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娘子 正文 073 仰天之一嘯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閉著眼睛不捨得睜開,這短短兩天裡,如同是讓我在地獄和天堂裡回了一圈,如今能這般重新靠回這具溫暖的懷抱裡,我都恍若做夢一般,一直懸空著的心終於有些回到了原位,似乎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和離憂抱在一起了。

    也難怪,自從帶回了若風那天起,我和離憂就沒能好好說過一句話,更別提睡在一起了,這麼多天裡,我不知道他心裡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的不安和擔心著,現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我們的最初,卻又有些東西冥冥中已經不同了。

    想到若風,想到那聲爆炸聲,我的心裡依舊是不甘和憤怒的,韓家那對禽獸不如的東西,根本不值得若風為他們賠上性命,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結果對於若風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解脫,這麼多年的煎熬和痛苦,早就把他折磨的不想苟活人世了,若非是為了再見我一面,他又如何會撐得過這麼多年,然而我早就不再是他要的那個人了,對此,我一直沒對他說實話,如今他去了,我的心裡也感覺好愧疚!

    想到若風,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玉蓮,「離憂,玉蓮他——」

    我遲疑著的話剛起了個頭,他卻已經輕摟住我,撫摸上我的腹部,「玉蓮會和它一樣的!」

    我果然沒有選錯人看錯眼,我的離憂是心地再好不過的男子了,對著林若風,我已然有了愧疚和隱瞞,對著水離憂,我不想再隱瞞下去了,「離憂,我有事情要告訴你,關於我的身份!」

    他靜靜的看著我,突然間用手摀住我的嘴,「我知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不是以前的那個主上了!」

    我驚訝的看著他。

    他接著卻又說出了一句更驚人之語,「不僅我知道,若風他也知道,還是他告訴的我,我只知你與從前的主上不同,卻不曾想過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靈魂,但是若風卻堅持說,你絕對不再是他過去愛著的那個人了,我也知道他叫的傾城,並非是我叫的清塵,所以我承認一開始我好嫉妒,但是後來,我卻只為若風疼了,他怕你現他已經知道了,會難過,因為你是那麼亟於的想要照顧他和補償他,所以他裝做不知道!而我則幫他做了唯一的一件瞞著你的事,就是幫他一起裝不知道!」

    他的眼神裡有愧疚,有罪惡,似乎為著這麼一點小小的事而隱瞞了我,感到濃烈的羞愧,我拉下他的手,「傻瓜,又多想了不是?我雖然驚訝,可是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反而高興了,我生怕你誤會我對若風的感情,生怕讓你覺得我對你的心夠堅定,可是我既然佔了他愛人的身體,他又那麼的令人憐惜,我如何忍心告訴他,他愛的那個人已經永遠的香消玉隕了呢?直到剛才,我還在為自己沒有告訴他真相,而感到內疚,但是現在,聽到你這麼說,我是真的放心了,現在的若風,一定已經追上他的傾城,一定已經團聚在一起了吧!」

    「嗯!一定會的!」他握著我的手用力的點頭。

    「所以,離憂,我無法給你勱大的婚禮,也無法給你整個天下都祝福的身份,但是我可以給你我全部的心和靈魂,在我有生之年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愛你最深,所以你可願意和我共結連理,在這古老的深潭之邊,以天地清風為證?」我緩緩的直起上半身,曲起雙腿,端端正正的跪好,毫不在意全身的赤裸,我就要以這樣全無掩飾的方式和離憂締結誓言,若是可以,我甚至願意剖出我的心也拿出來做證明!

    他幾乎立即也跪起了身子,緊緊的挨著我,握緊我的手,握的好緊好緊,「清塵,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我願意!我願意!我不要盛大的婚禮,我也不在乎有多少人祝福,只要能和你一起,我便心滿意足!今天你願意與我一起共拜天地,我就算現在就死——」

    「說什麼呢?大好的日子,不許說了!快跟我一起磕頭!」我立即阻住他說出不吉利的話來,從前不覺得這說說的事情,會有什麼應不應誓的講究,然而現在,事關到離憂的哪怕是一根頭絲,在我眼裡都是重要的,所以我如何允許他說出『死』這樣犯忌諱的大字眼?

    拉著他與我一起朝著前方的深潭磕了三個頭,彼此看著對方在水面上幸福的面容,突然間他又流出了眼淚。

    我一見他的淚,心就酸,轉身投靠進他的懷裡,仰頭擦他的眼淚,「怎麼又哭了?人家都說新娘子成親才哭,我這個做你娘子的人都沒哭呢,你反倒哭上了,羞也不羞?」

    他靦腆的任我擦去眼淚,摟住的肩頭,從地上撿起我的內衣,輕輕的為我穿上,「不要著涼了,現在身子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要小心養護著!」

    「嗯!我知道!寶寶,以後娘和你就要靠你爹爹保護羅,娘動不了手了,也不能與人打架了,哎,接下來的日子娘和你一樣做個乖寶寶吧!」我為了逗他笑,故意垂頭喪氣的對著自己的肚子說著話。

    果然把離憂給逗的莞爾一笑了起來,他托起我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那雙清冷的眸中,雖然依舊有些傷痛的陰霾,不過更多的卻已經是對未來的期待和柔韌和笑意了,「清塵,現在你是我娘子了,妻以夫綱,所以我命令你,接下來的日婦給我好生養著,我一回去就去找尉遲,讓他給你弄點滋補的東西喝喝,你今天來救我,不會還與人動了手吧!」

    我看他的神情一副如臨大敵般的嚴肅的模樣,似乎我如今就已經是個易碎的國寶,要小心看護了,我連忙反射性的搖頭,「沒有,我沒有與人動手!都是付雲殤和莫清歡他們動的手,我就在旁邊看著而已!」

    他雖然有幾分懷疑,不過卻也沒有揭穿我,只是歎息的抱緊我,呢喃著,「真好!我有娘子了!我有娘子了!」

    「是阿,我也沒想到我也找到一個愛我的夫君了,我親愛的小夫君,為妻的還沒跟你正式介紹過自己呢,我叫薛清塵,芳齡三十二,職業女商人,來自未來,以後請多多指教!」

    「未來是什麼地方?」他呆呆的問。

    「就是很多很多年後的一個時空,和這裡隔了幾百年,也許更久,這個已經無從考究了,我在我自己的世界裡睡覺睡死了,醒來後,我的靈魂便已經在這具身體裡了,我接收了這身體原本的記憶,所以我就順勢的成了血娘子,然後見到了你!」

    此刻說起現代,我已經很有陌生感了,彷彿說的是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因為我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並喜歡了現在的自己,既然那個世界,我已經死了,就乾脆告別個乾淨吧,今天也是最後一次對離憂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是一抹來自未來的靈魂,我就是薛清塵!

    「你,不會現回去了吧!」他雖有些不懂我說的地方是哪裡,但是那不重要,他關心的只是我還會不會離開他。

    他用力的搖頭,「當然不會了,這裡有我的夫君,肚子裡有我們的寶寶,血樓是我們的家,那個世界我什麼也沒有了,我回去做什麼呢?上天把我送來這裡,也許便是告訴我,我的幸福在這裡,我的幸福就是你,所以我要永遠留在這裡!」

    「嗯,留在這裡!」他抱著我咧開嘴笑了起來。

    歡樂時光總是過去的快,不知不覺中天都快要黑了,我們卻還不自知的彼此黏在一起,直到聽到遠遠的林外,傳來長嘯之聲,我們彼此才如夢初醒一般,才驚覺得這世界不止我們兩個人。

    「這嘯聲是尉遲修的!」水離憂立即分辯道。

    「我知道,他們怕是已經把尾巴都收拾好了,我進來太久了,一直沒傳出過消息,沒我的命令,他們又不敢貿然走進來,所以這會兒才以嘯聲為號的!」我頓時冷靜的點了點頭道。

    水離憂此刻有些尷尬和侷促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已經贓污不堪的斗篷,那是絕對不能再披的了,而我的外衣是鮮艷的紅色,在我面前披著勉強可以,總不能如此披著走到人前去,所以我立即明白了他的尷尬。

    握住他的手,輕柔的道,「離憂,別擔心!」

    我衝著看不見的林子深處喊道,「影子,弄套乾淨的衣服來!」

    我話剛說完,便有一個藏青色的包裹從林內深處疾飛了出來,我剛要飛身接起,卻已被水離憂先一步接住了包裹,然後衝著我有些輕責的看了一眼,我知他是在無聲的責怪我不該忘記有了身孕在身,我立即衝著他討好般的笑了一下,沒有吭聲,充分給足他這個當爹爹的人的面子。

    包裹裡的東西很齊全,不是別的,正是水離憂的邪堂堂主制服,我暗自肯定了影子的功績,的確現在沒有什麼服裝,比離憂穿回這身制服,更有震懾力和說服力的了,只要走出這個林子的離憂是穿著堂主服的,底下就不會再有任何的流言蜚語。

    我親自給離憂一件件的穿上,他由著我,從前他不讓我替他穿,那是以為我是主上,如今,我是他的妻,身份不同了,他雖不習慣,卻也不至於像從前那樣太侷促。

    「清塵,他——」

    「聽說影子衛吧,他就是專司保護我的,這一次就是他把你從地牢裡帶了出來,除了他現在沒有人知道在地牢生過什麼,所以離憂,走出這裡,就要答應我真的忘記一切!」我溫柔而堅定的看著他道。

    「清塵,你把水月和明月流怎麼了?」

    他的以應不慢,竟然第一時間就問到了這個,我微微垂下眼瞼,「我沒有把他們怎麼了,他們為了血樓而犧牲的好戰士!」

    「不,清塵,別動他們,不要動他們,我,我不怕別人說我什麼,我是個男人,我是個丈夫,我也將是個爹爹了,我要有我自己的擔當,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可是,我能承受的住,不要殺他們,她們也是無辜的,尤其是明月流,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付堂主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培養出來的,我見過他,很努力很出色的一個人,更重要的是,當年的我是和他一樣如此辛苦的熬過來的,我們都只不過是想要活著,所以不要!」

    「可是,離憂,他們如是嘴巴不緊說出點什麼——」

    「不會的,以我們如今的關係,整個血樓雖不一定都承認,卻也不敢輕低了我的,水月和明月流更是再聰明不過的人,在這個社會裡生存,誰不是以保自己的命為先,所以給他們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不增添罪孽的機會,不家我們孩子!」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同意嗎?只不過話先說回來,我是早就吩咐了影子去辦事這件事的,若是他已經處置好了,這事以後你也不許放在心上自責,若是還沒完全送命,我就放他們一條活路!」

    憑影子的辦事效率,我不由也擔心那兩人的命怕是已經保不住了!

    「影子?」

    「還救得回來!」影子黑暗中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我不由懷疑影子做事故意放水,卻又想他該沒有這樣的膽子,想必是想遵我的命令做的乾淨一點,所以才沒有一下子弄死,算他們命大,注定該揀回一條小命,「讓他們活了吧!」

    沒有回答聲,我卻知道他已經去執行了!

    「離憂,我們要出去了,準備好了嗎?」我握住他的手,輕柔的問道。』

    他點了點頭,親自給我理了理衣襟,然後引亢高嘯一聲,這一聲清呤直入去霄,把胸中無數的不快和陰霾,似乎都通過這一嘯而洩出了!

    這一嘯聲同時也召告著所有的血樓部眾,他水離憂,依舊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邪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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