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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山海關的一條黃土路上,正急駛著一輛遮掩的嚴嚴的帶篷馬車,令人驚奇的是,趕車的人竟是一個要飯花子,而且還是一個雪白頭髮的老花子,更奇的是他趕車不用鞭子,而是用一根黝黑的長桿,只見他端坐在車轅旁,低沉著腦袋緊閉雙眼,一副熟睡的樣子,但拉車的馬稍走慢一點時,他就會及時揮桿在馬**上戳一下,馬又急奔了起來。wenxuemi。com這趕車的人是「白頭毒丐」莫銀。
車廂中躺著一個熟睡著的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的孩子,這孩子似得了什麼大病,臉色蠟黃,奄奄一息。這孩子是傷在震南子手中,又被白頭毒丐救出的郝雲奇。
白頭毒丐趕著馬車打著磕睡向前行進著,突然,一陣暴雷似的馬蹄聲從車後傳來,工夫不大就有四騎旋風般駛近,白頭毒丐斜眼飄了飄駛來的四騎戒備了起來,但這四騎對這輛車不感興趣,風似的從車兩旁刮了過去,望著遠去的四騎,白頭毒丐輕吐了一口氣。
突地,這時又從車後傳來一陣更急促的馬蹄聲,接著就見又有四騎駛來,但這四騎與前四騎不同,他們來到車兩旁猛地勒馬放慢,然後與這輛馬車同步行進了起來,但他們既不向車內看,也不與趕車的白頭毒丐搭話。
白頭毒丐用雙眼的餘光看了看這四個人,一下把他們認出,暗道:「這不是山西龍門雙怪兩兄弟,河北鼓山『火靈道人』溫華,霧靈山『無影劍』黃君英麼。這四個傢伙怎麼湊到一塊了,不在各自的地盤做打家劫舍的無本買賣,盯上我這輛車幹嘛,莫非與四惡目的一樣,也是為了車中的那個小傢伙?不開眼的王八蛋,也不看看是誰的車,找死。」但四騎跟著這輛車行走了一會兒後,卻又突然催馬加速跑走了。白頭毒丐愣了愣,氣的沖四人的後影罵:「奶奶的,四個神經病。」
一身男裝打扮的趙倩在山海關城內的一條街道上慢步行走著,大街上不時開過來一隊隊手持兵刃的耀武揚威的金兵,見到有金兵從對面過來,趙倩忙躲到路旁,等金兵過去後她才又繼續走路,當路過一家布莊時,見店門開著像是仍然營業,她邁步走了進去,進到店中才發現,店中的所有貨架空空如野,一匹布都沒有。
一個看上去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坐在店中的一把木椅上,他見趙倩走進店來,忙從椅上站起迎了上來,努力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的笑,但笑的很苦,他小心的問:「這位公子要盤店嗎?」
趙倩一愣道:「盤店,不,不,老人家,我剛才在外面看到你的店開著門,以為你們還在營業,想進來買兩套現成的衣服。」
老人一擺手道:「不賣了,沒的賣了。」扭頭向店門外看了看,突地壓聲音道:「貨都被金兵搶光了,我開門是想把這店盤出去,然後全家南遷。」
趙倩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轉身向店外走,但剛到門前卻又猛地停住了腳步,接著又把身子一移躲到了門的一旁,這時就見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身月白長袍,生的俊秀飄逸,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走過去。
趙倩暗道:「我爹怎麼來山海關了,一定是來找我的,老天!可不能被他找到,不然一定把我抓回家去關我半年的禁閉。」
趙倩的父親趙玉龍正順大街往前走,突然,看到有一個中年男人從對面走過來,他忙從懷中摸出一卷紙走到那男人面前把那卷紙打開,紙上是一個姑娘的畫像,一看就是趙倩,他讓那男人看了看畫像問:「這位大哥,見到過這位姑娘嗎?」
那男人忙搖頭道:「沒見過。」話罷,走了。
趙玉龍拿著畫像繼續向前走,繼續向路人問著。
趙倩從店門中探出半拉頭向他爹這邊望了望,見趙玉龍走遠時,忙從店中出來向相反的方向急奔而去。
山海關前路旁的一塊石頭上坐著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宮裝小姑娘,她就是前幾日出現在保定城,趙倩請她吃過一頓飯的翠萍公主,她似乎太疲勞了,坐在石頭上直打盹。
這時從山海關方向走過來了一胖一瘦兩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這兩人一路走著賊眉豎眼的到處亂瞧,一臉的流里流氣,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突然,胖漢子一眼看到坐在路旁石頭上打著盹的翠萍公主,忙用手推了一下他身旁的瘦漢子,用手向翠萍公主指了指。
瘦漢子看了看後驚叫:「乖乖,這小姑娘好漂亮啊,我哥倆今日艷福來了。」
二人拔步向翠萍公主走來,來到面前時,翠萍公主驚覺了,猛地睜開雙眼,見有兩個男人站立在她面前時,一高從石頭上跳起愣愣的看著二人。
胖漢子臉上帶著邪邪的笑問:「小姑娘,打哪兒來啊?到我們山海關來幹嘛?」
翠萍公主警惕的道:「來找我父母的。」
胖漢子笑得更邪了,道:「找你父母啊,那太簡單了,我們知道他們在哪兒,跟我們走吧。」
已經在江湖上行走了一些日子的翠萍公主,多少知道了一些江湖的險惡,再說翠萍公主為人絕頂聰明,一下就從胖男人的話中聽出了毛病,她冷冷道:「你連我父母是誰都沒問我,你怎麼知道我父母現在哪裡?」
瘦漢子順桿爬道:「對,對,怎麼不問人家小姑娘父母的姓名呢,小姑娘,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他們是做什麼的?說出來我們幫你一塊找。」
翠萍公主冷冷道:「我不用你們幫我找,我自己會去找。」抬腿就向山海關方向走去。
兩漢子先是一愣,接著相互點了一下頭,然後一左一右衝上來,一人掐住翠萍公主的一條胳膊架起來就向路旁一棟已沒了頂的房子跑去。
翠萍公主知道自己遇上壞人了,拚命掙扎喊:「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父母。」
兩個漢子把翠萍公主架入那棟廢屋中,然後把她按到在地就往下撕扯她的衣服,翠萍公主雖然年齡還小,但也意識到這兩男人要幹什麼,急的大聲狂叫:「救命啊!救命啊!」
白頭毒丐正好駕車來到那棟破屋前,突然,聽到從屋中傳出一女子的大聲呼救,一愣,把馬吆喝停下向那棟破屋看了看自語道:「奶奶的,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從車轅上跳下向那棟破房走去,來到房前,從已很破爛的窗戶向屋裡望去,他看到有兩個漢子正在脫一個小姑娘的衣服,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大怒,急步闖入屋中。
兩個正在專心剝翠萍公主衣服的漢子每人的**被一根桿子撅了一下,兩人同時飛出撞到了牆壁上,翠萍公主認出「白頭毒丐」,忙從地上爬起跑到白頭毒丐身後躲了起來。
兩漢子哼哼喲喲從地上爬起身來,當他們看到是一個一頭白髮的老乞丐時,一下子又來了精神。
胖漢子雙手朝腰間一掐厲聲道:「喂,老要飯的,少管我們哥倆的事,告訴你說,我哥倆就是山海關大名鼎鼎的鑽地鼠吳熊,鑽屋鼠李貴,聽說了吧,你還不敢快離開,小心我哥倆剝了你這老要飯的皮。」
白頭毒丐笑了,道:「原來是兩位鼠老爺,久仰久仰,對了,剛才這位鼠老爺說到了剝皮,到把我老人家的興趣引了起來,我老人家很想看一看剝了皮的老鼠會是個什麼樣子。」
話罷,揮動手中長桿在二人身上一陣的亂劃,不一會二人身上的衣服就變成一塊塊碎布落到了地上,這時二人才明白他們遇上了高手,於是「撲通」一下給白頭毒丐跪下一勁磕頭。
胖漢子道:「要飯大爺,不,不,大……大老爺,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
瘦漢子跟著道:「大大老爺,我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個月大的孩子要……要小人養活,你老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胖漢子忙補充道:「對,對,小人家也有八十歲的老母和三個月大的孩子,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白頭毒丐冷冷的看了看二人道:「你們就憑著自己有八十歲的老母,三個月大的孩子就可以隨便出來做惡事,糟蹋未成年的幼女麼?我看你們的老母也不怎麼樣,也不會是個善良之輩,不然她們生的兒子也不會變成一個惡棍,還有你們的孩子,我看還是給他們換一個爹的好,不然你們的孩子將來以你們為榜樣又會造就出一雙惡棍來。」
話罷,手起棍出在每人的咽喉處狠戳一下,二人的喉部立刻被戳出兩個血洞,二股血箭急噴而出,二人掙扎著嗚嚕嚕的想說話,但一句話也沒說出,就一頭栽倒在地死去了。
殺了兩人後,白頭毒丐轉過身面對翠萍公主蹲下了身子和藹的道:「小姑娘,還認識我老人家麼?」
翠萍公主笑道:「認識,你是那天在飯莊席棚子裡和我一桌吃飯的白頭伯伯,白頭伯伯,謝謝你救了我。」
白頭毒丐一笑道:「不客氣,不客氣,小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要去哪兒啊?」
翠萍公主道:「我是來找父母的,我打聽到,他們被金人抓到北邊來了。」
白頭毒丐一驚道:「老天!你要成精了,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孤身數千里去闖荒無人煙的北邊外,你……你不怕麼?」
翠萍公主道:「白頭伯伯,我一點都不怕,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父母。」
白頭毒丐道:「行啦,行啦,我老人家被你小姑娘感動了,正好我要送一個臭小子到北邊養傷,就捎上你吧,反正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翠萍公主高興的道:「謝謝白頭伯伯。」跟著白頭毒丐邁步向外面走,但剛走了幾步,突然「啊喲」的一聲痛叫坐到了地上。
白頭毒丐奇怪的問:「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翠萍公主咧著嘴道:「白頭伯伯,我的腳痛。」
白頭毒丐想了想道:「你一定是走的路太多,腳上打泡了,算了,我老人家吃點虧,抱你上車吧。」彎腰把翠萍公主從地上抱起向停在路旁的篷車走去。
翠萍公主感激的道:「白頭伯伯謝謝你,白頭伯伯你真好。」
白頭毒丐道:「小姑娘你真囉嗦,要是換個臭小子,我准扇他兩大耳光,可小姑娘,大姑娘的我老人家就沒辦法了,我老人家最頭痛的就是與大女人,小女人打交道,所以呀,有時候我老人家只有自認倒霉。」白頭毒丐抱著翠萍公主邊嘟囔著邊走出了破屋。來到了車前,用手撩起車簾把她放進車中又道:「小猴兒,我老人家給你撿來一個漂亮小妹妹,你倆認識認識,路上也好有個說話的伴兒解悶,省得你悶時找我老人家胡亂鴰噪。」一縱身跳上車轅,車又向前行進了。
翠萍公主進了車廂中,一眼看到躺著的郝雲奇,忙爬到他的身前關切的問:「你……你怎麼了?病了麼?」
藉著車外透進來的亮光,郝雲奇一眼認出了翠萍公主,高興的道:「是你呀,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的爹娘找到了嗎?」
翠萍公主仔細看了看郝雲奇,認了出來,興奮的喊:「小哥哥,是你呀,你怎麼也出來啦,你這是……」
郝雲奇傷心道:「我的家被四個惡人毀了,我的爹娘還有叔叔伯伯們都被那四個惡人殺死了,我也被他們打成重傷,是白頭伯伯救了我,要送我去北邊養傷的。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你的爹娘有沒有找到?」
翠萍公主道:「我在保定城聽人講,我的爹娘被金人抓到北邊去了,我是去北邊找我的爹娘才來到這裡的。」
郝雲奇道:「我們正好也要去北邊,等我的傷好了我幫你去找你的爹娘。」
翠萍公主高興道:「謝謝小哥哥,小哥哥,我叫趙翠萍,你叫什麼名字啊?」
郝雲奇道:「我叫郝雲奇,你以後就叫我小哥吧,別叫我小哥哥,多了一個哥字我聽著挺彆扭的。」
趙翠萍道:「好,以後我就叫你小哥好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也降到了山背後,只留下一抹餘輝把西半天燒的通紅。
進了山海關在城中又行走了一會,車就來到了一家客棧前,白頭毒丐吆喝著把車停下,然後轉頭向車中道:「我說兩位小朋友,我們今天看樣子得住在這兒了,不過這車廂中可睡不下三個人,要住店,可我老人家是個要飯的,身上沒有銀子,你二位誰身上有銀子沒有?如果沒有你們今晚可就慘了。」
趙翠萍道:「白頭伯伯,我這裡有一錠銀子,是前幾日那位大哥哥送我的,給你吧。」她從懷中掏出那錠銀子從車中遞了出來,然後趙翠萍扶著郝雲奇鑽出車廂從車上下來。
「白頭毒丐」一回頭發現從客棧中迎出來的那個店夥計正瞅著他發呆,氣得向他向那個夥計狠瞪了一眼罵:「狗才,我老人家又不是怪物,幹嘛這麼看我,信不信,我把你一對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
店夥計嚇得一抖忙道:「對……對不起,老……老先生住店麼?」
白頭毒丐雙眼一瞪道:「廢話,不住店,我們來你這裡幹嘛?快把車給我趕到後面卸了把馬餵上。」
店夥計忙道:「是,是……」慌忙拉著馬向後院走去。
白頭毒丐望著走去的店夥計氣的罵:「神經病。」罵罷,抬頭向客棧大門上方的牌匾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山海大客棧」,看後,拔腿向客棧中走去,郝雲奇與趙翠萍相互攙扶著跟在白頭毒丐的身後也走了進去。
郝雲奇見趙翠萍走路一瘸一捌還又皺眉又裂嘴似很痛苦的樣子,就問:「萍妹,你這是怎麼了?」
趙翠萍道:「小哥,我的腳痛。」
郝雲奇明白了,道:「可能是你走路太多,腳底打血泡了,等會我向店裡要一盆熱水給你燙一燙,把泡挑破就好了。」
一個四十多歲,掌櫃模樣的人迎了過來,當看到來人是個老乞丐和兩個孩子時一愣,疑惑的道:「客官是要住店,還是要……要……」
白頭毒丐橫了他一眼道:「要銀子是不是,通快的說出來不就得了,嘴裡像塞了個東西嗚嗚嚕嚕的。」把手中那錠銀子往櫃檯上一拍問:「夠不夠?」
見到銀子,掌櫃的臉上笑開了花,忙道:「夠,足夠,住十天半月都夠了。」
白頭毒丐道:「住不了那麼多天,我們只住一宿,給我們爺仨開間大房,還有,給我們搞點吃的,再來一罈酒。」
郝雲奇補充道:「再給來一盆燙腳的熱水。」
店掌櫃忙點頭哈腰道:「是,是,三位客官請隨我來。」店掌櫃帶三人來到後面一間房的門前,用手一指這間房介紹:「這間是我們客棧中最大的一間房,都已收拾乾淨了,三位客官請進吧。」
這間客房有普通客房的兩個大,房中有一鋪能睡五、六個人的大炕,一張桌子,兩張椅子。
看了房間,白頭毒丐嘟囔:「我要大間也用不著這麼大吧。」他走到窗前看了看,接著又掀開窗向外看了看,然後一**坐到了椅子上。
過了一會,店夥計送過來十幾個饅頭,一大盤熟牛肉,一隻燉山雞,一壇本地老燒酒,一大瓦盆熱水。
白頭毒丐一高從椅上跳起來到桌前,拍開罈子的坭封,雙手捧起罈子就往嘴裡灌,「咕咚咕咚」喝下幾大口酒後把罈子又放回桌上,用手抹了一下沾在鬍鬚上的水珠叫道:「過癮,真過癮,奶奶的,好幾天沒這麼喝酒了。」
郝雲奇一指熱水對趙翠萍道:「萍妹,過來燙腳吧。」
「唉!」趙翠萍答應一聲,搬過一把木椅坐上去,然後脫下鞋襪,慢慢把一雙小腳泡到水中,大約一刻多鐘,她把腳從水盆中抽出用布擦乾,接著搬起腳朝腳底下看,突然,她驚叫道:「小哥,快來看,好可怕喲。」
郝雲奇走過來朝她腳下看了看,見她的腳底長出一串亮晶晶的大血泡,真的好嚇人,不由吃驚道:「天!這麼多啊。」他轉身出了房間,再回來時手上已多了一根針一根線,他把線穿到針上,把她扶上了床,然後他也坐到床上,把趙翠萍的一隻小腳搬放到他的腿上,用針在一個個血泡上穿過,一股股的血水沿著那根線流淌了下來,不一會血泡癟了,他用乾布把她腳底的血水擦淨,然後又去穿另一隻腳底的血泡,搞好後,郝雲奇長出了一口氣道:「好了,保管你明天走路時不痛了。」突然,他看到從趙翠萍的雙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以為把她的腳弄痛了忙問:「怎麼,你的腳痛了嗎?」
趙翠萍抬手擦去淚水一笑道:「小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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