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傍晚正愁余,深山聞鷓鴣。(南宋詞人辛棄疾《菩薩蠻。郁孤台下清江水》)
自武夷山脈木馬山奔波下來的貢水在西行了五百多里後,在郁孤台與發源於大庾嶺的章水匯合,浩浩蕩蕩朝北湧去,匯入到長江後奔騰到海不回頭。
贛州就夾在章水與貢水之間,古人貪圖省事,將章水與貢水第一個字合併後就出現了一個新江——贛江(贑江)。自南向北的贛江貫穿江西全省。
章水與貢水之間夾著的就是江南重鎮贛州府城,贛州古名虔州,隋朝開皇九年設置,以虔化水得名,唐至德年間曾改虔州為南康郡。宋紹興二十二年改虔州為贛州,元朝至元年間升為贛州路,明初改為贛州府。而贛州城的歷史就更長了,最早可以追述到兩千兩百年前的西漢,東晉年間贛州城為南康郡治,宋以後為贛州州、路、府治。因三面臨水,外面平野開闊,稱之為鐵贛州。
對清廷來說鐵贛州在一八六二年的十月五日不再是固若金湯的堅城了,一日一夜,曾經讓太平軍西征大軍頓兵城下一月有餘的江西南大門就被解放軍第一師及福建二、三旅攻佔,守城的兩千清軍無一逃脫,不是做了刀下鬼,就是成了階下囚。
丟失了贛州清廷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廣東的清軍曾經兩次打算奪回贛州,可連贛州邊都沒有碰到就讓人家打了個落花流水,反而讓解放軍進入廣東的南雄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宋朝贛州「商賈如雲,貨物如雨,萬足踐履,冬無寒士」,在進入清朝後鴉片戰爭前因為全國只有廣州一個對外窗口,作為廣州跟北方交通樞紐的贛州進入了自宋朝之後第二個黃金期,手工業、運輸業極為繁盛。可鴉片戰爭改變了贛州命運,在鴉片戰爭後,對外貿易重心漸漸朝長江口的上海轉移,作為依托廣東繁盛的贛州也因為廣州的衰退,不可避免的走上蕭條道路,直到解放軍進佔贛州,才讓這裡重新煥發了青春。
雖然已經過了白露,九月臨近午後卻還是驕陽如火,狹窄的街道兩側,鬱鬱蔥蔥的大樹從高大的深井大院中探出頭,茂盛的樹葉將青磚黑瓦的屋子籠罩在樹陰中,給街道送上一抹陰涼。
街道上行人很少,兩隻黃狗懶洋洋地趴在樹陰下面,百無聊賴地吐出舌頭,偶爾有行人從身邊走過它們也懶得抬一下頭看看是誰。
耀眼的日光下,從贛州高大的城牆上幾個穿著緊身衣的身影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自由落下,在人們還沒有發出驚呼聲時,幾個人突然懸在半空中,接著再次朝下面迅速降落,這時人們才發現在他們上方垂著一條繩索,繩索正隨著下落的人抖動著。
蜻蜓點水般,幾個人飛快從城樓上落了下來,解開繩索後這些人飛快朝城上奔了過去,上面又有人飛降下來。
「見鬼了!白隊長,叫他們給我下去!要是再給我縮頭縮腦,統統給我回去!」
城樓上盧秋生見那些新加入突擊隊的大鼻子正一個個朝後躲著恨不得上前每人賞他們一腳,將這些傢伙踢下城去。
突擊隊在七月中旬配合三師與海軍攻佔武昌後就撤到贛州進行訓練,進入八月讓盧秋生不滿的是司令員不知怎麼想的,從投奔根據地的外國人中挑選了一部分讓他們加入到突擊隊中來。討厭的是這些外國人槍打的不錯,大多數都會說點中文,卻不願意進行突擊隊特有的訓練。原本就對自己隊伍中摻和進外國人很不滿意的盧秋生見這些人不願意進行訓練,腦筋一轉鬼點子就出來了——盧秋生宣佈凡是想加入世界最強軍隊的必須要經過三道「基礎」考試!
也許是突擊隊基礎考試殘忍了點,第一階段,這些大鼻子被要求跟戰士們一起全副武裝進行十五公里急行軍,本來任何軍隊都有急行軍訓練的,可突擊隊的急行軍跟其他部隊不同,他們必須翻越陡峭高山,穿越茫茫森林,游過湍急河流。在前進道路上最可怕的是為了訓練需要自己設置的障礙了,人工製造的沼澤中,到處都是動物屍體,夏天溫度很高,這些屍體很快就腐爛散發出嗆人的臭味,水蛇、螞蝗、尖樁、陷阱……戰士們要在這種環境下匍匐前進,沒有誰不極度恐懼的。開始的兩百名大鼻子七天後還呆著的只剩下三十人,其餘的都被盧秋生趕了回去。
第一階段剛剛結束,很快的,第二階段又到來了。每天十五公里武裝急行軍沒有免除,不懷好意的盧秋生又拿出一堆匕首讓這些大鼻子挑選,選出來後讓大鼻子自己真刀真槍練起來。讓這些洋人深為不滿的是可惡的盧隊長說了,活的人才能進入下一期,誰要是被刺死純粹活該!對自己人動刀子讓這些人大眼瞪小眼,拿著匕首的手都顫抖起來。見這些人如此窩囊,盧秋生二話不說,將他們帶到自己手下面前讓大鼻子見見市面。
突擊隊員的表演讓這些人大開眼界,只見這些人好像跟對方有仇似的,一個個怒目圓睜,手中的匕首力敵千鈞迅如閃電刀刀都奔著對方要害而去,看架勢不刺死幾個這些人今天是不肯罷休了。大鼻子看著如癡如醉,盧秋生一旁暗中樂的肚子都要疼死了,自己的這些手下都有良好的武術功底,別看他們好像仇家見面,可手底下都有分寸,實際上是傷不了的。
既然突擊隊訓練就是這樣,大鼻子也只好有樣學樣裝腔作勢比劃起來。真的朝對方要害下手這些人還沒那麼大膽子,他們只能選自己看起來認為不是那麼致命地方刺去,刺的時候要小心,同時自己還得當心別人過來的刀子。沒多少時間訓練場上就一片鬼哭狼嚎聲,這些人畢竟沒有武術功底,收是收不住的,自己想逃速度也不夠快,沒兩下子訓練場上除了抱著大腿胳膊亂叫的,就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兇手」了。
訓練場上如此熱鬧,淒慘的哭爹喊娘聲將討論事情的司令員給引了過來。見這些大鼻子如此狼狽樣,司令員問明情況將始作俑者盧秋生訓了個狗血噴頭——楊滬生認為這不是在進行格鬥,這是在拿人家生命開玩笑!沒有專門訓練過的人怎麼可以讓他們玩刀子?!惡作劇玩過火的盧秋生只能垂頭喪氣任憑楊滬生訓斥,二期訓練就此不了了之,三十名大鼻子也只剩下十九人了。
刀子玩不了,失去了興致的盧秋生只能按部就班讓他們徒手跟自己的隊員進行格鬥。
原本盧秋生是應付司令員的——刀子玩不了,動手總沒有關係吧?!誰知這些剩下的大鼻子中竟然藏有高手,兇猛的拳頭揍得戰士鼻青臉腫,叫苦不迭,一個個灰溜溜走了下來接受同志們批評。接連得手讓大鼻子們很有揚眉吐氣之感,不停地「邀請」突擊隊員跟自己比試比試。見外國人如此囂張,自然是激怒了這些眼角長到頭頂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好漢們,軍中歷來都是藏龍臥虎之地,突擊隊更是有幾個高手中的高手,得意忘形的大鼻子很快嘗到四處邀戰的好處了,在鶴拳高手面前,這些人領先世界先進潮流,提前品嚐到什麼是觸電的感覺,見大鼻子低頭認輸,盧秋生大有挽回面子的感覺。第二階段淘汰下來,合格的只有十六人,現在考試終於進入到第三期了。
白聚文探頭朝下面望去,數丈高的城牆讓他一陣目眩,連忙縮回脖子。白聚文在加入突擊隊之前在教導旅當教官,教導旅的訓練不可謂不嚴格,那個邱旅長為了訓練手下可以說是無所不用之極,可跟突擊隊比起來,教導旅簡直可以算是天堂了!白聚文現在為教導旅的戰士感到慶幸,幸好他們的旅長沒有見到突擊隊是怎麼訓練手下的,不然這些人肯定要體無完膚了。
「盧隊長,這也太高了,是不是先找個矮一點的地方讓他們練習一下?我的上帝!我看著都心驚……」
「不是有繩索保護嘛!我的手下都好下去他們有什麼不可以的?難道在戰場上也可以說太高了拒絕服從命令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給我跳!」盧秋生毫不客氣地大聲訓斥著,「你們誰要是不跳,馬上給我滾蛋!我這裡不收窩囊廢!」
「怎麼,大熱天的盧隊長還有如此雅興?」
盧秋生正對那些拒絕從城上跳下去的大鼻子大發雷霆,城樓下有人走了上來。
「喲!」盧秋生回頭一看,解放軍第二副司令員左宗棠笑呵呵地出現在自己身後,連忙迎了上去。「報告司令員!突擊隊正在進行訓練,請首長指示!」
「沒什麼,你們還是繼續訓練好了。呵呵,我剛從前面回來,見大熱天的還有人在這裡訓練一時興起過來看看,沒想到進行訓練的是你們這支虎賁之師。」
換了其他人,左宗棠連眼角都不會瞥他們一眼,但對盧秋生和他的手下就不同了,左宗棠不光出現在盧秋生他們面前,還和顏悅色輕鬆地跟他們交談起來。
對盧秋生的突擊隊左宗棠還是很感激的,這支突擊隊在自己起義消息傳到湖南之前,一夜間就將自己在家鄉的全家老少全部平安的接了出來。家人自然不會很高興讓人家「勸」離老家,只是對著這些人相信全國也沒有幾個可以對他們說不的,等在閣皂山與左宗棠見面後他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幸運,如果當時躲起來沒走的話,恐怕現在就要人頭落地了!
前線在八月七日解放了岳州,自己的老家湘陰也於八月九日被五師的應志峰旅解放,在得到湘陰解放的消息後左宗棠坐不住了,請示過司令員後馬上趕回老家去看看,在走的時候司令員特別批了一萬元現金給左宗棠,說是他回家有用的。左宗棠本來不想要,可是架不住司令員一再勸說,最後只好收下了。緊趕慢趕,路上還是太多的事物讓左宗棠無法走的太快,等他回到家鄉已經是家鄉解放十天後了。
回到家鄉,左宗棠看到自己在鄉下的老房子已經化為灰燼,現在在原地興建了一座新的院子,院子很樸素,只是簡單的一座四合院,在大門口有兩名戰士站崗,門上面懸掛著一塊左宅的牌匾。從家人口中並沒有聽說自己家被燒了,左宗棠開始還以為是湘軍幹的好事,後來從鄰居口中他才瞭解到事情經過。據鄰居說是五月十三日夜裡他家突然來了一幫土匪,淒慘的垂死叫聲響過之後左家就燃起熊熊大火,等周圍鄰居奮力將火撲滅後,左宗棠家中就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八月九日解放軍解放了湘陰後,有一支軍隊趕到了這裡,很快就在原址將現在這個四合院建了起來。並且說這裡是重要地方,一般人沒有什麼事情最好不要進入,軍隊還派了人保護這裡。
詢問門口的哨兵左宗棠瞭解到在這裡新建房子的部隊是應志峰旅,這個旅在進入湘陰前就接到了司令員直接下達的命令,說是在解放了湘陰後必須馬上在左副司令老家重新將院子建造起來,不然將受到軍法懲治!既然是最高首長指示,下面人辦事效率就極快了,才幾天工夫一座似模似樣的四合院就在這裡出現了。對司令員如此關心自己,左宗棠除了感激還有什麼話好說?院子是簡陋了一些,可這畢竟是司令員的心意,說明司令員時刻都在關心著自己。
士為知己者死,現在要死要活是不必了,但幫司令員盡快穩定湖南局面這種事情左宗棠還是會辦的。回到老家後,左宗棠不停地接見岳州當地德高望重之士,利用自己在這裡的影響,很快就幫部隊穩定了岳州局勢。
原本左宗棠還想到南方新解放的地方去視察一下,可他還沒打算出發,根據地就發生了問題,司令員要求左宗棠馬上回來。現在左宗棠終於趕了回來。
左宗棠擺擺手讓盧隊長他們繼續,「你們慢慢練,我就不打擾了。對了,司令員有沒有出去?」
「報告首長,司令員沒有出去,現在正在政務院中。」盧秋生陪著左宗棠走了幾步,「不過首長最好晚一點兒去找司令員,呵呵,司令員那邊來了客人呢!」
「客人?」左宗棠站住了,不解地回頭看著盧秋生,「什麼人到了贛州?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是司令員的親戚,剛過來的。」
「親戚?!」左宗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按照司令員所說,他是上天從未來派過來的,除了史政委就沒有其他人在這裡了,哪來的什麼親戚?!難道是她?……
「哇……!」賀蘭山下的一間普通四合院中傳來一聲大叫。
「快出來呀!你們姐妹倆別聊了,晶晶這丫頭片子怎麼在我身上放湯?!」楊滬生舉著嬰兒在院子中大呼小叫。也許他抱的實在太用力了,讓嬰兒感到極為不爽,放聲哇哇大哭起來。
外面楊滬生的大叫聲嬰兒的哭聲驚動了屋子裡正在說著貼心話的何家姐妹。依萍連忙站起來走了出去,將嬰兒從楊滬生手中接了過去。
「我的天吶!這可是我唯一的一件漂亮衣服啊,暈了暈了。這種樣子我還怎麼出去見人呀?」穿在楊滬生身上的衣服胸口一塊現在濕漉漉的,楊滬生見晶晶被依萍抱了過去,拉著自己衣角愁眉苦臉地沖剛走出來的清萍抱怨起來,
「姐,還是我來抱吧。別哭哦,寶寶乖。」清萍從依萍手中接過嬰兒。
「有你這樣的嗎?晶晶才幾個月你就又吼又叫的,你看!把孩子嚇的……晶晶乖,阿姨抱你,我們不要可惡的姨夫了。」沒哄幾下,小孩伏在清萍懷中瞪著烏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朝外面看著,不再哭了。見孩子不哭了,清萍開始埋怨不會帶孩子的楊滬生,嘴裡絮絮叨叨讓尷尬的楊滬生根本差不進話去。
「這個……我不是第一次抱小孩嘛!沒經驗是難免的。剛才只是說個笑話而已,是不是乖晶晶?」楊滬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辯解道。
「你說的笑話一點不好聽!這麼熱的天把孩子抱到外面去你不怕孩子中暑啊?晶晶我們進去,讓你姨夫在外面曬太陽好了。」
自從八月從香港得知英國聯合法國撕破了中立面具,對太平天國宣戰後,根據地參議會很快通過了緊急戰爭動員,原本不大願意離開溫州的那些商人和工廠主現在跑的一個比一個快,生怕走的慢了英國佬就在溫州登陸了,讓自己無法再走。
對付清軍是用不著戰爭動員的,有解放軍對清軍那麼多勝仗墊底,這些人對解放軍戰勝清廷軍隊並且統一全國是不報任何懷疑的。可現在馬上就要過來的英國軍隊就不同了,兩次鴉片戰爭距離現在並不遙遠,可以說還歷歷在目。解放軍裝備的主要武器都是從國外進口的,現在人家老師傅打上門來了,誰知道徒弟跟師傅間誰能夠取得勝利?
為了自己利益,這些人不希望重農抑商的清廷在外國下取得最後勝利,這樣對他們這些*商業和工廠吃飯的來說實在無法接受,所以他們是全力一貫扶持工商業的解放軍對敵人進行頑強抵抗,但具體到身家性命時候,就逃跑第一了。幸好工商企業從一月開始就慢慢朝內地搬遷,到現在溫州剩下的不是很多,不然根據地現在必然亂成一團了。
為了安全需要,軍事委員會各級部門紛紛朝贛州轉移,在南昌的二軍醫院於八月二十四日先期到達了贛州,而在福寧的軍委直屬總醫院也在九月八日搬了過來。
一直在總醫院的依萍帶著自己三個多月的女兒跋山涉水到了贛州,得到消息高興的楊滬生急忙讓依萍帶著女兒到自己這裡來住,同時讓在二軍醫院的清萍也搬了回來。自從五月倆人談話後還一直沒有單獨在一起,楊滬生雖然想老婆想的要命,為了面子關係也不想自己再跑過去找清萍,倆人只能就這樣一直僵持到現在。
「衣服換下來吧,等下我給你洗。」清萍見楊滬生穿著被小孩尿濕的衣服走進屋裡,朝楊滬生努了下嘴說道。
「在這裡換?呵呵,是不是想欣賞我的肌肉啊?」見清萍說幫自己洗衣服,楊滬生神氣起來。
「裡屋去!誰稀罕你的雞肉?還鴨肉呢!」清萍見楊滬生要當場表演脫衣秀,氣的差點將懷中嬰兒扔了過去,「這麼大的男人,還說男女平等呢!連自己衣服都不會洗,也不知你的男女平等是怎麼平等的。」
楊滬生連忙逃進裡屋換衣服了,同時辯解的聲音從屋裡飄了出來。「所謂男女平等是男女作為人,都有受教育和參加工作的權利。真正絕對的平等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男人總不會生孩子吧?還有讓女人上戰場合適嗎?也不合適,女人天生力氣就比男人弱,讓她們到戰場上去純粹是拿她們生命開玩笑!倒是讓她們到醫院當護士不錯。」
說著楊滬生笑呵呵地從裡屋走了出來,將換下的衣服丟在一邊,「我的大小姐啊,洗衣服這種事情非不會也,實不能矣!你沒看我每天多少事情啊?這麼多公務哪有什麼工夫洗衣服?」
清萍瞪了一眼自信滿滿的楊滬生,「去,就你事情多,難道我們沒事了?大道理一串接著一串,什麼都是你說的最正確!」
楊滬生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隨手從桌子上拿過一隻橘子,低著頭邊剝皮邊說道:「什麼大道理?我說的都是真理。男人跟女人生理上不一樣必然在工作選擇上也不可能一樣,有些工作男人可以幹,讓女人去就顯得不合適了,同樣的,有些事情女人干就比男人合適。讓女人去採礦合適嗎?沒干兩天恐怕就累的要住院了!至於讓男人繡花更是開玩笑的事情,絕大多數男人心都比女人要粗一些,讓他們繡花還不要他們性命呀?這怎麼是大道理呢?呵呵,至少你要讓我當護士,恐怕醫院的傷病員非找機會好好修理我一頓不可——根本就沒有那份耐心嘛!大姐請吃,至於你妹妹現在正對我進行批判,本人拒絕為她服務。」說著楊滬生將剝好的橘子遞給了站在一旁笑著看他們胡攪蠻纏的依萍。
「司令員,左副司令員從湖南回來了,現在正在外面,您要不要見他?」楊滬生新的警衛員王一陽從外面走了進來說道。以前的警衛員歐陽磊現在到重新成立的機動第三旅擔任旅長去了,雖然楊滬生有些捨不得,可他不想埋沒手下人才。這個王一陽以前是警衛連副連長,軍事素質沒話說,同時頭腦還靈活,在歐陽磊走後,他接替了歐陽磊的工作。
「哦?左宗棠回來了?那是要馬上去看看他的!你們姐妹先聊著,晚上我就不回來吃飯了,到時警衛員會將飯菜送過來的。」楊滬生連忙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楊滬生轉頭對何家姐妹說道:「我這裡地方大,你們就住這裡好了。對了,我看你們也不大會照顧孩子,呵呵,還是給晶晶請個保姆好了。」說完楊滬生沖屋裡姐妹倆人做了個鬼臉溜了出去。
「小萍,司令員對你到底好不好?」楊滬生走後依萍從清萍懷中接過女兒,微微搖著讓她睡覺,見清萍臉色有些不對問道。
「怎麼說呢著門口清萍有些悵然,輕輕歎了口氣。「大哥和氣倒是很和氣,有什麼事情都好說好商量,可他每天都忙著公務,今天還在南昌,明天就回溫州去了,溫州沒呆幾天又要跑到什麼地方去,部隊裡面紀律之嚴你是知道的,大哥的行蹤都是絕對保密,不要說別人了,就連我也不可以知道。晚上大家還在一起,天一亮說不定身邊人已經遠在他鄉了。從結婚到現在我們就沒怎麼好好在一起過。」
「我那位還不是一個樣?知道我懷孕後你看史哥高興的樣子,可轉眼就將我發配到福建去了,到後來連個招呼也不打就不知道消失在什麼地方了!只知道他這一去就是一年,可人到底在什麼地方真是只有天曉得了。唉,連我生孩子他也不在身邊。」依萍越說越覺得委屈,眼角有些發紅了。
清萍有些落寞地說道:「他們都是大人物,心中只有自己的事業。按照大哥所說的就是要解救中國人,讓中國重新成為外國所仰慕的地方,怎麼可能將心事都放在我們身上呢?我真希望大哥能跟我聊一下花啊、鳥啊、日出、星辰……可他一說話要麼是平等、民主、自由,要麼就是封建制度、帝國主義、槍桿子裡面出政權什麼的。也許這就是男人吧。」
「小萍,我聽說司令員身邊有不少女人,你知不知道?他的心別在別人身上吧?男人嘛,你要看緊一點,不然他就要到處拈花惹草,說起來還是風流佳話呢!」
清萍輕笑兩聲,「你不知道,大哥他啊!我看他是沒什麼女人緣,有幾個女孩子願意整天聽人講大道理的?不管對著誰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聽,大哥開口就是一通教導,他可以從五千年前一直談到五千年後,全是他所感興趣的戰爭啊、皇帝啊、還有什麼主席、總理的。至於他身邊出現的女人我倒是知道兩位,一位現在到教導旅去了,還有一位是他英雄救美救出來的,現在就在我們醫院。不過人家對他有沒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根本沒有將她們放在心上。想要讓大哥留下印象,難著呢!」
「就你放心,真的到時候把你休了可別怪做姐的今天沒提醒你啊!」依萍有些不滿地說道。
想起大哥自從五月見一面後如同消失了,雖然大家住的地方並不遠,他卻一直沒有到自己那邊去,要不是姐姐今天帶著女兒過來了,看樣子大哥還要躲自己一直躲下去,清萍只能無奈地說道:「大哥真的要休我,作為女人我又有什麼辦法?對他來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難道他會聽我們的?唉,認命罷!大哥對我好,是我的福分,若是哪天厭煩了,做妹妹的只能怪命不好。」
清萍這樣說,依萍也有些沒法子,何況依萍認為清萍說的都是大實話,作為女人想要將男人拴是拴不住的,尤其自己丈夫是天下聞名的大人物,你更加就別想將他們管住了。女人的命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永遠都是處在被動位置上,幾千年都是這樣的,總不成到自己就徹底改變了。依萍有些暗自埋怨自己為什麼生了個丫頭,要是兒子就好了,只要自己生個兒子,以後在史家自己才會有地位,不然誰知道史哥會有什麼舉動?不肖有三,無後為大。對這些掌握大多數人生死的人來說,沒有兒子是絕對無法想像的事情!清萍倒沒有想到無後什麼的,她想的是大哥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其他女人。清萍原本還是很相信她的大哥的,可依萍剛才這麼一說,她有些懷疑了,想到大哥這幾個月一直一個人過,原本自信的清萍信念有些動搖了。何家姐妹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房間內一時沉寂下來,只有三個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楊滬生不知道自己後院的葡萄架給依萍一折騰馬上就要倒下來了,他正急匆匆地去找左宗棠。對楊滬生來說,清萍對自己有意見是難免的,可只要自己真心對她,有什麼問題不可以解決呢?何況跟家事比起來國事更加重要,光想著兒女私情,根據地要是被人家給滅了,自己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季高兄!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給盼來了!」走到門口,楊滬生見左宗棠正站在大門入口處影壁邊上上下打量著影壁上面畫的東西,連忙笑著迎了過去。
「司令員,什麼事情如此著急?接到消息我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可剛才聽他們說司令員你正享受天倫之樂,看起來不像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嘛!」左宗棠跟楊滬生接觸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知道只要不是談論公事,其他時候隨便你怎麼開玩笑楊滬生也不惱不氣。沒有架子的楊滬生自然是很好相處的,對他的氣度左宗棠十分服氣,至少自己就做不到這點。左宗棠是開別人玩笑可以,別人開他玩笑立刻要跟你吹鬍子瞪眼睛了。
「行了,別損我了。要是沒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讓季高兄趕回來了,走,我們到裡面再說好了。」說著楊滬生拉著左宗棠朝小會客室走去。
「看司令員紅光滿面,不像是有什麼天大的難事。前線現在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曾國藩突圍三次每次不都是損兵折將逃回長沙?至於浙江,上海那邊太平軍打的不亦樂乎,天王一日三催讓李世賢的軍隊北上上海,李世賢自顧不暇已經無法照顧到我們,真不知司令員有什麼急事找我。」左宗棠人現在在贛州,可他的心卻還在湘陰,他在老家呆的好好的,卻被司令員一道十萬火急命令給招來了,到了贛州發覺楊滬生一點沒有大禍臨頭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滿了,說話語氣也略微帶上了一些責備。
「呵呵,左公,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一定要哭喪著臉才行?笑一笑,十年少。我可還想多活兩年呢,整天愁眉苦臉的肯定短命十年!」楊滬生笑著從身上掏出香煙遞給左宗棠,見左宗棠沒有收自己拿出大煙袋吧唧吧唧抽起來,只好將香煙自己點著了。
「要沒有重要事情我也不會找左公。英國人跟法國連同對我軍宣戰,這事情左公您是知道的。」
左宗棠笑瞇瞇地看著楊滬生,嘴裡說道:「是啊,不過英國遠在萬里之外,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只要我們擁有兩湖,迴旋餘地將大大增加。中國四萬萬人口上千萬國土,會怕他彈丸小國?」
「英國雖然很小,可他有幾百年工業革命基礎,他的武器從整體上來說比我們解放軍要好。而戰鬥經驗更不是沒有現代化戰爭熏陶的解放軍所可以比擬的,我們武器彈藥現在還無法完全依*自己生產,對從外國進口極為依賴。要是不重視英國必然要吃虧,何況現在還有什麼世界第一陸軍大國跟他一塊干呢!對這些侵略者要是不用心的話,最終倒霉的必然不是他們。」楊滬生掰著手指一一說英法兩國所擁有的優勢,同時對自己的劣勢也沒有忽視。
左宗棠自信地搖搖頭,「相信司令員一定成竹在胸了,不管蠻夷有什麼七十二變,最終總是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我何必還為這等小事擔心?說吧,有什麼事情。」
楊滬生從書桌上取過一些情報遞給左宗棠,「是這樣的,據上海消息,六天前英國從印度調來的一個旅在上海登陸,這個旅有四千七百多人,擁有十門十二磅榴彈炮,兩門二十四磅榴彈炮。另外在昨天得到的消息,法國一支由一艘巡洋艦、兩艘炮艦組成的艦隊三天前到達上海,同時法國人還派來了一支炮兵部隊,現在已經在上海江海關登陸,情報顯示這支炮兵部隊人數有四百多人,擁有十二磅榴彈炮四門,九磅野戰炮和六磅野戰炮十二門,五點五寸的臼炮兩門。加上現在正在上海的兩千英國軍隊,我看太平軍忠王的部隊這次是懸乎了。」
左宗棠低頭一張張翻著那些情報嘴裡問道:「司令員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不打長沙了,馬上東進增援上海?」
「你說呢?」楊滬生反問道,見左宗棠沒有吭聲自問自答起來。「長沙是一定要攻下來的,不過為了預防英國人突然對我們根據地進行攻擊,我看對長沙要馬上發起總攻,盡快將長沙拿下來,不用再爭取曾國藩了。這人既然想要給滿清陪葬就由他去好了!我們的海軍在攻佔長沙後留在洞庭湖,想要跟英國人決戰海上現在實在是太早了點,還是配合岸防炮兵將長江守牢了好。」
楊滬生自言自語的時候左宗棠已經看完了那些情報,點點頭放下情報後說道:「要當心英國人對溫州發動突然襲擊。對了,司令員為什麼一定要將溫州的城牆給拆了?」
「我想這個左公應該瞭解吧?」楊滬生看著左宗棠笑道。
「我怎麼瞭解?你不光將溫州城牆拆了,連靈昆島的火炮陣地都給放棄了。是不是不守了,乾脆將溫州讓給英國人?」左宗棠有些不滿地問道。
楊滬生深吸一口香煙,吐了一串煙圈,「左公對溫州很熟悉,那邊的地理環境相信左公不會陌生吧?甌江江寬水深,十分有利於英國軍艦進入到溫州登陸作戰,在我軍海軍無法禦敵於大洋之上時,溫州對英法軍隊來說實在是太容易攻打的地方了!光*岸防炮兵怎麼可能抵擋的住敵人兩棲進攻?想守住溫州我們需要在那裡留下多少部隊?
在敵人江上炮火壓制下部隊又要付出多大傷亡?與其被動挨打,為什麼我們就不能主動一些?城牆對防禦有好處,那麼就是說它對進攻造成了不利影響。我想左公應該明白這些吧?」
「懂了,還是十六字。」左宗棠是聰明人,聞弦知雅意,一聽楊滬生介紹溫州的劣勢他就明白楊滬生是怎麼想著了。左宗棠想著自己如果是英國指揮官在楊滬生計劃面前應該怎麼辦?想了半天除了佔領溫州進行一番破壞馬上撤走以外就只有不登陸了。可溫州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重要東西在那裡,破不破壞對根據地沒什麼太大影響,反而會讓根據地的百姓更加團結在解放軍周圍,這種無用功左宗棠可是不願意做的。
「現在榮一師和崇明島撤過去的陸戰旅都在溫州,加上三個補充旅,只要不是死守,難道浙江我還防禦不了?只是有件事情要和左公商量一下。」
「請說。」左宗棠見楊滬生嚴肅下來,知道說到正題上來了。
楊滬生望著左宗棠誠懇地說道:「左公您原來的部隊不是改編成人民軍第二軍了嗎?
我想將人民軍第一軍與人民軍第二軍合併,部隊改編成主力三個旅。其中程學啟部隊編為主力第十一旅,原楚軍編為主力第十二、十三旅,將這些部隊跟一個主力師一起南下作戰,就叫南方集群好了。左公暫時別擔任中南地區軍政首長了,還是率領這個集群南下作戰,不知道左公認為如何?」
「打香港?!」楊滬生一說到南下作戰,左宗棠眼前一片明亮,他立刻想到了楊滬生的想法。
「不錯,進攻廣東,牽制英國駐在香港的軍隊,讓他們無法北上增援。只是進攻廣東的時機要掌握好,即不能太早,太早有引火燒身麻煩,也不能太晚,太晚將失去戰略配合作用。我看就敵人進攻我軍根據地時左公部隊出擊好了。左公,南線戰鬥就全部委託您負責了。」
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跟外國人交手讓左宗棠感到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大好男兒理當保家衛國,讓那些窺視中華的外夷知道中國乃不可辱的!「在下願為司令員將香港奪回來,如拿不下甘願戰死沙場!」
「不必如此,我可不希望看到將軍真的抬棺作戰。將軍只要將香港的英國人牽制住,給我軍主力圍殲敵軍造成良好條件就可以了,至於攻佔香港,只要敵人主力被殲滅,合我數十萬大軍南下,香港豈能攻不下?而且我看只要敵人主力被圍殲了,英國人也將被迫與我們進行和平談判。時間……想要建立強大的中國需要抓緊時間,爭取一個比較有利的環境啊!左公,我看四萬多部隊還是可以牽制敵人的,有一點,左公可別把人家逼的狗急跳牆,要是將英國逼到非要跟我們拚個魚死破的地步,對我們決無好處。」想到左宗棠在對外態度上一貫強硬,楊滬生有些擔心了,真的將英國人逼急了,現在的中國想要和英國來個總體戰,最後的命運不用別人說自己也能想像出來!
果然,左宗棠聽楊滬生的意思是不想讓自己好好地跟英國人來上一架立刻就不幹了,「要打就要乾脆地好好教訓一下狂妄的外國鬼子,將他們打的永遠翻不過身來!瞻前顧後這仗還怎麼打?!這種仗我不會,您還是另請高明好了。」
這時的左宗棠已經完全忘記了坐在他旁邊的乃是「上天選定帶領中國走向強大的新皇帝」了,牛脾氣發作起來的左宗棠是誰的面子都不買的。
楊滬生發現自己可能沒有跟左宗棠交代清楚,讓這位有名的倔驢子使發脾氣了。
「左將軍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我的意思是戰爭永遠是為了政治服務的,英國法國為什麼不遠萬里到中國來?還不是看中了在中國隱藏著巨大利益!可是要知道,現在的英國全世界到處都有他的殖民地,如果我們這裡將他們逼上絕境了,左公您想他會怎樣做?以現在的中國跟英國拚命不是不可以,但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只有打疼了英國人,讓他們知道想要在中國*戰爭撈取利益,代價太高昂,這樣才能爭取最好的談判條件,為中國發展爭取必要的時間。真要讓英國人在全世界面前丟臉惹怒這頭約翰牛,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先不說戰爭規模擴大,我們統一中國的時間必然無限期拖延下去,就是海岸封鎖可也夠我們喝一壺的了。您說呢?」
「哼,這跟你上次說的中法戰爭有什麼兩樣?都是不敗而敗!」左宗棠聽楊滬生說的感覺就跟他所介紹的以前歷史中李鴻章在中法戰爭中一個腔調,看來司令員知道的歷史上自己是被李鴻章氣死的,他跑到這裡來改變的歷史自己又要被楊滬生給氣死了!
左宗棠皺著眉頭在那裡生悶氣,始作俑者楊滬生心情倒是很好,耐心地解釋道:「怎麼可能一樣呢?完全是兩個概念。中法戰爭結束後中國並沒有因為戰勝從戰爭中取得任何好處,反而將越南給丟了。至於我們,好處就是不會再受到外國強有力的干預,同時國家利益方面不會做出任何讓步!當然,為了發展國力,必須的開放還是需要的,而這種開放是我們為了使中國強大起來,吸收國外先進知識,才做出的,是在我們控制下的開放,不是在外國槍炮面前簽訂的城下之盟!戰爭是為了政治而進行的,如果清廷可以帶領中國走向富強,我反對他幹什麼?既然不行,清廷就應該讓有能力的來治理國家,可他又不願意退出歷史舞台,只能通過戰爭推翻他了。而英國人也一樣,他們需要的是在中國的利益,我們反對的是他們干涉我國內政,戰爭的目的是消滅戰爭,而不是讓人家看著我們軟弱可欺,能在對自己有利條件下簽訂一封有利條約有什麼不好的?這跟中法戰爭不敗而敗完全是兩碼事,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呢?」
「就是說戰勝了,沒有你說的那種狗屁賠款割地?」左宗棠有些懷疑地問道。
「哈哈哈……」楊滬生大笑起來,不停地搖著頭,「既然戰勝了還賠什麼款割什麼地?你當我是漢奸啊?不要說戰勝,哪怕就是失敗也決不會跟外國屈膝!我是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
「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好,說的好!」左宗棠大聲喝彩。從這兩句話中左宗棠感受到作為中國人的血性。要避免戰爭很簡單,只要在自己控制區讓鴉片貿易合法化就可以了,如果可以將一塊領土割讓給英國佬,這些傢伙還會屁顛屁顛給你送上大量戰爭物資,甚至赤膊上陣,幫你解決清廷。可你要是不想這樣做,那麼這些從清廷得到大量好處的外國人就會將槍口指向你。這種時候需要的就是一股血性,中華男兒的熱血!
「司令員你到底怎麼想的?能不能說說看,不然我可拿不準如何在廣東行動。」
「我的構想是這樣的……」楊滬生小聲將自己心中思考的東西竹筒倒豆子全部跟左宗棠說了,越說左宗棠臉上表情越複雜,有驚訝也有佩服,手指還無意識地隨著楊滬生的介紹在桌子上畫著什麼。
「好膽量!看來司令員構思這個戰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在外夷還沒有決定入侵之前司令員你就已經估計到今天這種局面了吧?不然不能解釋為什麼如此不顧大家意見強制性做好這些準備了!以前為什麼不說呢?」聽完了楊滬生介紹的過程,左宗棠輕拍一下桌子,感歎地說道。
「說的早了反而不好,既然要當根據地領導人,必須要將自己所要面對的各種局面都要考慮到,要從對策中挑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部署。左公您是知道的,我下面參謀部人才不少,可他們都是只會制訂具體作戰計劃,要他們準確地預測出未來局勢發展,現在還太勉為其難了!唉,還是人才太少了啊!」楊滬生有些煩惱自己手下沒有什麼人真正地有戰略眼光,至於國際政治,讓這些土包子評價一下各國如何看待中國解放事業更加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只知道外國有洋槍有洋炮,還有奔馳如飛的輪船,但各國到底都是什麼態度卻不瞭解,在這方面倒是面前這位慷慨激昂打算跟外國佬拼了老命的左宗棠稍微瞭解多一些。
「這次廣東作戰三軍除了程學啟、何安泰、王德榜、高連升這些將領外,我打算讓劉松山和劉錦棠叔侄到你手下聽令。這兩叔侄自從被我軍俘虜後一直在軍事學院中學習,在瞭解到我們要抵抗外國侵略軍時,劉家叔侄強烈要求上戰場殺洋鬼子我已經答應他們了。相信他們會對左公有所幫助的,尤其是劉錦棠,別看他現在只有十九歲,卻顯得足智多謀,是員難得的智將。不瞞您說,我軍將士在他們手下吃的苦頭可真不少呢!呵呵,當時抓住他們時候戰士們恨不得將他們給生吞了。不過人才難得啊!希望左公好好對待他們。」
「劉家叔侄都是湘鄉人,乃曾國藩手下。司令員就那麼放心將他們放出去嗎?難道就不怕他們跑了?」左宗棠微笑地問道。
楊滬生真誠地說道:「我以誠待人,相信人家也不會甘願做小人。現在形勢很明顯,曾國藩的命運已經注定了,湘軍全軍覆沒就在這一兩天內,而清廷如果沒有外國干預,想要再頑抗下去根本不可能!如果沒有這些英國佬,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在北京請左公喝酒了。跟清軍比起來,那支部隊更有前途?至於投奔外國佬,凡是有血性的中華男兒都不屑此為。湖湘男兒多壯志,敢叫強夷夜遁逃。我相信湖南人血管中流淌著的是英雄血液,不是賣國賊的污血!何況我看他們真的是想好好抵抗外國人,如果不相信他們,豈不是我也太叫人家失望了?」
左宗棠點點頭。誰不說自己家鄉好?左宗棠自己就是湖南湘陰人,楊滬生說湘楚男兒多壯志讓左宗棠聽的心中十分舒坦。雖然內戰戰場上大家鬥了個你死我活,真要對付外國人,司令員還是很信任他們這些湖湘子弟的。
「不過左公,有一事我要提醒一下您。」楊滬生見左宗棠不解地看著自己解釋道:「左公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以說中國歷史上除了諸葛亮,就沒有誰可以跟左公相詡美的了。」
「過獎了,我哪有司令員說的那麼高明?不過是多看了幾本書,想的更多一些罷了。」左宗棠拈著鬍鬚笑了起來,雖然嘴裡謙虛著,臉上卻顯露出得意神情。
「左公有管仲之才,諸葛計謀,這是沒有錯的,無愧『今亮』的稱呼。不過左公能不能不要太讓人家下不了台了?我瞭解左公為人,您就是頂撞一下也不過一笑了之。可左公獨當一面時候最好還是跟手下搞好關係,左公您不可能一個人面對千軍萬馬將敵人都殺光啊,還是需要手下將領在前線奮勇拚殺的嘛!老話說泥人還有個土性兒,何況是大活人?呵呵,這只是建議,希望左公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楊滬生已經從很多手下那邊聽到怨言了,說是這位新副司令員目中無人,喜歡給他們挑毛病,這也不對那也不是,要是按照左宗棠所說的,這活就別想幹了!至於自己,雖然左宗棠看起來比較尊重,真要不和他心意,照樣諷刺挖苦全都來了,有時候還讓楊滬生這個當司令員的下不了台。楊滬生以前只是知道左宗棠很傲,沒想到他卻是如此之傲法,他算是明白左宗棠為什麼跟曾國藩和李鴻章搞不好關係了。楊滬生自己是根據地最高首長,左宗棠就是再怎麼頂撞,他也威脅不到楊滬生的位置,有時候心情不爽的時候,有人跟自己吵架也是其樂無窮的。但下面的人可就受不了了。按照左宗棠性子,想要跟人家搞好關係實在是太難了,如果部隊將領間不能和睦相處是會削弱部隊戰鬥力的。在讓左宗棠單獨統兵掌握一個戰區時候,楊滬生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左宗棠,最好能讓他稍微注意一下。
「這個……我會盡量注意的。」左宗棠有些尷尬地說道。不過楊滬生說的這些話左宗棠是左耳朵進去,馬上又從右耳朵給出來了。
對左宗棠來說,想要讓他改變性格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楊滬生知道這以點,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只好找到什麼機會就提醒一下他了。
楊滬生不想再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何況就是說了左宗棠能聽進去多少也是值得懷疑的。見房間內一時冷清下來,楊滬生站了起來。「對了,容閎他們正在孔廟選狀元呢!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左公要不要看看去?」
「怎麼,不是說九月六日考好嘛!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左宗棠跟著楊滬生走了出去,嘴裡還在問著。
「前兩天贛州太熱了,沈葆楨這傢伙說是會把那些考生悶壞的。容閎他們幾個再在旁邊敲敲邊鼓,這事情就拖到現在了。活見鬼!戰場上不是還要熱?戰士們可以衝鋒陷陣,這些酸秀才稍微熱一點就叫苦連天了?!就這樣選出來的『人才』怎麼可以放心使用?我要堅持可也不能不買他們面子,唉!」楊滬生深以沒有讓那些人在蒸籠中考試感到遺憾,照楊滬生想的最好將他們架在火上燒烤那才叫爽呢!
左宗棠對科舉考試沒什麼好感,他自己三試不第氣的從此斷絕了參加科舉考試的念頭。科舉既然無法將自己如此有能耐的選拔出來,那麼它有多大存在必要就很值得懷疑了。冷哼一聲左宗棠說道:「多此一舉!天熱一點又算什麼事情?幼丹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
楊滬生深有同感地歎口氣,「就是!唉,不是我說你,左公當時要聽我建議擔任主考官不就沒這些事情了?至少考官中也有左公可以我按照原定日期舉行。不像現在這樣,我變成孤家寡人,說也說不過他們。」
左宗棠看著愁眉苦臉的楊滬生失笑道:「司令員怎麼可以將這事情怪罪到我頭上來?
對這種考試我根本就沒什麼興趣,還是免談為好。」
「首長,您好。左副司令員。」倆人正朝孔廟走去,張海強和黃翼升拉著滿臉通紅的林忠走了過來,一見到楊滬生幾人連忙打著招呼。
「怎麼,你們這是到那裡去?林忠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燒啊?要是生病了趕快到醫院去休息休息,你可不能病趴下了,前線還需要你的空軍呢!」楊滬生見林忠臉色很紅關心問道。
「呵呵,我們這正打算找首長您呢!剛才我們三個到首長住的地方,夫人說左副司令員回來了,首長正在陪左公說話,這才找了過來,至於林忠……嘿嘿。」張海強跟黃翼升倆人對視笑了起來,而林忠卻將腦袋給垂了下來,兩腳不停地朝後面躲著,看樣子要不是張海強他倆拉著,這個林忠馬上就要轉身逃跑了。張海強在跟黃翼升你推我讓一會兒,終於說道:「林忠這小子沒有生病。呵呵,司令員,今天我們過來是打算請您做紅娘。」
「啊?林隊長要結婚了?!可喜可賀!不知新娘子是誰?」見林忠一副馬上要軟倒的樣子,楊滬生笑著上前祝賀。
「首長您猜猜是誰?這人首長您認識的,以前還跟著首長轉戰過浙皖贛,相信她絕對會給首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張海強神秘地說道。
是誰?楊滬生疑惑地看著忸怩的林忠,腦子裡糊塗起來,跟自己轉戰過浙皖贛的女兵並不多,原來印象都有,不過過去了將近一年時間,以前的印象基本上都忘光了。說到印象深刻,楊滬生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來,難道是她?越想楊滬生越認為沒有錯,想到是誰的楊滬生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張海強笑道:「首長您想到了?呵呵,不用這麼誇張吧?」
楊滬生笑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猛點著頭,左宗棠站在旁邊看著捧腹大笑的楊滬生,再看看正找地方鑽進去的林忠,不知道哪家小姐會讓楊滬生笑的如此失態。
「告訴你們不要來了!偏要給我好看,好啊,我可算是記住你們兩個了!咱們走著瞧!」林忠小聲恨恨地對將他綁架過來的這兩個「混蛋」威脅起來。
楊滬生笑的氣都要岔了,勉強忍住後,孔廟也不過去了,只是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問林忠。「我說……林隊長……你們不是一直不和嘛?而且我聽說這丫頭一直說是要給你好看,怎麼現在變成這樣子了?老實坦白交代!你到底是如何將人家邱海冰這小姑娘給拐騙到手的?」
「沒有啊!我沒有拐騙……我咋知道人家小姑娘看到我哪點?」林忠叫起屈來。
「哼,沒有拐騙?你看看你,才多高個子?跟我比起來差了要半頭啦!還有皮膚黑的跟煤炭似的,我要是女孩子說什麼也不會看上你!還說沒有拐騙……真看不出來,其貌不揚的林隊居然還是情聖。快快如實交代,你都使了那些花招,呵呵,也讓我們學習學習。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方面你就是我的老師了。見先進就學,你們說是不是?」
見楊滬生隨意引用聖人之言,不大喜歡笑的左宗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至於張海強跟黃翼升倆人更加樂不可支地猛點著頭。「是啊!首長問話呢,快快老實坦白!」
林忠唯唯諾諾地小聲嘟囔道:「咳……,上次說了海冰幾句後,這丫頭就纏上我了,這個一來二去,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會喜歡上她,這個……這個……既然已經說了,首長您就饒了我吧!」
楊滬生望向張海強他們疑惑地問道:「有這麼簡單嗎?要是按照林隊長說的那就是人家小姑娘追我們大英雄了對不?」
張海強眨巴兩下眼皮,裝出嚴肅樣子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事兒我看還得把邱海冰抓來嚴刑逼供一番。呵呵,光林隊長一家之言做不得數的。」說到後來張海強不由地笑了起來。
黃翼升在旁邊肯定地說道:「就是!要我看應該是我們這位林隊長厚著臉皮,死皮賴臉地追求人家邱姑娘。不然大家看看,就林隊長這身材會有小姑娘喜歡?說不定林隊長將自己吹的天上少有,地下絕無!我說是不是林隊長?」
林忠面子掛不住了,衝著黃翼升爭辯起來。
「誰死皮賴臉了?!哼哼……我要不是可憐她脾氣太火暴了,要是我不娶,她根本就嫁不出去,一時心腸好打算自己做做好事,給我們解放軍解決一下難題,不然鬼才會娶她呢!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也就我有這麼好的心腸,你們誰有?」
「胡說八道,誰說邱海冰是我們解放軍難題!我看林隊長你是不是多喝了兩斛老酒啊?人家這麼好的姑娘要嫁不出去才真的有鬼了呢!你呀,你要真的有這種好心腸,林隊長您還是將機會讓給別人好了。」楊滬生上前摟著林忠肩膀嬉笑道。
林忠對楊滬生一點辦法也沒有,誰叫楊滬生是他的頂頭上司呢?無可奈何的林忠只能苦笑道:「唉,首長您就別取笑我了。」
「好吧,不說了。」楊滬生見再說下去要傷林忠面子了,點頭答應了給林忠做紅娘。
「這個紅娘我是做定了!呵呵,我等下找邱部長先說下,她是長兄當父,邱海波還是能做的了主的。另外等晚上我再讓我夫人跟海冰這丫頭說說去,看她對我們林隊有沒有興趣。林隊長,邱海冰追求你這句話可是你說的啊,要是人家一口否認,嘿嘿,我看你還有什麼臉面。」
「謝謝首長,要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乘著張海強和黃翼升哈哈大笑之即,林忠掙脫了被拉住的雙手慌慌張張落荒而逃,慌亂中連應該行的禮都忘記了。
「跑什麼跑嘛!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穩重?!」楊滬生衝著林忠逃跑的方向笑罵起來。
左宗棠捋著鬍鬚瞇著眼睛微笑看著笑的前仰後合的楊滬生他們三個人。
笑過之後,楊滬生這才想起自己要到什麼地方去,「海強、昌岐,你們跟我一起到孔廟去看看好了。呵呵,看看我們總理到底都選出了那些金榜題名之士。」
夜月初起,郁孤台上人來人往,涼亭中一群人正眺望著遠方群山,下面的章水,習習江風將白天的酷熱攜走,帶來股股涼意。章水上的西河浮橋在江水上隨波輕微地起伏著,剛剛建成的路燈下,成群的贛州市民在江邊看著希奇。路燈將贛州江邊照的通亮,原本沉寂在夜幕中的浮橋現在也一片光明。不用點燈就會發光的電燈讓這些不知電為何物的人驚奇不已,整座城市的市民都出來看新鮮,在城外,附近鄉鎮的農人也彙集過來,小孩在大人身邊嬉笑穿梭著,小商販挑著擔子站在路燈下吆喝叫賣聲、剛剛參加過考試的學子三五成群出來踏秋引喉高歌聲、城外工廠機器轟鳴聲混雜在一起,章水兩岸儼然成了一個大集市。
「純甫兄,您在美國沒有見到這種景象吧?」楊滬生指著下面笑著問正在品著美酒的容閎。
研究院是第一批從溫州轉移到贛州的單位,在兩月初就到了。半個月後溫州的其他政府機關也先後到了贛州,從四月開始溫州的工礦企業陸陸續續搬遷到贛州。每天天亮之後贛州周圍到處是機器的轟鳴聲,可天一暗馬上又萬籟俱寂,仿若一座死城。
鑒於江南水力資源豐富,楊滬生建議研究院組織得力人員對交流發電機進行攻關,同時在贛州城東二十里處的坳下建造贛州水庫。
按照愛迪生的意思,用直流發電就可以了,雖然傳輸距離不能太遠,功率也不會太大,但現在需要的電力也不多,先搞直流供照明是足夠了。可是既然首長一定要發展交流發電,愛迪生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研製大功率交流發電機不是那麼好研究的,更糟糕的是作為技術顧問的楊滬生將自己在學校中學的那些原理知識統統還給了老師,只知道用銅絲繞一個線圈,需要用發電機本身產生的一部分轉向電來激勵的電磁鐵,發電機最好是三相的,同時還要搞變壓器,越說楊滬生發現越麻煩,最後乾脆說不下去了,只能讓研究院在實驗中找到解決辦法。既然楊滬生連原理都說不出來,一切的一切只能*愛迪生他們自己解決,從兩月開始,攻關進行了近半年時間,其中失敗了無數次,到了七月底終於在西門子發明的發電機基礎上研製成功了第一台實驗用的十二千瓦三相發電機。八月初,在贛州負責研製變壓器的法國教師皮艾爾·法郎士研製出電源變壓器和配電變壓器,八月底實驗用的三相發電機安裝到了贛州水庫,終於在今天通電了。有了電,工廠晚上就可以生產了。機器一天二十四小時開動,產量至少可以提高三成以上。
「將軍閣下,您的這些專利是否可以賣給我們聯邦政府?」容閎還沒有開口,跟著政府一起到贛州來的美國駐溫州商務代辦樂維斯舉著酒杯站了起來,走到楊滬生面前恭敬地問道。
山下面***通明,樂維斯馬上就看到了發電機和電燈的好處,有了這些美國工業將迅猛發展,經濟增長速度將是無法估量的!
「這個……」楊滬生有些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研製發電機消耗了根據地大量人力物力,他正指望著依*提前進入電氣時代讓中國騰飛呢!如果外國也提前進入了電氣時代,那麼工業基礎薄弱的中國是那些有幾百年工業基礎國家的對手嗎?想到這裡楊滬生覺得應該將這些技術嚴格保密,禁止對外洩露。
「這些技術都相當不完善,各種隱患極多,搞不好就要死人,還需要進行大量修改的。這樣吧,等我們將技術完善了馬上將專利賣給你們美國政府。不知閣下認為如何?」
見楊滬生婉轉地拒絕了自己的建議,樂維斯臉上寫滿了失望,尷尬地站在當地不知如何才能讓這位將軍打消不賣的念頭。
容閎見楊滬生說的極為勉強,上前小聲勸道:「楊議長,既然有了這些我看應該馬上將專利在美國進行申請,不然等美國人研製出相似東西我們就被動了。不知議長認為如何呢?」
楊滬生用只有容閎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低語道:「純甫兄你說我們工業基礎雄厚還是美國雄厚?如果將這些賣給了美國人,恐怕以後世界上到處都將充斥美國貨,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我可不想培養個競爭對手。還是等他們有了近似產品後我們再考慮將專利在美國進行申請好了。」
容閎沒有放棄努力繼續勸道:「還請議長三思啊,如真的這樣,恐怕美國政府對我們將沒有什麼好感,現在世界上英國工業最強,美國拍馬也追不上英國,何能跟美國聯合起來以制英國?」
現在自然是英國最強,可以後將是美國的天下啊!但這話楊滬生沒跟容閎說,低頭再考慮一下楊滬生抬頭笑著對樂維斯說道:「這樣好了,專利我們就不要賣了。這些技術我們會在美國申請專利,到時候將在閣下您的國家開辦一家工廠專門生產這些設備,如你們需要就問工廠買好了,不知閣下認為如何?」
雖然受制於人,總比沒有要強多了,樂維斯陰霾的臉上露出笑容,「多謝將軍了,我會盡快將這些事情轉告公使先生的。」
樂維斯一說到蒲安臣,楊滬生心中就感到一陣不舒服。美國現在既承認溫州,又將公使館設在北京,等於是認為兩個中國嘛!而且還將溫州放在比北京更低的地位。「代辦先生,如果公使先生能從北京到我們這裡來,有些事情就好商量多了!現在我們這算是什麼關係呢?」
「將軍,如果您成立新的國家,相信我們美國政府一定會馬上承認的。只是您現在還在太平天國手下,不知公使先生要是到了您這裡,他又算什麼呢?」
讓樂維斯一頂楊滬生也無話可說,誰叫自己要緩稱王呢?!人家現在能在自己這裡派一個代辦來看來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不說了,喝酒喝酒。左公呢?」
跟樂維斯說話的工夫,楊滬生發覺身邊的左宗棠不見了。
警衛員王一陽在旁邊解釋道:「左公跟幾位首長剛剛到下面去,說是要與民同樂。」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微醺的楊滬生走回臥室,發覺清萍還沒有休息。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疲倦地支著頭微合著眼問道。
見楊滬生站都站不穩,一進門馬上癱倒在座位上,清萍微嗔道:「不會喝酒就不要喝,看看你現在這樣子。」
楊滬生擺擺手眼睛都要張不開了,「高興嘛,不過是多喝了幾杯。」
晚上郁孤台上作為根據地最高領導,楊滬生不光接見了新選出來的三十六名甲科進士,還與在贛州的工廠主進行了友好地會談。
跟那些進士在一起讓楊滬生感到極為不舒服,這些人開口子曰閉口詩雲,說的每句話都要在以前那些老古董中尋找到出處,這讓連之乎者也都用不好的楊滬生如坐針氈,勉強跟他們談了一會兒,見實在是無法交流到一塊去,匆匆打發他們跟著容閎派出招待的人去遊玩了。
與工廠主的會談倒是十分開心。轉移到贛州的主要都是些重型企業,興國的采金廠、雩都的煤礦廠、寧都的鐵礦廠、南安地區崇義縣的水泥廠再加上贛州章水對岸的新城區內火藥廠、水雷廠、制船廠、槍械廠、制炮廠、火箭廠、電燈廠、機器製造總廠……構成了根據地將戰爭進行下去的基礎工業。跟這些工廠主談企業發展先況是讓楊滬生很開心的事情,見到這些企業在根據地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現在終於形成了一定的規模,按照這種發展趨勢,再過個幾年根據地將不再需要從國外進口各種設備,依*自身實力就可以將戰爭進行下去了。將近兩年才重新看到不夜城這讓楊滬生心情極佳,不停地跟這些人碰杯,喝著喝著就有些過頭了。見隔壁房間漆黑一片,沒什麼聲響,楊滬生轉頭問出去幫他打洗臉水的清萍。「依萍她們休息了?」
清萍聲音傳了過來,「聲音小一點,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以為人家跟你一樣都是夜貓子啊?何況還帶了個小毛頭呢,我姐剛餵過晶晶休息了。」
楊滬生乾笑兩聲,突然想起了林忠的事情,「對了,清萍你是不是當一回紅娘啊?」
清萍不知道楊滬生到底在說什麼,打水的手停了下來,不解地問道:「什麼紅娘?」
楊滬生無力地揮揮手。「你認識哪個邱海冰吧?我手下飛艇部隊隊長林忠喜歡這個丫頭,聽他的語氣好像邱海冰對他也有好感。要是可以你最好幫他們牽牽線,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清萍端著洗臉水從外面走了進來,「林忠?是不是今天下午張司令跟黃司令拉著的那個小個黑臉?」
楊滬生一邊洗臉一邊有些不滿地道:「什麼黑臉的?給人家聽了還以為是包公呢!林忠只是在南方長大,膚色被曬的有些黑而已。至於個子不高,你見過有幾個南方人人高馬大的?就林忠來說已經不錯啦!這個林忠心腸比較好,又是飛艇部隊隊長,娶邱海冰又沒委屈了她。」
清萍輕笑兩聲,「這個邱海冰不是大哥你的紅顏知己嗎?你捨得將人家送出去呀?」
正洗臉的楊滬生猛地抬起頭來,光噹一聲,洗臉盆被楊滬生打翻在地。滿盆水濺的四處都是。
「有沒有搞錯啊?你聽哪個混帳東西說邱海冰是我的紅顏知己?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不過才十四歲,根本是個小丫頭嘛!讓她當我的紅顏知己……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
隔壁房間傳來小丫頭哭聲。清萍被楊滬生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忙將地上的臉盆揀了起來,嗔怪道:「開個玩笑也不行啊?看你!晶晶都被你嚇哭了。」
楊滬生誇張的拍著胸口,好像自己驚嚇過度。「什麼玩笑不好開,怎麼開這種玩笑啊?這要嚇死人的。老天!老婆大人你不會是吃醋吧?我咋會花心呢,你放一千個心好了。光每天的工作就把人忙的賊死,那麼多事情怎麼可能還有時間去看別的女孩子?」
「這可難說,你現在是英雄啊,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暗地裡喜歡你呢!」
「開玩笑,我怎麼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在前線流血拚殺的那些戰士。我頂多就是在後面動動嘴皮子而已。要喜歡她們應該喜歡那些真正的英雄,至於我還是免了吧!市上人成千,心上人一個。任他旁人怎麼想,我可是心裡面只有你一個。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嘿嘿,嫁給我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喝多了的楊滬生張開口,嘴邊就沒什麼把門的了。
見楊滬生說的搖頭晃腦,清萍捂著嘴笑了起來,「說的好聽,我還不知道你比無價寶還值錢呢,要是好賣改天還是把大哥你賣了,看看能收幾個錢。」
楊滬生正要回敬過去,外面有人走了過來,連忙將話給嚥回肚裡——跟老婆打情罵俏的話要是給別人聽到了,自己這司令員還有什麼威望可言?外面傳來王一陽聲音。
「首長,容總理有急事求見。」
「讓他在會客室稍待片刻,我馬上過去。」楊滬生交代道。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楊滬生連忙拿著毛巾來到外面井邊,打起水就著冰涼的井水胡亂抹了兩把。走回屋裡的楊滬生有些不滿地喃喃道:「這個容閎搞什麼買賣?活見鬼,剛剛不還在一起嗎?怎麼現在又有事情了?」
「秋天晚上天涼,還是多披一件衣服吧。」清萍拿過一件單衣溫柔地給楊滬生披上。
楊滬生摟了摟嬌小的清萍,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深望著滿臉羞紅的清萍,柔聲道:「謝謝了,你先睡吧,我盡量快點回來。」
走出房門,原本熙熙攘攘的外面已經沒有人的歡笑聲了。皎潔的月光透過蓉樹參差斑駁的灑落下來,城外高高低低的蛙鳴聲隔著章水也能聽到。被清涼的晚風拂面,楊滬生有些酒醒了。
會議室中左宗棠正坐在座位上,低頭茗茶,容閎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背著手焦急地走來走去。
楊滬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進房門笑著問道:「左公您也在啊?純甫兄有什麼事情?」
容閎見楊滬生過來,連忙站好,急切地說道:「議長您可來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楊滬生幫容閎拉開椅子,請他坐了下來,「什麼事情讓我們純甫兄如此慌張?別心急,坐下慢慢說。」見容閎急得滿頭大汗,卻說不出來,楊滬生將目光投向了左宗棠。左宗棠輕輕放下茶杯平靜地說道:「剛接到福州急電,從溫州轉移到福州的那些工廠工人說是工廠主給他們的收入太低,在今天上午停止生產,也禁止工廠主讓其他人代替他們工作。他們要求跟馬尾工廠的工人收入一樣,不然將讓工廠徹底倒閉,福州那邊經過一天工作,到電報過來時候他們還是不肯上工。工廠主要求我們出兵將這些暴民趕出福州,工人要求我們為他們做主,李斐學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發電報請求司令員盡快決斷。」
「哦?!」楊滬生沒想到自己的根據地居然發生了罷工事件,見容閎重重地點頭,從身上取出電報遞給了自己,楊滬生接過仔細看了看,上面跟左宗棠說的沒有任何差別,真的在福州發生了罷工,據電報說福州八萬工人中,除了馬尾政府參股的船廠及附屬工廠,其他工廠有三萬人參加了罷工,如果不阻止的話,恐怕明天這個數字就要翻番了。最糟糕的是帶頭的工人都是在精簡中從部隊中退下來的戰士,真要用武力鎮壓,恐怕對部隊士氣影響相當嚴重。
在楊滬生印象中根據地人民生活水平比其他地方要強的太多了,如果要和那些農民比起來簡直生活在天堂裡面,這麼好的條件發生罷工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罷工也許只有在英國這樣殘酷剝削工人的國家才會發生,至於根據地那是遙不可及的,距離自己實在是太遙遠了。可現在這不可能的事情卻真實地在福州發生了。
看著電報,楊滬生臉拉了下來,沉聲問容閎,「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罷工?工人們工資不是足夠養家餬口並且還有結餘嗎?純甫兄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容閎臉上冷汗直冒,出現這種局面也是他所想像不到的,著急上火的容閎只能一遍遍將頭上的汗水擦去,「這個……罷工在我們控股企業中是沒有的,我們自己控股的那些兵工廠、造船廠、煙廠工人們工資一般是不需要技術的一個月五到八元,需要技術的每個月十二到二十五元,這種收入在根據地是綽綽有餘,可以說*工資生活是相當不錯的。不過據我們瞭解,那些沒有政府控股的企業,一般收入一個月在一元到三元之間,有技術的最高不過五元錢,有些極為苛刻的甚至有一個月只出五角工錢,甚至辛苦工作一年工人們反而倒欠老闆錢,這種現象也是現實存在的,那些企業中工人生活是艱苦了一點。可現在我們正在打仗,到處都需要錢花,建設電報線需要錢,開辦鐵路需要錢,部隊的武器更加需要大量資金從國外購買,為了能多收一些稅收,政府對這些事情也只能眼開眼閉。唉,沒想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麼你們告訴我的收入都是在蒙蔽我了?」楊滬生不客氣地問道,現在已經不是保持風度客客氣氣的時候了,楊滬生只想瞭解真實的情況,好對這個突發事件拿出具體辦法來。
容閎有些無奈地說道:「也不是在蒙蔽議長您啊!我不是說了嗎?在我們控股的那些企業中工資待遇都還是不錯的,一天工作十個小時就有十多元收入,這麼好的事情自然是讓人家很羨慕了。不然這些……罷工的也不會要求跟馬尾的工人工資收入一樣了。其他企業因為只監督他們會不會偷稅漏稅,政府對工人工資沒有具體要求,所以也沒有檢查,……告訴議長您的數字都是我們所瞭解到的控股工廠數字。……議長您看應該怎麼辦?」
「我還以為自己是根據地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呢?合轍根本就不是這樣!」楊滬生手中拿著電報晃了晃,自嘲地苦笑著。「鎮壓?當我們解放軍是什麼?是遭殃軍、刮民軍還是反動的滿清軍隊?虧他李斐學還會將這條意見寫在電報中!我看他這個政委當的也太不稱職了!」
左宗棠冷哼一聲,陰沉著臉說道:「該硬得時候就得用硬手腕!現在那些強夷馬上就要進入我們這裡了,福州的工人造反就是不識大局,就是那些強夷的幫兇,楊司令你也太婦人之仁了,要我說應該行雷霆之手段將這個事件強制鎮壓下去!不然這些人得逞後,其他狂徒有樣學樣,以後這種事情將層出不窮,對政府來說可是後患無窮啊!」
楊滬生驚訝地看著強烈要求以強硬手段將罷工鎮壓下去的左宗棠,這時候他才發覺左宗棠跟自己之間鴻溝實在是太大了。左宗棠的想法完全是傳統儒家思想,可以說受程朱理學影響極深,對自己來說任何人生來就應該享有平等的權利,罷工也是工人為了爭取自己利益所能採取的合理手段,可這些觀點對左宗棠來說完全就是大逆不道了。
也許現在的人們更加容易接受左宗棠的想法,但自己怎麼可以接受?這種差距不要說現在,恐怕就是一輩子也無法讓左宗棠將差距縮短。
楊滬生想了半晌,搖頭道:「正因為英法兩國對我們發動了戰爭,這個事件才必須要和平解決!左公您想,工人們生活朝不保夕是客觀存在的,不是我們將他們中帶頭的那些人殺了,普通工人的生活就可以改觀了,沒有改變,那麼就為下次再發生同樣的事情埋下了隱患,同時工人將因為不再信任我們,他們不會在採用和平的罷工來達到自己目的,更有可能的是採用武裝暴動,直至推翻我們!左公您認為哪一種對我們危害更加大呢?要我說暴動對我們的威脅要遠遠大於罷工所造成的危害……幸好這次只是比較溫和的要求罷工,不然解決起來可更加麻煩了。」
對怎麼解決工廠遇到的問題,左宗棠從書本中沒有學到任何解決辦法,只能套用解決農民起義的辦法。楊滬生一說自然而然的,左宗棠也將這種方法套用到以前經驗中去了,「司令員你的意思是剿不如撫?」
「他們現在沒有暴動,我要真的叫部隊去『剿』,不是將他們逼上絕境嗎?這種愚蠢的手段豈是我所願意採用的?李斐學這點倒好,他沒有接受那些老闆催促,將電報發過來,把處理決斷上交到我們這裡了。他要是真的派部隊去鎮壓,我非宰了這個白癡不可!」楊滬生這才想到李斐學將計劃上報給自己畢竟也是聰明之舉,真要鎮壓後再匯報,自己再想彌補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純甫兄,馬上電告福州,讓罷工選出他們信任的代表,還有讓老闆也選出自己的代表——也可以是他們自己,在福州進行談判,至於我們政府只是做他們中介人,兩邊誰也不幫,不過態度可以適當傾向與工人那邊。我馬上和純甫兄你一起趕到福州去,這事情必須在七天內解決,同時告戒工人,在談判期間,工,最好還是照常上,不上工就沒有錢,沒有錢生活更加困難,這事情要讓他們想明白。」
容閎坐在座位上頹然問道:「要是七天後談不攏呢?工人對工資要求實在是太高了,兩邊差距太大。按照工人意見,工資至少要增加一倍!恐怕那些老闆不會答應的。」
楊滬生自信地說道:「雙方各讓一步,不可能談判不成功!工人要求的合理工資我們必須,當然了,老闆們正常的要求也要考慮,七天內我會親自到福州考察一番。
還有純甫兄,我們根據地工人最低工資收入要立法明文規定,不能再有工人辛苦一年,搞了半天不要說一分錢收不到,還倒欠老闆錢這種事情發生!對那些黑心腸的老闆要嚴厲打擊,***!這幫混蛋不擺明了要給我們工作增加難度嗎?」
不大在下屬面前(尤其是容閎、左宗棠面前)說髒話的楊滬生越想心中越氣,破口大罵起來。如果收入合理工人怎麼可能會起來罷工?要怪就只能怪罪那些企業主心腸實在是黑到家了。不過也難怪他們,很多工廠主都是因為見開辦工廠有利可圖才從地主轉到工業方面來了,根據地為了讓更多的地主轉移資金到工廠中,對這些企業的一些做法必然不會要求太嚴格了,這些土老財那有什麼長遠眼光?把魚肉鄉里的那一套完整的搬到企業管理中要是不出問題才有鬼呢!讓他們接受先進的管理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這事情應該在他們投資工廠後就存在,只是以前那些工人膽小怕事,只要還能活下去就不打算為了一些小錢鬧事,而部隊精簡下來的戰士就不一樣了,他們在部隊中接受的教育讓他們在受到不公平對待中馬上站起來進行批判,何況有政府控股工廠收入標準在那裡明擺著,這些戰士依*自己戰友之間關係,再聯合一部分工人起來罷工是完全可以想像到的。
左宗棠對楊滬生放下面對的軍事問題不管,千里迢迢跑到福州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司令員要到福州去,那麼軍事作戰由誰指揮?長沙那邊正進入關鍵時刻,湘軍雖然已經受到極大損失,但長沙城內畢竟還有六萬存在。上海的英法軍隊現在已經有八千之多,大小兵船數十艘,照我印象看來太平軍將不會支撐太久了。還有溫州那邊不知道英法軍隊什麼時候就要登陸,司令員這一走這些事情誰來管?你不能撂下擔子不管啊!」
楊滬生搖頭道:「撂擔子的事情我怎麼會幹?不過福州這事看起來不大,對我們的影響卻是極為深遠的,如果不親自去一趟我怎麼可能放下心來?純甫兄,你馬上召集在贛州的政府各級領導開會,將地方事物交代好。左公,我也馬上召集在贛州的軍事主官交代一下,程學啟的部隊跟王德榜軍正在朝贛州集結過來,您就在這裡等候一下他們好了。新成立的南方集群武器裝備需要更新,彈藥需要補給,同時部隊還需要進行動員,這些事情都離不開德高望重的左公您啊!左公您就不用到福州去了,還是留在贛州將部隊掌握好吧。」
「我馬上召集各部門部長召開會議,同時將議長您的意見電告福州。」容閎抹了把汗,站起來朝外面走去。
見說服不了楊滬生,左宗棠無奈地搖搖頭。不過聽到楊滬生說他的南方集群進行換裝,左宗棠興趣來了,在戰場上撕殺過的左宗棠深深瞭解到武器好壞對部隊戰鬥力的影響,如果武器落後太多,將需要無數忠勇的士兵用血肉之軀去抵擋敵人彈雨!
楊滬生出去交代警衛員召集各路將領召開會議,等進來後左宗棠站起來盯著楊滬生有些猶豫地問道:「不知司令員打算給我的南方集群換什麼武器?」
楊滬生笑著解釋道:「應該說如果光比陸軍兵器,我們不光不次於外國軍隊,甚至比他們更加要強一些,現在落後主要落後在我們沒有海軍——不是昌岐現在指揮的那小小的淺水船隊,我說的是可以進行遠洋決戰的大艦隊。海軍不同於陸軍,這是考驗一個國家綜合實力的,長期建設才能形成一定規模,現在你就是急也急不出來。既然海軍不行,我們就不能跟敵人在沿海進行戰鬥,現在五個主力師裝備的主要是改進德雷澤後裝單發擊針槍,另外還有部分前裝線膛槍,榮一師的裝備更加出色,至於左公您原來的部隊,還有程學啟的部隊裝備實在是落後了一些,就這些武器對付清軍沒有任何問題,真的要打外軍就不行了,所以我打算將新生產的斯潘塞連發槍抽調一千支先裝備您的部隊,再給你四千支老德雷澤步槍,這樣至少兩個旅可以完全做到後裝化,原來的那些前裝滑膛槍還是交給補充旅吧,將新進口的恩飛耳德兩千支給你們,這樣剩下一個旅也可以做到線膛化。至於炮兵,三個旅每個旅給六門六零迫擊炮補充到炮兵部隊中去,在集群中再新成立機槍連,裝備六挺多管機槍。另外,從軍事學院中結業的學員補充三百人到您的部隊見習,不知左公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左宗棠開心地笑了起來。「夠了夠了!如此強大的實力我看就是將香港從洋鬼子手裡奪回來都足夠了!」
「走吧,先到大會議室去,現在先別總想著香港,只要我們自己實力強大,英國以前從我們這裡拿走多少好處,到時候我們都可以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楊滬生笑著拉著左宗棠朝外面走去。看來今天晚上又要睡不了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