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娘子 正文 066 父子相認(一)
    「主上息怒!」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息怒,你們除了說這兩個字外,還會說點別的嗎」我冷厲的抬眼掃視著他們,眾人林若寒顫,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為我出主意,我也知道在過去的我的一貫高壓政策下,他們早已經成了只會遵命而不敢有自己思想的人了,如今的我又如何能指望他們為我出主意呢?

    玉蓮被抓走了!離憂和若風也都不見了!如果是為了把若風帶回去的話,為什麼他們還要抓玉蓮?

    我的腦子裡雜亂的思緒不停的翻滾,幾乎攪的我心神盡亂了,「清點損傷,看看不家活口?」

    「是,主上!」林萍蹤幾乎立即站起了身子,帶著身後一行人開始往外奔散,地上尉遲修和莫清歡等人依舊跪著。

    「先起來吧!」我即便恨得要把所有的人都殺死,對我想要救回若,我和離憂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趕緊從長計議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和線索,以期望早一日把離憂和若風從危險中解救出來。

    「是,主上!」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不敢吭聲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揉揉有些疼的頭,林萍蹤很快就回到了屋裡,「啟稟主上,除了兩位閣主之外,其他樓的人都已經喪生了,一共四十八具屍體,一具不少!」

    我握緊了拳頭,好你個韓一遠,手段夠乾淨利落,也夠狠!居然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厚葬!」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堅如寒冰了起來,緩緩的站起身,再抬起頭的我,臉上的惶亂已經消失,留下的只有堅毅和不可阻擋的決心,「聽著,馬上向武林布血樓的血殺令,號令全江湖進行剿滅魔域的行動,凡不尊血殺令者,殺無赦;另外,死堂的人立即給我把安陽城的林家,以及雲落城的韓家的人全部給我抓來,不管男女老幼,一個不許讓他們逃了;第三,立即傳信歐陽流長,最後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韓一遠一行人的行蹤給我找出來,若這件事再搞砸了,我要親自送他進刑堂『享受』一把!聽到了沒有?」

    「是,主上!」響亮的聲音頓時在冷肅的空氣中響起。

    「尉遲修,莫清歡留下,其他人都行動吧!」我素手一揮,頓時無聲息的人流全數退了出去,很快的消失在了這座已經沾滿了血腥的院落。

    「尉遲,清歡,你們是血樓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也是我倚重的左膀右臂,如今也沒有外人了,你們倒是說說,接下去,我們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我重新坐回椅子,冷厲和沉肅已消退不少,這個時候,我其實心裡比誰都要慌張。

    在我從前的世界裡,商場之上雖然拚鬥廝殺激烈,卻也都是沒有硝煙,看不見鮮血的戰爭,然而在這裡,我卻是親眼目睹著這麼多的鮮血和屍體橫陳在我的眼,我心愛的離憂,我最想保護的若風,依舊我自己的手下,就這麼在我的眼皮底下失蹤的失蹤,死去的死去,而我甚至連自己要到哪裡去把他們找回來也不知道,我若是真的有從前血娘的半分冷靜,也不至於這麼沒用。

    我感覺著自己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回想著早上離開他之前,離憂站在樓角上看著我時的溫柔微笑,我的眼就忍不住感覺酸澀,心頭也如針刺般的劇痛起來,若早知道會這樣,我根本就該把他們兩人都帶走,也好過留在這裡把他們白白送進了危險之中。

    該死的我,怎麼就沒早一點想到這一是出不高明的調虎離山之計,也只有我這個笨蛋,我這個蠢貨,居然輕易間就這麼托大的把我最重要的人留在了這裡!若是可以,我真恨不得把自己掐死,也好過如今心頭濃濃的悔恨!

    然而我不能死,我非但不能死,我還要盡快的把他們給找回來,完好無損的找回來!

    「主上,水堂主和若風公子都不是易控制住的人,尤其是若風公子,他的內力充沛到不可思議,且穴道並不受容易受制,來人若想在他毫無反抗下把他事,基本是不可能的!更別提水堂主受了主上您的命令保護若風公子,也斷無可能不反抗的就任人把他帶走!所以——」

    莫清歡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把風傾樓內現有的情況看進了眼底,一慣的追蹤和分析能力讓他迅的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除非什麼?」我瞇起了眼睛,有些帶著危險意味的看向莫清歡!

    「除非是他們心甘情願的跟人走的,否則這風傾樓內不會這般整齊,甚至連張摔倒的椅子都不曾出現一張,而且若風公子床上的棉被已經不見了,他們似乎走的很從容!」漠清歡雖然害怕我,卻還是大著膽子把他的結論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是若風和離憂兩個殺死了我們這麼多自己人,然後故意製造成被人劫走的假象,好讓我們著急?」我這話分明是帶著諷刺的意味了,心晨的火氣又不由自主冒了起來,出了這麼大的事,莫清歡竟然在懷疑他們對我的忠城度嗎?

    「主上,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莫清歡不卑不亢的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不妨說說清楚,我正等著你的解釋!」我毫不客氣的盯著他。

    「屬下的意思是,對方很有可能是拿了什麼東西或人威脅住了水堂主和若風公子,使得他們兩人雖然心中憤怒不已,卻還是不得不跟著他們離開!所以這樓裡才會半點打鬥痕跡都沒有,只是他們到底拿了什麼東西,能同時威脅住水堂主和若風公子呢?」

    莫清歡此刻陷入思考中,也半點顧不上怕我的臉色了,摸著下巴不由的原地排徊了起來,看看這裡,又看看那裡,似乎一直在尋找更深的可能性!

    而我卻在聽到莫清歡這話時,也熄滅了大部分火氣,是阿,離憂是用曲子殺人的,只要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根本不用直接和人動手,光用內力催動簫笛之聲,都夠傷人無數了,而那般全憑內家真氣驅使出來的力量,絕對會讓屋子裡的花瓶器皿之類的率先炸裂的,然而如今那擺設用的兩個廣口花瓶,不宄好的擺在那裡,也就是說離憂根本沒有動用過半分樂聲,或者說沒有來得及動用過半分武力,就被人治住了,然而誰又有這般能力,近得離憂的身,不讓他起防備的把他制住呢?若風?

    我腦海中突然間跳出『若風』兩個字,然後又立即用力的搖頭,不行,我怎麼能懷疑若風呢,若風對我的情,對離憂這些天的態度,無不讓我看到了他的善良和真誠,他不是個會對不起天下人的人,就更別提要對不起我和離憂了!不會是若風的!

    不是那韓一遠的百里寒冰功已經練成?然後擁有了通天徹地之能?可以一招之間同時制住離憂和若風兩個人?

    就在我們三人還在為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的離憂和若風卻正在遭受宛如煉獄般的折磨!

    「一遠,你把那孩子怎麼樣了?」林若風本就蒼白的臉色,在看到面前那個英俊卻可怕的魔鬼時,更是慘白的有些後人,然而即便是害怕,眼神裡卻依舊閃爍著怕之為的稱之為怒和恨的情緒。

    「若風,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我要是想要他死,十六年前,我就不會讓他有機會來到這個人世了,更別說還讓他有機會長到這麼大,你都沒有看見,他長的和你是多麼的相像,沒有半點沐傾城那個JIan人的影子,不過就算長的再像你,他還是那個JIan人生的,我怎麼能讓他過好日子?所以我把剛生下的他,丟到了一個荒郊野外,本來是打算讓喂狼的,結果,卻沒想到他的小命還挺大,被一個路過的戲班子給揀走了!哈哈,果然下JIan人生出來的就是下JIan貨,唱戲的命運還是要一代傳一代的!」

    男人的臉,半隱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說話的語氣,彷彿溫柔的要滴出水來,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無一不是惡毒和陰狠,讓人聽了有毛骨悚然之感!

    林若風本就顫抖的身子就更抖動了幾分,「果然是你,一遠,你這個惡魔,為什麼?我和傾城,還有我們的孩子,到底哪裡得罪了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們?你拆散了我們,你告訴我只要我跟你走,從此不見她們母子,你就會放過傾城,讓她去過安靜的日子,你騙了我,你居然騙了我,韓一遠,你該死,枉我在最痛苦的時候,還是選擇了相信你,相信你不會騙我,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不會再向你妥協了,我不會了!」

    「不,若風,你會的,你不是乖乖的跟我回來了嗎?你不是也乖乖的把水離憂點倒了嗎?你這個人從來都心軟,從前你因為那個JIan人的眼淚而愛上她,覺得她楚楚可憐,就這麼掉進了她的溫柔陷阱,枉顧了這麼多年我對你的照顧和疼愛,而現在你依舊會為了你孩子,你的骨肉,而向我屈服和妥協,我說的不對嗎?我不相信,你不想見見你的孩子?那小JIan種叫什麼名字來著,晤,好像是叫什麼溫玉蓮吧!玉蓮,玉蓮,倒是一個清新的好名字來著,你說我若是把他扔給那些下面的人,他以後還能清的起來嗎?」

    「韓一遠,你敢!」林若風幾乎牙眥目裂了起來,本就清脆的聲音在急怒之下更是淒厲了起來。

    「若風,這麼多年都過來,反正我這輩子注定是要被你恨,被你怨,直到我們糾纏著死去了,你說,我還什麼敢不敢的?你若不相信,大可試一試!你若是敢在我面前死掉,我下一秒鐘,就讓上百個男人幹那個小JIan種,同時我不神機妙算告訴他,他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全是拜他親愛的從來沒有盡過一天爹爹義務的你所賜,你說,那個小JIn種是不是直到被人干死,都會死不瞑目的恨你?若風,這就是你想給你親愛的兒子的禮物嗎?你這些年不是一直盼望著見見你那無緣的孩子嗎?只要你聽話,只要你不要再想著反抗我和逃離我,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會讓那個小JIan種安全無憂的活著的!」

    「你的保證?我憑什麼還要相信你的保證,十六年前,你也如此向我保證過,結果呢?韓一遠,我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你再也不要指望我還會相信你,我就算相信一隻狗會守承諾,也不會相信你這個冷面獸心的東西!」

    林若風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的吼道,手指緊緊的握住身下的床褥,幾乎把它捏成灰燼,眼睛狠狠的盯著韓一遠,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聽到他如此的回答,那韓一遠倒也不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若風,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看上去是多麼的漂亮,讓我真想立即扒掉你身上的衣服,好好疼愛你一番呢!」

    他這話剛說完,林若風已經反射性的往床裡側縮了,眼神戒備的看著他,下一秒,一把鋒利的匕就已經抵在他自己的心臟之處了,「你敢往前一步,我立即就把它送進我的心臟,反正這麼多年,我早就活夠了,若不是相信著你真的放過了傾城和我的孩子,我也不會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現在你把我的一切的希望都打碎了,傾城不再認識我了,她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我的兒子在戲班裡孤苦伶仃的被人欺負著長大,韓一遠,這就是你回報我的,你說,我活著還剩下什麼?你說阿!你不要再想拿我的孩子來要挾我,沒用了,我就算再度遂了你的獸慾,你就會放過他嗎,不會的,你在我心目中,再也沒有信譽可言了,與其遭受更多屈辱而死,不如現在就死,至少還能避免更多的痛苦!」

    說著,說著,那鋒利的匕前端就已經深入進肌膚了小半寸了!

    「住手——,若風,你別亂來,你別亂來,有話好好說,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把那匕放下來,你不想見見你的孩子嗎?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帶到你面前來,你見一定喜歡的,很乖巧很柔順的一個孩子,你真的不想見見嗎?只要你別再動了,別再傷害你自己,我保證,我誓,我不會再靠近你一步,好嗎?把匕放下!」

    這回出淒厲之聲的人,換成了韓一遠了,他幾乎立即驚慌的想要上前,卻又立即往後退了兩步,伸出兩手,舉高到胸前,滿口都是緊張和失措的話語。

    林若風看著他,突然間冷冷的笑了,「你又想騙我了嗎?你又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好打落我的匕了嗎?嘿嘿,你別指望了,托你練的歹毒武功之福,我的腳部筋脈雖斷,內力卻是你兩倍,你只要稍稍往前一步,我立即把這匕送進我的心臟,你可還記得這把匕,還是當年你親自送給我的呢,如今我就用他了結了自己,也算是遂了你的心願了!」

    「不——,不,別這樣,若風,有話好好說,這一次,我真的不再騙你了,我保證,我這就讓人把那個JIan種——」

    「那是我兒子,不是JIan種!」林若風用力的打斷他的話,吼道,因為他的激動,那匕的尖端,又不由自主的往肉裡更深了幾許,胸前那鮮紅的血跡頓時又擴大了濕暈,把韓一遠驚的立即點頭,「是,是,他不是JIan種,是你的兒子,你別再動了,若風,算我求你,我現在就派人把他帶來,不,我現在立即親自去把他帶來,你別動了,千萬不要再讓匕更深的傷害你自己了!」

    韓一遠說完,黑色的身影幾乎立即就消失在簾後,待到真的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後,林若風有些虛脫般的靠上了床沿,身上的衣衫裡外也都被虛汗給浸濕了!黑目幾乎無望的看著床頂的某一處,心裡默念著,傾城,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幫了倒忙,但願你一定要快點找到我們,找到我們的兒子,他還活著,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還活著!

    很快,有些凌亂的腳步聲,又將至門口,林若風幾乎立即挺直了身體,重新把匕用力的抵在胸前,神情戒備的盯著門的方向。

    門被打開,關上,然後簾子被掀了一條小縫,很快,一條有些踉蹌的人影就被推了進來,因為太黑,什麼也看不見的少年,當場就跌了重重一跤,出一聲悶哼,看的床上的林若風差點忍不住想下床去扶他,但是卻在看到緊隨其後進來的韓一遠後,立即強忍著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韓一遠,你出去!」

    「若風,你看,我把你兒子帶來了,你是不是可以把那把該死的匕給放下了?」韓一遠彷彿沒有聽見林若風的吼聲一般,那幽深的雙瞳,緊緊的瞪著那把黝黑卻鋒利不已的匕,早知道當年打死他也不會送他這麼一把東西。

    「你出去!」林若風卻也同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用力的再次吼道,「我讓你出去!你沒聽到嗎?想我活,你就讓我和好好談一下!」

    「若風!」韓一遠似乎有些遲疑,又有些不甘的看著他。

    「你不出去是不是?很好!」林若風頓時一個用力,匕又往肉裡下去了三分,只要再加一層力,那匕隨時都能刺破心臟了,頓時胸前血如湧柱般的流了出來,把韓一遠看的心更是抽緊,立即往後退,「我出去,我立即出去,若風,趕緊止血,不要傷害你自己!」

    沒敢再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停留更久,韓一遠幾乎是驚慌到極點的退了出去,屋了裡徒留下喘息不止的林若風,還有那摔在地上一臉害怕和彷徨的少年溫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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