿配給他們的馬車裡,平穩而且並不怎麼顛簸,至少比起馬背上的法師們要好許多了。
「對於魔族的倒戈你有什麼看法?」教皇平靜的看著瀾,目光就像一個睿智的老人臨終前迴光返照時候的犀利。
「可以信賴,但不可以完全信賴。」瀾望著小窗外忙碌的藍藍.費拉德,「各族之中都有叛徒,否則被魔族盜走的兩件神器也不會落入亡靈的手中。」
「你好像知道一些其他狀況。」教皇說道。
瀾並不否認的點點頭,「有些事情,我們自己明瞭,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適合拿出來談論。」
「你自己把握就好。」教皇看似疲憊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