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沐青陽身體狀況依舊沒有見好。每日喝下的補藥靈藥似乎都化作了虛無,對於她來說絲毫沒有起色。
而她心中也是壓力一日大於一日,整個人變得越來緊張,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隨時待命。
所有的圖紙都已經交給殘雪了,她該做的已經都做完了,端木江天將會怎麼在什麼時候動手?她又該怎麼逃脫?她能逃脫得了嗎?
這種整日惶恐等待的日子,是最令人抓狂的。
又過了幾日,皆相安無事。
但這一日,卻天色昏暗。
不晴,似有風雨壓境,空氣中隱隱憋藏著一股緊張感。
時至午時,沐青陽還未醒來。
睡夢中的她,額頭細細密密滲出豆大的汗珠子來,雙手握成拳頭,緊緊地貼在身側。眉頭深擰著,始終不見舒展。
她似乎是做噩夢了,在夢中見到了什麼恐懼不已的事情,眼瞼下波濤洶湧,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著。
「劈啪」一道晝亮的閃電自半空劈落,起勢之猛烈,似乎要將昏暗的天一分為二。
沐青陽倏地睜眼,低低喊叫了一聲,滿頭大汗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直挺挺地坐起了身子,眼神木然地往向窗外。
低沉的悶雷聲隨即響起,轟隆隆欲將山河震碎。
沐青陽震顫了一下,心中隱約覺得不安,正欲翻身下床,卻掃到門口站了一個人。
又一道閃電劈下,那人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被印染地猙獰扭曲。
沐青陽愕然,心中一慌,傻愣愣地望著那人,竟是半分都動彈不了。
無霜冷漠殘笑,手一揚,將門板推地「匡當」砸在牆壁上,腰肢一擺,她邁著蓮步一步一步朝沐青陽走來,猶如從地獄裡走出來的幽黯亡靈,渾身帶著令人戰慄的寒氣。
嘴角上翹,掛上一抹似嘲似諷的冷笑,「衛予琢,未想到,你的死期來的這麼快!」
沐青陽驚然,怎麼會?難道還是被現了嗎?
未等她有所動作,無霜已然飛快欺身上前,塗著艷紅甲色的五指刷地張開,猶如鐵爪似的鉗上了沐青陽的脖子。
沐青陽不做掙扎,只是微微仰頭,目色清冷地漠然直視無霜眼裡的憤恨。
「賤女人!」無霜最恨的就是沐青陽臉上擺出一副自己然脫俗、神聖不可侵犯般的出塵模樣!
心中驟得燃起一道怒火來,無霜手一甩,沐青陽無力反抗,重重摔向了床頭。眼看著就要撞在牆上,沐青陽驚懼不已,慌忙攔臂擋在自己的肚子前面。
雖然這一擋,力道被卸去不少,但是無霜這一甩,絲毫沒有留情,沐青陽儘管反應飛快,卻也免不了撞在了牆上。
一陣鑽心的疼痛感暴風雨般襲上心頭,沐青陽狠狠咬牙,猛抬眼,怒瞪向無霜。
無霜傲然冷哼,正欲再對沐青陽難,卻掃見床單上滴滴嗒嗒灑了一串血跡。
糟糕,主上只命她將沐青陽帶去密室,沒說她可以傷害她,尤其,她肚子裡孩子還是主上的!
無霜頓覺心慌,那一串鮮花的血跡無疑刺痛了她的雙眼,她面色陡然一變,飛快跑到衣櫃前,一把拉開櫃門,瘋狂地翻找起來。
良久,她呼出一口氣來,手一抖,舉起一件深紅色的外袍來。
不顧沐青陽的不配合,硬是為她將這件色彩鮮艷的衣服穿了上去。沐青陽的下體還在出血,但是血的顏色落在深紅的外袍上卻是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來。
無霜滿意地鉤唇一笑,扣住沐青陽的手腕,鉗住她,將她帶向密室。
這個密室其實是厲贇軒操控機關的地方,光線並不是充足,只有三兩隻火把在邊角處默默燃燒著,放出柔弱的亮光。周圍站了一排的黑衣人,厲贇軒和斬風站在中間處。
腹部一陣一陣的劇痛感,猶如海嘯一般席捲著沐青陽的神經,她踉踉蹌蹌地被無霜來著來到密室,還未站定身子,便覺手上力道驀地一鬆。支持力忽然消失,沐青陽軟弱無力的雙腿打著顫,搖搖欲墜。
「主上,無霜將人帶來了。」
厲贇軒正握著幾根機關控制桿,左右掰動著,聞聲,手裡動作倏地頓住。他僵硬地扭過頭來,臉上陰暗的表情在昏黃的火光下,顯得尤為陰森恐怖。
沐青陽腿腳愈軟,幾欲仰面跌倒,但是她卻死死咬住下唇,硬是死撐著,迎上了厲贇軒凜冽的視線。
「我說過,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呆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我一定會對你好,你怎麼就聽不懂呢?你非得這麼做嗎?你就非得要與我為敵嗎!」
厲贇軒眼底含著淚光,身子一晃,一道陰風襲來,沐青陽額前的絲被吹得肆意搖擺。
他鉗住沐青陽的雙肩,冷冽的雙目中隱隱透著一絲哀痛,「你到底還是在騙我!我那樣誠心誠意待你,你卻還是在騙我!」
厲贇軒啞著喉嚨低吼,喊至最後一句,已然怒火攻心,倏地高高舉起一手來,似乎是要將眼前這個令他心痛難忍的人一掌拍死!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說過多少次!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邊,你只要好好呆在我身邊!」
厲贇軒揚起的手終究沒有落在沐青陽身上,而是在將要劈到沐青陽額頭的時候,倏地轉了個方向,擊打在一邊的石柱上。
「轟隆」一聲,石柱轟然倒塌,碎了一地的碎石渣子。
滿地狼藉,正如厲贇軒此刻那顆碎成粉末的心。
沐青陽心顫不已。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盡信她,他一直都在試探她!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只要她好好地呆在他身邊,他便會一直待她好。就在三天前,他還親自下廚,動手煮東西給她吃,而那一出,也是為了警告她,他已然有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