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從湯陰城南門急匆匆走出一個身材瘦小,一身蘭衫,頭戴一頂灰色公子巾,臉上長著兩撇小鬍子的年輕書生,他邊走邊不住扭頭向後瞧看,像是什麼人在後面追他,也不知他有什麼毛病,邊走還邊不住去按他上唇的那兩撇小黑鬍子,像是長得不結實要掉下來似的。
)細一看這個年輕書生竟是女扮男裝的吳翠萍,一出了城門,她就不管不顧的順著官道撒歡的向北狂奔了起來,眨眼跑得沒了蹤影。
不一會兒吳老大、吳媽、大通從湯陰城的南門急跑了出來,他們是追蹤吳翠萍而來的。三人一出城門就沿著向北的那條官道急追了下去,但不知為什麼,剛跑了十幾步,吳老大突然止步,接著又返身急走回城門口,來到一個守城門的士兵面前站住,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碎銀塞到那士兵的手中,就比比劃劃的低聲跟那士兵說了起來,聞言,那士兵點了點頭,抬手向北一指說了句什麼話,吳老大忙返身跑回來,用手向北一指道:「那丫頭剛走不一會兒,快追。」話罷,帶著三人撒腿向北狂追而去。
由北向南去湯陰城的土路上,一輛半新的,外觀較土的篷馬車不緊不慢行駛著,趕車的是一個年齡四十左右,一身灰色土布衣服的普通漢子,他不住揮動鞭子,有氣無力的吆喝那匹駕轅的黃馬,馬似乎很累了,儘管那漢子不住的吆喝著,但它的步子仍是快不起來。
這時,從車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話語:「趕車大叔,馬走累了,別催它了,隨它吧。」
聞言,車老闆不好意思的道:「這怎麼好啊,說妥的,太陽落山前我們進湯陰城,可你看太陽已經落了,我們還在這路上晃,這……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女聲又道:「沒關係,晚就晚點吧,我們不在意。」
車老闆感激的道:「謝謝姑娘!」
馬車篷內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是郝雲奇,女的是娜仁花,娜仁花可能是累了,身子一歪斜倚到郝雲奇的身上。
郝雲奇望了望一臉倦色的娜仁花關心的問:「仁花,累了吧?」
娜仁花懶懶的道:「有點兒。」
郝雲奇道:「還有點兒呢,看你的一臉疲勞相就知道你已經很累了,出來時我就怕你旅途勞累,不讓你跟來,你偏不聽,你以為出遠門是件好玩的事麼。」
娜仁花對郝雲奇做了個鬼臉道:「你少來啦,一個人出門丟下我不管,我才不幹呢,告訴你說,從今以後,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這輩子我纏定你啦,你別想把我給甩了。」
郝雲奇氣的瞪了她一眼道:「這是哪跟哪啊。」
娜仁花笑了道:「我才不管你哪跟哪呢,反正我就只跟你一個人。」話罷,偎到郝雲奇的懷中,半躺下,然後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在路上急速奔走的吳翠萍,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迎面駛來了一輛灰色馬車,一個主意悠地在她的腦海中產生,她暗道:「我何不殺他一個回馬槍,我義父絕對想不到的。」她忙橫移數步站到路的中間向迎面駛來馬車招手。
趕車漢子見一個人突然站到路中間攔車,不由一驚,忙勒韁繩把馬吆喝住,然後生氣的向她大喊:「幹嘛,不想活啦,如果不是我這車跑的慢,你現在已被撞倒壓到車輪下啦。」
吳翠萍忙賠禮道:「大叔,對不起啊,有人在後面追殺我,我沒辦法才攔車求救的,大叔讓我上你的車躲一躲好嗎?」
趕車人冷冷道:「不行,我的車已租給人家了,我說了不算,你再找別人的車吧。」話罷,要驅車繼續走。
吳翠萍扭頭向身後聽了聽,突然,她的臉上顯出恐懼之色,顧不得再說什麼,她迅速來到車轅前,雙手朝車板上一按跳上車,掀開車簾就鑽入車篷中。
趕車人沒料到她會這麼做,急的扭頭向車篷內喊:「喂,喂,你幹嘛,快下車,下車。」
見突然從外面鑽進來了一個人,郝雲奇一驚,忙運功於全身高度戒備起來,當他看到進來的是一個不像會武功的年輕書生時,戒備之心才鬆了下來,他看了看吳翠萍有些生氣的冷聲道:「這位兄弟,怎麼隨便就闖進人家的車中來了,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吳翠萍忙向郝雲奇施禮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道:「公子,對不起啊,後面有幾個人在追殺我,不得以在下才鑽進車裡來躲避的,請公子行個方便,救救學生吧。」
娜仁花見吳翠萍一副很可憐的樣子,於心不忍了,扭頭對郝雲奇道:「奇哥,有人要殺他,就讓他在我們車中躲一躲吧。」
郝雲奇點了點頭,然後向外喊:「大叔,載上他吧。」
趕車漢子道:「車是公子租的,公子說了算。」話罷,卻又嘟囔道:「什麼人都有,怎這樣啊。」
吳翠萍高興的郝雲奇和娜仁花施禮謝道:「謝謝公子!謝謝這位小姐!」
娜仁花向吳翠萍問:「這位大哥,什麼人要殺你?是壞人嗎?」
吳翠萍胡編道:「對,是壞人,三個,他們要我加入他們一夥,為他們偷東西害人,我不幹,偷著逃跑了,他們發現了,就來追殺我。」
娜仁花生氣的道:「這些人太壞了,這位大哥,你不用怕,有我奇哥在,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
郝雲奇當然不信吳翠萍的話,聞言,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吳翠萍在二人的對面坐下,然後向二人仔細的看了看,她發現娜仁花生得非常美,美的讓人看後心裡直發顫,但當看到郝雲奇時卻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她不由暗自驚道:「老天!怎這麼巧,竟遇上了這小子,幸虧化了妝,不然被他認出來一准殺了我。」想罷,忙把頭低下不敢再向郝雲奇看了。
但郝雲奇並沒有認出她來,只是淡淡看了她幾眼後就不再理會她了。
見郝雲奇並沒注意她,她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想了想,她以商量的口吻對郝雲奇道:「這位公子,再求你件事好嗎?」
郝雲奇淡淡問:「何事?」
吳翠萍道:「請公子告訴外面那個趕車的大叔一聲,等會兒如有人向他問是否看到了我,千萬別說我在車中。」
郝雲奇揚聲向外喊:「大叔,你聽到了嗎?」
趕車人道:「公子,聽到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過了一會兒,吳老大、吳媽、大通三人急追而來,遠遠看到從對面過來一輛行駛的很慢的灰色篷馬車,到近前才看清,趕車人正坐在車轅上抱著一桿大鞭子打瞌睡呢。
吳老大忙迎上前去向趕車人大聲道:「喂,趕車的,問你件事。」
趕車人猛地醒過來,對吳老大很不滿的道:「喊什麼啊,嚇了我一大跳,我還以為遇上打劫的了呢。」
吳老大忙問:「趕車的,你剛才看沒看到一個穿蘭袍的年輕人走過去?」
趕車人皺了皺眉道:「剛才我正睡覺,什麼也沒看見,不過,到是聽見一陣很急的腳步聲跑了過去,是什麼人我可就不知道了。」
吳老大不再問,朝吳媽、大通二人一揮手喊:「快追!」三人順路向下急追而去。
馬車晃晃悠悠駛入南門,車中傳出吳翠萍的話語:「趕車大叔,停一下。」
趕車人忙吆喝著把車停在城門一旁的路邊。
車中又傳出吳翠萍的話語:「學生就在這裡下車了,謝謝公子小姐的搭救。」
郝雲奇提醒道:「公子,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搞不好那幾個追你的人還會返回來找你的。」
吳翠萍道:「謝謝!我會的。」車前簾一掀,她從車篷中鑽出,從車轅跳下,匆匆走了。
趕車人向車中問:「公子,你們要去哪家客棧住?」
郝雲奇在車中道:「大叔,這地方我們不熟,你替我們找一家清靜些,人少些的客棧吧。」
趕車人道:「好來,沒問題。」鞭子一揚,趕著車順城中的路又向前走去。
娜仁花在車中突然「嘻嘻」的笑了起來。
郝雲奇一愣,奇怪的問:「仁花,你笑什麼?」
娜仁花道:「原來女人穿男裝也很帥啊。」
郝雲奇疑惑道:「什麼女人穿男裝啊?」
娜仁花笑道:「我說剛才下車的那個人,其實她是個女的,但穿上男裝還蠻漂亮的,奇哥,你也給我弄一套男裝穿穿好不好。」
郝雲奇不信的道:「胡說什麼,剛才那個人明明是個男人,你怎麼說他是女的。」
娜仁花道:「奇哥,你也太心粗了點吧,她上車後難道你沒有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女人身上才有的香氣麼,而且她的兩耳垂上各扎有一個耳眼,這也是女人才有的,再是她的皮膚晶瑩如玉,嫩的都能掐出水來,她的雙手纖細,柔苦無骨,分明就是一雙女人的手,她要不是個女人那才出鬼了呢。」
郝雲奇回想了一下,點頭道:「對呀,是這麼回事。」接著抬手一拍腦袋又道:「還有,她總是不住的去按她唇上的那兩撇小鬍子,像是怕掉下來似的,看樣她的鬍子是貼上去的,對了,她那麼白嫩的臉蛋,又那麼年輕怎會留兩撇小鬍子呢,怪不得我看後覺得怪怪的,仁花,還是你心細,一下就看出了她是個女的。」
娜仁花得意道:「怎麼樣,沒有白帶我出來吧,我對你還是有用的,是不是?」
郝雲奇笑了,抬手在她的頭上輕拍了一下道:「你這丫頭還真能順桿爬。」
車外傳進趕車人的話語:「公子,到了,這家客棧保你們滿意。」
聞言,郝雲奇與娜仁花鑽出車篷跳下車,站在客棧的門前抬頭向門上方的那塊寫著「湯城客棧」的牌匾看了看,然後邁步向客棧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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