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馮少華眼睛一亮,他猜出了程明海心思,手指著北方。
「不錯,碼頭正在趕建,我的意思是在這裡牽制敵人,以戰車集群配備一個乘座越野運輸車的陸戰營,不顧路上一切攔截,從卡米偌斯直插羅得市!將敵人指揮中樞徹底摘掉,沒了指揮中樞,再多的意大利人,也不過是沒有獅子領隊一群羊而已。」
程明海提出這個意見,不過是想用來試驗一下他那裝甲突擊的理論,按照程明海想法,軍隊之所以有戰鬥力,那都是因為在後方的指揮機關決定的。如同一個人,人所以會動,除了肌肉,起決定因素的就是神經,如果一個人神經癱瘓,他就是有再發達的肌肉,想要*自己意志活動一下,那都是不可能的。而指揮機關就起了神經樞紐作用,如果將指揮機關打掉,一支軍隊再強大,他也不過是一群羊。以前戰爭是面對面的戰爭,想要襲擊指揮機關,機會基本沒有。
現在不同了,有了機動性能很強的戰車,可以讓戰車與乘座運輸車的步兵配合,不顧沿途騷擾,以最快速度穿插到敵人縱深,將敵人的一切神經給他斬斷,至於其他部隊,他們只要等裝甲部隊完成任務後,摘取勝利果實就是。這個理論一直存在於程明海腦海中,不過陸軍的東北虎重型戰車速度實在太慢,故障率又太高,用來進行遠程奔襲,恐怕沒到人家家門口,自己半道上先一輛輛拋了錨,給人家當戰利品。到了海軍陸戰隊,陸戰隊的這些輕巧的戰車,算是給程明海提供了一個演練自己構思的舞台。
馮少華大為興奮,這可比佔領普辛索斯山,將意大利人分割為南北兩集團,更合馮少華胃口,想想看,戰車集群如何順著陡峭的山梁,爬到山頂去?要去羅得市,卻只要沿著海灘走就是了,地形很平坦,適合戰車奔襲。這樣一來,原本輔助性質的戰車集群就要成為決定戰爭進展的主攻部隊了!
「地圖……把地圖給我拿過來!」馮少華急急奔到指揮戰車邊,沖裡面大聲吼道。不大一會兒工夫,在指揮戰車外的沙灘上,攤著的羅得島地圖邊,馮少華趴在上面,用手丈量著從卡米偌斯到羅得市的距離。
「……五十公里,以全速推進的話,兩個小時後既能抵達羅得市,敵人主力現在被牽制在普辛索斯山一帶,羅得市防禦必然鬆懈,大有可乘之機,成功把握還算很大。」
「是啊,成功機會是很大,不過郝將軍未必樂意他的部隊當配角,這風頭全讓你給搶了。」
「管他那麼多幹嘛?他是旅長,我也是旅長。現在我是這裡最高指揮官,一切自然我說了算!」馮少華站起來,對站在身邊的通信員道:「小胡,去,把焦營長給我找來!」
在前線正在指揮部隊作戰的焦大鵬趕了過來,沒多少時間,他就滿臉煙塵,看起來成了三國的張飛。穿了身不合體的士兵制服,衣服上被撕開了幾處口子,頭上校官大簷帽不知丟在什麼地方,現在腦袋上扣了一頂鋼盔。
馮少華驚異地看著焦大鵬:「中校,你怎麼這身打扮?」
焦大鵬聲音嘶啞:「咳,這頂鋼盔是衝鋒時候戴的,至於衣服,讓敵人炮彈炸的不知去向啦!」
「炮彈炸衣服沒炸著你的人?……怎麼,你光著膀子帶領部隊衝鋒嗎?」
焦大鵬乾笑兩聲:「我要不起個先鋒模範作用,那些混小子還不一個個找借口躲在下面?***,哪知道佔領山頭後,等我再去找擱在後面的衣服,卻見原地只有一個彈坑,衣服早已不知跑什麼地方去啦,這幫混蛋,害得我沒衣服穿了。」
「你感覺怎樣?」
「很好,已經把山頭拿下來了,和在曼登刻海灘登陸的部隊取得了聯繫,我們現在正把敵人趕進山裡去。」
「我不是問你的部隊,我是問你身體——看起來你很疲憊?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累?」
焦大鵬咧嘴一笑,露出裡面潔白的牙齒,很是不屑道:「上校,您還關心這個啊?放心好了,咱陸戰隊哪一個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這點小戰鬥算得了什麼!別說才半天,就是打他十天八天,也不會有任何累的感覺!」
馮少華上下打量一番焦大鵬,焦大鵬在馮少華注視下,將身軀挺直,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際上他的眼睛裡已經布上血絲了,戰鬥時間雖然不長,可戰鬥極為激烈,精神高度緊張下,任何人都比平常更容易感到疲勞。馮少華默不作聲,等了半晌,開口道:「焦營長,我想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知道的,現在敵人將所有視線都集中在我們這裡,咱們登陸地點不是什麼防禦鬆懈的地方,而是敵人布下了重兵,戰鬥意志極為頑強的地區。」
「上校,這個您不說,我也明白。看起來敵人在這裡至少部署了四千部隊,人數比我們還多!」
「不光我們這裡,聽聲音,普辛索斯山後面的阿梵杜海灘那邊也打的很苦,看樣子那裡的敵人也不少。現在,我們已經打開通往普辛索斯山的大門,我們知道,敵人也知道,只要佔領了普辛索斯山,羅得島將被我們攔腰切成兩段,在海空支援下,我們可以慢慢地將敵人分割蠶食。所以,普辛索斯山乃我之必攻,敵之必守之地,這個你明白嗎?」
「明白!您是不是讓我率領我們營,去拿下普辛索斯山?」
「不不不……拿下普辛索斯山並不重要。」焦大鵬一時愣住了,剛才馮旅長還在大談特談普辛索斯山對中國軍隊的重要性,現在他的話說完還沒兩秒鐘,又說普辛索斯山並不重要了。馮少華詭異地一笑,手指著地圖最北面那個角落:「重要的是拿下這裡!」
「羅得市?」
「對!」馮少華很是激動,在羅得市重重捶了一拳:「我的主力戰車部隊馬上就要登陸,你也看出來了,我那些戰車連一道沙堤都翻不過去,又怎麼可能爬到普辛索斯山頂?讓戰車部隊支援你們攻佔普辛索斯山,這愚蠢透頂,也不現實。既然如此,我打算(明明是程明海的想法,跑到馮少華這裡,連聲謝謝也不說,就成他的了)集中全部戰車,沿著環島公路全速插向羅得市!戰車前面開路,後面是搭乘運輸車的陸戰隊將士,用不著管路上會遇到什麼阻截,只要全速衝過去就是。那裡是敵人的老巢,指揮機關全在那裡,一個人,要是沒了頭,會是什麼樣子?明白了嗎?」
和馮少華剛聽到程明海的建議一樣,年輕的陸戰隊中校焦大鵬營長聽了馮少華講解後,眼睛盯著地圖,從慢慢沉重起來的呼吸聲,可以看出他是越看越激動。
焦大鵬還很年輕,頭腦裡沒那麼多條條框框,作為陸戰隊員,勇於冒險永遠是他們第一信條,馮少華的建議雖然看起來極為冒險,但這又和陸戰隊的精神相吻合,焦大鵬緊握拳頭重重捶擊一下,斬釘截鐵道:「可以!就讓我們營跟在戰車後面干他一下子,把敵人腦殼擰下來當球踢!***,居然把我們營壓在這裡好苦,也該我們威風一把了!」
汽笛聲中,一輛貂式中型戰車離開了駁船,極為危險地駛上沙灘。
馮少華將地圖收起來:「既然如此,戰車集群就由我來指揮,讓我們倆密切……怎麼回事老程?」馮少華還沒說完,程明海拽了下他衣角,馮少華轉過身關切地詢問。對馮少華來說,這個程明海腦子很好使,總是有著各種各樣希奇古怪但又具有操作性的東西。
「旅長,向羅得市突擊的戰車集群還是由我來指揮吧,在郝旅長上來之前,這裡您是最高指揮員,您必須在灘頭負責總的局勢控制,不然部隊協調由誰來幹?要想戰車部隊突擊順利,這裡攻打普辛索斯山的行動就必須加大力度,其他人可都沒您那麼高的威望啊。」
馮少華細細盯著程明海,突然開口道:「你怕我將主要功勞搶走嗎?」
程明海臉上表情極為憤慨,但看樣子,他強壓下滿腹不滿,耐心道:「戰車集群可是您的部隊,取得功勞屬於裝甲旅與它的旅長馮少華上校,跟我這個顧問何干?!」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海兄誤會了。」馮少華急忙解釋,不過看程明海的臉色,他知道自己一個處理不好,恐怕這個得力的顧問就要跟自己「拜拜海兄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覺得這種突擊太危險,不想讓我這當旅長的置身危險境地中,這心嘛,是好心。」
「為了安全,旅長當然不應跟隨偏師深入敵境,但指揮這裡部隊,對旅長您來說,更加重要。」
馮少華看了眼北面,不由哀歎一聲,他也知道,程明海說的完全是事實,他這個指揮官哪有放下大部隊不管,自己當敢死隊去的道理?看來這次突擊是跟他馮少華沒緣了。當然,要是成功,事後人們自然會說下這個決心的是馮少華上校(或許就是少將了),功勞屬於馮旅長。要是失敗了呢?那當然是作為裝甲旅顧問的程明海中校瞎建議,馮旅長不過是沒有經驗,太相信顧問了。責任雖然有一些,但也沒嚴重到把職務一擼到底那麼壞。
「既然如此,裝甲旅就拜託明海兄了。我相信,只要明海兄出馬,那一定是馬到成功!」馮少華在程明海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表現出他對程明海寄予了多麼大的期望:「明海兄你看要想取得勝利,還需要什麼?沒關係,儘管說好了,兄弟一定盡量配合。」
程明海沒看馮少華,轉頭問焦大鵬:「焦營長,你們營現在還有多少迫擊炮?」
焦大鵬老實回答道:「全營原有八門60迫,六門82迫,不過登陸時損失了一門82迫,剛才戰鬥時又損失了兩門60迫。」
「那麼就是說還有六門60迫擊炮,五門82迫擊炮了。」程明海看著馮少華請示道:「馮旅長,那些75步兵炮威力是大,不過攜帶太不方便,我的意思是,讓焦營長帶上這些迫擊炮,再帶足彈藥就行。這些在戰鬥中或許用得著。」
馮少華很是慷慨:「沒問題,只要你老兄提出來要求,兄弟沒有不贊同的。」
「我還希望在運輸車車幫處安裝上鋼板,工兵用的鋼板,不要求很厚,太厚份量很重,運輸車安裝了鋼板裝不了人,我的要求是,能防流彈和手榴彈破片就成。萬一路上有人朝汽車開槍,這種鋼板能給戰士提供必要幫助。旅長你是知道的,戰車本身擁有裝甲,別說步槍,小口徑的火炮也未必能要戰車裡戰士的性命,可汽車就不成了,那些木頭車幫只能讓戰士不從車裡翻出去,萬一有子彈或手榴彈破片飛上去,一點保護作用也不會起到。而人,永遠是最值得保護的。」
「是這樣。」馮少華托著下巴看著正在從駁輪上卸下來的汽車:「這個你應該找管後勤的,不過這裡一片混亂,那些肥腸大耳的傢伙天曉得躲在什麼地方!焦營長,這關係到你和你的部下生命安全,我看還是你自己去辦好了。」
「這個我現在就去辦,馮旅長,我去安排部隊,順便跟二營長說一聲,讓他接替我的部隊繼續進攻普辛索斯山。」
看著焦大鵬興致很高,去找他的部隊與剛登陸的陸戰旅二營營長,要將攻佔普辛索斯山這項「光榮並且神聖」的使命,發揚風格謙讓給陸戰旅二營。馮少華看焦大鵬走遠,轉過頭刻意壓低了聲音:「明海兄,你看我的裝甲旅是否該搞些安裝了鋼板的運輸車?戰車前面開路,那些運輸車跟在後面,拉著步兵上敵人陣地,等到了陣地,車幫搖下去——哦不,應該是打開後門,戰士們這才離開汽車,操起武器投入戰鬥。你知道,步兵從出發陣地運動到敵人陣地前沿,那是需要付出很大犧牲的,一般來說,一場戰爭進攻方最主要傷亡都出自向敵人陣地移動的過程中,真正交上手了,這時候傷亡反而沒那麼顯著。如果我的戰士都乘上不怕流彈和手榴彈破片的這種裝甲化汽車,嗯,就叫裝甲車好了,那麼在登上敵人陣地之前,戰士們的傷亡將小的可以忽略不記!再加上可以用步兵兩條腿永遠達不到的速度運動,這樣一個營,我可以當一個團運用!……天!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馮少華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真要這樣,整個戰爭形勢都要改變了。
「不,您沒有做夢,事實就是如此,這也正是我這些天一直考慮的問題。光戰車突擊,這是沒有用的,佔領陣地不能*戰車,只能是步兵,但是,步兵的推進速度又趕不上戰車,只能造成降低戰車速度,使戰車的突擊能力大為降低。若想最大化發揮戰車威力,只能讓步兵乘車跟隨戰車作戰。這次我們先在羅得島試驗一下吧,看看這個計劃是否可行。」
「可行,一定可行!」馮少華又有些遺憾:「可惜這裡必須有人照應著,不然我應該親自帶領部隊突進,看看敵人如何面對這種鋼鐵衝擊,遺憾,實在是太遺憾了。」
程明海笑笑,淡淡說道:「馮旅長,您是裝甲旅旅長,這次不過是試驗而已,如果可行,以後您自有大把機會指揮部隊突擊敵人,我現在只擔心我們戰車部隊車況性能,萬一戰車在路上都拋錨了,談什麼突擊那都是不現實的。」
「戰車嗎?請相信我們海軍陸戰隊的戰車吧,這些戰車可是比陸軍那種烏龜車可*多了!」
還沒到中午就開始準備裝甲部隊突擊,一直到天空繁星點點,雖然裝甲旅的馮旅長與陸戰旅一營焦營長對這種攻擊抱有極大的興趣,隨著第三批部隊登上羅得島的陸戰旅郝旅長開頭對這種突擊沒什麼興趣,他出自本能的厭惡這種裝甲旅為主導的攻勢,可是在見到他那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員攻擊普辛索斯山時,付出極大代價,卻無法將山頭拿下來,郝旅長對這次突擊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轉變——能讓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陸戰隊員少損失幾個人,任何看上去千奇百怪的計劃也是可以試試的——準備工作在迅速、片刻不停地、十分周密地進行著,但是,該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工作一直都沒準備好。
午後,空中偵察到的從卡拉蒙臘斯出動的一營意大利步兵出現在利威蒂亞地區,這時候遠征軍陸戰隊已經在卡米偌斯海灘站穩了腳跟,二營不過出動一個陸戰連,對進攻的敵人發起一次反擊,卡拉蒙臘斯出來的這個營很快作鳥獸散,撒開腳丫逃的連以精銳著稱的陸戰隊官兵都追不上。
和一觸就潰的卡拉蒙臘斯援軍相比,普辛索斯山的意大利軍隊抵抗就頑強多了,遠征軍陸戰旅第一、二營先後發起五次進攻,每次只沖了一半,就因為敵人火力太兇猛,為了避免無謂傷亡,不得不撤下去,天黑前到達的第三營原本不信邪,非要乘天還沒黑,嘗試一下這塊石頭到底有多硬,嘗試的後果自然嚴重,在犧牲了十七名陸戰隊員,負傷三十六人之後,第三營以轉進到海灘為攻勢畫上一個很不圓滿的分隔符號。三營的失利,也是陸戰旅郝旅長對裝甲旅馮旅長的戰車突擊羅得市不再那麼抵制的主要原因。
登上羅得島卡米偌斯-曼登刻海灘的陸戰隊將士,不管他出自裝甲旅還是陸戰旅,也不管他是運輸艦上人員,還是工兵人員,對馮旅長的計劃都給予了極大熱忱,所有人都有種躍躍欲試的渴望,軍事條例中關於戰鬥時必須嚴守秘密的規定,在羅得島上遠征軍部隊中不但沒有得到執行,恰恰相反,這個計劃搞的人盡皆知,每個人都在談論著這種可以跟閃電媲美的進攻,至於進攻是否能成功,好像大家誰也不擔心這一點,正如他們從不認為會存在中國成為戰敗國這種可能性。
進攻需要的戰車很好解決,到天黑的時候,戰車第一連還擁有九輛海狸式兩棲戰車,一輛指揮戰車——落在阿里米亞島的那兩輛無法發動的戰車終於修好並且由駁船送到曼登刻海灘,至於卡米偌斯海灘上三輛被鋼絲纏住的戰車,在海灘不再受到敵人威脅後,工兵總算將纏著他們的鋼絲從履帶、傳動齒輪上取了出來,在更換部件後,這三輛戰車還能繼續跑——戰車第二、三連的二十輛貂式中型戰車,兩輛指揮戰車全集結在利威蒂亞地區,為了嚇唬人,三輛指揮戰車上還插了一截塗上金屬漆的木棍,遠遠看,就好像一輛裝了57榴彈炮的貂II式中型戰車。
和戰車比較起來,程明海需要的改裝後的運輸車,成了老大難。拉炮用的汽車不少,工兵運送上島的鋼板數量也足夠,可第一輛改裝的汽車就以失敗而告終:選的鋼板太重,車輛底盤吃不住勁,沒開輪胎就爆胎了。嘗試了不少型號,終於選出不那麼重的鋼板,可那些鋼板搭在車幫上,汽車還沒開幾米,慣性作用下,鋼板掉了下來。幸好當時車廂裡沒人,不然非給壓死不可。
於是又得想辦法將鋼板與汽車焊接在一起,整塊一焊接,老毛病又出來了,選擇的鋼板還是超重。子彈、手榴彈破片是能防,但汽車頂著這個鐵盒子根本開不動,這樣的運輸車,跟沒有也沒太大區別。
天快黑了,在大家一致努力下,第一輛全裝甲汽車終於在卡米偌斯海灘誕生。改換了輪胎的汽車不光頂著個鐵盒子能以每小時十五公里的速度在沙灘上跑,鐵盒子裡還能運送五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不過這樣的鐵盒子,皮實在太薄,機槍是防不住了,步槍稍微近一些,那也是一打一個眼。只是戰爭需要,雖然有種種不如意之處,能改裝出這種裝甲汽車來,這已經很讓大家滿意了。要不是汽車在沒有路的山上無法行駛,郝少將還真想嘗試下用裝甲汽車進攻普辛索斯山。
※※※
逃離羅得島(摘自約翰尼斯-埃爾溫-尤金-隆美爾的《裝甲兵,前進——世界大戰回憶錄》)
羅得島的戰鬥在意料之中,愛琴海活動頻繁的中國艦隊,常常光臨羅得島上空的偵察飛艇,巡邏軍艦發現的中國潛艇,突然沉寂下來的無線電活動,這些都證明中國人就要動手。在與尊敬的埃米利奧-德-博諾將軍交談後,更加深了我對中國人即將發起的進攻觀點。德-博諾將軍也認同此點。很遺憾,柏林、羅馬、維也納並不認同這一點,鑒於羅得島緊張的形勢,德-博諾將軍屢次向羅馬發電,請求增加部隊,做好抗擊登陸準備,他的電報石沉大海。到戰鬥爆發時,島上還是只有一個戰前就部署在這裡的不滿員的步兵師,除此以外,沒有增加一名士兵。(中文譯者註:隆美爾此處顯然記憶有誤,按照戰後意大利文件,在羅得島戰役前,羅馬將分散於各島的第50雷吉納師集中在羅得島,同時在原有的第35軍屬海岸炮兵團、第35海岸炮兵群基礎上,又新補充了多德卡尼斯要塞區炮兵團、第56軍屬炮兵團、第高射炮營,摩托魚雷艇大隊,戰鬥機一個中隊,全島守軍從1915年初的三千人,增加到一萬九千人。)
進入四月,中國人的偵察飛艇來的更勤了,島上不明電波活動開始頻繁,德-博諾將軍雖然組織數次搜捕,但從未抓捕到一名隱藏起來的間諜。羅得市要塞區司令部氣氛越來越緊張,要塞區司令格拉齊亞尼上校天天到各陣地視察,他整天喋喋不休說「中國人就要登陸了」。沒錯,中國人就要登陸了,自從土耳其退出戰爭後,咄咄逼人的中國人在取得了拉塔基亞作為地中海基地後,他們那支訓練有術,從不為兵員煩惱的軍隊,可以將捏緊的拳頭打在地中海沿岸任何他們想打擊的地方,但又有什麼地方比羅得島更合適?要是有人對貪得無厭的中國人心存幻想,認為亞洲人不會對歐洲大陸發起真正的進攻,那麼,到了四月十一日,這些人的幻想被徹底打破了。
戰鬥之勝負,在交火之前,就由軍需部隊決定了。在失去制海權後,孤懸大陸之外的羅得島無法取得所需的物資補給,而中國人卻能源源不斷取得他們想要的一切,武器、彈藥、燃料、食物、帳篷、器材、水。沒有什麼會讓中國人感覺頭痛,而對我們,這卻剛好相反。燃油極為短缺,事實上連讓摩托魚雷艇大隊所有魚雷艇橫渡愛琴海,抵達盟國海港的柴油都沒有。德-博諾將軍雖然為了得到更多的補給而懇切請求,據理力爭,甚至大發雷霆,但他所做的一切最終毫無效果,缺少燃油的惡果在以後的戰鬥中體現出來,關於這點,我在後面還會重點講述。
四月十一日早上七點三十分,阿里米亞島遭遇中國飛機野蠻的轟炸,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古城堡在現代化武器面前,被摧毀了(中文譯者註:此處被刪幾百字,隆美爾以西方殖民者立場看待偉大的中華民族解放被壓迫、奴役民族戰爭,文明之間差異,使得本文作者隆美爾無法理解己所不欲毋施於人。西方殖民者在資本原始積累過程中,毀滅了無數文明,隆美爾先生不光不為此感到遺憾,相反,他卻用讚賞的口吻,認為這是先進文明對落後文明的改造。)中國飛機空襲科瑞摩斯特機場時,我正陪著從柏林趕過來的戈培爾記者參觀普辛索斯高地,在島上親眼目睹了一場空戰,當中國飛機被擊落時,周圍陣地上傳來陣陣歡呼聲,當我們的戰鬥機被擊中,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為飛行員祈禱,上帝保佑他們平安返回。或許是萬能的上帝聽到了他的僕人的禱告,一名被擊落的意大利飛行員降落在普辛索斯高地,很快,他被熱情的士兵帶到指揮所,出人意料,我和這名飛行員在柏林曾經有過短暫的接觸,鄧南遮,(不錯,就是說:「我不是意大利最偉大的詩人,我是世界最偉大的詩人」,尊敬的鄧南遮先生),自從羅得島危機越來越明顯後,他想體會當年抗擊土耳其人攻擊那聖約翰騎士的精神,以萌發國民愛國主義的激情,志願到羅得島當飛行員。我和尊敬的鄧南遮先生用擁抱表達雙方激動的心情,在這種場合意外相遇,要知道,在戰場上能與相識的人見面,這是多麼令人高興啊!
……中國人將打擊目標放在阿里米亞島,這出乎所有人意料,飛機是從西北方向飛來的,西海岸承受的中國艦隊炮火遠比東海岸更猛烈……阿里米亞島在上午失守,騰出手來的中國艦隊對羅得島上機場、炮兵陣地、海灘、高地進行了猛烈轟炸,其中以普辛索斯高地西部的卡米偌斯海灘承受了更大打擊。很明顯,中國人將在第二天天亮後發起登陸作戰,而登陸地點將選在卡米偌斯海灘,為此,我建議德-博諾將軍從沒有遭遇攻擊的羅得市抽調部分兵力增援卡米偌斯海灘,尤其要重視普辛索斯高地。我認為,萬一普辛索斯高地失守,中國人將把羅得島從中切斷,這對以後作戰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很榮幸,德-博諾將軍在仔細聆聽後,全面接受了我的意見……
……戰鬥極為激烈,作為觀察員,面對海灘上到處追壓盟友的中國戰車,我親自操縱一門45毫米高射炮,將一輛快要衝上陣地的中國戰車擊毀。但是中國人實在太多,他們以人海戰術不停地對我方陣地發起衝擊,最後我和駐守在卡米偌斯海灘的步兵連,戰鬥到最後,在給予了中國人沉重打擊,終因實力懸殊放棄了陣地,撤退到普辛索斯高地,與高地守軍會合,頑強抵抗中國人的人海戰術。戰鬥中,我親眼看到路易吉-裡佐海軍上尉指揮MA-15摩托魚雷艇對東海岸外的中國艦隊進行了殊死攻擊,一艘戰列艦被魚雷擊中,沖天的海浪足有數百英尺,場面蔚為壯觀……
……太陽落山前,中國人對普辛索斯高地又發起一輪更瘋狂的攻擊,戰地上的火炮炮管因為過量發射炮彈,已經打得通紅,炮手們只好朝炮管撒尿,給它降溫,膛線磨損的十分嚴重,炮彈射程大為縮短。多處機槍陣地在中國人極為猛烈的炮火下被摧毀,不少陣地已經戰至最後一人。為了打退無窮無盡的中國人瘋狂進攻,高地上所有人全投入了戰鬥,我和我的副手瓦爾特-烏布利希、戈培爾記者組成了一個小組,操縱一挺機槍守在指揮所門口,在中國人進攻被打退後,我們面前堆積的彈殼快要把人吞沒。
夜晚,搭乘馬車返回羅得市後,我和羅得市要塞區司令格拉齊亞尼上校進行了坦率的交流。中國人的進攻給我和上校留下了深刻印象,上千門大炮密集發射,炮彈下雨一樣傾瀉而下,密密麻麻的步兵緩慢卻又堅定地穿越開闊地,奪取前沿陣地,雖然沒有想像力,卻*兵力密集,緊緊咬住不放。中國人佔有兵力、炮彈和鋼鐵上的優勢,用不著使用巧計,他們的實力足以讓他們堂堂正正取得勝利。我們的軍隊雖然隱蔽在全線深固的戰壕裡,頑強抗擊,一再擊敗中國人奪取陣地的野心,但匱乏的彈藥,過少的兵力,卻讓我們無法取得戰爭的勝利。在一番交流之後,我和格拉齊亞尼上校得出同樣的結論,為了能更好的戰鬥,我們不得不將全部部隊收縮回羅得市要塞區。
……和德-博諾將軍的會談是讓人失望的。德-博諾將軍被白天可憐的阻擊戰勝利所迷惑,沒有看到我們面對的危險,雖然我一再向德-博諾將軍建議放棄各處陣地,全軍撤退回羅得市要塞區,這樣才能堅持的更長久。但德-博諾將軍卻信心十足認為自己有能力將中國人趕下海去,為此他認為部隊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堅守陣地,決不後退一步,一直到敵人疲憊,部隊再發起反攻。天亮的時候,我很失望地告別了德-博諾將軍,改變戰爭的最後一線希望因為德-博諾將軍的固執而失去。(中文譯者註:事實證明,隆美爾的計劃並沒有高明到哪裡去,以後無數次戰役證明,如德-博諾將軍當時放棄普辛索斯山,意大利軍隊將在撤退是一潰千里,在英勇無畏的中國軍人追擊下,還沒撤到羅得市,羅得島的意大利軍隊將不復存在。隆美爾先生在這裡過高地估計了意大利軍隊的戰鬥意志,同時他又故意貶低中國軍隊進攻能力。)
……聽到中國人的戰車突然出現在克裡蒂卡,正從克裡蒂卡向羅得市衝過來。我從住所奔出,站在屋頂眺望南方。局勢已經無法挽回,沙灘上、果園中,成群的戰車排著密集隊型一邊發射機槍子彈,一邊以令人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猛衝,步槍、機槍子彈徒勞地打在戰車上,除了敲出一個個響聲,一點用場也沒有,一門37毫米火炮剛發射一發炮彈,馬上招來幾十發榴霰彈,炮兵渾身是血倒了下來。
在戰車後面,還跟了上百輛安裝了鋼板的汽車,子彈對汽車沒有任何效果,汽車頂上架著的機槍卻把任何試圖*近他們的意大利士兵一個個打死。大地在顫抖,隆隆聲中夾雜著機槍與火炮開火聲,火炮被履帶碾壓成了廢物,東線讓人膽顫的機槍陣地被戰車抵近一炮轟飛,提供隱蔽的戰壕,在戰車衝上來,沿著戰壕掃射中,成了士兵們的墳墓。衝上陣地的安裝了鋼板的汽車裡跳出無數的中國人,他們穿著膠底鞋,舉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發出嚇人的尖叫將沒有打死的意大利士兵趕出陣地,在添平戰壕後,又乘坐汽車跟著戰車繼續向羅得市挺進。面對席捲過來的鋼鐵洪流,意大利軍隊崩潰了,他們喪失了鬥志,拋棄武器,遺棄各種物資四散逃跑。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這支鋼鐵怪獸。意大利人已經喪失了抵抗決心,雖然羅得市還有堅固的要塞。不大一會兒工夫,中國人的戰車已經衝進了市區,在伊波頓大道上,我和要塞區司令格拉齊亞尼上校相遇,上校讓突然降臨的戰鬥嚇得索索發抖,據他所說,中國人已經佔領了要塞司令部——諸侯城堡,現在正沿著伊波頓大道向碼頭衝擊。果然,說話的工夫我們面前出現了中國人的貂式戰車,一隊隊中國士兵跟在戰車後面,好像遊行一樣向我們走過來。
在裝甲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勞的,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乘中國人還沒有抵達碼頭,趕快乘船離開這裡……戈培爾先生與和他一起到羅得島,但自從戰鬥爆發後,一直躲在最安全城堡裡瑟瑟發抖的台爾曼先生從旅館裡逃了出來,台爾曼先生手裡還提著大箱行李,一輛中國戰車出現在拐角處,台爾曼先生或許是被戰車嚇掉了魂,行李掉落下來散了一地。台爾曼看著戰車,又看看地上他那在羅得島上收購的陶器、刺繡、壁毯、手提包、金銀飾物,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捨棄這些馬上就走。中國人的戰車停下來,炮塔咯噠咯噠轉動,將火炮指向台爾曼先生。這時候戈培爾先生雖然已經離開台爾曼幾步遠,見台爾曼沒有跟上來,又奮不顧身跑了回去,一腳將地上的行李踢開,拉著台爾曼向碼頭跑,在他剛拐過街角時,中國人開炮了,一發炮彈落在距離戈培爾不遠的地方,勇敢的戈培爾先生倒在血泊中,至於台爾曼,這個赤色分子,卻毫髮無損逃了出來。如果戈培爾知道以後台爾曼會如何煽動那些國家蛀蟲瘋狂對德國發起邪惡的攻擊,相信他一定後悔自己救了這麼一個人。(中文譯者註:反動的容克集團雖然也自稱自己信仰民主,但從隆美爾先生對台爾曼惡毒的攻擊,可以看出容克集團所謂的民主是多麼虛偽,他們自稱不干涉國家政治,又是多麼蒼白無力、謊話連篇。此處對隆美爾的敘述,我們沒有進行任何改動,希望廣大讀者能批判地看待這些內容。)
……意大利軍隊喪失了戰鬥力。趕到港口後,海港已經亂成一團,所有能開的輪船、帆船帶著一些人已經駛離碼頭,潰退至此的士兵與從家中逃出來的當地居民聚集在碼頭上,衝著那些離去的船隻大喊大叫,卻沒有任何一艘船敢於回來把他們帶走,雖然那些船上實在沒裝多少人。
我和副手瓦爾特-烏布利希少尉到處找船,外面中國人的戰車履帶碾壓街道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面對後面追兵,我卻毫無能力,危急關頭,人群中有人喊住了我。朱塞佩-阿翁佐中尉,MA-21摩托魚雷艇的艇長,在要塞區司令舉辦的雞尾酒會上,我曾經與他見過一面,劫中相逢,自是感慨萬分。中尉告訴我,他是奉要塞區司令格拉齊亞尼上校命令前來尋找我,帶我離開這馬上就要變成地獄的地方……
……在MA-15摩托魚雷艇上,我很高興與一些老熟人再次見面,這些人有要塞區司令格拉齊亞尼上校、摩托魚雷艇大隊副大隊長路易吉-裡佐海軍上尉、著名的意大利愛國者鄧南遮先生。除了這些熟人,還有羅得市市長、格拉齊亞尼上校的副官、其他幾艘摩托魚雷艇艇長,就這麼些人。摩托魚雷艇大隊大隊長(恕我忘記大隊長的姓名)說是在災難面前,作為主官,他要主持無法撤退人員的投降儀式,至於其他摩托魚雷艇,因為沒有油(所有的油都提供給MA-21摩托魚雷艇),只能將她們沉沒。摩托魚雷艇在戰鬥中擊沉了中國人的戰列艦,可想而知,對摩托魚雷艇大隊投降人員,等待他們的會是怎樣命運。但大隊長卻固執地認為主持投降儀式必須由他來承擔,雖然固執,卻不能不讓人欽佩。(中文譯者註:中國是禮儀之邦,對放下武器的敵人,中國人從來都是以禮相待,隆美爾先生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從這裡也能看出,德國人給予俘虜的是怎樣一種待遇!)
摩托魚雷艇不大,上面乘坐不了多少人,我只好坐在魚雷發射管上,在戰鬥中瞎了一隻眼的鄧南遮先生坐在另外一邊魚雷發射管。離開港口後,MA-21摩托魚雷艇向西方的基克拉迪群島高速駛去,燃起了火光的羅得市在我們身後漸漸消失,艇上所有人望著陷入地獄的羅得市,默不作聲。
午後,在距離羅得市三十海里的洋面上,遠處出現一支龐大的艦隊。附近海面並沒有同盟國艦隊,這是中國地中海艦隊。用肉眼可以看出,艦隊擁有十艘以上戰列艦,十艘左右巡洋艦,還有幾十艘驅逐艦。驅逐艦全名叫「魚雷艇驅逐艦」,當看到中國人浩浩蕩蕩龐大無比的艦隊,魚雷艇上所有人都對逃脫出去不抱什麼希望。要知道,驅逐艦的速度比意大利海軍中最快的摩托魚雷艇還要快!白天想從驅逐艦手中逃離,這幾乎沒有希望,現在中國人的艦隊已經發現了我們乘坐的魚雷艇,一艘驅逐艦正全速趕來。人們只能祈禱,祈求上帝出現奇跡。
不可能出現的奇跡卻出現了,在那艘驅逐艦距離我們只有三海里時,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她居然掉頭返回艦隊。和中國人艦隊驚險地遭遇後,我們終於逃離了羅得島。(中文譯者註:膽小鬼、懦夫方伯謙!他竟然以保護戰列艦比消滅敵人更重要為理由,眼睜睜看著敵人軍艦逃離,卻不開火,不光自己不開火,還禁止其他軍艦開火。對這種背叛行為,軍法不容,國法不容!)
羅得島的戰鬥放在整個戰爭中,規模並不算很大,戰鬥也沒那麼激烈,至於持續時間更不太長,但是這場戰鬥卻體現出未來戰爭的趨勢。不錯,那就是裝甲兵突擊,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五十公里外的普辛索斯高地與意大利軍隊對峙,不過一個晚上,步兵乘坐有裝甲保護的汽車,在戰車掩護下,不在沿途那些據點做太多停留,以閃電速度突進到羅得市,將意大利軍隊在羅得島的指揮系統徹底打掉。羅得市失陷後,正在堅固的普辛索斯高地浴血抵抗的意大利軍隊失去了抵抗價值,他們的英勇作戰,全被證明是徒勞的。從羅得島之戰可以看出,以後的戰爭將不糾纏與第一線纏鬥,戰車、裝甲汽車結合成強大的拳頭,出敵意料穿越敵人薄弱之處,向敵人後方重要的指揮、交通、後勤樞紐突進,誰能達到這一點,誰就能取得戰爭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