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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的巔,金色的芒。
當巔峰淹沒在璀璨中,秩序,便成了那唯一的理由。
秩序之巔上,一個英俊的銀髮男子沉默不語,腳下的岩石金光燦爛,他望著遠方的眼眸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憂愁。
「老師。」男子身後出現了一個墨綠色長髮的年輕人,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整個人飄逸如風。
「逸風,你知道寂寞是什麼嗎?」銀髮男子輕聲問。
「老師啊,您身為神皇,感悟了宇宙至高的秩序,還會在意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逸風笑道,「反正我從來不管這些。」
蒂蝕沉默的搖搖頭。
秩序之巔的遠方,是一片茫茫。
茫茫之中,希思黎正散發著迷人的美麗
「你的劍,有寂寞,你的心,也有寂寞,就算是整個神界尊你為皇,又怎樣?」蒂蝕長歎一聲。
「老師」逸風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不得不你讀懂過這三個字嗎,這是世上最無奈的字眼。」蒂蝕緩緩轉過身,眼神漸漸堅定。
逸風單膝跪下,右手用力放在胸口,「老師,如果沒有您,逸風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知道有沒有明天」逸風抬起頭,「無論您做出什麼選擇,逸風都會義無反顧!」
蒂蝕看著逸風,眼前漸漸模糊
嘖嘖。
街的角落,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正咂吧著小嘴。男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瘦的皮包骨,墨綠色的頭髮又長又亂。
此時,他正望著街的對面一家豪華的旅店,裡面飄出的香味讓他垂涎欲滴。
「變成烤肉變成烤肉變成烤肉」男孩坐在地上,雙眼死死盯住面前一個缺口的破碗。
碗裡,是一塊別人施捨給他的乾硬的發了霉的麵包。
「哈!」男孩抓起麵包,滿足的閉起眼睛,然後張大小嘴,一口一口的吃著霉麵包。
他吃得很大口,彷彿霉麵包真的變成了香噴噴的烤肉。
突然,一股香味飄了過來,很近,絕不是那旅店裡飄出的!
「咦?」男孩睜開了眼睛,小臉十分驚訝,呆呆的用手摸了摸嘴角的麵包渣。
一條烤羊腿。
烤得皮酥肉嫩,表面清亮的油光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飄渺的山峰上,雲霧繚繞,瀑布接天,飛流直下。
一個少年幾個起落就從天空中落向了瀑布,濺起水花朵朵。
「這小子」水潭邊的一個銀髮男子微笑著,他很英俊,渾身上下透出一種尊貴,尤其是那雙眼睛,睥睨天下。
「天性樂天,尤其是資質,更是神界無雙。」蒂蝕歎道,「無意間在樓蘭城發現了他,也算我的運氣吧。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這樣的孩子,就算我不教導他,也會有另一個人成為他的老師。」
唰,瀑布下的水潭射出一股水箭,接著,少年落在了蒂蝕面前,墨綠色的頭髮濕漉漉的搭在肩上,赤裸的上身已有了男人的雛形。
「老師你修煉的地方真美。」少年嘿嘿笑道。
「逸風,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天霧峰就送給你了。」蒂蝕笑道。
「真的啊,老師,你真了不起,這麼好的地方就隨便送人啦。」逸風樂了,「我從小就到處流浪,神界的地盤都是那些有權有勢的厲害傢伙的,別人連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
「權勢啊」蒂蝕輕聲道,「逸風你也可以,只要你有實力。」
「我無所謂啦。」逸風笑著,「有就有,沒有就算了,我反正從來也沒有擁有過,心裡快活就好啦,老師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嘿嘿,只要跟在老師身邊,心裡就會一直暖暖的,就像,唔,就像冬天裡也能蓋著棉被,躺在有壁爐的房間裡。」
「心裡暖暖的那是什麼感覺」蒂蝕望著逸風轉身奔向水潭的身影,心中起伏,「他是把我當成了親人麼而我卻只是」
蒂蝕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為了那個」蒂蝕雙眼閃爍,「我找到了他,他的資質,應該可以成為那種程度的強者傻小子,我這樣做,其實其實是為了自己啊。」
嘩,水潭又歡快的跳躍起來,伴隨著少年無邪的笑聲。
蒂蝕聽見了。
自己心弦崩斷的聲音
「逸風,答應我一件事。」蒂蝕扶起了逸風。
「老師」逸風心中一陣感動,甚至都有些震撼了蒂蝕是神皇啊,神界的最高統治者啊,他竟然彎下身體,親自來扶自己!
「我知道您要說什麼,老師。」逸風還可以感覺到肩頭蒂蝕手掌的溫度,那是那是老師從來都沒有過的熾熱!
「一切」蒂蝕輕輕說:「一切都交給你了。」
逸風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您放心,這是我的承諾,今天這一諾,我逸風會用生命遵守,永遠不棄!」
「呵。」蒂蝕笑了,「第一次啊,看見你這樣的表情這樣,我就放心了。其實,逸風,你影響了我很多」
說完這句話,蒂蝕消失在了秩序之巔。
「老師,你去神獄了嗎。」逸風深深呼吸著,「終於做了決定追尋自己的心吧,那樣,會失去一切,可是,你換回了無悔,這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門托弗洛老師!?」依琳呆住了。她看到,眼前的這個臧風閣閣主逸風,居然變化成了那個在邊境荒原盡頭「忘憂地」教導自己的糟老頭!
「我可愛的女弟子啊,這麼驚訝幹什麼。」逸風又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依琳突然全明白了。
她明白了自己明明是席瑟的眼中釘,席瑟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還能在神界安然無恙的活著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拚命努力
她也明白了為什麼在奧菲拉爾大陸當神使那麼輕鬆自在原來是有一個頂峰冥王一直在自己身邊,修爾達因,原來他是逸風派去的
她還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被布羅誤傷,靈魂殘存也能聚合
她更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可以那麼快就獲得神格、感悟法則,為什麼門托弗洛老師會突然出現,為什麼邊境荒原這種地方自己一個小女孩也能活下去
總之,依琳什麼都明白了。
「父親」依琳從木匣子中拿起了秩序令,雙手捧在胸前,一滴滴的淚落在上面,順著那尊貴高雅的紋路滑落。
我一直怪你,怪你讓我和母親在可怕的神獄中無助的痛苦掙扎,雖然你後來救出了我,但我還是怪你,因為母親她,為了保護我,已經
可我現在明白了,明白了你的苦衷。
你有你的無可奈何,你也有你必須要走的路,那宿命的規則啊,你這樣懂得至高秩序的男人也一樣無法抗拒!
但至少,你付出了一切,你至死不悔!
「我是」依琳緊緊抱住秩序令,淚水如散落的珠玉,「是那樣愛著您,我的父親,父親」
逸風和修爾達因靜靜看著她,簡單樸素的閣樓內,只有抽泣聲
「好酒。」撒加一飲而盡。
「那是當然,邊境荒原才有的東西,又豈是希思黎那些地方的人可以喝到的。」酒桌對面的陌生男子朗聲笑道。
「名字。」撒加手掌一張,鐵酒杯飛向了陌生男子。
「千世情殤。」陌生男子豎起一根手指,鐵酒杯在他的指尖旋轉著。
「千世情殤?」撒加沉吟。驀地,他笑了,「人只能活一次,生命短短數十年,可以修煉的,多活些日子,更倒霉的,成了神,便享受那無盡的生命和寂寞。千世情殤?一次就心神俱裂了,還要一千次,這酒不喝也罷。」
「有一種東西,叫輪迴。」陌生男子一抬手,鐵酒壺自動飛起,為他手指上的酒杯斟滿。「這也是一種寄托,杯中酒,不是苦酒,如果可以再來一次,也許就不會失去。於是,為了解脫宿命,便有了輪迴,一世接一世,總有一次不再遺憾,五百年,五千年,五萬年,直到千世過去,情殤終會變成相見。」
「執念,無非是借口。不懂得珍惜才會失去,這只能怪自己,怨不得別人。」撒加看著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手指一動,酒杯飛到了撒加面前,「再來一杯吧。喝光它,喝光了,就沒有千世了,也沒有情殤了。」
撒加接過酒杯,仰脖喝下。
「名字。」撒加放下酒杯。
陌生男子有點奇怪,「我不是說過了,千世情殤,以你的靈魂境界,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忘了。」
「我是說,你的名字。」撒加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雪特。」陌生男子道。
「我想見一見剛剛彈琴的人。」撒加對雪特道:「我知道你坐在這裡絕不是因為好奇,你的實力不比我弱,我想你以主神三解的實力待在這種地方,強者權勢這樣的東西,不會引起你的興趣。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等我見到那個彈琴的人之後再說。」
「我沒有這個權力。」雪特無奈地道,「這是我和她的約定,不會干涉她的意願,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你如果想見她,每天這個時候到追憶來吧。」
撒加不再說話,站起身,走出了酒館。
「森羅萬象,六道不滅」雪特望著那來回晃悠的銅門,單眼皮的眼中精光四射,「上天,你在幫我嗎,荒原的風沙歲月,釀成了千世情殤,我終於感動你了見到咖靈獸,我就有這種預感」雪特會心的笑了,「現在,你又把那個主宰六道的男人帶來了,我快要做到了,快了」
可以發現,雪特那並不大的眼中,此時變得很亮很亮,像是晶瑩
「公主殿下。」逸風走到依琳身邊。
「叫我依琳吧,門托弗洛老師。」閣樓窗前的依琳扭頭笑道。她眼中那種淡淡的怨似乎消失了,充滿了堅定。
「哎呀。」逸風抓抓腦袋,「別這麼叫我,那糟老頭子的形象我可不想再扮了,本人在神界可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喲。」
「知道,知道,神界最強的劍神逸風,擁有劍類武器排名第一的頂級神器,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像風一樣的男人。」依琳戲謔道,「不過我倒還聽說過你另一個稱呼喲。」
「神界第一閒人嘛,我知道。」逸風攤開手,「禪贏那王八蛋給我取的,作為我的師兄,他怎麼能這樣做!」
「禪贏?」依琳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是你的師兄?那他也是」
「蒂蝕陛下的弟子。」逸風看上去很平靜,「只是後來離開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達不到老師的要求,在壓力中,實力停滯不前。老師很失望,於是在神界和神界的物質位面到處尋找,最終找到了我。」
「父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感覺好像是為了什麼。」依琳有些不解。
「化劍。」逸風說道,「就是為了追求這個境界,老師說過,劍神以劍魂解,當靈魂境界化劍時,那種破壞力相當於至高法則。」
「哦。」依琳笑了笑,她即使知道了「化劍」,可還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這樣執著的尋找可以達到這個境界的弟子光是面積大得嚇人的神界就算了,還有屬於神界的物質位面,要知道,那可是千千萬!
「看到你這樣真好。」逸風的聲音打斷了依琳的思索,「終於決定忘記了,看到你那個樣子真的很擔心,你是老師最在意的人,對我來說,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雖然逸風直接的感情表達方式讓依琳有點錯愕,但她還是非常感動。
「不會了。」依琳用力點了一下頭,「現在起,我有更重要的事做,為了父親,為了母親,也為了為我默默做過無數事情的你,逸風,我的親人,我的哥哥。」
「好哇!這就對了!咦?你樣子怎麼變了?你不是神界最美的女子嗎?」突然間逸風像換了個人。
「才發現」依琳無語了
拭劍城。
修復的劍台。
盤膝而坐禪贏睜開了眼睛,圍繞著的月華劍一閃即逝。
「為什麼要說出那個隱秘。」璧幽看著他。「你知道的,贏,為了得到那個秘密,我們付出了多少!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讓給撒加他們!」
「為了讓席瑟死。」禪贏淡淡的道,「你和我在一起,不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我」璧幽突然語塞。
「我做不到。」禪贏站了起來,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我一直做不到,那個境界就像我做不到讓你失望一樣」
「我知道,你不想讓任何人失望,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璧幽抬起頭,望著禪贏。
「那個時候老師」禪贏輕聲自語著,「我辜負了他的期望,所以,我不想再讓你失望,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就算去了邊境荒原,進入了那裡,憑我也不可能達到化劍的。」
「可你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璧幽眼神輕輕撥動著。
「只是不想讓自己失望罷了,那只是一種自我安慰和寄托。」禪贏輕歎,「努力只是彌補,你懂的,璧幽,魂解需要資質,需要悟性,這不是努力就可以辦到的。我已經讓自己曾經最在意的人失望了,我不想再讓你失望。」
「也算是一種報答,我理解了。」璧幽將頭輕輕放在禪贏胸膛上,溫柔透出,她心中一種莫名的安心,「席瑟必須死,為了我,也為了你對蒂蝕陛下的報答。」
「嗯。」禪贏抬起頭望著遠方的天空,「希望他可以做到吧,那個從地獄而來、六道不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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