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寧正對鏡梳妝,眉毛淡掃,額貼花黃,一把釵劍髻,這把釵劍是她的殺人利器,近可刺喉於懷抱之內,激然脫手,百步外能穿胸而過,三年來瀝血三十七人,從未失手。
酉時將近,寧起身整了整裙裳,她決定如果周宣身邊還有那兩個高手跟著,那她就利用念奴把財宣誘入繡房,然後殺之,提頭就走,如果兩個高手沒跟著,那就抓活的,交給魏覺。
這時,忽聽樓下傳來喧嘩聲,聽到一個大嗓門在叫「周七叉」什麼的,趕緊閃到窗邊,朝窗格外一看,就見周宣站在馬車邊,一個商賈模樣的人跪在他面前,突然揪下周宣身上的帛魚袋,帛魚袋裡的東西掉了一地。
+.黑芒星拾起來交還周宣,寧完全瞧清楚了,的確是獨一無二的鶻門黑芒星。
+L查黑鷂的下落,黑鷂上次受命刺殺周宣,卻離奇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現在周宣手裡出現了黑芒星,這定然是黑鷂的信物,這個周宣先不能死,等從他嘴裡問出黑鷂的下落再殺不遲。
念奴也聽到了周宣的聲音,趕緊推窗慇勤招呼,然後快活地下樓去迎接了。
不一會,樓板「咚咚」響,上來三個人。一個是念奴,另兩個也不是身有武藝之人,寧心想:「很好,那兩個高手沒有跟來,我正好行事。」
念奴銀鈴般的聲音說道:「七叉公子,念奴以為你早把念奴拋到腦後了,很是幽怨,每夜摩挲腿上七叉公子地題字傷心落淚。若不是念奴說有一個新來姐姐會諸般雜耍。人又美貌。七叉公子可能根本不會來吧?」
周宣道:「怎麼會,我可是常想著那青字映白腿,你既如此說,那我今夜誰也不見,只留你一個。」
念奴歡喜得聲音顫,說道:「是念奴錯了,七叉公子對念奴真好。不過念奴這個姐姐對七叉公子極為思慕,托念奴求公子來見一面,公子還是見見她吧。」
周宣說:「不見,我來『媚香樓』是見念奴姑娘的,有別人來我立即走。」
念奴說:「好吧,好吧,就由念奴來侍候七叉公子。」
+由得你嗎!」
早有婢僕搬上酒菜,滿滿擺了一桌,周宣坐著喝酒。來福站在身後,念奴相陪。
念奴說:「七叉公子,念奴彈琵琶為你助興如何?」
周宣說:「邊彈邊唱最好。」
念奴又唱了那支《生查子》:「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歌喉宛轉,琵琶音顫裊不絕,一曲唱罷,念奴大眼睛含情脈脈盯著周宣,說:「今年元夜,念奴有幸得遇周公子,明年這個時候,不知念奴又流落到了哪裡,還能再見公子嗎?」
這女子爽朗的性格比較合周宣的胃口,心想:「我有意組建一支歌舞樂隊,現在已經有了羊小顰這個全能型樂師,那個蕊初等我再回江州時就把她贖出來到我周府做家妓,念奴這女子不錯,乾脆也收到我周府做家妓,家妓不嫌多,又不是娶妻。」
周宣微笑問:「念奴姑娘身價幾何?」
念奴立即明白了周宣之意,聲音裡壓抑不住驚喜之意:「七叉公子的意思是——」
周宣點頭說:「沒錯,我想幫你贖身,我府中少個琵琶樂師,不知念奴姑娘可願意到我府中?」
念奴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嗚咽道:「能入周府之門,念奴為奴為婢都願意,只是念奴那假母極是貪婪,只怕漫天要價勒索七叉公子。」
周宣笑道:「無妨,對這種人我有的是辦法,在惡人面前我更惡,而且為念奴姑娘多花點銀子也是值得的。」
念奴感動得大眼睛裡地情意更濃了,調弦開腔,重唱一曲:「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枕邊人似月,**凝霜雪——」
周宣聽到「**凝霜雪」之句,眼睛不禁瞟向念奴那隆起地酥胸,念奴也同時抬眼望著他,一抹羞紅浮上頰邊。
來「叮叮叮」地響聲,念奴醒過神來,小心道:「七奴那個姐姐想見公子一面,求公子允許,念奴已經答應過寧姐姐了,好不好,公子?」
周宣笑道:「我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人,不過說好了,她可不要引誘我,我不會那麼隨便的,『媚香樓』我只認你念奴,別的女子在我眼裡在如糞土。」
側間的鶻門女刺客寧銀牙一咬,目露寒光,心道:「視我如糞土,我要你死在糞土裡!」
念奴過來叩門了:「寧姐姐,周七叉公子答應見你了,你好好引誘他吧,念奴猜七叉公子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是想姐姐引誘他,嘻嘻。」
+|久慕周七叉公子才名,特求念奴妹妹引薦,今日一見周公子,果然是人中俊傑,才華橫溢。」
周宣打量著這個鶻門女刺客,若不是事先知道,還真看不出這就是那天在鬥雞館裡地女扮男裝的公子,容貌端秀,身材勻稱,也算得上是個美人,但這是美女蛇啊,笑道:「我都沒有展現才華,怎麼就橫溢了,溢到哪去了?濕了一塊了?」
+幻術,我很感興趣,你是會吞刀吐火吧?」
+取物,無中生有,可否請公子移步到小女子房中,小女子為你獻技?」
周宣一拍即合道:「好,本公子最愛看雜耍,這就去吧。」
念奴一聽,當即不樂意了:「這個寧姐姐也太過分了,叫你誘惑你還真就誘惑啊?我又不是沒見過你那些雜耍,就是身體柔韌異常而已,你在七叉公子面前一下子彎腰、一下子劈腿,媚態艷姿,七叉公子又不是柳下惠,肯定被你勾引,這可不行,這不把我念奴撇在一邊了嗎?」笑道:「好啊,念奴陪公子一起去寧姐姐房裡看看。」
+.幾乎不動,像在水面上漂行。
來到花廳左側的廂房,寧推開房門正要邁步入內,忽然感覺不對,房裡有殺氣,裙裾陡然蓬起,身子向後急退。
鶻門女刺客果然身法如電,飄退如風,右手瞬間拔下鬢邊四寸釵劍,但就在這時,腰間一痛,被人一拳擊中,整個人頓時如被抽了骨頭一般軟倒在地。
四癡從寧房裡躍了出來,笑道:「她還真警覺,差點被她跑了。」
三癡站在周宣身邊,問:「主人,怎麼處置?」
念奴抓著周宣的手臂,嚇得嘴唇白,顫聲問:「公子,這是怎麼回事?」
周宣左右一看,很好,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看到,當即讓三癡把寧提進房間,一邊對念奴說:「別怕,這個女子是個刺客,她想刺殺我。」
念奴大吃一驚,眼睛定定的看著癱在地上寧,心裡七上八下:「難怪這個寧寧莫名其妙來到『媚香樓』,曲意與我交好,提出想見周七叉公子,原來是為了刺殺周公子,太可怕了,我豈不是成了幫兇了,公子會不會怪我?」
正這時,念奴看到地上的寧右手微微動了動,無端的覺得危險,趕緊奮力一推周宣:「公子,危險!」
周宣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一點瑩光劃然掠過,「奪」地一聲,一根銀釵深深紮在周宣身後地木樓板壁上,如果周宣不是那麼踉蹌了一下,這一釵很可能就要插進他的咽喉。
四癡大怒,上前對著寧的左腰狠狠就是一腳,踢得她口裡噴血,怒道:「沒想到這女子還能動彈,三哥,你是不是憐香惜玉沒下重手,怎麼她還能動?差點要了周宣地命。」
三癡說:「鶻門功法奇特,腰間大穴被封還能彈出銀釵,是我疏忽了,請主人責罰!」單膝跪下。
周宣看了看壁上那釵劍,心有餘悸,說:「起來吧,出來混總要受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