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時空—中華再起 外傳 孤獨的騎士 第七章
    熱帶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午後的雷雨只落了一個時辰天就放晴了,烏雲散去,再次露出瓦藍的天空,幾隻白色的海鷗出現在空中,清爽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日沉西海,烏黑的鄭和艦停泊在海上,隨著海浪輕輕上下起伏,幾條破舊的帆船圍繞在鄭和艦周圍。海水輕輕拍打著島上礁石,一波一波墨黑的海浪沖上沙灘,又緩緩退了下去。手指粗細的小孔佈滿了沙灘,沙蟹從寄居處爬了出來,好奇地朝上面望去。劈啪聲中,篝火熊熊燃燒著,一群群衣衫襤褸的百姓正圍著篝火引喉高歌瘋狂地跳動著,在他們身後,夜色裡岸上鬱鬱蔥蔥連片的丁香樹沉寂在黑暗中,帶著微微魚腥味的海風輕拂過樹林發出沙沙的輕響。還沒到夏天,丁香樹沒有開花,如果是夏天的,大片丁香花將把蓬山島裝扮成淡紫色世界。

    四月底的香料群島少了特有的花香,可岸上卻飄蕩著一股濃郁的燒烤魚肉香味。在一群膚色棕黑,捲曲發黑的頭髮隨著用力晃動腦袋飄揚起來人中,幾名身著雪白軍服,頭帶無簷軟帽的軍人坐在沙灘上,正和幾個面色黝黑肌肉發達的人談笑著。

    「徐大人,咱雖然生在外面,可從小咱就知道自己是中國種,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鬼。多少年了,我們這些海上撈生活的人整天看到的除了洋鬼子的船一艘咱自己的船都沒有。今日能見到徐大人,還有這艘鄭和艦,真是三生有幸啊!只要徐大人用得著我,咱這條命就交給徐大人了!」

    大口撕咬著魚肉的徐震放下了手中食物笑道:「李大哥客氣了,能在這裡遇到大家,我們鄭和艦全體人員才是真的無比興奮啊……」

    徐震現在暫時將思念國內親人擱置腦後,與他口中的李大哥談笑起來。徐震口中的李大哥就是以蓬山島為依托的海盜。李大哥本名叫李思明,與謝阿大一樣,他的祖先也是在大金川失敗後逃到海外的,而且他的祖先還曾經是大金川地區的一名小土司,在逃亡時候,李思明的祖先給自己取了個漢族名字,在離開中國後,因為環境限制,李家從此不可能再保持血統的純正了,只是幾代下來到李思明這一輩,藏族特有的剽悍、豪爽還是一點沒變。

    徐震和李思明談興正歡,圍在身邊的人群不再嬉鬧了,大家彷彿看到了什麼稀罕事,紛紛朝海邊湧去,辟啪作響的木柴燃燒聲中夾雜著人們驚訝聲。

    「報告艦長,照首長吩咐東西已經拉上岸了。」楊波走到徐震身側說道。

    「哦?拉上來了嗎?」徐震看了眼楊波,拍拍手站了起來:「李大哥,我們這次過來匆忙,沒帶什麼好東西過來,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東西算是我們送給大哥禮物,請大哥一起看看吧。」

    「這怎麼好意思?!徐大人實在太客氣了……」李思明嘴裡說著客套話,可臉上卻綻放出笑容,隨著徐震往海邊走去。李思明不知道這位國內過來的徐大人會帶給自己什麼禮物,不過既然中國是天朝上國,這位徐大人現在代表著國內勢力最強大的解放軍(這是謝阿大告訴李思明的,至於謝阿大卻是從鄭和艦水手吹牛中得出的這個印象),他帶給自己的禮物應該也差不到那裡去。

    張志輝正和謝阿大等一眾海盜大小頭目聊著天,在船上共同生活了幾天中,謝阿大特別喜歡聽張志輝講解放軍戰鬥的故事,謝阿大尤其喜歡聽張志輝和一眾戰士披著雪白的布片埋伏在雪地中,等華爾率領的一千洋槍隊鑽進包圍圈後,數千解放軍突然從地下冒了出來,揮動著大刀長矛,如同砍瓜切菜般三下五除二全殲了一千洋槍隊。這故事張志輝講了無數遍,可謝阿大卻覺得自己根本聽不厭,尤其是聽到趾高氣揚的洋槍隊統領華爾被戰士們打的鼻青臉腫綁了起來,謝阿大就樂不可支。現在狂歡的時候,謝阿大又拉著一眾兄弟要張志輝再次說貴駟伏擊戰。張志輝講的唾沫橫飛,那些大小頭目聽的津津有味,一個個恨不得自己當時就在參加伏擊的解放軍中,好痛打一頓那些洋鬼子。正說著,張志輝見徐震拉著李思明朝海邊走去,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說了。大家聽的興趣盎然,見張志輝不說了,剛想開口催促,張志輝站起身笑著指了指海邊,大家這才發覺自己的大哥正和中國來的徐大人一起朝海邊走去,一群人連忙起身與張志輝一起追了過去。

    嘩嘩聲中,海浪不停地沖刷著沙灘,一陣海風吹來,沙灘上捲起一股淡淡的黃色塵霧。幾條小船被李思明身強力壯的手下拉上了沙灘,那些人正赤膊將小船上載著的東西費力拉下船。人們一邊搬運著,一邊發出驚訝地讚歎聲。徐震和李思明走了過去,人們給倆人讓開了一條路。

    「這……這……這,徐大人您這……」李思明看著被手下搬下來的東西,張大了嘴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了。兩門英國造十二磅海軍榴彈炮、近百條法國夏斯波後膛步槍、大量的彈藥正從船上卸了下來。作為濟羅羅島最大的海盜頭目,李思明雖然有三百多名手下,可他原來除了幾條破舊的帆船外,就只有幾支遇到雨天就打不響的火繩槍,加上一些原始的長矛。這些東西用來騷擾一般小輪船自然是可以的,不要說對付東印度公司船隊,哪怕是英國一艘商輪李思明也要三思而後行,要是遇到洋人海軍追剿海盜,自己就只有逃命的份了。李思明做夢都希望自己能鳥槍換大炮,今天徐震送給他這些東西,他自然明白這是如何一份厚禮。

    「呵呵,李大哥,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著客氣。」徐震走到火炮面前,將炮衣拉了下來,月光下火炮泛著青芒。「李大哥既然以海為生,不管怎麼說也需要一些防身的傢伙,這些東西雖然不多,不過至少算是兄弟一點心意,東西不多,讓大哥見笑了。」

    「徐大人您說吧,有什麼需要兄弟賣命的,咱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李思明聽到這些武器真的是送給自己的,欣喜若狂下李思明說的話很重。

    「李大哥實在是太客氣了。」徐震雖然很希望得到李思明的幫助,只是和他初次見面還沒待多少時間,送了禮馬上就求人也顯得自己忒急了點。

    「大哥,徐大人他們這次是為了破壞英國的運輸線才離開中土到這裡來的,他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我們要是可以給他們幫忙,對徐大人來說是再好沒有的事情。」

    「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白天謝阿大只是告訴李思明中土的海軍專程到這裡來拜訪他,李思明就樂呵呵拉著謝阿大登船拜訪,徐震以為謝阿大已經將自己來的意圖告訴了李思明,誰曉得他一直沒機會開口說呢?直到現在謝阿大才有機會將自己所知道的對李思明簡單的說了一遍。

    「你怎麼不早說?!」李思明狠狠地瞪了謝阿大一眼,心裡有些發楚了。李思明雖然很直爽,可他並不是傻瓜,也不是一個莽夫,不然他也不可能將這個組織搞成這裡最大的海盜組織了。整天在海上*當海盜為生,李思明很明白英國海軍代表著什麼,英國海軍可是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了,與雄霸世界各大洋的英國為敵,不用怎麼開動腦筋也能明白下場好不到那裡去,虧得自己剛才話還說的那麼好聽,要是讓英國人明白自己在幫助人家與他們為敵,這簡直是自己尋死嘛!

    狠話已經說在前面了,自己的手下都在現場,看著珵亮的大炮、步槍,李思明就是想反口也無從反起。臉上表情真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李大哥,大家都是中國人,到什麼地方血總是濃於水的。」張志輝見李思明面色不善地瞪著謝阿大,將他心思猜的八九不離十。張志輝雖然對海盜並沒有什麼好感,可既然艦長要借助這些人的力量,作為政委,張志輝只能盡自己最大力量幫助徐震了。

    「是是,這位大人說的對。」李思明口不對心地隨口敷衍著。他心裡很是後悔稱呼徐震為什麼徐大人,聽謝阿大所言,這艘鄭和艦根本就是中土反叛武裝,實際上跟自己沒什麼兩樣,哪是什麼大人?

    張志輝開口道:「李大哥,我們並不是要你們去與英國海軍對抗,英國人船堅炮利,就是我們鄭和艦遇到英國海軍主力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真的讓各位兄弟為了我們與英國人硬碰硬,作為自家兄弟,我們又怎麼可能忍心呢?李大哥不用犯愁,與英國海軍抗衡只能由我們來幹。只是我們對這附近什麼地方有英國人並不清楚,同時對周圍的水域也不瞭解,所以我們才需要李大哥的幫助。從謝老哥這裡我們知道李大哥對這周圍十分瞭解,只要李大哥能告訴我們周圍什麼地方有英國軍艦,英國商船主要跑那條航線,周圍海域什麼地方危險就成了。」

    李思明突然輕鬆了許多,要是真的跟這位說的一樣,李思明認為自己擔的風險並不是很大。李思明轉頭望了望左右,見自己的手下只顧著撫摩大炮步槍高興了,對人家提出的要求並不是很在乎,反而有種想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衝動,自己的那些頭目咋咋呼呼在旁邊叫囂著要幫助鄭和艦一起痛打英國佬,看樣子自己要是不答應,會讓手下大失所望的。權衡再三,李思明認為還是先和鄭和艦合作,以後再看風頭如何再打算比較划算。

    「……從島上李思明處我們得到的情報是,距離蓬山島八百五十海里處的澳大利亞達爾文港是距這裡最近的英國港口,達爾文港盛產珍珠,英國人有定期商輪從那裡將珍珠通過麻六甲運往英國。因周圍並沒有什麼敵對國家,達爾文港防備是相當鬆懈的,港口內只有一艘二十多年前下水的噴泉號(註:英艦Geyer號,一八四一年四月六日下水)小巡航艦,這艘軍艦排水量一千三百噸,安裝火炮六門,為木製明輪帆船,與我艦相比噸位差不多,在火力、速度、防護上遠遠不如我們。岸上有英軍倉庫,但守衛不多,只有一個步兵連擔任守衛,裝備為前裝線膛步槍,另外港口外還在露天安裝了兩門火炮用來擺擺樣子。從情報看,我們偷襲達爾文港是很有成功可能的。你們大家說說吧。」

    隨著海浪微微搖晃的軍艦會議室裡,徐震說完坐了下來。劉洋趴在海圖上,用尺子、圓規、鉛筆不停地在海圖上劃著,在劉洋旁邊還站立著陳輝、張健松、楊波等鄭和艦軍官,大家在聽完艦長說的話後只是站在劉洋身邊默不作聲看著劉洋繪製。

    昨天晚上狂歡過後,徐震和張志輝等鄭和艦軍官謝絕了李思明留他們在島上過夜的好意,在李思明介紹英國在周圍活動情報,並且肯定地表達會給鄭和艦幫助後,徐震和張志輝回到了軍艦。

    「老徐,這個李思明我看並不可*,昨天晚上你不是沒有看到他的臉色,當聽到我們與英法為敵後,這人臉都變色了,要不是他的手下在旁邊一個勁兒慫恿,我看他會當場拒絕我們的。他說的話難道真的就那麼可信嗎?咱們的本錢可不雄厚,要是出了什麼漏子,到時候哭可都沒地方哭嘍!」張志輝摘下軍帽,輕輕在手中把玩著,嘴裡小聲說道。

    「我知道,大家都是中國人,再怎麼說這胳膊肘也要朝內拐不是?再說了,謝阿大當時就在旁邊,若是李思明胡說八道,謝阿大就不會出來指正嗎?」

    張志輝打斷徐震話題道:「你讓謝阿大糾正?菩薩保佑!謝阿大可是李思明的手下啊,他又怎麼可能背叛李思明呢?何況中國人就一定會幫助中國人嗎?滿清狗皇帝是哪國人?總不成是外國人吧?還有李鴻章,他可是漢人,怎麼就沒看到他們胳膊肘朝內拐,而是引狼入室了呢?我們與李思明這才剛剛接觸,你就認為人家一定會幫我們,這是不是有些一相情願了?」

    「我送他們的火炮槍支這禮不算小吧?而且謝阿大不是說了,他們祖先是反抗滿清失敗後才不得已流落海外,這些人到現在還深深痛恨滿清狗韃子,他們和我們當然是友非敵了。在如此厚重禮物下,我看他們這次幫我們是真心的。」徐震自己心有些發虛了,可口氣還是如此之硬。

    「你送的禮物自然不輕,可要是英國人送他們更重的禮物呢?他們會不會再投*英國人?反抗滿清的人海了去了,可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張國梁以前是幹什麼的?後來還不是投*了清廷?這些人離開家鄉快要百年,他們對清廷的感情難道就和以前那些自己祖先一樣嗎?你就這麼喜歡打保票啊?我可不敢保證。」張志輝的聲音相當弱,弱的讓徐震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努力聽。

    徐震正想搜刮腦子,再想出東西辯解一下,趴在海圖上繪製的航海長劉洋拋下筆尺,站直了身軀道:「艦長,我計算過了,走班達海、小巽他群島、帝汶海,按照八節航速計,從這裡到達爾文港需要一百零六個小時,也就是說需要四天多的時間。航速不可能再快,這裡的潮流是從東往西去的,我們必須側流而去,要是再快,恐怕我們就沒煤用來返航了。實際上就是這種速度,在返航的時候我們還必須借助風帆,*蒸汽機是回不來的。」

    鄭和艦動力部分採用蒸汽風帆混合動力,它以前是一台三百馬力發動機,不過在下水沒多少時間後就改裝成兩台康邦五百馬力往複式蒸汽機,雙軸,搭載兩百噸煤,最高航速達到了十二節,在九節時,鄭和艦的續航力為一千二百海里。如果全速航行,恐怕還沒到八百五十海里外的達爾文港,鄭和艦就只能停在海上等起風了。

    鄭和艦原本因為續航力原因,只是想在南海破襲騷擾一下英國運輸線,不過在白犬海戰後,鄭和艦俘虜的黑蛇號上除了大量軍火外還裝載了大量的煤炭,這讓徐震本來想小弄弄的心思活躍了起來。只要能俘虜敵人採用煤炭當動力的運輸船,以那些運輸船上的煤炭補充鄭和艦損失,那麼鄭和艦隻要不戰沉,就能一直在大洋作戰下去,至於吃的,大海如此浩大,英國人手雖然很長,可畢竟不能讓整個世界所有地方都飄揚著米字旗,在南洋大有可以補充的地方,實在不行抓幾條魚也能過上一陣子。於是鄭和艦才有了徉動麻六甲,實則偷襲澳大利亞的計劃。

    徐震點頭道:「八節的速度差不多,英國人現在應該正朝麻六甲海峽集結,他們要在那邊尋找我們好一陣子,沒有那麼快想到我們跑到這裡來了。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我們在這裡的行動都是安全的。在攻擊了達爾文港後,我們可以借助南赤道暖流,一路西進,到印度洋查戈斯群島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機會。大海如此之大,英國人又有多少軍艦可以追我們?」

    會議室艙門外響起報告聲,外面值勤官在得到允許後走了進來:「報告,島上派人過來了。」

    「走吧,我們去迎接他們。」徐震站了起來帶頭走出會議室。

    上了甲板,徐震就看到李思明手中的那些帆船正彙集在鄭和艦周圍,船上的海盜手中揮舞著自己昨天送給他們的步槍,衝著鄭和艦高聲歡呼著。鄭和艦上水兵很有節制地扶著護欄對著那些海盜揮揮手算是表達親切之意,見艦長和軍官走了過來,水兵們自覺地讓出一條通道,讓徐震走到前面。昨天被徐震留在了蓬山島,用於島上和鄭和艦聯繫的小舢板現在*上了鄭和艦,軟梯放了下去,李思明與謝阿大還有一名赤膊的海盜正沿著軟梯依次爬了上來。

    徐震攙扶了一把剛剛上艦的李思明,拉著他的手笑道:「這麼早李大哥您就過來了?」

    「呵呵,既然徐大人不肯在我們這裡多呆幾天,小人強留也留不住,只好送大人一程了。」

    鄭和艦李思明已經不是第一次上來,昨天他就在謝阿大的陪同下登上過鄭和艦,對軍艦上的一切已經不會再感到驚奇了。對李思明而言,長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讓李思明血腥的同時又懂得了什麼叫做謹慎,與國內親人的會面激動心情早以過去,害怕英法海軍找自己算帳卻成了他心頭最大恐懼,現在他是巴不得早點將鄭和艦這個「瘟神」送走。

    「大人對周圍海域不熟悉,小人今天特意給大人帶倆個人來,讓他們給大人帶路,也算是小人一點兒心意。老二,過來!」謝阿大和另外一個面目黝黑的中年人已經爬上鄭和艦,聽他們大頭目叫自己,謝阿大他倆急忙走了過去。「本來小人想親自陪大人南下的,只是小人手下不爭氣,要是小的走了,恐怕這些人就要星散了,就是沒有星散,騷擾周圍平常魚家這也是一種罪過,唉想和大人走,卻走不開,這可真憋氣!這位徐大人已經見過了,小人家二當家的對周圍海域相當熟悉,不是小人謙虛,二當家對大海瞭解比小人還多,有二當家給徐大人帶路,小人也放心了。還有這位。」李思明將那名畏畏縮縮跟在謝阿大後面的人拉了出來,「這位以前是澳大利亞人,叫孔迪卡巴,他是庫爾奈人,他的部落在英國人到了澳大利亞後慘遭屠殺,整個部落原來有上萬人,可現在卻只不過留下幾百人,只能背井離鄉朝沙漠遷移。孔迪卡巴在遷移時候不幸和一些族人被英國人抓住,送到達爾文港當奴隸去撈珍珠。後來又將他們賣給在巴布亞的尼德蘭人,運送他們的輪船在大洋上因失事沉沒了,小人當時剛好在附近,將孔迪卡巴救了上來。他對達爾文港相當熟悉,聽說大人想進攻達爾文港,孔迪卡巴就自告奮勇要給大人帶路,此人可是很好的一名嚮導相信定能給大人一些小小的幫助,這也算是小人一點心意。」

    徐震緊緊握住李思明雙手用力晃動,感激地道:「多謝了,實在是太感謝你們給我們的幫助!」

    李思明話雖然說的不盡不實,如運送孔迪卡巴的輪船如何沉沒,他又怎麼會湊巧出現在現場,李思明並沒有說明,徐震也不想追問。就徐震所想的,以李思明海盜的身份,大肆搶掠一番,然後放火燒了輪船還差不多,不過這話要是說出來,那大家就索然無味了。李思明能找出這麼倆個人給自己幫忙,徐震已經覺得很滿足了。「李大哥,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臨別之季也沒什麼好送的,這是我隨身攜帶的手槍,今天就送給大哥,請大哥收下留做紀念吧。大家都是中國人,中國強大,你們在海外的弟兄才能抬起頭來,如果中國受人壓迫,相信大家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現在國內與英法戰爭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我軍將數萬敵軍阻擋在前線,斃傷俘敵過萬,中國有三萬萬同胞,相信最後的勝利必然是屬於我們的。一個強大富饒的中國矗立在世界,指日可待!大哥也是明理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強民不收辱,民強國不收侮這種道理相信大哥是明白的,希望大哥能為建設一個強大國家做出自己貢獻。」

    李思明抱拳唯唯諾諾道:「是、是……,小人記下了。」

    蔚藍的大海波濤洶湧,天空萬里無雲,紅彤彤的太陽緩緩接近海面,給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灑上點點金粉。放眼四周,到處都是紅色,紅的天,紅的海,紅的風帆,就連從軍艦煙囪裡吐出的黑煙也鑲上了一層金邊。

    離開蓬山島已經四天了,自從過了小巽他群島後,天空就沒看到過一朵白雲,連早上原本應該有的海霧都沒有看到。浩瀚的大海上只有鄭和艦孤零零的一艘船,讓人覺得自己彷彿正走在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物的外星球。

    早上天剛亮,鄭和艦就到達了澳大利亞范迪門灣外面的梅爾維爾島與巴瑟斯特島之間水域,這裡距離達爾文港只有九十海里,算是已經進入達爾文港外圍了。一心想偷襲的鄭和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在檢查了軍艦上所有偽裝後,放慢了速度,緩緩通過海峽進入了范迪門灣。

    現在的鄭和艦若是回到馬尾,或者出現在白犬海戰中遭遇過他的英國人面前,相信他們都不認識了。現在的鄭和艦不光飄著尼德蘭旗幟,在桅桿之間還矗立著兩個烏黑的煙囪,甲板上用帆布遮蓋著大大小小的東西,一群身著普通海員服裝的人懶散地在貨物之間走動著,有些乾脆*在貨物上打瞌睡。不管從什麼地方看,這都不是一艘軍艦,而是一艘剛剛跋涉過重洋,疲憊不堪的遠洋運輸貨輪。

    偽裝了的鄭和艦進入范迪門灣後卻沒有發現任何一艘船隻,就連一艘小漁船都沒有見到,徐震有種錯覺,好像人家已經事先知道自己要過來了,將軍艦都埋伏起來想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二九——ど六方位發現陸地!」桅桿上瞭望員大聲喊過後,甲板上懶洋洋無所事事的人們紛紛起立,將目光投向東南方向。漸漸的一條黑線出現在人們視野中。

    「徐大人,前方就是我的家鄉。」孔迪卡巴跑到徐震身旁,望著隱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黑線激動不已地說道。

    張志輝拍了拍孔迪卡巴肩膀:「是啊,孔迪卡巴,等我們偷襲過達爾文港後你就可以回家了,可惜我們還要到其他地方去,不然軍艦直接送你找部落就更好了。」

    孔迪卡巴望著東南熱淚盈眶說道:「這裡就是我的家鄉,能回到家鄉我已經很高興了。」

    離開蓬山島後,張志輝問了謝阿大才知道孔迪卡巴年齡並沒有看的那麼大,他實際上才不過二十歲!只是棕色皮膚,不長捲曲的頭髮,佈滿皺紋的臉孔,厚厚的嘴唇,又寬又塌的鼻子,加上長長的鬍鬚,讓人看起來以為他已經很老了。

    至於孔迪卡巴是如何加入李思明領導的海盜,這跟李思明所言並不一樣,倒是與徐震所猜想的一致,是李思明伏擊了英國運送奴隸的船隻,將船上英國人殺了後,掠奪了那些奴隸包括所有的貨物。大批奴隸和貨物被李思明賣給了濟羅羅島上的尼德蘭人,只有少數幾個讓李思明留在了蓬山島,而孔迪卡巴就是留下來的之一。

    至於讓謝阿大與孔迪卡巴陪鄭和艦出來,李思明的動機並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麼好。當天夜裡在徐震他們回艦後,李思明將謝阿大一通臭罵,認為謝阿大是給自己招來了禍根,是背叛者,並且還警告手下那些大小頭目不得覺得鄭和艦上都是自己人而與鄭和艦*的太近,不然他李思明是會六親不認的!對自己的手下李思明可以大發淫威,可對鄭和艦他還是很顧忌的。畢竟自己到鄭和艦上去過,那一門門巨大的火炮決不是他的小帆船能對抗的,而且看看鄭和艦上水兵,再看看自己的手下,不能不讓李思明感慨差距實在太大。先不說人家送給自己的那些火炮步槍,大大收買了自己手下之心,就是想打,這些先進的東西畢竟不是說用就能用的。沒有操練過就上陣,難道想用大炮打魚嗎?於是李思明才有讓自己看不順眼了的謝阿大到鄭和艦之舉,至於孔迪卡巴,對李思明來說這只是一個奴隸,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沒什麼。

    離開蓬山島後徐震他們才從謝阿大吞吞吐吐說出的話中瞭解到這一切,等明白過來,陳輝、王紹興他們簡直氣炸了肺,好心當成驢肝肺這讓他們很是不爽,圍著徐震強烈要求再回蓬山島好好給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好看。徐震自己聽了也不是很高興,畢竟與這些海盜搞好關係是自己提出來的,而現在看來好心並沒有換得好報,反而讓人家猜測自己。不過徐震還是壓下了手下的衝動,很意外,在這方面原本強烈反對聯合海盜的政委倒是並沒有嘲諷他,反而與他站到了一起。

    張志輝的解釋很簡單,畢竟現在中國海軍實力還相當弱小,人家不信任自己是難免的。而且從謝阿大說的中大家都知道李思明雖然對鄭和艦沒有什麼好感,可他也沒打算將鄭和艦下步行動通報給英國人,在敵強我弱下,一個海盜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相當不容易了,不能再強求人家非要與自己配合作戰不可。他們雖然是中國人,可離開故土實在太久了,如何能要求他們為國家做什麼事情?一切*實力說話,只要自己能將英法兩國海軍攪他個天翻地覆,那些原本對自己心存疑慮的人自然會*向自己。

    安撫了下面軍官鄭和艦還是按照原定計劃以八節速度南下了,在和謝阿大和孔迪卡巴談話中,徐震和張志輝驚喜地發現他們還真的對蓬山島到達爾文港這段水域很瞭解。他們知道周圍洋流如何,氣候如何,有那些島嶼,那些島上可以補充食水,那些島完全沒有用處,孔迪卡巴還真的在達爾文港待過,瞭解那邊的具體情報,這對鄭和艦太有好處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月亮升上半空,將一輪銀光灑在海面。黝黑陡峭的懸崖處隱隱傳來海浪拍擊聲。鄭和艦蒸汽機已經停止運轉,張著風帆,隨著潮流緩緩*近岸邊。

    「艦長,左側發現英國軍艦!」

    徐震正俯在護欄上透過望遠鏡觀察著防波堤裡面的港口,身邊人輕聲提醒道。朦朧中,一艘不大的單桅帆船輪廓出現在人們視線中,帆船停泊在港口內一動不動。

    徐震微微點點頭,眼光一下抓住了正站在自己身後的王紹興:「紹興,看到沒有?那邊大約兩千碼處就是保護港口的炮台,等下你的火炮要在最短時間內敲掉這個炮台!還有,岸上小山般堆積著的就是孔迪卡巴所說英國煤炭倉庫。這些人根本就沒想到這裡會受到攻擊,煤炭倉庫竟然距離碼頭如此之近。」

    王紹興輕笑道:「近了才方便輪船補給嘛,要是很遠光搬運就夠英國人頭痛的了。而且這麼近也方便我們打,要是藏在山溝裡面,我們還不得把炮拉到山裡去?」

    「記住先後次序,先將噴泉號敲掉,接著是岸上炮台,至於煤炭倉庫,你可別給我敲掉了,我們還指望利用那些煤炭補充軍艦損失呢!五分鐘後開始攻擊,準備吧。」徐震拍了下王紹興肩膀,朝後面走去:「大副,通知戰士將偽裝撤除,現在用不著再打著別人招牌了。三副,登陸作戰的戰士準備好了嗎?只要戰事順利到時候你就在孔迪卡巴指引下,率領他們上去佔領港口。」

    一八年四月三十日清晨一點,達爾文港的寧靜到這一刻終止了。遠離各大陸讓英國人在澳大利亞一直沒有受到挑戰,達爾文港對英國來說只是盛產珍珠的地方,在沒有什麼重大威脅面前,對這裡的警戒並不嚴密,甚至連港口裡突然出現了一艘奇怪的輪船,英國人也沒有注意。而作為一八四一年下水的噴泉號小巡航艦,他已經太老了。

    鄭和艦的一個高聳煙囪緩緩倒了下去——這個煙囪是用木板拼起來的,從遠距離看它是煙囪,要是近了就可以看出它與真正煙囪的差別。尼德蘭的旗幟被降了下去,一面紅旗急速拉了起來,可惜天太黑,夜裡從遠處看,旗幟到底是紅旗還是藍旗、綠旗看起來都是一樣的。遮擋在艦舷側的各個木版被拆卸下來,一門門火炮身管從舷窗處伸了出去。

    凌晨一點,南十字星還在繼續閃爍著,亮晶晶的星星下達爾文港內突然迸發出巨大的紅光,一聲巨響過後,空氣顫抖起來。巨大的火球從停泊在碼頭的噴泉號升騰起來。緊接著連串炮彈劃破天際,接連落在噴泉號上,木屑橫飛,風帆在火球下翻捲著燃燒起來。噴泉號上水兵本來正在酣睡,在突然遭遇攻擊時,懵懂間水兵完全憑借本能爬起來迅速撲到炮位上,倉促進行還擊。英國人反應雖快,可畢竟被打了個促不及防,許多炮手連攻擊來自何方都不清楚,只是盲目射擊,打出來的炮彈準確性就可想而知了。那些炮彈不光沒有打中鄭和艦,有的反而落在了岸上。一點零八分,從鄭和號開炮到現在不過八分鐘,噴泉號上突然閃現出巨大的耀眼白光,雪白的光芒刺激著人眼,讓人下意識閉上雙目。等再次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個正在緩緩上升的蘑菇雲,噴泉號斷折成兩節,船頭傾倒在一旁,船尾高高豎起朝海底前進。噴泉號上亮起如同連串如同氣泡般的火花,一陣陣沉悶的爆炸聲從船上傳來,裝在船上的六門火炮徹底啞火了,再也無法發射出一發炮彈,兩分鐘後,噴泉號豎起的船尾在半空中停頓一下,接著一個猛子扎進海底,巨大的氣泡從水底躥出。

    攻擊到現在已經十分鐘了,這時候岸上炮台才有反應,兩門老式前裝滑膛炮朝鄭和艦所在位置開火了,只是這兩門火炮射速慢,同時射程也很近,夜色裡對鄭和艦沒有構成任何威脅,水面上偶爾騰起一股水柱。近百名英國士兵出現在碼頭上,慌亂地朝鄭和艦開槍。碼頭響起連串辟啪聲,火光星星點點此起彼落。

    鄭和艦不緊不慢地將艦身橫了過來,一團煙霧從軍艦右舷處冒了出去,幾條紅色光芒在空中劃了道美妙的曲線,朝岸上飛去。黑紅色的煙團吞沒了炮台。達爾文港這兩門火炮並沒有什麼用來遮掩的防備設施,在鄭和艦兇猛火力下,兩個炮台相繼被擊中,失去了繼續作戰能力。幾分鐘內海岸炮台總共只發射了四發炮彈,卻沒有一發炮彈落在鄭和艦上。

    轟隆一聲,前主炮發出巨大的轟響,鄭和艦猛地抖動起來,一股濃煙將艦艏給吞沒了。很快,黑暗的陸地上升騰起一團巨大的火球,幾個黑影隨著火球飛了起來。一排排的炮火落在了匆忙從軍營趕了過來的英軍士兵周圍,將他們吞沒了。排在碼頭上的英國士兵在連片炮火中痛苦地抽搐著,隊形很快被打散,失去了戰鬥力。

    碼頭被擊中的木頭上燃燒起不停搖擺的火苗,岸上英國陸軍在鄭和艦轟擊下崩潰了,朝後面山區潰逃下去。見達爾文港已經沒有抵抗了,鄭和艦停止了轟擊,蒸汽機發出轟鳴聲,軍艦緩緩朝碼頭*攏過去。三十來名水兵操起步槍在楊波率領下迅速從舷梯下來,在地頭蛇孔迪卡巴帶領下飛快朝前面不遠處黑濛濛小山般的煤炭倉庫奔去。

    港口除了倒在地上呻吟著的傷兵外,已經沒有站著的英國軍人了,一些在睡夢中被震耳的炮聲驚醒的英國人從家裡面走了出來,卻驚訝地看到港口內原本停著噴泉號的位置上現在已經沒有軍艦停泊了,港口炮台上不時有炮彈殉爆,耀眼的亮光不停地閃動著,不用怎麼猜測就知道炮台已經完了。反應過來的英國人發一聲喊,朝四周狂奔。對他們來說連進攻者是誰都不知道,留在這裡實在太危險了。搶佔倉庫的,四處奔逃的,痛苦呻吟的,碼頭上亂成團麻。

    零星槍聲稀落下來,好消息從倉庫處傳了過來——達爾文港的煤炭倉庫被佔領了。幾條舢板從艦上放了下去,在水兵划動下迅速朝噴泉號沉沒的地方劃去,對徐震來說,噴泉號上的英國海軍軍人在軍艦沉沒後就已經不再是敵人了,而是一群需要盡快救援的落水者。天濛濛亮的時候,從海上共救起兩名英國軍官和三十四名水兵,同時佔領煤炭倉庫的楊波率領戰士押送著二十來名垂頭喪氣的俘虜到了碼頭邊,一群在達爾文港給英國人採摘珍珠的澳大利亞土著人被楊波他們從囚籠中解救了出來,在孔迪卡巴率領下朝那些英國俘虜叫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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