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是健美操教練,前前後後走來走去,糾正一下小勢不對、指點林涵蘊左手往這邊舉時右腿應該往那邊蹬,只有靜宜仙子他沒有挑毛病,挑不出來啊,月白道袍下包裹著的細腰隆臀、踢腿時從袍衩下伸出的修長美腿,即使是穿著胡褲也能感覺到靜宜仙子腿形之美,而當靜宜仙子左右輪換踮著足尖原地踏步時,那腰臀扭動的韻律,讓周侯爺怦然心動。
羊小顰左右手各握著黃檀木小鼓槌,鼓點急如驟雨,間或一頓,節奏舒緩,隨後又激烈起來,靜宜仙子、林涵蘊等人漸漸的隨著她鼓點的節奏越跳越起勁、越跳越奔放,當然,靜宜仙子腰臀扭擺的幅度也更大了,看得周宣那個心曠神怡呀,養眼!
敲鼓很費力氣的,羊小顰鼻翼兩側浸出細細的汗珠,臉蛋也緋紅起來,呼吸加快,小小羊在襴衫下不安分地跳動著。
周宣走過去說:「小顰你歇會,我來敲。」
周宣以前玩過架子鼓,「乒乒乓乓」會敲兩下,接過黃檀木鼓槌,搖頭跺腳地敲起來。
羊小顰搖頭道:「公子,不對。」
周宣知道羊小顰是說他敲的姿勢不對,一邊敲一邊問:「小顰教我。」
羊小顰念了兩句:「頭如青山峰,手如白雨點。」這是教周宣擊鼓時頭不能動,手腕迅抖動,鼓聲如雨點一般繁密。
周宣敲架子鼓時習慣了搖頭晃腦,聽了羊小顰的話,當即雙腿不丁不八那麼一站。兩肘貼腰,腦袋紋絲不動,只靠小臂和手腕的動作來敲鼓。
羊小顰露出可愛地笑容,公子真是極聰明的人,一點即透。
林涵蘊跳了一會就不耐煩了,嚷道:「周宣哥哥,好了沒有?我要去後園玩球了,老四先生會教我。」
周宣見靜宜仙子有些氣喘,臉現薄汗。便道:「早上就到這裡,夜裡再練一次,一日兩次。風雨無阻,能不能堅持?」
小香脆聲應道:「能!」
小香是林涵蘊的蹴鞠夥伴。林涵蘊急道:「小香,你不玩蹴鞠了?」
小香說:「都玩。」
林涵蘊道:「那我也一樣,都玩。」
侍女茗風、澗月受靜宜仙子潔癬的影響。覺得蹴鞠跑得一身汗、摔一跤還要一身泥,受不了,周侯爺傳授的這健美操真不錯,像跳舞一般,據說可以讓身段變得更美哦,所以都點頭說:「能堅持。」
周宣眼望靜宜仙子,笑道:「道蘊姐姐難道要偷懶?」
靜宜仙子取出絲帕輕輕拭著汗,說道:「好,堅持。」心裡卻是微歎:「要堅持也只能堅持兩個月,五月回江州還怎麼堅持?天各一方了!」
僕婦來報。宮裡的鳳阿監來了。
周宣趕緊出去把鳳阿監和兩個宮女迎進來,笑問:「鳳阿監,哪陣香風這麼一大早就把您吹來了?」
鳳阿監一眼看到靜宜仙子。說:「我不是來找侯爺的,奉娘娘懿旨。宣女冠靜宜入宮覲見。」
靜宜仙子有點吃驚,問:「娘娘宣涵蘊一起去嗎?」
鳳阿監道:「娘娘只召見仙子一人。」
周宣眉頭一皺,心道:「皇后娘娘只召見道蘊姐姐一個人,這是什麼意思,談李堅與林涵蘊的婚事?很有可能,林伯父不在京中,當然找道蘊姐姐談了。」
周宣一下子就覺得生活不怎麼美好了。
靜宜仙子道:「女道回去準備一下。」
鳳阿監微笑道:「不急,我是怕仙子一早去了香如坊,所以早點過來傳娘娘旨意,娘娘辰時在花萼相輝樓見你。」
靜宜仙子帶著兩個侍女回銅雀館蘭湯沐浴去了,周宣把鳳阿監請進正廳,香茶侍候,旁敲側擊道:「原來娘娘也慕道,邀靜宜仙子論黃庭嗎?」
鳳阿監笑笑的看著周宣,說道:「侯爺不要多問,反正是好事。」
周宣更憂愁了,心道:「好事?東宮娶側妃當然是好事了!這李堅不去練新軍,光想著娶側妃,昏君前兆呀,我得忠言直諫,不對,這可是皇后出面,哥們也沒轍了。」
林涵蘊嬌憨道:「鳳阿監,你坐一會,我去後園玩一會球。」
周宣也說:「鳳阿監稍等,我去去就來。」
周宣跟在林涵蘊後面出了芙蓉園,趁林涵蘊不備,突然在她小圓臀打了一下,「啪」地一聲很是清脆,感覺林二小姐的屁股比以前肉感多了。
「啊!」林涵蘊一蹦老高,眼睛睜得像銅鈴,幾乎佔了小臉的一半,揮舞著拳頭生氣道:「幹什麼,好好地打我,我做錯什麼了?」
周宣笑嘻嘻道:「你很乖,但我突然很想打你。」心裡說:「現在不打以後打不著了,太子妃了,鬱悶!鬱悶!不趁現在出氣更待何時?」
林
哇叫著,十指勾起,像老鷹一樣撲來,在周宣胸口、狠掐,看周宣毫不反抗,任她掐扭,覺得奇怪了,仰頭問:「你怎麼不反抗了?」
周宣呲牙咧嘴笑道:「我喜歡。」
林涵蘊咬著白牙道:「原來你骨頭癢癢了,那好,我幫你手引手引——」,繼續在周宣手臂、腰間狠掐起來。
周宣聽林涵蘊說手引,不由得想起在廬山石門澗廢廟捕蟲的那一夜,林涵蘊也是這樣掐他,掐著掐著忽然握住他胯下堅硬地要害,還傻傻的問他那是什麼,是不是對付三癡的武器?嘿嘿,不知道林涵蘊現在懂了沒有?上月林涵蘊天葵初潮,靜宜仙子給這個妹妹傳授了什麼生理衛生知識?只怕靜宜仙子自己也半懂不懂吧——
林涵蘊又笑又罵地掐了一會,見周宣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臉紅了。收了手,理了理鬢,說:「不掐了,不好玩。返身往回走。
周宣叫道:「你暈頭了,蹴鞠場在那邊。」
林涵蘊頭也不回地說:「突然不想玩球了,我回去了。」
周宣望著林涵蘊苗條地背影,心裡感歎林涵蘊長成了,再也不是以前青衣小帽小家丁的模樣了,有朝一日還要做皇妃。做皇后都有可能,惆悵啊。
周宣悶悶的回到芙蓉園,陪著鳳阿監閒談了一會。鳳阿監與兩個宮女都還未用早餐,周宣便命廚下送上精美小吃。
周宣對吃比較講究。現在有條件,自然是食不厭精、不厭細,相當的奢侈。還準備搞一套周府家菜出來。
卯時三刻,靜宜仙子隨鳳阿監進宮覲見小周後,林涵蘊也跟去了,在宮門外等候姐姐,押注的事就委託來福了,押黃星鑒一千兩,這些銀子都是林涵蘊的私房錢,就是去年年底「級秋戰堂」的分紅,林涵蘊是個小守財奴,她的銀子一分都不肯花。全積攢著。
上車前林涵蘊對周宣說:「周宣哥哥,今天你一定要輸哦,我可是押了一千兩銀子地。你今天輸,明天贏好吧?」
周宣說:「你是裁判。你說了算。」
宮車駛遠,周宣帶著信州侯府這群人去香如坊魏王鬥雞館,到鬥雞館門前一看,那大木牌上寫著地第二局押注賠率果然大變,周宣是十賠六、黃星鑒是十賠十五,看好周宣贏的棋迷人數猛增。
周宣進入特別對局室,黃星鑒已經先到,李堅今天沒來,魏王徐勉在。
紋對坐,這一局周宣執白先行,他以吳清源挑戰秀哉名人地「星元」開局,氣魄宏大。
黃星鑒立即在星位小飛掛,星位地變化他是瞭如指掌地,現在他特別注意沙漏,盡量不做無謂地思考,行棋度明顯加快。
但奇怪的是,周宣卻一反常態,每一手棋都是想了又想,用時遠比第一局多。
星位交鋒,黑白兩分,黃星鑒搶到了先手,在左下白棋「三.的星位肩沖,這手棋實地是損地,但與黑棋左上星位配合,是取勢的下法,而且隱然消解了周宣在天元一子的威力。
周宣不禁感歎黃星鑒的大局觀極好。
這局棋在角部沒有生大的戰鬥,局面平穩,周宣的先行優勢也一直保持著,但這樣下去肯定對周宣不利,黃星鑒官子強,周宣不挑起戰鬥就很難獲勝,所以在中午封盤前,他在黑棋上邊開拆的白子一碰,白棋扳起時,黑棋就扭斷,一場大戰由此展開。
午時封盤,用餐時周宣想起小周後召見靜宜仙子的事,不免心煩,他哪裡知道小周後是要把靜宜仙子賜婚給他啊!
靜宜仙子在進入大興宮「花萼相輝樓」之前,也以為皇后召見她是談涵蘊與東宮太子的婚事,不禁為妹妹憂慮,涵蘊對東宮並無男女情意,對周宣反而是情苗深種,雖然涵蘊自己不覺得,但從她日常言談中受周宣的影響就看得出來,涵蘊喜歡模仿周宣說話地用詞和語氣,不是傾心又是什麼?可是娘娘降詔,那還有什麼辦法挽回?說涵蘊喜歡周宣,不喜歡太子,這說得出口嗎?說不定娘娘鳳顏大怒,降罪懲罰周宣。
小周後端坐在真珠絡繡鳳椅上,戴二十株龍鳳花釵冠,穿交領大袖花錦袍,與昨日男裝大不一樣,更顯雍容華貴。
「女道靜宜,叩見娘娘。」
靜宜仙子恭恭敬敬地叩下頭去。
「平身。」小周後讓鳳阿監將靜宜仙子扶起,內侍端來繡墩讓靜宜仙子坐下,小周後說道:「林小姐,可知本宮召你入宮之意?」
若是別人稱呼「林小姐」,靜宜仙子肯定要糾正說:「女道靜宜」,但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她怎好糾正,答道:「女道不知,請娘娘明示。」
小周後示意其他內侍、宮娥退下,只留鳳阿監在一邊,
道:「林小姐,本宮知你出家修道之苦衷,但你青春受得青燈黃卷之苦?本宮有意賜你還俗,你可願意?」
「還俗?」靜宜仙子一愣,說道:「女道不願還俗。願終生求道。」
小周後微微一笑,說道:「林小姐,去掉面紗。」
靜宜仙子出信州侯府時戴著面紗,入宮覲見小周後時忘了摘下,這可是對娘娘不敬,趕緊告罪,輕輕將面紗摘下,露出那張嬌美緋紅的俏臉。
小周後看著靜宜仙子說道:「林小姐,本宮略通鑒人之術。看你細眉帶彩,秀目含情,齒白唇紅。體態窈窕,哪有半分出家人的孤寒之相。本宮命你還俗,還將賜你婚姻,嫁得一位如意郎君——」
「賜婚!」靜宜仙子大吃一驚。趕緊跪下,豎左掌在胸前,道:「靜宜道心堅定,不願還俗,更無婚姻之想,請娘娘開恩。」
小周後笑道:「林小姐別急著拒絕,你可知本宮要把你賜婚給誰?」
小周後這麼一問,靜宜仙子隱隱有了預感,一顆芳心「怦怦」直跳,臉頓時紅了。答道:「女道不知,女道誰都不嫁。」
小周後看著靜宜仙子那醉人嬌顏,笑問:「信州侯也不嫁嗎?」
靜宜仙子心跳耳熱。呼吸都急促起來,過了一會。說了兩個字:「不嫁。」
花萼相輝樓頓時沉寂下來,靜宜仙子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半晌,小周後輕輕一笑,打破了殿上地岑寂:「林道蘊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不要意氣用事錯過了好姻緣,本宮是因為無意中聽令妹涵蘊說起你對周宣有情意,又見你青春貌美,不忍你受出家修道的清苦,所以才代月老成全與你,你且好好想想,不要拂了本宮地美意。」
鳳阿監扶靜宜仙子坐起,低聲勸道:「信州侯人品性情無一不佳,娘娘賜婚,誰敢非議你,此乃娘娘恩典,天作之合,你切莫因為害羞而拒絕,不然後悔終生。」
靜宜仙子心如亂麻,她怎麼也沒想到皇后召見她是要把她許配給周宣,涵蘊什麼時候對娘娘說起她喜歡周宣了?真是該打!
可是,她真的不喜歡周宣嗎?
靜宜仙子知道只要她點頭說「任憑娘娘作主」,那她就可以風光地嫁給周宣,但這樣行嗎?一想到三次訂婚、三次噩耗,靜宜仙子就害怕得心房緊縮,夢中的婚禮變葬禮讓她非常脆弱,她害怕她一許諾嫁給周宣,周宣就會死,她的臉頰依然這麼嬌艷,紅鸞威煞還在,她不能害了宣弟——
「娘娘,女道想清楚了。」靜宜仙子深深吸了口氣,平靜波翻浪湧的胸臆。
小周後與鳳阿監對視一眼,二人都露出笑意,以為靜宜仙子答應了,沒想到靜宜仙子接著說道:「謝謝娘娘垂愛,女道一心向道,已無塵俗之想。」
小周後生平第一次做媒婆卻失敗了,很是不快,淡淡道:「原來如此,那靜宜仙子請回吧——鳳阿監,送她出宮。」
鳳阿監惋惜地走過來,卻見靜宜仙子又跪下道:「娘娘仁慈,女道有一事求娘娘。」
小周後冷淡地問:「何事?」
靜宜仙子道:「女道之妹涵蘊,屢蒙娘娘恩寵入宮陪侍,涵蘊年已十六,已到婚嫁之齡,女道想請娘娘為涵蘊賜婚。」
小周後頰邊浮起一絲嘲弄的笑,問:「賜婚給誰家子弟?」
靜宜仙子答道:「便是信州侯周宣。」
小周後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白嫩的手背掩著紅唇,笑得花枝亂顫,鳳冠上地花釵搖曳不停,說道:「林家兩姐妹真是太有趣了,妹妹說姐姐喜歡周宣,姐姐要妹妹嫁給周宣,難道你們姐妹都要嫁給信州侯嗎?」
靜宜脹紅了臉說:「娘娘,女道是出家人,只是牽掛這個幼妹才沒有入山駐觀,若涵蘊有了好歸宿,女道塵世間的心事就了啦,懇請娘娘玉成。」
小周後道:「本宮今日召你來只是給你賜婚,你既不願,本宮就不再管你林氏姐妹與周宣之事了,真以為本宮喜歡做那媒妁嗎?退下吧。」
靜宜仙子跟著鳳阿監出宮,鳳阿監搖頭歎息,靜宜仙子倒是心情平靜,心裡說:「雖然皇后娘娘沒有恩准賜婚,但總算讓娘娘知道了涵蘊和周宣的情意,這樣娘娘就不會再讓東宮娶涵蘊了——涵蘊、宣弟,姐姐算是幫了你們一個忙了。」
靜宜仙子含淚微笑,輕輕遮下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