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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塵星河。冥關。
一座城樓上,一個身穿火紅繡花裙的黑髮女子低頭望著冥關下漂浮的真央地,星河因為隕星交錯帶起的氣流波動到了這裡,從她身畔經過,帶起了她的裙擺,露出了雪白豐滿的大腿。
「姐姐」
璧香輕聲自語著。
「你一直沒有放棄嗎」
她抬起頭,望著神關的方向。
「你去了神界,幾千年,為了心裡無法釋懷的糾結。他隕落在戰火中,你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無能為力,你恨著所有讓你失去的東西,因為你那份沒有得到的愛不惜一切的執念,有時候真的很可怕」
璧香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灰色的真央地模糊起來,冥關黑色的城牆模糊起來,鎧甲冰冷戒備森嚴的冥軍戰士也模糊起來
紛紛陷落在回憶。
璧香的回憶
吱的一聲。
木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綠色絲裙的女子走了木屋。
「別來煩我,璧香。」屋內一個粉衣女子冷聲道。
「姐姐,我」璧香欲言又止。
「想安慰我?不必了。」璧幽揮揮手,絲羅衣袖滑落,露出了白嫩的手臂。
璧香低下頭。
「幹嘛那副表情?」璧幽看著她,「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你不也一樣嘛,你更沒有勇氣,明明喜歡,卻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璧香抬起頭,眼中有些迷茫。
「上位者?」璧幽冷哼一聲,「地獄的主人,深淵的大帝,多了不起啊,他們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應該頂禮膜拜!」
璧香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從七夜和岑森在冥河格裡芬斯之巔的千日之戰後,地獄深淵便徹底決裂,而原本和夜叉族年輕族長卓颯相戀的姐姐璧幽也因此而被迫分開
「沒用的男人!」璧幽冷笑道,「什麼夜叉的宿命,什麼修羅的意志,全是假話!自己沒用,還賴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
「卓颯大哥,他,他不是這樣的人」璧香小聲道。
「哼,要是他夠強,比七夜那混蛋還要強,又怎麼會離開我,又怎麼會娶他們夜叉族的女人!」璧幽的聲音顫抖著。
看到璧香皺眉的表情,璧幽冷聲道:「怎麼了,說他混蛋你不高興了?是啊,你該不高興,所有的人都該不高興,他多偉大啊,修羅冥帝,冥界最強的冥帝大人,連冥尊陛下都對他百依百順!可惜啊他的心裡卻只有一個女人,一個神界的女人,這真諷刺,這真是一個可悲至極的諷刺!」
啪的一聲,璧幽面前的木桌碎成了兩塊,璧幽的眼神變得很亂。
璧幽摀住了臉,突然跌坐在地,痛哭失聲
「姐姐」璧香撲到璧幽身旁,抱住了她。璧幽的頭伏在她懷中,整個人不停抽泣。
「妹妹更可悲的其實其實是我們為他人意願而活的我們啊」
璧幽斷斷續續的呢喃傳入了璧香的耳膜,也敲擊著她的心靈。
幽舞谷的風從木屋上刮過,沒入了白色的天,天是潔白的,還有淡藍色的雲,很奇特,卻有一種分離的美感。
紫色的草,灰色的書,錯落在山谷中的彩色木屋,還有鏡子一樣的小湖。
這風景美得很另類,也美得很勾魂。
可惜,卻刮著傷感的風
烽火。
煙塵。
焦黑的土地。
呼嘯而過的魔法。
還有,流淌的血,消失的靈魂。
慘嚎聲和炸裂聲交織在其中,帶來生命消亡的號角。
這裡是三千多年前的奧菲拉爾大陸,位置是靠近東面埋骨之地的一片平原
「夜叉?」空中,一個頭上戴著髮釵的男子眼神一動,一條金色流蘇長鞭擊碎了一個黑甲戰士後,回到了手中。
「很巧妙的魔力運用方式啊」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左手托著下巴,長鞭在他身側一晃一晃的。
「讓我拉美達爾見識一下吧,哈哈。」男子撫著頭髮,突然朝地面上一個渾身被黑火籠罩的人影飛去。
轟!
卓颯面前的地面被一條長長的金色影子擊中,整個裂開!
「喲,真醜呢,像鬼一樣的臉,這也是你的魔法嗎,夜叉?」拉美達爾從煙塵中走出。
「他的氣息」卓颯即使運用了鬼術四大究極奧義之一的「鬼面霸體」,依然感覺不到拉美達爾的氣息。
「弱小的醜陋啊。」拉美達爾皺著鼻子,彷彿聞到了最難聞的氣味一樣,「這討厭的物質位面,身為神刑者的管事,也必須來這種地方嗎?」
神刑者!卓颯心裡一驚!
難怪可以擊潰自己的族人!
自從夜叉族跟隨亡靈大帝岑森來到奧菲拉爾大陸參戰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強的對手。
不行!卓颯使勁搖搖頭,不能被主神級的強者嚇住了,岑森大人還被圍在埋骨之地,原神域四大神族的族長聯手想要殺死他!
必須去支援!
卓颯咬咬牙,右手一橫,鬼火噌的一下在一把漆黑詭異的短劍上燃起!
接著,他衝向了捂著鼻子的拉美達爾
呼
氣流從土地上卷帶而過。
塵埃沒有飄起,因為它們已經被血凝固在地面。
屍骸遍地,殘肢零落。
「哇!」
一聲稚嫩的啼哭打破了這悲涼的死寂。
「咦?」拉美達爾咳嗽了兩聲,轉過頭,嘴角還掛著血跡。
掃視了一下,他朝遠處的一具屍體走去。
「女的?」拉美達爾目光有些詫異,他發現這夜叉族女人死去的姿勢很奇怪,身下圈著一個東西,彷彿拼了命也要保護一般
此時,這片被戰火洗禮之後的平原上,只有拉美達爾站著。卓颯被他擊敗,他帶來的神刑者和夜叉族全部滅亡。
拉美達爾手臂一揮,一股氣勁推開了女人的屍體,然後,他愣住了
嬰兒?
還是一個剛剛生出來的嬰兒!?
「難道這女人在臨死前生了個孩子?真是稀奇。」拉美達爾伸出手,啼哭的嬰兒飛到了手中。
嬰兒的小腳被抓著,肉肉的小手本能的亂抓,他甚至,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小夜叉。最後的小夜叉!醜陋的地獄惡鬼!」拉美達爾咯咯笑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嬰兒,「我應不應該殺死你呢?小東西,你」突然,拉美達爾的笑聲停止了,他看見了那具女屍無名指上的戒指
「居然是那個傢伙的兒子!」拉美達爾的聲音尖利起來,「你的父親戴著一模一樣的戒指,他就是打傷我的那個傢伙,你們的族長!」
「所以」他提起嬰兒,放在眼前,盯著嬰兒額間開始張開的小眼睛
「你去死吧!」
嬰兒被狠狠砸向地面!
這時,一股帶著奇妙香味的氣息襲來,捲走了高聲啼哭的小身體。
「誰!」拉美達爾猛地回頭。
數十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後。
領頭的一個粉衣女子懷中,正是那個嬰兒。
拉美達爾大吃一驚這女子氣息很強,雖然不如自己,但達到了魂解的程度!也就是說,這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女子,是冥帝級的強者!拉美達爾見勢不對,連忙一個瞬移閃開,接著金色長鞭捲住了自己的身體,消失在了天空中。
「姐姐。」璧香走了過來。
璧幽看著懷中的嬰兒,一言不發。
璧香歎了口氣。
半晌,璧幽緩緩道:「從幽舞谷而來最終,卻只見到了他和她的孩子。」
璧香看著四肢微張的小嬰兒,「他很可愛呢。」
「可惜卻不健全」璧幽臻首輕搖,「他曾經曾經對我說過,夜叉的傳承非常特殊,胚胎通常要在母體中孕育百年,而這個孩子,最多不過十年,只是剛剛結合的胚胎,是這個孩子的母親,用盡所有的生命元氣,讓孩子提前來到這個世界,所以,夜叉王的傳承血脈被封閉,需要後天艱苦的努力,才可以覺醒」
「為什麼孩子的母親」璧香望著地上女人的屍體,她發現,女人的嘴角隱隱掛著一絲笑意,一絲幸福的笑意
「因為她愛那個男人,這是他們的孩子。」璧幽將嬰兒遞給了璧香,朝著遠處走去
璧幽蹲下身,將一個緊閉雙眼的紫發男子摟入懷中。「卓颯我來了。」璧幽伏在男子臉上,輕聲說道。
淚水,從兩人貼著的臉頰中滲出。
「你的幽兒來了」璧幽吻著男子的臉。「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漫長的等待我終於回到了我們的時光」
「還是遲了留給我的,只是這樣而已最後一面,竟是這樣相見」
璧幽緊緊抓住了卓颯的手。
驀地,她渾身顫抖起來,淚水止不住的滑落,泣不成聲。
她摸到了一塊玉卓颯攥在掌心中的東西。
不,應該是半塊
一個玉石發環,分成了兩半
黝黑的山洞中。
一個身著輕甲的女子吃力的挖開一塊發光的岩石。呼呼,她喘著氣,烏黑的秀髮紮成馬尾,一個色澤柔和的玉石發環箍住了微微晃動的髮絲。
「哈!終於拿到了!鬼眼石啊!」女子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不枉本小姐來到這麼陰暗的地方,地獄鬼谷,哎,那些夜叉真不幸。」
「不幸的是你。」一個深紫色頭髮的年輕男子落在了女子面前,「給我放下,鬼眼石控制著黃泉路入口奈何的能量。」
「那麼凶幹嘛,人家就是想要裡面的能量嘛。」女子眨眨眼睛。
突然,她動了,嗖的一聲,就從男子旁邊掠過
鐺。
一樣東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
烏黑的秀髮散開了,垂在男子的臉側。
四目相對。身體相接。幽香在周圍繚繞
芳草連天,夕陽將一切染成了迷人的金黃色,包括白色的天空。
一個粉衣女子坐在草地上,望著天空的夕陽。
「幽兒,你看。」一隻手伸到了女子面前。
掌心中,是一個玉石發環,色澤柔和的就像落在他們身旁的暮光。
女子笑靨如花,「你怎麼弄好的。」
「技術!」一個穿著布衣的年輕人坐到了女子身旁,剛硬的臉龐和深紫色的頭髮折射著夕陽的光暈,女子不禁臉紅心跳。
女子羞赧的轉過頭,想了一下,卡的一聲將發環重又折成了兩半。
「你怎麼?」男子很是驚訝。
「你一半,我一半。」女子笑著將發環的一半遞給男子。
「哦。」男子緊緊握住了一半發環,然後,他望著天空,「幽兒,深淵的天空也有日落,不像地獄,天空就像碎裂了一樣」
「很好看吧,每天這個時候最好看了。」女子靠在男子的肩膀上。
「嗯,幽舞谷好看,你唔,更好看。」
「卓颯哥哥,我們,我們會不會分開?像我的那個發環一樣」
「怎麼可能,不是你一半我一半嗎,你和我一直在一起,它們也就在一起了!」
「一起,永遠不會分開」
淚水流乾了。璧幽輕輕解開衣襟,扯下了掛在脖子上的另一半發環。
然後,她將自己的這一半放進了卓颯手中
兩半發環終於在一起了,不再分開。
璧幽站起身。氣息散發出來,帶起了無數塵土,將卓颯的屍體掩埋。
「他沒有忘記,是嗎。」璧香走到她身邊。
「不會離開了,我們。」璧幽輕輕說道。她從璧香手中抱起了熟睡中的嬰兒,朝前方走去。
「姐姐,你去哪?」璧香問。
「去讓悲劇不再發生。」璧幽的背影消失在了璧香眼中。
「妹妹,幽舞谷交給你了,我,不會再為任何人的意志而活。」
璧幽離去的聲音迴盪在璧香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呵。」璧香撥弄了一下被氣流吹亂的髮絲,「不為任何人的意志而活,所以,姐姐,你才抗拒著深淵意志的召喚,不惜使用一生一次的幽舞鏡月回到死亡黑澤,洗去幽魂的種族印記」
「不一樣了,姐姐,真的不一樣了。」
璧香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當你見到他們時,就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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