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速緩慢的奧匈帝國帝國與王家海軍艦隊的軍艦,時常在東地中海海域出沒,中國艦隊在東地中海的所作所為很讓人難以理解。如果不是有意放水,那就是中國海軍的密碼被同盟國破譯,不然實在無法解釋那些帝國與王家海軍的軍艦,怎麼會出現在——中國海軍保證:「在東地中海,就算一條魚,它也要交代清楚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是否攜帶違禁品,為什麼要過去……」——東地中海。
最後氣急敗壞的英國人終於忍無可忍,主動從寶貴的地中海艦隊中抽調幾艘軍艦,到東地中海巡邏,並且還嚴詞拒絕中國人給予幫助。認為中國人中有同盟國間諜的英國人,可不想柏林每天都知道自己軍艦出現在什麼地方,杜絕這種讓人尷尬事態出現的方法,只能是徹底把中國人屏蔽在外,反正埃及、克里特島都駐紮了英國軍艦,那些軍艦可以證明英國人在東地中海的行動是完全正當的。
可讓英國人想像不到的是,他們的軍艦在這塊海域遭遇到德國潛艇肆無忌憚攻擊,不是單艘,而是三五成群的德國潛艇!在沉了一艘巡洋艦,三艘老式防護巡洋艦後,英國人不得不要求中國給予配合,自己跑到馬耳他去添傷口。
惹人討厭的英國人走後,王林斌帶著他的艦隊,再次登上東地中海舞台。這時他們是作為反走私艦隊出現,每次當天際間看見有英國商船過來,驅逐艦第二艦隊總是很熱情洋溢迎上去。
「我們是在執行正當貿易,不是走私犯!」例行公事的臨檢中,紅鬍子英國輪船船長,激動地揮舞著雙手,沖王林斌嚷嚷,唾沫星子都要飛濺到王林斌臉上。
一臉嚴肅的王林斌一邊讓水兵佔據輪船上要害部門,一邊飽含歉意用結巴的英語向老船長解釋:「不,我沒有說你們是走私犯,你們只是有嫌疑,而我的工作就是將你們帶回碼頭,接受調查。大家都是盟國,應該互相配合,不是嗎?」
老船長氣的鬍子上翹,通紅的臉因為激動不斷在抖動,瞪著牛一樣大的眼睛,咆哮道:「輪船國籍證明、貨物運輸許可證、出海日誌、提單,上面有裝貨港、卸貨港……都在這裡,全都在這裡!這些上校都看了,還有什麼?嫌疑?我在海上四十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事!」
王林斌翻了翻手中那幾張紙,皺著眉頭說道:「可是……這些能證明什麼?不過是紙片而已,它什麼也證明不了。您能肯定這些都是真的,不是偽造的?……好吧,就算是真的,我在這裡已經進行了快要一年臨檢,以前發生過證件齊全,說是要運送到紐約的棉花,最後卻出現在柏林市場!」
「上校,請注意您面前站著的是英國紳士,不是德國流氓!紳士是不會幹那種卑鄙事情的,我已經向你保證了無數次,我不是走私犯!」
王林斌一臉莊重糾正船長的錯誤:「不,您不是走私犯,您只是具有嫌疑。」
「我的證件……」
「您不能證明這些證件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您也不能證明您不會在半道上把貨物運到德國去。船長您應該知道我是誰,您也知道我在阿拉伯是如何跟那些人打交道,一般的小伎倆可蒙蔽不了我的眼睛,不是嗎?」
提到阿拉伯,這就更令英國船長氣憤了。英國人都知道阿拉伯的小魔鬼是誰,不是別人,就是正厚顏無恥站在船長面前的這位中國上校。如果不是和風浪搏擊,鍛煉出強壯的體魄和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紅鬍子船長現在就要暈厥過去。
「上校,您扣押我的船是完全非法的!」
「老人家,這並不非法,您要逃跑,我強制扣留,這有什麼不對?」
「我要逃跑?什麼時候?」
「就在剛才。在我的軍艦用汽笛通知您停船接受檢查時,您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停船。這就是逃跑。」
「可是我停了!」
「是的,您是停船了,但這是在我們武力威脅下停船……」王林斌伸出白皙的手指,摸了摸自己下巴:「或許您是心虛,因為走私,害怕我們將您的船隻擊沉,不得不停下來。您是我們盟國英國的貨輪,如果沒有問題,您可以正大光明地表明身份,繼續行駛,根本用不著停船。」
「不停船?」
「是的,如果您沒在走私,您應該繼續行駛。」
紅鬍子船長完全給中國上校的邏輯搞的頭昏腦漲,停下船接受檢查,說明自己心虛,可是按照上校剛才說的,不停下船接受檢查——正常的商輪怎麼可能逃避檢查?——這更坐實了走私船性質。總之,不管你是停,還是不停,在這位中國上校心中都是嫌疑犯。
「沒有關係,老人家。」王林斌見老船長剛才還通紅的臉現在變得煞白,很擔心船長會腦血栓、心臟病什麼的發作,萬一出了人命這可不是好事情,他是在反走私,不是剝奪人的生命。於是好心安慰這位老船長:「事情總是會解決的。不過是跟我們回碼頭,我們會很快就此事與倫敦方面進行溝通,您的航海日誌是否是真的,每一次出航與歸航時間、地點是否準確,有沒有證人,那些證人是英國人還是德國間諜,證詞是不是在受到威脅時作出的……相信倫敦警察能把我們的疑問全部調查清楚,這只是需要時間。」
「這需要多少時間?」
王林斌學著英國水手的樣子,輕鬆地吹了聲口哨:「也不長,有個三五個月總能調查清楚,當然,要是裡面有什麼疑點,譬如……少了幾個重要見證人,當時和你們在海上交會而過的輪船,因為是敵對國的,無法給您作證,這就麻煩些了。我保證!如果您沒有走私,一年內您和您的輪船、貨物一定會到達您要去的地方,哪怕是柏林。」
「一年?!上校您的意思是這些貨物在船上堆一年?」
「不不不,怎麼能放在船上?這不安全,太不安全了。請放心,碼頭有足夠大的倉庫可以用來堆放這些貨物。別說一船棉花,就是全埃及所有棉花,都沒有問題。當然,倉庫保管費您是要出的……醫生,醫生!……快過來,這裡有人可能中暑了!」
王林斌看著暈倒在甲板上的船長被抬進醫務室,幾個跟隨驅逐艦第二分艦隊出海的醫生——有腦科醫生也有心血管醫生,內醫、外醫、還有獸醫——一臉嚴肅奔了進去,對船長的命運深表同情。他知道那些醫生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為了證明病人屬於自己管,而不是別人,他們總是將病症說成自己擅長的,王林斌可以肯定,腦科病人一定說那個英國船長腦血栓發作,而心血管醫生就會說船長高血壓發作,諸如此類,至於獸醫,躺倒的又不是船上養的寵物,他過去幹什麼?總不能說船長得了禽流感吧!
「那些醫生……願上帝保佑船長,阿門。」王林斌學著西方人習慣動作,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搖了搖頭,背著手黯然返回自己軍艦,他發現自己的指甲又有些長了,需要花上一段時間修理。
自從王林斌的驅逐艦第二分艦隊開始嚴厲打擊反走私行動,奧匈帝國的帝國與王家海軍軍艦幾乎從東地中海消失,不過英國人並沒有為了這個消息感到高興,和奧匈帝國軍艦一同消失的,還有英國進行正當運輸任務的輪船,開始他們還以為海上出現了幽靈,最後在中國人通報後,他們才知道那些船沒有返回英國,而是停泊在羅得島或者拉塔基亞,以走私嫌疑船的身份停泊在那裡。
中國人的態度很好,在說明什麼船在什麼地方被扣留後,要求英國政府給予證實,證實那些船上一切都是真的,不存在虛假可能。如有虛假,中國人將認定這些船是走私船,予以沒收,並且進行罰款後,送船上水手、船長什麼的勞動改造。只要沒有任何問題,那麼中國人很樂意對耽擱英國輪船時間表示歉意,並且放他們離開港口。至於支付賠款,這可不成。因為檢查造成的一切損失,這全要怪罪於戰爭,而不能怪到中國人身上,這屬於天災,並非人禍。
聽起來有些不合清理,不過中國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的解釋,聽起來還算順理成章:這是戰爭年代,不得不一切按照最嚴格的標準進行,所謂最嚴格,那就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按照英國人說法,那些被扣押的全部都是無辜的,扣押她們的行為完全非法,可這有什麼用?雖然美國參戰了,可英國人不能為了那些輪船就和中國翻臉,現在中國以百萬計算的陸軍就在埃及、敘利亞、巴勒斯坦地區,還有強大的艦隊在地中海,要是把中國推到同盟國方面,英國本土是否安全暫且不說,埃及是一定遭殃了。
縱然心不甘情不願,英國人還是在表示「第N次抗議,再次深表關注」同時,發動政府職員,翻箱搗櫃尋找中國人要求的「證據」,並且把這些能夠證明自己商輪「無辜」的證據在第一時間提供給羅得島的中國海軍。讓英國人感到煩悶的是中國人要求提供的證據實在太寬了,很多看起來跟商輪是否涉嫌走私,根本毫無關聯,如中國人要求提供商輪上的船長、水手性生活史,長這麼大有過幾個女人,那些女人是否都是英國人,那些女人是否在做愛時懂得很多姿勢,倆人在床上說過什麼話,有什麼證人……據中國人講,德國人很喜歡利用美色誘惑男人,不管是政府官員還是軍隊官員,甚至是船長、水手,瞭解這些,可以證明哪些船長和水手是清白的,沒有和德國間諜接觸過。
這樣的調查項目,簡直讓嚴謹的英國紳士無法在最短時間內收集好證據。幸好,中國人並非是什麼都按照規矩來的德國人。有些時候,在英國人還沒將證據送過去前,他們已經通知英國政府,自己誤抓了,在表示歉意後,以最快時間將被證明誤抓的商輪放行,一般來說,只要有三到四個星期,誤抓的商輪就會離開暫扣港,回到英國母親懷抱。而更多時候,為了怕麻煩,英國人也沒怎麼調查,只是在填了幾打表格,證明那些商船船長、水手都是正直的人,從來沒什麼問題,古板的英國人自己還覺得這樣籠統有些兒戲,害怕中國人不承認,可他們卻發現好像中國人十分官僚,看到這樣表格,那些被扣的人貨也能得到放行,這讓英國人大大鬆了一口氣,對調查瞭解也開始鬆懈下來,到後面專門成立一個辦公室,整天在表格上打鉤簽名就是。
那些證明還沒到就提前放行的,都是在扣押後簽署了和聯合夢想保險公司有關航運保險協議後才得到的放行。按照保險協議,他們至少在東地中海擁有自由航行權利,萬一被扣押,由此引來一切後果由保險公司承擔,當然,簽署這樣的協議,保費是很高的。
自從簽訂協議後,英國船長們意外地發現他們的航行變得異乎尋常的一帆風順。不用說遇不到德國潛艇,甚至於他們感覺連遭遇暴風雨的幾率都大大降低了。和中國人簽訂這樣一封保險居然有這種妙處,這實在出乎船長們意外,於是英國各港口附近的酒館裡,那些船長在抽著雪茄,品嚐著威士忌的同時,經常告戒其他船長的就是:一定要加入聯合夢想保險啊。
那些船長甚至於回到家對自己家的太太說的第一句話也往往情不自禁地說出這樣的話。
一傳十,十傳百。原本仗著日不落帝國威風,從來橫行無忌的英國船長突然發現他們期望的英國艦隊,現在北海虎視眈眈看著德國本土艦隊,實在無法給他們航行提供什麼方便,而參加中國的聯合夢想保險,卻能讓他們在海上航行更加安全,於是更多的商船加入聯合夢想保險,這樣造成的後果是投遞到英國去的調查表格急劇減少,最後,那個成立沒幾個月的簽定表格辦公室,因為沒有生意上門,不得不關閉了事。
這起有關走私的風波隨著英國船長與夢想保險公司集體簽訂保險協議宣告結束。風波是結束了,它所引起的後遺症卻不是短期內可以消散的。這場風波一起,英國出現了不少調查員崗位,這解決了好幾百英國人的就業問題,等風波平息,這些人沒了生意,不得不再次失業。當英國船長面帶微笑說出「聯合夢想就是好」時,還有幾百英國人卻在無限懷念那段過去的好時光。
王林斌和他的驅逐艦第二分艦隊並非只會尋英國佬晦氣,每個月他們真的能抓到那麼一兩艘貨真價實的走私船。是真正的走私船,船上攜帶有大量的糧食、棉花、豬鬃、鎢、石油……每當扣押一艘這樣的走私船,王林斌和驅逐艦第二分艦隊都能上報紙重要版面,很多時候佔據頭版頭條,報紙上介紹的王林斌是「緝私英雄」、「反走私先鋒」,裡面說王林斌和他的部下從來不會被那些該死的走私犯所收買,哪怕是金磚,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當了緝私英雄,表彰獎狀什麼的在軍艦榮譽室裡懸掛的到處都是。可瞭解內情的都知道,同盟國在東地中海有一條暗門,各種他們需要的戰爭物資,可以源源不斷通過這個暗門進入同盟國,英國人對同盟國的封鎖,從來沒有,今後也不可能完全成功。
不光大量擁有各種背景的走私船能通過這條海路,進入同盟國,就是被王林斌扣押的走私船,在船長交納了一筆罰金後,那些輪船與船上水手也會突然神秘地消失,等過些日子,他們會再次出現在從愛琴海到拉塔基亞的航線上,船上裝滿了德國生產的各種機器儀表。這些機器儀表因為戰爭,在德國不值幾個錢,可運到其他地方,在半公開的黑市裡價錢卻高的離譜。
不是所有人都對這些一無所知,英國人知道自己軍艦在東地中海厄運不斷,而中國出動驅逐艦都能讓同盟國海軍窩在軍港裡,這十分不正常,至於中國人一再找正當航行英國輪船的麻煩,這就更不尋常了,他們相信這裡面一定隱藏著很大的陰謀。可是英國圓點派出的特務,一踏上羅得島,他們就被迷人的日本女孩包圍,整天陷入溫柔鄉,什麼活也幹不了。這讓英國人懷疑自己內部潛伏著中國人的鼴鼠。
MI6派出他們的007號間諜,代號邦德,實際姓名叫格林姆-格雷的特工,到羅得島秘密調查,一來糾出潛藏在英國的中國鼴鼠,懷疑的重點是一個在圓點工作,叫做老托馬斯的博士,一來調查清楚中國人到底在幹什麼把戲。
很顯然,這位格林姆-格雷先生患用嚴重的神經衰弱與歇斯底里症。他總懷疑身邊的每一人,都和老托馬斯有著各種各樣的關係,他必須好好的隱藏自己,在暗中搜尋這些人和老托馬斯的線索。於是大晴天的,格林姆-格雷先生也穿著雨衣,拿把雨傘,戴上墨鏡,頂著禮帽,逢人就用蹩腳的法語與人交談——不能說英語,格林姆-格雷先生害怕自己說英語會暴露他英國特工的身份——他就差在腦門貼上「我是特務」標籤了。
這樣的人實在很難讓人把他與特工聯繫起來,當駐在羅得島的反諜機關瞭解到這位格林姆先生因為「黑管」事件,被關進瘋人院,後來依*家族幫助離開那裡,被同樣具有偏執特徵的布萊恩教授吸納進MI6時,大家對這位格林姆先生,為何如此乖張有了準確的認識。
可憐的格林姆-格雷先生,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就連羅得市、林德斯市那些擦皮鞋的中國兒童都知道他是什麼人!眾所周知,中國國內負責監視可疑外國人的國家安全人員,常常把自己打扮成烤羊肉串的、江湖賣把式的、搖撥浪鼓走街串巷的、擦皮鞋的,這些具有東方人特徵的安全人員,在中國那東方人佔據絕對多數的地方,肯定沒什麼問題,但是羅得市出現擦皮鞋的中國兒童……這就有些太明目張膽了。
英國情報機關花了不少經費,卻什麼也沒調查出來,那個查聯合夢想實業公司的英國諜報員,在調查到一半時,已經因為公司那複雜的背景,頭腦發暈住進了瘋人院——那個可憐的諜報員邏輯產生嚴重錯誤,他發現要想搞清楚聯合夢想實業公司那複雜的股權關係,就如同瞭解一對父子與另外一對母女結婚後複雜的關係一樣,當然不是父親娶母親,而是父親娶了女兒,兒子娶了母親,這關係已經夠複雜了,要是他們再有了孩子,那更是亂上添亂,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還是進瘋人院比較好。
為了盟國的面子,他們也沒為了自己的小雞肚腸從中國收穫到抗議。
隨著戰局發展,在發財同時,王林斌被調任到他所熟悉的肇慶號輕巡洋艦擔當地中海第一巡洋艦分艦隊副司令,至於肇慶號輕巡洋艦艦長,王林斌不過跟海軍地中海艦隊人事處的幹事閒聊時說了兩句,第二天高憲申就被調到肇慶號擔任艦長一職。
女人如衣服,越新越好,至於用人,還是熟的用起來得力。
讓王林斌沒有想到的是,他所在的地中海第一巡洋艦分艦隊,在這裡到科西嘉島「旅遊」之前,又被調給了第三艦隊,而第三艦隊司令員,就是王林斌的老上司章騫上將。
喝過洋墨水的章騫不像是個高幹子弟,或許這跟章家家庭背景有關係。章騫的父親以前被人貶之為「假洋鬼子」並非毫無道理,要知道,在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浙江,作為一名基督教徒,這和漢奸是劃上等號的。章德淳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同時又在國內以為海外都是蠻荒之地時,出洋到了美國,在西點軍校學習過,參加了南北戰爭,因為負傷才歸國。這樣的背景下,章騫在出生後,就受到章德淳的言傳身教,高幹子弟那種孤傲的個性沒有在他身上體現出來,同時,他也沒像其他有個好老爸的公子哥一樣,對金錢與美女的愛好到了偏執的地步。如果按照中國傳統觀念來看,將章騫的基督教教徒身份擯棄後,他就是一個疾惡如仇的聖人。
如果是以正義事業為己任,擔負著拯救兒童幼小心靈的人類靈魂工程師,或者是勇敢地暴露社會陰暗面,好讓這個社會更美好些的作者,疾惡如仇是一種美德,可章騫是將軍,高層將領,近乎固執的正義感不光不是美德,反而是塊絆腳石,是他的,也是別人的。
對高層來說,所辦事情是否符合正義標準,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要讓這個社會能在動態的平衡中不斷向前進,必須對一些並不那麼美好的事情做出妥協,而不能什麼都考慮「那是法律允許的,這不符合法律」。按照這個標準,章騫擔當的角色顯然不那麼合格。
雖然不合乎大家心裡潛在的標準,章騫卻一直在陞官,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章騫掌握更大的權力,但是章騫卻接連獲得別人無法取得的軍功,如果是和平年代,大家可以讓一名優秀的軍事家去個後勤倉庫擔任主管,現在不成,現在是戰爭歲月,這樣優秀的人才只能放在前線部隊中,於是很多人都討厭章騫,章騫的官卻越做越大,從巡洋艦分艦隊司令員,一路上升到第三艦隊上將司令員。
到章騫手下幹事,可以和章騫與接替章騫擔任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司令員的歐陽鐔中將再次相聚,王林斌感覺不到一點快樂,在內心深處,他還有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兩個老首長在合夥撈錢方面都表現的跟個聖人一樣,他們嚴格遵守海上臨檢制度,從來沒聽說過那些走私犯用金錢收買成功過第三艦隊的人,更麻煩的是章上將不管是口頭,還是行動,他都堅決反對軍隊賺錢,他在這方面態度近乎變態,只要給他抓到誰的小辮子,那是一定要向上級匯報,並且要求嚴懲,而地中海艦隊司令員林泰曾上將在這方面也很配合章騫。
王林斌的聯合夢想實業公司下屬外圍機構,有幾個就讓章騫抓住了小辮子,在一番窮追猛打後,不得不倒閉了事,至於牽扯到的軍官,只能哭著鼻子離開軍隊,回國內做寓公,還有一個化裝潛逃到利比裡亞,以為自己從此可以幸福度過下輩子,沒想到在章騫和林泰曾壓力下,情報機構很快將他去向調查出來——除了死人,沒有什麼人能逃脫情報機構——如不是情報機構中同樣有聯合夢想實業公司的股東,將那人動向透漏給公司高層知道,並且在情報局找到那人之前製造了一起意外事件讓他徹底告別人世間,事件最後如何收場實在難說的很。
這樣的事情只要發生一起就足夠了。王林斌現在很害怕章將軍找他,他可是聯合夢想實業公司很重要的人物,替公司和那些將軍官員們賺了不少錢,只是在錢賺了不少同時,王林斌也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存在,對公司實在是種威脅,只要章騫將軍表露出一絲對自己的懷疑,他不懷疑自己同樣會遭遇意外事件。父親是江西省大實業家、在中東巨大的影響力、和周部長良好的個人關係,這些都無法拯救他,相反卻是貼在他背後的催命符,讓他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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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個人,在喜歡錢財同時,還愛惜自己的生命,為了理想不得不犧牲,這還好理解,可要是為了錢,不那麼明白的死去,或者明白是明白,卻不那麼光彩,這卻是誰也不希望的。
王林斌在感激歐陽鐔與章騫給了他現在軍銜同時,實在害怕見到這倆個人,哪怕到上將在的旗艦上開會,王林斌在離開時都會發覺自己的背心已經濕透。
「司令員,旗艦發來指示。」
「念。」
「接上級命令,我第三艦隊於13:00返回羅得市。」
王林斌點點頭,摘下鋼盔,蒼白的臉上滿是疲倦,轉身朝他的艙室走去:「高艦長,把命令傳達下去,如果沒什麼變動的話,兩小時後叫我。這無聊的戰鬥,打擾了我昨天晚上休息……」
王林斌還沒嘀咕完,絲地一聲,空氣彷彿被撕裂開,人還沒反應過來,距離肇慶艦不遠的海面上騰起一股巨大的水柱,幾乎在水柱升起同時,巨大的爆炸聲彷彿霹靂般在肇慶艦甲板上每名官兵耳朵邊炸起。
在驅逐艦上去,用魚雷解決不投降的法國軍艦時,王林斌已經將堵在耳朵裡的棉花團取了出來,猛烈的爆炸突如其來讓他耳裡轟地一聲,接著就是一片嘈雜的嗡嗡聲,一股氣浪接踵而來,將王林斌朝前推去,一個踉蹌,第一巡洋艦分艦隊副司令很沒有面子摔了個嘴啃泥。
「什麼地方打來的?!」
王林斌簡直氣憤的要抓狂了。爬起來衝著同樣栽倒在地,正扶著欄杆站起來的高憲申艦長吼道。可高艦長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衝著王林斌說了半天,王林斌愣是什麼也沒聽明白。茫然聽了半天,王林斌這才想到,自己的耳朵可能因為剛才巨大爆炸,暫時失聰了。
環顧四周,法國人的軍艦正在下沉,島上法軍炮火十分零亂,而且威力還小,那發重磅炸彈鬼才知道從什麼地方打來。這問題成了王林斌心中一大疑問,他甚至懷疑,是否公司股東害怕自己在章騫面前呆的時間太長,有意製造一起誤擊事件解決自己,不過這實在太荒謬,這種念頭一晃就過去了。或許,這起爆炸事件將成為永久的迷。
「在看什麼?」
結束科西嘉海戰,王林斌吃過晚飯,在艦橋上欣賞了壯觀的落日後,走進了高憲申的艦長室。
王林斌現在心情很好。章將軍並沒有向以往一樣,在返航的同時召開作戰檢討會,這在以前幾乎成了慣例。沒召開作戰檢討會,王林斌就不用去岳飛艦在將軍面前晃悠。而不晃悠的好處是,他相信章將軍現在還沒懷疑自己和聯合夢想實業公司有什麼關係。王林斌現在實在是「害怕」章將軍,他心中已經重複告戒自己無數遍,一回到羅得島,馬上跟地中海艦隊的人事處人知會一聲,把自己調離第三艦隊,不管到什麼地方去都比在章將軍這裡干要好,這裡實在是讓人折壽的地方,再呆下去,就算章騫不發覺,王林斌自己也要因為神經衰弱幹一些蠢事出來。
讓王林斌覺得高興的另外一件事情是,他的耳朵正常了,雖然偶爾還會蜂鳴,但已經不影響他聽清楚別人說的話。沒有失聰,這實在是件好事,如果聽不到世上的各種美妙聲音,王林斌都不知道做人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王林斌推開艙門,幾乎跳起來的高憲申站的筆直,「聖經,司令員。」
「聖經?你研究這玩意幹什麼?坐下吧,不過是沒什麼事情隨便走走,到你這裡坐坐,用不著這麼拘謹。」
「是,司令員。」高憲申拉開一把椅子,請王林斌坐下,自己坐在王林斌對面,手指頭玩著一支鉛筆,臉上露出一抹羞紅:「前幾天我媽寄了封信過來……」
王林斌沒等高憲申說完,笑著插嘴:「我記得你不是基督教徒,難道你媽信那玩意,來信開導你這殺人的劊子手?對了,基督教不像佛教那樣,禁止殺生吧?」
「沒有,我媽可不信洋菩薩。不過我媽來信中說她幫我找了門媳婦,等我一回家就成親。」
「包辦婚姻?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媽還搞這東西?」王林斌驚奇地咂嘴。
高憲申有些難為情:「風俗,這是風俗,不尊重的話,別人會說你不孝順。」
王林斌對這種風俗很不以為然,搖了搖頭:「有照片嗎?人長的是否漂亮?要是不漂亮還是找個借口推了就是,等歸國後我給你介紹,我們那裡的姑娘才真叫美,一個個水靈靈的,皮膚白的……就好像……就好像牛奶一樣。」王林斌想了半天,終於從他那匱乏的詞語庫裡找出一個他認為比較貼切的形容詞。「你們那邊的姑娘,我看還是算啦,你那裡不是*海嗎?海上呆了這麼些年,你見過什麼地方*海的女孩長的漂亮了?」
王林斌如此熱情,讓高憲申更覺得臉紅,尷尬地乾笑兩聲:「還是免了,真要找個外地的,我能接受,我媽非心臟病發作不可。」
「你這人……那就先恭喜你吧,大孝子!」給人拒絕自己做紅娘撈紅包的機會,王林斌只是搖下頭,並沒往心裡去:「對了,娶新娘子,和看聖經又有什麼關係?難道?……」
高憲申點了點頭:「我媽說未過門的媳婦是天主教徒。」
「天主教徒?」王林斌重複一遍,恍然道:「難怪你要看聖經!合著你也要信基督,不然人家姑娘就不嫁給你了!」
高憲申苦笑著看著一臉壞笑的王林斌。
「聖經?我在讀書時候也看過。」
「司令也看過聖經?」高憲申很是意外,挪了挪位置,*近王林斌。
「是啊,不光看過,還仔細研究過呢!」王林斌見高憲申被自己吊起了興趣,很是得意眨了眨眼睛——眼裡都是陰謀即將得逞的壞笑。
「經過長期不懈的研究,我發現聖經裡一個最大的訛誤。」
「你是說無法獲得證實的若亞方舟?」高憲申將椅子在移近王林斌。
王林斌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不不不,若亞方舟不過是沒有獲得證實,而我說的是人們已經證明聖經上面記載錯誤的結論。」
「願聞其詳。」
王林斌指著高憲申放在桌子上的聖經:「既然你已經看了有段時間這本書了,那麼你總知道夏娃是被什麼誘惑的吧?」
「蘋果。」高憲申肯定地回答。
「不,你錯了。」看到高憲申疑惑不解的眼神,王林斌得意洋洋說道:「經過我的研究,發現誘惑夏娃的不是愛破,而是白拿哪。」
「……香蕉?」
王林斌扳著臉一本正經點了下頭:「對,中國話是叫香蕉。」
逞著高憲申還沒反應過來,王林斌站起身,在高憲申肩膀上拍了拍:「你慢慢研究吧,我相信你會在聖經裡面發現不少訛誤的。為了你的未來媳婦,努力吧。」
說完,王林斌留下還在念叨著「香蕉」的高憲申,憋著笑離開了艦長室。
※※※
「夜上海」,天字第一號包廂。
「周部長,您找部下?」
「來吧,坐……今天就我們兩個,用不著離我那麼遠。」
王林斌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向周緯將軍那邊移了移。
「白處長呢?他今天怎麼沒來?」
「你說小白嗎?這個小子!」周部長哈哈大笑:「作為合格的政治工作者,他現在正犧牲自己的寶貴肉體,去解救那些放蕩的女孩們。真是深得佛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精髓啊,哈哈哈哈……」
王林斌會意地陪著周部長笑了兩聲。周部長擺了擺手:「不提這小子啦,吃過飯沒有?要沒吃過,隨便點幾個小菜吧。」
「不了,接到首長要見我的指示前,已經吃過晚飯。」
「來之前我也吃過,那麼就陪我這老頭子坐會兒,等下看看表演,你該知道,著名的娜娜小姐受夜上海邀請,這兩天在這裡表演,今天是第一天,外面可是一票難求啊。」
「那個據說跳中國民間舞蹈的娜娜?俄國人說她在褻瀆舞蹈。」
周緯笑著揮揮手臂:「管他俄國人!俄國人還說我們中國人都是蝗蟲……他們在這方面倒是學習了我們中國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