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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神界的夜,是那樣美妙。
拭劍城,魔晶石帶來的光芒如同燈火,綺迷闌珊。
劍宮的一間偏室中,厚重的雕花鐵門打開了。
撒加看著赫缺,「我就知道你會來。」
赫缺一言不發走進密室,回身一腳將門蹬上。
「火氣很大呀。」撒加看到赫缺面色鐵青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露出微笑。
「你幹嘛相信那個女人!」赫缺憋了半天終於迸出了一句話。
「很簡單,她說的是真的。」撒加在赫缺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從兩張椅子中間的金色桌几上端起了一杯酒。
「什麼真的!」赫缺啪的一聲打在撒加手上,絳紅的酒灑了一桌。
撒加不動聲色的放下酒杯,又拿起了另一杯
「你知不知道那叫璧幽的女人是什麼身份!」赫缺又打翻了撒加的酒。
卡,撒加輕輕放下酒杯,端起了第三杯
「玩什麼深沉!」赫缺揮手打向酒杯。
啪,赫缺的手被攔住了。
「我口乾。」撒加一隻手擋著赫缺,一隻手端著酒杯,一口喝乾。
呼,撒加滿足的出了口氣,放下空酒杯。
「告訴我你的理由。」撒加抬起眼睛,凌厲的目光落在赫缺宛如刀削的臉上。
「還需要理由?」赫缺微微向下的嘴角一撇,居然學起了璧幽說話的腔調,「阿修羅王,亡靈大帝,始終都會傳承的,不管站在這裡的是誰,都是命運的延續赫缺,你成熟了,不過最終沒有離開宿命,夜叉始終要和修羅在一起的,這就是他們的意志,高高在上不可改變的意志修羅,你願意麼,我們的條件希望你可以成功,不再流血,不再失去」
「哈哈!」撒加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赫缺瞪著撒加,「豬啊你,那女人在裝,她平時可風騷的很呢!」
「是會裝。」撒加笑道,「不然也不會搞得整個神界都認為她和禪贏是死對頭了,演技不錯,夫妻也能成仇人。」
「那你還答應!」赫缺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眼睛別鼓那麼大,你有三隻眼,不用著急。」撒加還在調侃他。
匡!
銀質酒壺被赫缺捏成了碎片
「沒的喝了。」撒加歎了口氣。
赫缺猛地站起來,就要朝門口沖。
「幹什麼?」撒加目光一閃。
「去殺了她!」赫缺冷冷的道。
唰,一顆紅色的記憶魔晶石朝赫缺飛去。
赫缺抬手抓住了魔晶石。
「看看吧,那就是理由。」撒加淡淡的道。
赫缺喚出了記憶魔石裡的畫面
「璧香給你的?那女人的妹妹?」赫缺的表情越來越驚訝,最後完全僵住。
赫缺慢慢的坐下,捏碎了記憶魔石,紅色的碎晶屑從他的指縫中落向了白玉石地面。
「所以我才說,璧幽說的都是真的,她和禪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阻止神冥大戰的發生,以及,殺掉席瑟。」撒加道。
「原來如此。」赫缺喃喃地道,「是她救了我,她那樣對我,是為了讓那時我被封閉的傳承血脈覺醒」
「你的母親出於對你父親的愛,燃燒生命元氣,讓只孕育了十年的胚胎迅速成型,為了留下夜叉王的血脈,你母親這樣做是對的,但是你的傳承血脈卻被封閉,需要艱苦的修煉才可以覺醒,越是艱苦的成長環境,越能造就出堅強的人,你不是成為了夜叉冥帝嗎,超過了你的父親。」撒加道。
「為什麼」赫缺眼中神色複雜,「她為什麼?」
「因為愛一個人,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撒加深深吸了口氣,「這也是我相信璧幽的理由。」
「禪贏為什麼要幫她?」赫缺問。
「一樣的理由。」撒加歎息一聲,「他愛璧幽,所以願意。我想,他也知道,璧幽心裡,是另一個人」
赫缺眼神閃爍著,半晌,終於平定下來。
撒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思維恢復了正常,於是開口道:「我唯一好奇的是,莫特在西鐵城之戰殺掉奧布特之後便回到了新神域,禪贏是怎麼知道後面的事情的。」
驀地,他眼中掠過一道精光
「璧幽告訴他的,而把這一切告訴璧幽的人,現在就在奧菲拉爾大陸。」
赫缺愣了一下,「你是說?」
「雪蘭。」撒加點點頭,「還記得艾穆嗎,那個桑楠淨土的比蒙族,吸收了獸魂劍、傳承獸神塞特血脈的艾穆。」
「她還真會隱藏自己。」赫缺冷聲道。
「也許是為了活下去,璧幽是三解的冥帝,加上在新神域的勢力,她要殺掉一個在物質位面上的低位神,簡直易如反掌,你當時就是這樣去的奧菲拉爾大陸,何況,雪蘭本身也是她的侍女。」撒加道。
「無關緊要,反正目的一樣。」赫缺嘴角彎起。
「你倒灑脫的很快。」撒加笑了,「可惜啊,還有一個人,比雪蘭更會隱藏。」
「誰?」赫缺突然想起了什麼,「是他」
「沒錯,就是告訴你璧幽是害死你父母族人的那個傢伙。」撒加緩緩道。
「普斯拉斯老師?」赫缺幾乎不敢相信。
撒加看了看他,輕輕摸著右臉的疤痕,陷入了思索。
過了一會兒,撒加轉頭看了看赫缺,赫缺的眼神有些亂,呼吸也很深。
「沒有必要介懷。」撒加輕聲道,「我只可以肯定一點,你的普斯拉斯老師是新神域的敵人安插在璧幽身邊的」
「算了。他是為救我而死。」赫缺紫色的瞳孔中光暈流轉,「我親手埋葬了他,一切也不再重要。」
「也許,他真的」撒加欲言又止。
赫缺點點頭。
「你的普斯拉斯老師,是原神域四大神族之一的六元神族的人。」璧幽走了進來,一襲紅色的紗裙翩翩,勾勒出曲線玲瓏,後跟很高的銀靴踏在地面叮咚如泉水。
赫缺看到她,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朝門口走去。
擦肩而過,璧幽眼神動了動。
「這傢伙,還是不懂得怎麼表達感情。」望著赫缺的背影,撒加不禁莞爾。
「你早就知道?」撒加將目光移到了璧幽臉上。
「嗯。」璧幽用力呼吸了一下。
「為什麼不除掉普斯拉斯?」撒加問。
赫缺站住了。
璧幽輕輕歎了口氣。
赫缺肩膀微微抖了一下,邁開腳步,很快消失在了撒加的視線中。
「因為那小子喜歡,我明白。」撒加笑道,「你對他真的不錯。」
「普斯拉斯對赫缺的感情也有真摯的部分,對夜叉王的血脈覺醒而言,這也不失為一種磨礪。」璧幽道。
「找我有什麼事?」撒加看著她。
「帶你去見一個人。」璧幽道
劍石。
灰色的岩石在夜色中,也失去了粗糙的表面,陷入了黝黑,淡淡的月光從星空中分離而出,落在劍石的頂峰。
月光泛白,可一種顏色比它更白。
像雪一樣潔白。長長的,柔柔的,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阿薩負手站在劍石頂峰,閉著眼睛,呼吸悠長而平穩,白衣飄飄。
「這麼喜歡站在頂峰嗎」一個頭髮僅有寸長的男子出現在了阿薩對面的空中,灑落在他週身的白月光和他頭髮的顏色很接近。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實力。」男子摸了摸自己額上箍著的發環,精緻華美,散發著金色的光澤。
「入夜了。」阿薩睜開眼睛,「不知道我們的禪贏大人穿著鎧甲幹什麼。」
禪贏露出笑容,「北冥帝阿薩,冥界最強的劍魔,你說我來幹什麼?」
「修修補補吧,這把劍太大了,雕刻的不怎麼樣。」阿薩跺了跺腳。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的幽默感很討厭?」禪贏身上的月白色戰甲微微透出一股氣息,隱藏著鋒利。
「很多人這樣說過。」阿薩微微一笑,眼角的細紋皺起,很有魅力。「不過他們好像都死了。」
唰,一柄金色的單手劍出現在禪贏手中,劍身大約有一米長,一寸寬,一條細細的溝豎著從劍身上穿過,透出月白色的光華,很是華美。
「這把劍,叫做月華,在神界的劍類武器中排名第二。」
阿薩看了一眼禪贏手中的月華劍,「不是第一,沒意思。」
禪贏笑了,「那你的呢?」
「我沒劍。」阿薩搖搖頭。
禪贏微微一愣。
「斷了的劍,對於以劍魂解的人來說,沒有用了。」阿薩深深吸了口氣,「如果你不明白這一點,可以離開了。」
禪贏眼神凌厲起來。
「你們劍神也是神界將劍氣融入法則奧義的強者,當然知道一柄鋒利無雙的劍有多重要。」阿薩道,「我連劍都沒有,所以你白來了。」
「說不定你已經到了那個程度了。」禪贏沉聲道,「化劍!」
「化劍?」阿薩笑道,「你認為可能嗎?化劍,劍化靈魂,魂劍合一,當靈魂境界成為一把劍時,就是以劍修法則的強者可以到達的最高等級,傳說那種境界甚至可以和至高法則相提並論,禪贏,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三招。這是最低限度。」禪贏絲毫不介意阿薩的言語,「只要你和我交手三招!」
「真煩人啊」阿薩皺起眉頭,「我答應過那個地獄裡的傢伙,顧全大局唉,沒辦法,誰叫我欠他人情呢。好吧,就三招,不過不是今天。」
「出發前。」禪贏轉身離去。
「等等。」阿薩叫住了他,「我對你剛剛一句話很感興趣,你說你的月華劍只排第二,那第一是誰?」
「一個無關緊要的閒人。」禪贏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你還真閒啊,逸風哥哥。」看到四仰八叉躺在一塊青石板上的人,璧幽嬌聲笑道。
此時,天已破曉,天空中的星辰也漸漸淡去。
「啊」青石板上的人打了個呵欠,坐起身。「幹嘛,星星都被你嚇跑了,咦,是璧幽妹妹啊,怎麼,來天霧峰幹嘛,現在不是洗澡時間。」
這時,那人看到了璧幽身後的撒加,驚愕了一下,扣上了敞開的衣襟,擺出一副迎客的姿態,「啊喲,沒想到阿修羅王也來了,到神界多久了,現在才來我這,看看,我太懶了,連茶都沒有不要和我比懶啊,我懶得和你比」
「逸風。又見面了。」撒加也被這傢伙逗樂了。
「逸風哥哥,那位殿下呢?」璧幽問。
「你們來找他的?」逸風愣了愣,「感情不是來找我的啊,那小白臉有什麼意思,璧幽你的眼光太差了。」
「殿下?」撒加心中一動,目光凌厲了起來。
「被他老子帶走了。」逸風攤開手,「估計他老子終於受不了了,這小子太沒出息,如果不是獨子,我想他老子早就收拾他了,還容得他這樣胡弄瞎搞!」
「唉。」璧幽歎道,「沒想到以逸風哥哥現在的實力,還是打不過他,至高法則的奧義果然厲害。」
至高法則!撒加知道璧幽說的殿下是誰了神皇之子布羅!而逸風口中的「他老子」,就是神皇席瑟!
「你以為我多厲害啊?」逸風撇撇嘴,「席瑟怎麼會在意我這個閒人,是那三個老東西!」
「秩序使者!」璧幽一驚。
「對,就是守護秩序法則的老混蛋。」逸風道。
「還有比十管事和神刑殿兩個殿主更強的人?」撒加有些驚訝。
「阿修羅王啊,我的朋友。」逸風撇嘴道,「拜託你好不好,來神界殺人,也要搞清楚狀況嘛。神界可不像你們冥界,越強的人勢力越大,神界傳承下來的狗屁規矩使命不少,很多人根本不會出現在外面。」
「比如逸風哥哥。」璧幽笑道。
「別來這一套。」逸風突然嚴肅起來,「你也該把和禪贏的關係公開了吧,要殺席瑟,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璧幽還是若無其事的笑著,彷彿這件在神界足以成為驚天秘密的事情,只是她和逸風之間的調笑。
「從我把你帶到新神域來沒多久就知道了,禪贏那小子對你的感情很深呀,以他的性格,很難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難為他了,被老婆牽著鼻子走的情聖。」逸風道。
「我們走啦。」璧幽沒有接逸風這句話。
「這麼快?」逸風微微有點詫異。
「知道你把皇子殿下帶來天霧峰,所以才來的,這是我和他的交換條件之一。」璧幽朝撒加努努嘴。
撒加沒有吭聲,眼中寒意淡淡的,卻讓人膽顫。
「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走吧走吧」逸風揮揮手,重又躺在了石板上,一隻靴子從腳上滑下,掉在地上。
撒加和璧幽離開了。
逸風仰頭望天,天霧峰之上,雲霧漸漸聚合,一縷曙光從中透下,映在了前方水聲隆隆的瀑布上。
「是時候了」驀地逸風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也許,一切並沒有真正開始,好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到底是誰如果的有這樣一個藏匿起來的主導者存在那麼這個人,就是阻攔我實現老師心願的最大障礙!」
希思黎。神界的中心。
最為華美恢弘的神皇殿位於希思黎的最中央,四座衛城從四個方向拱衛著它。
而四衛城之外,是面積廣闊的環形區域,這區域的中心,又是一座氣勢宏偉的宮殿,規模大小僅次於神皇殿。
神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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