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桑的夏天並不算炎熱,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天空呈現的是一種曖昧的緋紅色,皇月瀾難得睡到中午,算起來,他在著林間小屋裡已經生活了快一個月了。
這片無時不刻都在展示著旺盛生命力的黛藍色森林隸屬於菲瑞克斯皇家學院,剛剛當上學院守林人的皇月瀾住在這裡並沒有任何不適應。照例順著沒有道路的草地走了一段,展現在眼前的是談不上巨大或者險惡的小瀑布,瀑布將清澈的水流帶入面前清澈的湖中,再匯聚成溪流蜿蜒遠去。
伸出右手,對著湖水做了一個「起」的手勢,於是便有一股細小的水流脫離了地心引力,緩緩的上升,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一點點舒展、生長,然後成為參天的大樹——水做的大樹。
忽然,身側不遠的樹林中驚起一片飛鳥,注意力稍微分散,水樹立時潰散。
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皇月瀾舉步向鳥兒盤旋的方向走去——畢竟守護這片森林,不被外來者破壞,是他作為守林人的職責所在。
森林的名字是幽藍,在彼桑的古語中,意思為充滿惡意的環境。
用幽藍之森來命名這片森林是在正常不過了,也許有人說森林裡面有許多珍奇動物、有無數稀有寶物,但是幽藍之森之名就可以讓大部分人望而卻步了——即使森林裡面有兔子、松鼠一類溫順的小動物,有可以被征服、屠殺的兇猛野獸,即使是神聖令人敬畏的存在——龍,那也是可以戰勝的,關鍵在於,真正的惡意來自森林本身,或者說,這些有著旺盛生命力的黛藍色樹木。
這些有著藍色葉子的樹木,具備高等生物的智慧,它們所發射出來的生物電波可以進入其中的侵入者失去方向,同時,當入侵者被這些植物判定為惡意入侵時,這些植物將會分泌出大量的帶有腐蝕性的有毒氣體,長時間的呼吸和接觸這樣的氣體,會使人體細胞完全潰爛、壞死,無法重生。
對於生長在其中的動物,森林會用一種特定的方式提醒他們遠離毒霧區,而森林本身散佈或者淨化一個毒霧區所需要的時間,不過短短三分鐘。
此時此刻,森林正在向皇月瀾提示一種代表著「前方危險」的信號,但是信號之中並沒有前方是「毒霧區」的意思。
「別擔心,我在呢……」皇月瀾溫和的說道,那樣溫和的氣息很容易就讓周圍的森林安靜了下來。
向前走了一大段路,已經可以清楚的聽到野獸憤怒的嚎叫,再走幾步,視野已經非常的清晰了,可以看到一隻被困住的年幼地龍,正「嗶嗶嗶」的叫著,而邊上受了傷無力移動的成龍,正憤怒的衝著某個方向咆哮。
視線轉過去,一隊人正在宰殺著另一隻年幼的地龍。他們將幼龍的龍皮、龍鱗、龍牙分類裝好,然後將內臟就地掩埋。
接下來這隊人把目光瞄向了成龍,在離開森林以前,他們是不會去動另一隻幼龍的,那是對抗森林的敵意的很好的「人質」。
「貪婪的人類……」皇月瀾喃喃自語著,手中已然出現了一把長弓,弓身上鐫刻著古老的花紋,不知是哪一朝代的遺物。
沒有箭,箭卻已在弦上,湛藍色的電流隨著拉弦的動作出現在指間。
皇月瀾的目標並不是這隊人的首領,而是隊伍中的羅盤——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極少數的不會在這樣的森林裡迷路的人!
在第一支箭秒殺了羅盤的同時,第二支箭已經出現在指間。毫無疑問,任何一個敢向地龍邁進的人都將被格殺!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皇月瀾的身上。
「退回去,否則……死!」濕潤的聲音涼透了心扉。弓的名字叫「射月」,是一件連神都可以滅殺的兵器。
「幹掉他!」沒有理會他的警告並且錯誤的顧計了他的實力,貪婪的人們一擁而上,想在人數上壓倒對方,只是很可惜,對手是皇月瀾。
沒有人能靠近皇月瀾20步之內,後面的人看見前面的慘狀,頓時失去了衝鋒的勇氣——即使有足夠勇氣,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留下東西,我放你們離開。」心裡清楚,沒有了羅盤,這些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活著走出森林的。
然而只要不是現在就死,對於這些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待那些人走遠了之後,皇月瀾檢查了那只成龍的傷口,
重傷。眼看著皇月瀾解放了幼龍之後,便歪過頭合上了眼睛,雖然還有呼吸,但這樣的傷讓它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將死亡的現實。這樣的地龍屬於半龍,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龍死去時那樣繁複的要求。
幼龍似乎還不懂得死亡的意義,只會「嗶嗶嗶」的叫喚,只是成龍卻再也無法回應它了。
輕輕拍了拍幼龍大大的腦袋,皇月瀾將它抱了起來。這樣幼小的地龍,是很難存活的,它根本還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很容易因為力量失控傷害到自己,或者招來強大肉食動物的垂涎。
「小傢伙,現在只剩下你了。」皇月瀾到底還是將幼龍帶回了住處,一堆乾草,一條毛毯,築就了幼龍的小窩,就在他自己的床邊,對於處於不安分期間的幼龍來說,他認為還是不要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比較好。
剛開始的時候幼龍還有些不適應,經過幾天的相處,便已經完全把皇月瀾當作自己的親人了,基本上皇月瀾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
皇月瀾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幸」。
事實上,獵寶者們偷入森林,屠殺珍稀動物的事情,每三、五天就會發生一次。而幽藍之森的守林人也並不是只有皇月瀾一個人。
「嗶嗶、嗶嗶、嗶嗶」對於幸急切的叫聲,皇月瀾重來都是不陌生的。年幼的地龍不斷用它的大腦袋頂著地上俯面倒下的人的身體,看到皇月瀾走了過來,立刻迎了上去。
獵寶者?或者守林人?
有著自己巡林習慣,並且可以解讀森林思想的皇月瀾與其它守林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而眼前這個人的身上,也沒有可以證明自己是守林人的證物。
不過所有的疑問在他將面前的人翻過身的時候都有了答案——學生,菲瑞克斯皇家學院的學生——胸前代表著身份的銘牌上,清楚的刻著:萬象學部-2年級3班-科狄.維索
誤入森林的學生並不是沒有,當然也不否認一部分是貪圖森林財富之人,只是,對於菲瑞克斯學院的學生,森林通常會招來猛獸給予警告,畢竟,菲瑞克斯學院一直也在守護著這片森林。
這就是所謂的禮尚往來吧……
那麼為什麼這個學生會倒在這裡,而且似乎受了很重的傷?!更多的疑問盤旋在腦海。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還是要先帶他回去——就算要送他出森林,也得要一天的時間才能走的出去。
幸倒是很樂意家裡來了客人,不斷的繞著傷者打轉,床上床下的亂竄。
仔細看看,受傷的少年看起來比皇月瀾還要老成幾分,2年級也不過19、20歲的年級,簡單的說是皇月瀾自己的樣子太過年輕了而已。
入夜,森林裡瀰漫起一種香甜的容易令人安睡的氣味——對於森林裡生活的所有生命,森林都在用它自己的方式照顧著他們。
從幽藍之森裡仰望Lilith之眼夜晚的天空,是一種接近海藍色的、沉寂的青藍色。
科狄.維索剛剛睜開眼睛便驚動了坐在門口仰望星空的皇月瀾。似乎還沒有瞭解到自己的處境,他如綠松石般青色的瞳仁上還蒙著一層血色,茫然四顧,知道看到了靠門而立的皇月瀾。
如水般淡金色的月光,散落在少年的身上,夜風頑皮的撩撥著少年蒼白的長髮,少年無比精緻的五官沒有一絲特別的表情,這樣一副近乎唯美的畫面卻給科狄.維索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明天送你回學校。」終於,少年用他那獨特的濕潤的聲音說道。
「請等一下……」話音未落,便有大口的鮮血噴湧而出,突如其來的昏眩,讓科狄.維索幾盡昏厥。
迷糊的意識中似乎被之前看到的少年扶住,緊接著便是,後背上手掌的溫暖,以及這溫暖中,讓人沉沉睡去的力量。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這似乎是意思消失前最後接收到的語言。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屋內的時候,幸就醒來了,它並沒有向昨天晚上一樣對床上的傷者表現出興奮,也沒有向往常一樣立刻衝出屋去尋找皇月瀾的蹤跡,而是警覺的立在那裡,喉嚨裡不斷的發出緊張的低吼——動物總是對未知的危險有著莫名的預感。
本該清爽的風卻捲不起一片樹葉,屋外是死一樣的沉寂。
在令人窒息的安靜之後,是「叮」的一聲清脆的聲響。
像是受到了驚嚇,幸猛的躍上床,狠命的往被子裡鑽,這樣的舉動很自然的驚動了科狄.維索。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科狄.維索飛快的爬起身,只是身體並未恢復,因此在旁人看來,他的動作多少有些遲鈍,而且他甚至必須靠手臂支撐才能走到門口。
門外,是貪婪的獵寶者。
清晨的微風清涼的讓人頭腦清醒,只是當科狄.維索的雙眼被讓風吹的凌亂的短髮遮蔽了視線的時候,他還可以清楚的看到,活躍的風再也無法牽動少年一根髮絲。
「看來,沒有趕盡殺絕倒是我的疏忽了……」冬雨一般冰冷的濕潤,「不過,也要謝謝你們……這麼主動的送上門來。」
「不、不關他的事,你們要找的人是我。」也許是因為皇月瀾真的太過年輕了,以至於科狄.維索並不認為他有能力招架面前的這批人馬。
「沒有戰鬥能力的人,還是閉嘴比較好。」皇月瀾淡淡的說著。
「少說廢話!兩個一起解決了,省得麻煩!」對方也並沒有打算放過誰的意思,皇月瀾之前那種無關緊要的態度,徹底惹惱了他們。
「既然你們有如此的勇氣……」銀色的長弓出現在皇月瀾的手中,「就讓你們見見射月弓真正的樣子吧……」銀色的長弓散發出如鑽石般璀璨的光芒,像水霧一般蕩漾開來,本想再多說兩句話的科狄.維索被這樣華麗的幻影震的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弓弦像是忽然就消失不見了,弓身伸直,鐫刻在弓上的圖案舒展開來,竟是一條盤踞的游龍。只見皇月瀾左手握住原先手柄的接合處,而右手握在游龍頭頂的浮雲上,只聽「嗆」一把雪亮的長劍出鞘了。
只是這長劍與尋常所見的長劍不太一樣劍身長,而且薄,柔軟並有著絕對的韌性,至少科狄.維索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劍,也無法想像這樣劍,要如何使用。
劍鞘依舊握在手中,皇月瀾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輕易的與衝上來的人擦肩而過。只是,越過他的人再沒有能邁過第四步的。死亡,是他們唯一的結局。
天空淺淺的灰藍色正逐漸轉變為暗紅,像是在存托地面上的屠殺一樣。是的,屠殺。當皇月瀾手中蛇行的劍光一閃而逝的時候,最後的敵人也已經倒下了……
面對如此潔淨的地獄,和一手創造了這個地獄少年——他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科狄無力的順著門框滑坐到地上。
「如果你還有力氣移動,我想今天就送你回學校。」甚至不看他一眼,皇月瀾就這樣徑直躍過了他,然後一把將蜷縮在被子裡的幸給拎了出來,「別躲了,沒事了。」
驚恐萬分的幼龍,小心翼翼的撲騰到門口,眼睛東瞄瞄西瞄瞄,看門口的人確實都一動不動了,才晃悠晃悠的回到自己的小窩裡躺好,一副擔驚受怕之後需要休息的樣子。
「其實……」其實沒有必要把他們都殺死的,這大概是科狄想說的話吧。
「機會只有一次,放棄了,就絕對不會不會有第二次。」濕潤而細膩的聲音僅僅是在稱述事實而已,「在他們殺了幸的親人的時候,唯一機會,我已經給過了。況且……作為守林人,理應殺掉所有的入侵者才對。」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我已經夠仁慈了」吧……
「……」科狄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再和眼前的少年溝通了,「不介意送我回學校吧。」
抬眼凝視了學院方向森林中瀰漫起來的淡藍色霧氣好一會,皇月瀾頭也不回向反方向走去,「今天回不去了,等明天吧。」
眼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科狄無奈的歎了口氣。
本來他是作為月舞傭兵團的一員進入森林追捕逃入其中的、被通緝的獵寶者,誰知道正當他堵到人的時候,對方竟來了幫手,本以為憑借自己的武藝還有一拼之力,沒想到才殺掉了對方幾個小角色,自己就受了重傷。
月舞傭兵團的前身是頗為著名的游龍騎士團,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短短半個月內,組織內的高層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連組織的名字也更改了。
新的團長是個相當美艷的少年,如果換上女裝,估計會迷倒無數青年才俊吧?只是他的護衛竟是一對雙子,不過即使是不祥的雙子,在那樣的美貌與絕強的實力下,即便是女流,也不能不讓人臣服。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卻是一直負責北方安定的雷將軍,早先幾個月對北島的戰役一直不太理想,互有輸贏的結局使得北島更加的不安定,這次雷將軍回了一趟帝都,在葛羅締亞親王的府邸之內似乎物色到了一位及其出色的軍師,近期已經有消息說他已經平定了北島的動亂。
做為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維索家的一員,他有責任也有義務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這麼坐在那裡胡亂想著,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了中午,肚子不由自主的發出一陣陣「咕嚕嚕」的聲音,尷尬的科狄很想著個洞鑽進去,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近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就在這時候,皇月瀾回來,帶著他的獵物,一隻有著漂亮的七色尾羽的彩尾狂鷲。
「這是……」進入幽藍之森的這些天,科狄甚至連顆果子都不趕采,生怕若來森林的敵意,沒想到作為守林人的皇月瀾竟然獵了一隻彩尾狂鷲!
「食物。」最為簡短的回答。
彩尾狂鷲一直以來都是獵寶者們獵取的目標,這種鳥類不但尾部的七色羽毛極其值錢,而且肉質鮮美、補氣養顏,烹調得宜,便是極其上等的佳餚,只是這種鳥類相當稀有,不論是羽毛還是其所製作的菜餚,都是萬金難求的珍品。
看著皇月瀾動作嫻熟的將鳥兒處理乾淨,起火烹調,撒上不知名的調味品,不多時,便已經香氣四溢了。
沒見什麼動作,烤好的鳥兒已經被分成了四份,只見皇月瀾將其中的兩份用某種植物寬闊的葉子包裹起來,和沒有包裹一份一起拿進了屋,然後將剩下的一份遞給了他。
肚子唱了半天戲的科狄也不推辭,接過來就兀自吃了起來。尚未入口就被那奇異的香味所吸引,撕下一塊肉塞入口中,便被其鮮美的味道噎的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唇齒間肉汁四溢,卻完全沒有一絲燒烤之後的煙熏火燎之味。
不知不覺間便已經把手上的四分之一只鳥兒吃了個乾淨,等到發覺時還有些意猶未盡,作為王位的繼承人,珍奇菜餚吃不是少數,彩尾狂鷲在宮廷廚師的精心烹調也曾有機會品嚐,只不過,與皇月瀾比起來,宮廷廚師那所謂的手藝根本就是剛會燒菜的小毛孩。
看著面前的少年將鳥兒的彩色尾羽收集起來,裝在盒子裡,然後遞給了他。
「這?」萬金難求的羽毛,科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接下來。
「反正也是丟掉。」皇月瀾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
聽到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丟掉,科狄趕緊接了下來,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過他的名字,「那個……你的名字。」
「皇月瀾。」少年在距離他還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坐了下來,逗著年幼的地龍玩鬧,並不收拾方才處理下來的狂鷲身上不能食用的殘骸。科狄走過去想幫著收拾掉,卻被少年出聲阻止了,「不用管那些,它們是很好的肥料。」
科狄這才注意到,早上打鬥後遺留下來的屍體都已經不見了。
「所以死去的生物都將成為森林的養分,螻蟻的食物,它們很樂意幫你處理這些東西,所以放在那裡就好了。」皇月瀾頭也不抬的說著。
幸似乎玩累了,將大大的腦袋考在少年的腿上,瞇著眼睛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科狄似乎還不太能接受死物即為肥料的說法,愣愣的盯著那堆殘骸,但是不可否認的,不過一會功夫,那堆殘骸的體積就小了一大圈。
天空的顏色逐漸轉變為橙紅色,皇月瀾將屋內沒有打包的那分烤肉遞給了科狄。
本來以為,放了一下午的食物應該已經變冷,也不會再有原先的味道了,誰知道入手之後的溫度竟然和中午那份剛烤好的沒有絲毫差別,更讓人吃驚的是,不但溫度沒有差別,味道也沒有差別!
不過科狄也注意到,皇月瀾似乎什麼都沒有吃,中午的時候他還以為他在外面吃過東西了,但是整個下午,他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而此刻他將代表著晚飯的食物遞給他,自己只是將頗為貪睡的幼龍送入房間,並沒有吃任何東西。
「你不吃點嗎?」科狄小心翼翼的問道。
皇月瀾卻沒有理他,「吃完以後就去休息,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科狄知趣的摸摸鼻子,不再廢話。
不過,他也發現了,自己受的內傷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痊癒了大半,難道真的是食物的功效?!難道皇月瀾是為了上自己的身體早點恢復才去捕獵彩尾狂鷲的?!
進了屋,科狄終於有機會參觀一下這個守林人的住處了,而同時他也尷尬的發現,這個小的連張大床都放不下的小屋子內唯一的床鋪已經被他這個外來者佔領了,那麼皇月瀾睡哪裡的?!
從比門略矮的狹小的氣窗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皇月瀾的側臉。此時,他正坐在地上,趴在自己的膝蓋上,看著遠方。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科狄眼中的皇月瀾是如此的可愛,精緻的如同玻璃娃娃一樣的五官,長長的睫毛象最為別緻扇子一樣,若說比較的話,應該比團長大人更漂亮吧,至少,在見到皇月瀾以前,他的新上任的團長大人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人。
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皇月瀾向小屋的方向轉過臉來,科狄倒是嚇了一跳,趕緊躺下裝睡。
「呵呵……」低微的幾乎無法辨別的笑聲,皇月瀾將科狄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呢……」
皇月瀾站起身來,伸出雙手憑空做了一個翻轉的動作,點點熒紅色的光點就從指尖飛散了開來,隨即光點向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穿了起來,變成一條條的光鏈,螺旋的盤踞在少年的身側,再看了一眼木屋的方向,皇月瀾舉步向森林深處走去。
深夜的幽藍之森與白天的幽藍之森是完全不同的,眼看著皇月瀾召喚出無數如幻影般的螢光離去,科狄沒有跟上去的勇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然後再一遍遍的重複著「是幻覺,是做夢」之中沉沉睡去。
清晨是皇月瀾叫醒他的,幸早已經爬起來了,每天早上它總是最活躍的。
「那個……昨天晚上。」雖然不斷的給自己暗示,但是科狄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昨晚的景象。
「魔法。」皇月瀾簡潔的答道。
這麼一來,反而讓科狄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而皇月瀾也沒打算多說什麼,招呼了幸,兩人一龍就上路了。
午餐仍舊是前一天的烤狂鷲,科狄怎麼也想不通明明是冰冷的東西,怎麼到皇月瀾手裡轉一圈,就變成跟剛烤出來的一樣。一路上沉默無言,一方面皇月瀾不想說話,而科狄又不知道該著什麼樣的話題來打破沉默,結果兩個人悶頭走路,本來還需要走大半天的路程半天就走完了。
「等一下。」在隱約可以看到學院最高的中央塔的地方,皇月瀾忽然攔住了科狄,「解決了你的晚餐再出去。」
明白皇月瀾的用意,科狄也就沒有爭辯什麼,畢竟如果只是聽說彩尾狂鷲可以食用,而且味道鮮美,那麼以前的傳聞就足夠了,若是真讓別人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只怕會掀起一股獵鷲的熱潮吧?那足以給彩尾狂鷲帶來滅頂之災。
「就送你到這裡,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皇月瀾說著,轉身往回走。
「等一下!」科狄急忙拉住他,「你救了我的命,好歹讓我表示一下感謝吧!」
雖然可以很輕易的震開科狄,但是考慮到他剛剛穩定下來的內傷,皇月瀾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力量,「算了,反正遲早都是要離開的……」
不太明白皇月瀾話裡的意思,但是至少有一點是聽明白了,那就是他會留下來。
「要不是因為你帶走了瀾,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有我幽藍若雪呢?」黛藍髮色和瞳仁的少女露出一個頑劣的笑容,然後親吻了躺在她懷中的松綠石色瞳仁的青年,「狄狄,你奪走了我最好的朋友,所以罰你用一輩子來補償我。」
p明一下,昨天我不是因為消極怠工才沒有來更新的,正文的新章節寫了,是因為牽扯到前面修改的部分的故事才沒有發,所以今天先把前面相關的部分發出來,明天早上再來發正文的新章節。
p.s上會再來發一章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