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劉世侄嗎?我是歐陽伯父,怎麼樣,你有孔心他的消息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義父親切而又萬分焦急的聲音,使得孔心深深感覺到自己身為人子卻不斷讓親人擔心的慚愧,眼前浮現出義父溫和關切的眼光。
孔心喉頭哽咽了一下,艱難的吐出了聲,「義父!」電話那頭簌的靜了下來,「讓你們為我擔心了……非常抱歉。」孔心盡量的保持著自己的聲線的平靜。
歐陽博出了口長氣,感覺鬱積在心中兩個月的不安煙消雲散。「心兒啊……你這兩個月到底去了哪裡啊,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啊。你一聲不響的就人間蒸發兩個月,你知道你義母還有你藍姐有多擔心你麼!」
孔心從電話中深刻的體會到家人對他的關切,但是他卻不能對他們一一如實相告,心中萬般無奈。他深深的的看了看正在一旁用充滿愛憐的眼光注視著自己的清雅,彷彿也讀到了遠在北京親人的感情一般。電話那頭續道:「現在你藍姐還有倩姐都還在學校,為了你失蹤這事,兩個丫頭都跑了好幾次長春了,你義母間中也哭了好幾次……大家都很擔心,怕你出個三長兩短啊。你到底這兩個月去了哪裡啊?」歐陽博口氣中透出一股如釋重負的感情。
「我剛回來,但是事情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孔心想了想說道,這種天上一日地上千年的事情從來只有在傳說中碰到過,哪裡能想像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縱是修為高如孔心,也要花時間來消化和思索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什麼事。我現在正準備趕去學校辦報名手續,晚上等藍姐他們回來我給你們去電話好麼?」萬般無奈之下孔心唯有編造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畢竟他的經歷不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所能接受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唯有隱瞞,一而再再而三的隱瞞。
歐陽博聽出了孔心話語中的無奈,尋思著現在也不能抓住孔心打破沙鍋問到底,只好說道:「那好吧,我先通知藍藍還有你張叔叔你平安無事,然後晚上我們等你電話。心兒,你一定要打來啊!」
看著孔心掛了電話,早已經滿腦子疑問的劉海還沒等孔心把電話還到自己手裡就劈頭蓋臉的問起來:「老大,清雅,你們沒事吧?你們去了哪啊?為什麼把整整過去的兩個月說成只有兩天時間?你們不是去了外太空吧?」劉海聯想的沒有錯,當一種事物運行的時間遠遠超過光速,那麼時間在這一事物眼前彷彿就靜止了。在這種事物身上,它眼前的一天,事物外卻何止幾年……相對論相關的一點知識,還是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了劉海的腦海裡。
剛說完謊話的孔心好像身心具疲,他把手機塞給劉海,伸出手握住一旁清雅的小手,感覺這小手是那麼的溫暖且包容。頓時,孔心回復了神采,對於時間扭曲這一事實更有了解釋的信心,他堅定的望向清雅,眼睛射出無比柔和的光芒。「走,進去再說。」孔心笑著對著劉海打聲招呼,牽起清雅的玉手,率先走進了神醫館。
「什麼?老大你說的是真的?時間黑洞這的存在?!我的天……」劉海喃喃的連續說了好幾句我的天,才回過神來續問道,「那麼,天魔門人到底在裡面過活了多久啊?」
孔心回望了一下身旁端坐的清雅,這位麗人正在以無比信賴的眼神正凝視著自己,認真的傾聽著自己的每一句話,同時當然還不忘輕靠著自己的肩膀,滿臉期待的等著自己對這件事情的分析。「據我所知,第二次大災難和天魔門人避世,在他們看來不過是過了短短的幾百年,而這邊的世界已經過去了近6000年。」
孔心說完,看了看清雅,清雅隨即報以一個甜美的微笑,表示對孔心之言的肯定,天魔功融合了天地真氣的微笑是那麼的難以抵擋,看的劉海目不轉睛。「天魔門至今共6代門主,我是第六代,期間大概每50年換一位門主,算算應該不超過30雅含笑答道。
孔心接著把在天魔門處翻閱的文獻資料又說給了劉海。期間劉海一會驚詫,一會神往,一會手抱頭做苦思狀,臉上卻是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但是孔心卻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計劃還有接下來的任務。
末了,劉海晃了晃頭,說了句:「人類歷史這不得改寫了啊……」這些突如其來的知識也好,歷史也好,完完全全打破了現有的歷史觀,劉海直覺自己還無法進行消化理解。在交代完這兩個月來發生的一些事情,一來天色已晚,老大回來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告了聲罪,灰溜溜的逃跑了。
眼看夜幕降臨,醫館又是一天沒有生意。孔心吃過晚飯,央清雅幫著關了大門,自己卻先徑直走到二樓房裡思索起來。
盤膝於床,面向天罡,孔心感覺靈台一片清明,正閉目對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進行一個全面的梳理。
原本只是想去龍門找清雅的父親同意這門親事,卻接下了拯救人類於第三次災難的重任。玉帝的封印之一已經找到,但龍門呢,還有耶和華等人的封引空間呢?乘坐飛碟的人類又到哪裡去找呢?自己修習的武功和玉帝又有怎麼樣的聯繫呢?他們又去了哪裡呢?天魔門有相關的資料記載當時的情形,那麼估計其他被封印起來的門派是不是也會有類似的記載呢?能否從中找出線索呢?想到這裡,孔心猛的睜開雙眼。之前曾經接受龍五的遺物,看來找龍門現在應該是最簡單的,何不進去龍門看看,說不定會有玉帝封印其他門派的線索。想到這裡,孔心心頭頓覺輕鬆不少。正思索間,孔心忽然發現房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清雅一襲青色長裙,清麗雅致,正半坐著,玉臂撐著床沿,支著抬起的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眼神中透射出無與倫比的愛憐和如火的熱情。
孔心微微一笑,伸出手刮了下清雅吹彈可破的面頰,道:「看什麼呢。」
清雅這時也才回過神來,望著孔心透射著微弱紫光的雙眼,面帶潮紅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愣了。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在入定,就沒想擾你,只是想看看你。結果看著你時雙眉緊蹙,還以為你行功出了什麼岔子,就在旁邊等著了。」頓了頓,看了孔心千嬌百媚的一眼,「後來看到你的表情舒緩了,可能就覺得越看越好看,入迷了似的。」說完清雅害羞的低下了頭,但是眼睛還是直直的盯著孔心。
孔心並不知道,當他全神思索的時候,天地神功也悄無聲息的發動並運轉全身。清雅是被孔心身上散發出的天地之氣無比和諧的同化了,進而融入了寧靜的氣氛之中。
孔心感受著清雅無邊的關懷和愛意之中,伸手溫柔的撫摸著清雅柔滑的青絲,充滿無限柔情的眼神延伸開去,把清雅包圍,融化,而清雅同時也以同樣深情的眼神回應著,糾纏著……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孔心忽然想起該給北京去個電話了。對清雅囑咐幾句,孔心徑直來到外邊的電話庭撥通了北京的電話。
「喂,是心弟嗎?」還沒等孔心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歐陽玉藍激動的聲音。
「藍姐,是我。」
陽玉藍抑止不住激動,流下淚來,「心弟,一切都好吧,你沒什麼事吧?」
「我一切都好,抱歉讓你們操心了,對不起啊姐姐。」孔心深感歉意。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歐陽玉藍因為激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來和他說,我來和他說,藍藍別哭,人都回來了,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倒是該好好教訓一下心第。」卻分明是張倩的聲音
「你這個挨千刀的還當我們是你姐姐嗎,一聲不響就玩失蹤,你知不知道還你藍姐流了多少淚,大家為你多少天沒有睡好覺了?」張倩一上來就像一挺機關鎗,「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姐姐嗎?」一口氣說完,張倩明顯感覺自己的眼淚也決堤而下。「這兩個月來,你都去了哪裡啊,都幹了什麼啊?」
「倩姐,其實我這兩個月什麼也沒幹,確切的說,我只離開了不到兩天。」孔心愧疚的解釋到,對於張倩這個心直口快的姐姐,孔心彷彿不敢有任何事情的隱瞞,因為就算隱瞞,依張倩的性子會立刻跑到他面前問個明白。「但是,現實中卻是確確實實的過了兩個月。」孔心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只不過去了一個對於你們來說屬於神秘的所在,在那裡好像一天等於這裡的兩個月,我這麼解釋,你能明白麼,倩姐。」孔心真誠的說道。「……」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跟藍藍解釋的。」停了停,張倩續道,「但是,心弟,以後要是還要出門去那種地方,拜託你通知一聲行嗎,別老讓人擔心你,你不管我這個當姐的,至少也要通知二老一聲啊。」張倩還是不依不饒的窮追猛打。
「是,倩姐,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那麼,義父義母那裡還有張叔叔那就拜託你了。我實在是想不出怎麼和他們說好,這對於他們可能是非常難於接受的事實。」孔心央求道。
「這個好說,來,和你藍姐再說幾句,這段日子可苦了你藍姐了飯少吃覺少睡,眼淚還沒少流,你啊,一點做弟弟的樣子都沒有。」說完張倩把話筒交給了歐陽玉藍,然後轉身去對歐陽夫婦和自己的父母進行解釋工作去了。
孔心又和歐陽玉藍聊了會,安慰她停止了啜泣之後並答應5。1回趟北京和家人團聚之後,那邊又換成了義父義母輪流說了會話,從中得知張倩把孔心失蹤的兩個月解釋為去長白山找其師父的老朋友去了,雖然這幫孔心解決了一大難題,但實在是令孔心哭笑不得。在兩老不斷的叮囑聲中結束了通話後,孔心返回了神醫館,在一樓大廳一把抱起因苦苦等待自己而熬不住睏倦的韓清雅,向二樓走去。
「心……」不知何時在懷中甦醒了的韓清雅嬌羞無比的望向孔心並輕輕的喚了聲,「吻我,好麼?」
這一聲輕輕的呼喚卻有如一粒火星落入乾柴之中,引發了之前二人纏綿蓄積的原始之火,柔情糅合著熾烈,頓時,整個神醫館充滿了熾熱如火的勃勃生機……
第二天一早,孔心早早起了來,因為考慮到要先到學生辦把辦完消假的手續,所以比平時早了點出門。吻別了未婚妻(算是未婚妻了吧)韓清雅,孔心出了門。然而,往日異常熟悉的街道今天突然多了點異樣的味道,是什麼呢?孔心不知道。但他因為天地神功而日漸敏銳的觀感卻暗示著他,這裡的今天不同以往。
首先,孔心感覺到注視他的人的目光有點奇怪,從街道口每天都來賣山東大餅的大媽,到出街口轉角的是食雜店(北方小賣部的統稱)年輕老闆,往日裡都是熟人的他們見面從來都是打聲招呼,然後分道揚鑣各幹各的。今天卻是手腳忙活不亂的時候眼神不斷的往孔心這裡瞟來。
其次,孔心日常被冠注目禮慣了,起初也不理會那些人的眼光,但在注意到注視他的人的眼神總感覺有那麼一點迷離,有那麼一點混沌以外,連一絲關注美好事物的眼神都沒有透出來。
第三,孔心感覺不到任何一絲邪氣從這些注視他的人的身上透出來。
孔心覺得奇怪,雖然只是感覺身體似乎有一絲不自在,但因為實在沒有什麼端倪能察覺出來,無奈之下只能繼續自己趕自己的路,不一會就到了學校。
辦完了消假的手續,孔心回到熟悉的高三(9)班熟悉的教室中,竟然還是最後一個進入教室的人。
剛進到教室,孔心就感覺眼光都向自己聚焦過來,所不同的是,這些眼光注視了一陣以後就離開了,唯有兩道目光卻是一直沒有離開,一道來自劉海,一道卻是許勝男。「還好,沒什麼不同的。」孔心在心中說道,來到自己的座位就坐了下來。
「老大……」劉海迫不及待的迎上來,瞪著疲憊的雙眼小聲的說「我想不明白……?」。
孔心自然知道劉海說的「不明白」指的是什麼,憑人類的力量在地球上製造類似黑洞的物體,現在看起來卻是令人匪夷所思。雖然自己的天地神功據師祖玉帝所言,修習至上段後應該也能劈開空間製造黑洞,但是至少現在自己是沒有這樣的能力。
正思考著要不要回答劉海的話,突然今早出現的異樣感覺又再次出現在孔心的心裡,就是那樣的目光,似乎迷離,似乎混沌的目光,又來到了自己的身上。孔心抬起頭,迎著目光,看到的竟然是班主任——吳玲。
只見這個美人教師此刻似乎正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孔心,至少全班同學看起來是這樣。一時間,班上所有的同學無一例外的都順著老師目光望向孔心,不知道這位缺課一個月的學生出了什麼問題。
接下來卻出乎任何人的預料,吳玲卻是開始上課了,只是間中不斷的望向孔心,用那奇怪的眼神上下大量著孔心,好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似的。這讓孔心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被這種眼光一直折磨著,孔心直覺這些用異樣眼光觀察自己的人,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在他們身上了。
孔心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同學們似乎還是進行著和往日一樣的動作,老師上課的程序也依然和以前一樣。
「現在已經是4月份了,距離最後的衝刺我們還有3個月。希望大家加緊備考,為我們高三(9)班爭光。」課程快結束的時候吳玲就開始進行高考動員了,伴隨著她一貫迷人的微笑,「在剩下的3個月中,我們將會進行3次模擬考,希望大家能在模考中先取得好成績,提前進入高考的狀態。」
「哦好……」
「老師放心,因為我們是9班……」
「一定努力,老師放心。」
……
在全班熱烈的回應下,吳玲微笑著又看了看孔心,孔心面無波瀾的也看了看吳玲。孔心這回更加感覺吳玲身上的異樣:明明是滿面燦爛春光似的微笑,眼神卻是幾近冰冷的沒有光彩。這是多麼的不和諧啊。
在吳玲離開教室後,孔心碰了碰身邊的劉海,這傢伙兀自迷迷糊糊,就要接近睡眠狀態了。
「你有沒有感覺到吳老師有點奇怪?」孔心問道。
「啊?哦?沒有啊,老大……」劉海半清醒狀態下說道。繼而看到孔心嚴肅的神情,頓時清醒了過來,「怎麼?我感覺沒什麼奇怪啊,和往常一樣。」
「我覺得一定有什麼事發生在她的身上了,因為她的狀態和我路上見到的一些人很相似」孔心一邊回憶著早上一路走來時所見之人的狀態一邊說道。「我不在這兩個月裡,她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沒有啊……哦……有的,有的。」劉海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概3星期前,吳老師有一整天沒有回家,好像那天她家人都出來找她,誰知道第二天她跟沒事人一樣照常來了。這件事語文組的老師都知道,談論了快兩各星期呢。」說完劉海都覺得自己有些八卦。
「嗯?」孔心覺得就這一天估計吳玲身上發生了一些事使她變成現在這樣的,是不是路上每個有異狀的人都有相似的經歷呢?孔心知道大概怎麼做了。
這天放學孔心沒有像往常那樣留下來自習,心中自然是掛念韓清雅,但是同時更讓他感覺重要的事是一個謎團,他想盡快解開。
路過街口那家早已經熟識了的食雜店,恰好老闆不在,老闆的胖女兒卻在主持,於是上去借買瓶飲料聊了起來。
「誒,你爸爸呢?」孔心看似無心的說道,仿若探問一個老朋友的行蹤。
「他囑咐我幾句後就出門了,也不知道上哪。」胖女兒看著孔心,深深被孔心身上所發散出來的魅力所吸引,目不轉睛起來。「最近老奇怪了,招呼一打就把店子交給我,也不說上哪旮沓去。」胖女兒有些許不滿,大概是因為看店了就不能去看電視劇了吧。
「哦?最近一直都這樣?呵呵,他大概有什麼要緊事去忙了吧。」孔心笑笑。
「什麼啊,我們家不就那麼點事,哪用天天往外跑,再說以前也不這樣啊。」
「還是最近才開始往外跑的?」。
「對阿,大概不到一個月前開始吧,那天老爹一晚上沒回來,回來以後就開始每天這個時候跑出去了,也不陪我媽。」胖女兒生氣的說道。
「大姐,我走了,祝你生意興隆啊。」孔心感覺到掌握了重要的信息,匆匆的走回了神醫館。
神醫館裡,韓清雅早已準備了不算豐富的菜餚,正倚門而立,翹首盼望愛郎的出現。
夜幕無聲無息的降臨了下來,彷彿一隻黑暗的猛獸,飢不擇食的吞噬著一切和光明有關係的事物,一轉眼,世界就陷入了一團混沌似的黑暗之中。從小小的神醫館透亮的窗戶中射出溫馨的燈光,努力的抗拒著侵吞一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