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和周宣徹夜長談,直到曉色侵戶才告辭回禁城,叮好好休息,明日在國子監相見,十大都護府棋戰將在國子監進行。
周宣伸了個懶腰,正要回房歇息,一直隨侍在外廳的范判官趕緊命兩個心腹府兵抬著步輦來,低聲道:「周公子,你這些天還得委屈一下裝著行走不便,不能讓景王抓住把柄啊。」
周宣揉著太陽穴苦笑道:「那至少要半個月我得讓人抬著行動了,明天棋戰也這麼抬著去,太引人注目了,想低調都不行啊。」
兩個府兵抬著周宣回臥房,卻見羊小顰坐在床前繡墩上,小香坐在火盆邊,兩個人一點聲音都沒有,看樣子也是一夜未睡。
一見周宣回來,小香就迎過來說:「姑爺,小香還是在這大床後面擺一張小床吧,也好服侍姑爺,昨夜小香不慎睡著了,沒有侍候姑爺洗漱,小香有負雀兒小姐和針兒小姐的重托啊。」
周宣笑問:「雀兒和針兒重托你什麼了?」
小香說:「就是要小香照顧好姑爺起居啊。」
周宣看了一眼靜坐一邊默默無聲的羊小顰,說道:「小香,你還是睡你的吧,我喜歡一個人睡。」
小香也看了一眼羊小顰,很尖銳地說:「那姑爺為什麼讓她睡在你房裡?」
周宣真是又氣又笑,本姑爺寵幸個小家妓你也要管,這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管的事嗎?你還真是秦雀、針派來監視我地啊!
不過呢。周宣不忍心訓斥這個愚忠的小丫頭,周宣這人很重情義,當初他初到江州,只有三個人對他好,分別是老丈人秦博士、小舅子秦曉笛,還有一個就是小香,小香為撮合他與秦雀可是出了不少力,有功的丫頭呀。板著臉訓得她愣愣的難過沒意思。
周宣笑道:「天氣冷。小來給我暖被窩有什麼錯。要不然你來給我暖?」
小香還知道紅臉,說:「不是有『湯婆子』嗎,姑爺卻又不用!」
「湯婆子」是一種暖足瓶,灌上熱水,冬天放在被窩裡取暖。
周宣說:「我不喜歡湯婆子,我喜歡小姑娘。」
沒想到小香說:「那好吧,小香在姑爺上床前就把床暖好。然後回自己小床睡,這樣總行了吧。」
多麼好的丫頭啊,周宣都無話可說了,無奈道:「你要搬小床來就搬吧。」心裡哀歎:「看來我周宣命中注定不能順順利利和喜歡的女子同床共枕,總要一番波折才行,像秦雀、針,起先都是偷偷摸摸,羊小也不例外啊。還要被一個小丫頭管著。簡直是滑稽,不過似乎也很有趣啊,哥們是不是有點變態。喜歡偷情?」
周宣走到床邊,脫掉罩袍,一跤倒下,兩腳一伸,說:「一夜沒睡,困死了。」
小香趕緊過來給他脫靴子,說:「姑爺裡袍還沒脫呢。」
周宣閉著眼睛說:「不脫了,睡到午時叫我起來,我下午還有事——你們兩個也各自回房休息,聽話。」
羊小顰起身,悄然出門。
小香把火盆加足木炭,開一扇小窗,然後掩門出去。
周宣心態一向很好,無所謂,想得開,雖然甫入金陵就陷進權力爭鬥的漩渦,但並不會因此而憂心忡忡,照樣沾枕即睡,直到「叩叩叩」的敲門聲響了好一會才醒來,應道:「小香啊,進來吧。」一邊坐起,披上罩袍。
進來地卻不是小香,而是羊小顰。
周宣問:「小香呢,那小丫頭又睡過頭了?」
羊小顰「嗯」了一聲,走過來要服侍周宣穿靴子,卻被周宣兩手插在她腋下一把抱上床去,輕笑道:「好事多磨,昨夜睡得好好地被叫去見皇帝,真是可恨!來,讓我摸摸,小小羊受驚了沒有?」
羊小顰雙手搭在周宣胸前,霞飛雙頰,嚶嚶道:「公子——」
周宣隔著細綾錦祅撫摸羊小顰胸前,一邊親她白裡透紅地香腮,問:「小顰,方才回房睡了沒有?」
羊小顰點頭。
周宣笑問:「夜裡小香要加床睡到這裡了,怎麼辦?要不我等她睡著了偷偷到你房裡去?」
羊小顰含羞點頭。
「姑」
門口傳來小香不滿的叫聲,這小丫頭叉著腰氣呼呼地看著床上兩個人,說:「小香都聽到了,小香晚上不睡了。」
周宣翻著白眼,放開羊小顰,仰天八叉倒在床上,真是服了這個丫頭了!
來福在外面喊道:「姑爺,林二小姐來了。」
周宣急忙穿上靴子大步出門,就見林涵蘊身上穿著周宣和蘇針共同設計的貂皮大衣,腳上是一雙羊皮鞣制的高筒靴,這也是周宣設計的產品,林涵蘊非常喜歡穿,覺得既輕便又好看。
「周宣哥哥,聽說你昨晚被皇帝抓去了?我和姐姐早上起來才知道,還好沒事,不然要急死!」
林涵蘊小嘴「咭咭格格」地說著,關心之意溢於言表。
周宣笑道:「多謝涵蘊妹妹關心——」,忽然醒悟他要坐步輦,趕緊裝作捂著腿忍痛的樣子,吩咐來福叫步輦來,又把林涵蘊嚇了一小跳,明白原委後才捂著嘴竊笑。
兩個府兵抬著周宣去用午餐,范判官和林黑山作陪,周宣說了洪州刺史之子陳濟有書信給他伯父兵部侍郎陳,他準備午後去陳府拜訪。
范判官喜道:「沒想到周公子還有陳侍郎這層關係,太好了,下官陪你一道去。」
本來周宣還要備一份禮物,這下子也省了,全由奉化都護府出。
未時,周宣和范判官乘車,顧長史、林黑山、三癡乘馬,四癡騎騾,另帶了幾名雜役,前往金陵官員聚居區的青溪坊。
來到兵部侍郎陳府門前,范判官、林黑山、顧長史和周宣一齊遞上門刺,守門者趕緊進去稟報。
唐國官員地年假要一直放過元宵,所以這日午後陳正與門客圍爐弈棋,很是悠閒,這陳棋藝比他侄子陳濟高明了很多,在金陵上層官員中沒有敵手。
|i范判官只知其名,這些由都護府自己任命的文官都是報個名字給吏部備案就行的,至於周宣,連名字也沒聽過。
一名觀棋的門客聽到「周宣」二字,忙道:「陳公,晚生方才出去,聽坊間傳言,昨日有個江州來的名叫周宣的士人在白鷺州碼頭與景王殿下起了衝突,據說還搶了景王的寵姬,這個周宣和東宮關係密切,東宮親自送周宣到莫愁湖畔住處。」
陳眉頭一皺:「此人得罪了景王,莫非是來找老夫幫他迴旋?」本想推辭不見,想到周宣與東宮的關係,雖不知真假,但還是見見地好,一擺手:「請他們到觀潮堂相見。」
陳雙眉倒豎,鼻子高挺,目有威稜,不說話時顯得頗為冷酷,他是一員儒將,多次率兵在淮南擊退宋國兵馬地侵犯,在唐軍中威信極高。
陳與范判官、林黑山寒暄後,見一個長身軒昂的青年男子執子侄禮,口稱:「小侄周宣拜見陳伯父。」
陳莫名其妙,濃眉一挑,問:「周公子是何人之後,長輩與陳某是故交?」
周宣從袖裡摸出陳濟的信,遞上說:「小侄與陳濟訂為金蘭之交,所以一到金陵就先來拜見伯父。」
陳「哦」了一聲,說聲:「請坐。」便展開侄兒陳濟地信看,陳濟這封信洋洋灑灑數千言,把個周宣誇成是唐國少有的奇才,但列舉的卻是斗詩、斗蟲這些子弟勾當,對掌管唐**事的兵部侍郎陳來說這些都是彫蟲小技,不屑一顧的,他只好一樣——圍棋,認為圍棋與兵法相通,可以借鑒。
周宣見陳神色淡淡,毫不熱情,心知這位國防部長有點瞧不起他,當即語出驚人道:「小侄今日來見伯父,是想與伯父縱論各國大事。」
「哦?」陳嘴角含著揶揄的笑,心想:「你一個紈褲子弟也會談各國大事?呵呵,我且聽你都說些什麼?」說道:「老夫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