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外公說那麼多真的不是想乞求你原諒我,你們一是好是壞,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欠了你媽媽,同時,我也欠了你,我不奢望你原諒,也不奢望你接受我這個外公,但真的再一次請求你務必接受我的遺產,幫我好好管理企業。
你的外公洪三敬上!
看完洪三留給自己的信,老馮有氣無力的坐到了齊悅辦公室的沙發上,百般複雜的滋味一時間通通湧上心頭。
憤怒,憤怒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原本應該擁有一段很是令人羨慕的美滿愛情生活,卻因為自己外公所謂的面子問題搞得兩人最後卻過上了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悲慘生活,最後還導致自己的媽媽積勞成疾而離開人世,自己也因為外公的世俗心太重,同樣有了一段並不美好且相當悲慘的童年生活,到了現在,洪三居然還是不敢面對自己,非要以為在他自己死了之後才把事情公開,這樣敢做不敢當的行為,怎麼能不令老馮這樣的人而憤怒。
難過,難過自己本以為很有希望找到,也尋找了很久的媽媽原來早已離開了人世,這樣的結果老馮不是沒有想過,心理已經有了準備,雖是這樣,但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畢竟還是相當難過,更何況自己的外公居然就是自己一直很討厭的黑道勢力的佼佼者,曾經的佼佼者,又因為他的原因,搞得自己原本一片光明的警察前途變得暗淡無光,甚至現在導致自己無法接受這樣平淡的結果而離開警隊,這種被那個敢做不敢當的外公暗中「擺」了一道地事情怎麼能令老馮不難過。
在憤怒難過之餘,老馮心中倒隱隱還有了一絲驚喜。原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孤家寡人,自己還有外公,還有兩個弟弟。不過這樣的外公和這樣的弟弟不要也罷,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戲耍」自己。
一個曾經做過無數壞事地黑幫教父,甚至間接「害」了自己父母,又「害」了自己,這樣的人怎麼配當自己的外公,一個心理變態甚至連自己的爺爺和親生弟弟都不放過的洪立民,又怎麼配當自己的弟弟,除了那個「不懂事」的洪立強,洪家這些人根本沒有一個能讓老馮這樣的人接受。
「你在想什麼?」齊悅見老馮難得露出這種沉默黯然的表情,不禁有些擔心的問道。「你……你還在生我地氣麼?」
老馮現在還有必要生齊悅的氣麼,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值得他生氣麼,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你……你問我?」齊悅有些吃驚的問道。
齊悅所瞭解所認識地馮子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可是一個再有主見不過甚至在很多時候都喜歡別人按照他的想法來做事地超級「大男人」,現在卻像一個不懂世事迷茫不已的問題小孩一般。甚至是有些可憐,有些無助,齊悅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老馮非常痛苦的埋下了頭。
見到老馮這樣。齊悅趕緊坐到了老馮的身邊,扶住他的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撫著老馮的臉,心疼道:「從你以前不喜歡我幫洪爺他們做事的態度上面,我就看得出你很不喜歡他們這些人,我知道一下子要你接受這樣的結果是讓你為難了一些,不過不要緊,有我在你身邊,你……你不要難過,無論有什麼困難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地。」
老馮靠在齊悅溫香的懷中。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一些,閉眼歎道:「就算他是我外公,就算我能接受他的過去。但是他害了我父母,也害了我。我……我……」
「其實……其實……」齊悅支吾半天,才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站在你外……如果站在洪爺地立場上來考慮問題,便能感覺到他那樣做似乎……似乎……我並不是想說他沒有做錯,但是他那樣子做,似乎都是情有可原的。」
「他情有可原?」老馮咬牙道,「他逼得我爸爸和我媽媽要帶著我躲他躲到蓮花市去,過著那種連溫飽都成問題地生活,害得我媽媽最後積勞而終,這叫情有可原?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媽媽和我爸爸一定是過
福快樂的生活,他們兩人能不顧一切的走到一起,能彼此為了愛對方而放棄一切,他們的愛情難道不真實?難道經不起考驗?如此真愛的兩人如果能高高興興的生活在一起怎麼會不幸福?就是因為他,就是因為他所以才導致我們一家三口變成了當年那種慘樣,也害得我從小就被人欺負被人……總之就因為這些原因,我就不可能原諒他,我……我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齊悅勸道,「其實我感覺你和洪爺的脾氣性格真的很像很像,因為我幫他做了很多年的事情,很瞭解他老人家,我相信如果你是他,在當年那種站在黑道顛峰,不容有任何有損顏面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也會選擇那樣做的,更何況你和洪爺最像的一點就是你們都是那種很不能容忍別人甚至是親人朋友做出那種自己很討厭的事情出來的人,一旦身邊的人做出了某些令你們相當討厭的事情,你們都會做出一些令自己瘋狂的事情出來,你都是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將心比心站在洪爺的立場上想想他當年的心境如何呢,想想你是不是也會和他一樣,這樣想的話,是不是心裡要舒服一些?」
齊悅的話說得沒錯,洪三的確是一個她口中那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無意識的一步一步把自己的親孫子洪立民給逼上「絕路」,才使得洪立民對他對弟弟做出那樣子的事情出來,到了老來覺悟的時候尚且沒有給洪立民好顏色看,更何況還是在他年輕的時候,而老馮,恰恰也是這樣的人,但就因為是這樣,老馮同樣也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外公對自己的父母做出那樣子的事情出來,於是說道:「所以我也不能原諒他啊,憑什麼他能那樣子做,而我就要站在他的立場上替他著想,那他為什麼不替我著想?」
「他……洪爺他有替你著想啊,」齊悅急忙道,「他不是還把你留在身邊的麼,最後是你爸爸媽媽把你給抱走了,如果你一直都留在洪爺身邊,我相信他對你一定會很好的,而且他……」
「夠了!」老馮憤怒道,「我爸爸媽媽把我從他身邊抱走難道錯了麼?他把我留在他的身邊又有沒有替我爸爸媽媽著想過?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錯!」
齊悅一時間無法反駁,只好說道:「可……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怎麼就不可以大度一點把它給忘掉呢!」
「忘掉?」老馮冷笑道,「說忘就忘麼?我怎麼可能忘得掉?更何況就算我能把當年的事情給忘掉,那現在呢,他害得我連警察都沒得當了,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現在最起碼也是一個總督察,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被調到警察訓練學校幹了一年那種無聊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也不……」
「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見到老馮越說越激動,那血紅的雙眼看著可怕至極,齊悅流著眼淚帶著哭腔說道,緊緊把老馮攬到懷中抱緊,輕聲道,「你不是跟我說過,你到警察訓練學校當教官是被逼無奈,但是當你和你的學員們相處的時候,特別是相處久了的時候卻越來越感覺到快樂麼,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最後是真正的喜歡上警察訓練學校教官這份職業了麼?既然你都有這樣子的感覺,為什麼現在偏偏要鑽牛角尖,偏偏要違心的去怪罪洪爺呢,他所做的事情雖然不太好,但至少你從中得到了快樂,也算找到了人生當中一個非常……」
「你不要再說了!」老馮打斷道,他知道自己現在是拚命在鑽牛角尖,但卻又很難控制住自己心中此刻亂七八糟的心情,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齊悅辦公桌面前把那份「遺囑」一拿,二話沒說就扯開齊悅辦公室的門衝了出去。
齊悅見狀,也顧不得整間律師行的人那好奇驚嚇的眼神,趕緊追了出去!
「等我……等等我,你想去哪裡?」齊悅一直追到停車場,都沒有能追到老馮,只好望著老馮那只留下尾塵漫飛的汽車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