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第二卷 三十五、空空兒傳人
    後的天空陰霾低沉,鬼牙山一片死寂,崎嶇狹窄的山豎八躺著二十多具屍體,雨還在不停地下,到處是坑坑窪窪的血水。

    老楊說:「周公子,我們是不是轉回去,道路崩蹋肯定是騙人的。」

    周宣看著滿地的屍也窩火,他只是想到洪州輕鬆輕鬆,沒想到惹上魏覺這地頭蛇,媽了巴羔子的願賭服輸的規矩都不知道,就贏你小家妓怎麼了,有本事再來?

    周宣讓三癡把這些屍體都踢到路邊樹叢裡,這山路雖然偏僻,肯定也有人經過的,不要立即聲張起來,驚動當地官府就麻煩了,問這問那的肯定一時脫不了身。

    剛遮掩好屍體,山道那頭走來一個挑著擔子的小貨郎,周宣向他問路,小貨郎說:「出了這條山路往東再行十里就到石嘴頭了。」

    來福這回學乖了,提醒說:「姑爺,這會不會又是騙我們的?」

    周宣道:「沒這麼複雜,我不信魏覺還使得出連環計,他算定我們會成為這些假山賊的刀下鬼的。」

    將僅剩的那名假山賊綁在車轅上,一行人繼續前進,出了山道,果然是一馬平川,往東行了十里到了石嘴頭。

    看看天色還早,周宣說:「再趕一程吧,爭取後天就回到江州。」

    這日直至天黑,趕到燕坊村歇腳,一夜無事,次日起早再趕路,雖然細雨綿綿。且喜一路無事,當晚來到馬回嶺,馬回嶺距江州有七十里,明日午後就能趕回去了。

    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五間上等房,老楊和來福共一間,還有那個假山賊,自然沒床給他睡。三癡點了他的穴。讓他歪在牆角上。

    周宣在羊小顰房間膩到半夜才回自己房間睡。這女子雖然少言寡語,但眉眼就會說話,逗半天逗一句話出來也很好玩,周宣說他還收了個歌妓當學生,名叫蕊初,蕊初箏彈得極好,歌喉也妙。酷愛填詞。

    羊小顰聽周宣誇蕊初箏彈得好,好看地眉毛動了動,似乎不服氣。

    從羊小顰房裡出來,聽到三癡房間傳出棋子敲的聲音,推門一看,三癡、四癡還在埋頭研究前天周宣免費贈送的那道玲瓏題呢,真是刻苦啊。

    「兩位早點歇息吧,要不我把正解一併免費贈送?」周宣笑嘻嘻走進去。

    四癡趕緊說:「別。別。告訴正解就沒意思了,就是要自己想出來的才好。」

    周宣笑笑,正要出門回房睡大覺。忽然聽到瓦屋頂上「沙」的一聲輕響,和雨聲不同,像是有狸貓躥過。

    一陣風掠過,原本對坐著弈棋的三癡、四癡已經不見了,只剩一盞孤燈、半局殘子。

    屋頂上傳來兵刃交擊一聲響,有人極度驚詫道:「是你!」

    這不是三癡、也不是四癡的聲音。

    周宣奔出門外,就見夜空中一道黑影劃然掠過,隨後又是一道黑影追去,隨後便悄無聲息。

    周宣心中惕然:「魏覺派高手來了!」趕緊去羊小顰房間叩門問:「小,沒事吧?」聽到裡面「嗯」了一聲。

    「奪」一聲輕響,四癡從空中落下,手裡的短劍插回腰間鱷皮鞘。

    「老四,怎麼回事?你師兄呢?」

    四癡說:「追那個人去了,那人認出了我師兄,所以非殺他滅口不可,我留下保護你。」

    認得三癡地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哪,周宣問:「那人是誰,很厲害?」

    四癡說:「我不認得,但看身法應該是空空兒一脈地。」

    周宣愕然,他熟讀《唐傳奇》、《大唐遊俠傳》,自然知道大唐第一刺客空空兒,空空兒還有一個師弟精精兒,死在聶隱娘手上,這都是傳奇野史裡地人物,沒想到還真有其人!

    「那你們五癡遊俠是哪一脈?聶隱娘?紅線?崑崙奴?」

    「哎耶,你知道得還不少!少囉嗦,趕快回房睡你的覺去,去和你的小家妓一塊睡也行。」

    周宣老臉紅了紅,說:「老四,我們還沒下過棋呢,我和你下一局,一邊等你師兄回來。」

    四癡高興了,上次在廬山石門澗,師兄與周宣那一局,他自始至終觀戰,旁觀者清,他覺得那局棋師兄輸得很可惜,根本不必殺周宣的大龍,穩穩就能贏,可那樣的棋偏偏就被周宣一步步翻盤,他很不服氣,一直想找機會與周宣較量。

    兩個人到三癡房裡盤腿對坐在床上,猜先,四癡執白先行。

    秋夜敲棋,風聲雨聲帶著肅殺之氣。

    棋盤上疏疏落落布下三十餘子後,周宣佈局領先了,這個四癡局部棋感很好,手筋嫻熟,但在大局上差一些,不如三癡均衡,且看他中盤殺力如何?

    四癡格外好鬥,在棋盤上四處挑起惡戰,黑白幾條大龍糾纏著向中腹出頭,局面非常複雜,黑白雙

    投入大量時間思考。

    忽聽遠處更鐸聲聲,四更了。

    周宣將手裡的一枚棋子放回棋奩,皺眉問:「老四,你師兄怎麼還沒回來,去了好久了?」

    四癡頭也不抬地說:「沒事的,那人不是我師兄對手,不然地話也不會一個照面就逃。」

    周宣說:「那是因為有你在,兩個打一個,他自然要跑。」

    四癡說:「跟你說不明白,比如下棋,我師兄棋力在我之上,他與你下,我在旁邊又幫得上什麼忙!」

    周宣瞪眼道:「下棋是下棋,一對一的遊戲,劍術搏命就不一樣了,兩打一就是比一打一強。」

    四癡翻了個白眼說:「好好下你的棋,別在武藝上和我爭論。你沒那資格。」

    這話噎得周宣難受,卻也沒轍,總不能提出和四癡比劍吧,三百六十行,不可能樣樣佔第一,只有心裡狠,要在棋盤上痛下殺手,大勝四癡出氣。

    房間突然一暗。油燈暗而復明。清涼的水氣瀰漫開來。渾身濕透地三癡站在兩位對局者跟前。

    四癡跳下床,喜道:「三哥回來了,周宣還擔心你呢,小看人啊!」

    周宣見三癡雖然成了落湯雞,但臉色如常,趕緊道:「老四,叫店家備熱水讓劍奴沐浴。」

    四癡去喚店家燒熱水。周宣問:「劍奴,怎麼樣,敵人很厲害?」

    三癡淡淡地道:「差點讓他遁走,追出四十里才得手。」

    周宣暗暗咋舌,他與四癡下棋大約半個多時辰,三癡竟然已經來回八十里並且殺掉強勁對手了!問:「是空空兒一脈的人?」

    三癡驚奇地揚眉看了周宣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以一個奴僕的謙恭態度說:「主人睿智。刺客正是空空兒傳人。」

    四癡進來了。接口說:「原來真是『鶻門』的人,魏覺是下了狠心要殺周宣啊。」

    周宣暗歎自己對這個時代還是缺乏瞭解,並非只是表面上吃喝玩樂、聲色犬馬那麼簡單啊。問:「鶻門是一個門派嗎?」

    四癡看了看三癡,三癡微一點頭,四癡便說:「大唐安史之亂後,各地地節度使擁兵自重,藩鎮之間暗殺之風盛行,鶻門就是那時應運而生地,其後傳承數百年了,一直以刺殺為業,所以說鎮南都護府與『鶻門』有聯繫也不稀奇。」

    周宣問:「那豈不是和你們五癡遊俠是同行?」

    四癡瞪眼道:「鶻門豈能和我們比!這些說多了對你無益,你要知道,魏覺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請『鶻門』的人來殺你地,應該是他老爹魏博出面了,鬼牙山地屍被他們現了,所以改派來去如風地鶻門殺手來。」

    周宣咒罵了一句,忽然想到「紅顏禍水」四個字,羊小顰艷色無雙,雖然沒有煙視媚行之態,但那種純美的感覺給人的震撼極強烈,他的種種麻煩就是是從滕王閣贏到她以後開始的,先是疤面虎當街劫人,然後是「賽郭解」宋武殺機四伏的鴻門宴,鬼牙山假山賊要置他於死地,更請來唐傳奇裡空空兒那樣的高手來殺他——

    「紅顏禍水!」周宣不禁笑了笑,心道:「這種老掉牙地理論我也能信?所謂紅顏禍水就是男人把自己的過錯推到女人身上,自己裝無辜!羊小顰我要定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禍成什麼樣!」

    此夜,距離馬回嶺三十里的聶橋村,魏覺正和鎮南都護府的行軍司馬正在一間客棧裡飲酒,幾碟小菜,一壇「豫章太白酒」。

    魏覺有點心神不寧,王司馬說:「公子爺,鶻門的人出手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估計不出一個時辰,周宣的腦袋還有小顰姑娘就會被帶回來了,來,公子爺,喝酒。」

    魏覺皺眉說:「實在沒想到周宣的那個家丁如此厲害,怪我疏忽,上次在滕王閣就見識了那個家丁地武藝,不該派那些府兵扮山賊去劫殺他們地,應該直接讓鶻門的人出手。」

    王司馬更冷血,不以為意地說:「公子爺,若不是死了那些府兵,都護大人也不會同意請鶻門的人出手,所以要殺周宣,必要地代價還是要付的。」

    魏覺點點頭,兩個人繼續慢慢小酌,喝到四更天,魏覺沉不住氣了,放下酒杯說:「怎麼還沒消息!」

    王司馬也有點著急,按理說那鶻門刺客應該回來了,安慰說:「公子爺別急,應該是帶著小顰姑娘所以回來時行動稍緩一些吧。」

    魏覺想想有理,又坐回去抿著醇香的「豫章太白酒」,等待美人回歸。

    這一等就又是一個時辰,眼見東方天際白,天都快亮了,魏覺焦躁起來,吼道:「還等什麼等,趕快派人趕去查看究竟,會不會鶻的人也被周宣殺了!」

    王司馬也沒有

    麼篤定了,命手下押衙官帶上一百名平民裝扮的府兵一直搜到馬回嶺。找到了周宣一行昨夜住宿地客棧,問知周宣他們已經於三個時辰前出去江州了,小店也未聞爭執打鬥之聲。

    押衙官回去報知魏公子、王司馬,兩個人相顧失色,呆立半晌。

    魏覺失神落魄地說:「怎麼回事,鶻門的人哪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王司馬說:「難道是鶻門中人不屑於對周宣下手,獨自走了?」

    魏覺想起那天宋武也是沒說兩句就放周宣走了。叫道:「回洪州去。問宋武。周宣到底是什麼人,竟會讓堂堂『賽郭解』害怕得不敢動手?」

    九月十四日午後未、申之交,周宣一行從江州東門入城,直奔朱雀坊周宅,這時天也放晴了,眾人在門前下馬,周宣搶在來福之前進門。大聲道:「我回來了!」

    曉笛正在前院和家丁田大壯玩耍,聽到周宣的聲音,飛一般跑過來,叫著:「姐夫,姐夫——」,紅頭繩紮著的沖天劇烈搖晃。

    周宣一把將他抱起,在空中掄了兩個圈,笑道:「曉笛。想姐夫了沒有?」

    「想了。姐姐也好想姐夫,針姐姐也想。」

    「怎麼想的?」

    「兩個姐姐夜裡在書房裡下棋玩,說的都是姐夫的事——姐夫不在家。大家都覺得悶悶不樂,挺沒勁的。」

    周宣心下感動,這裡現在是他地家啊,有牽掛他地人。

    周宣說:「曉笛,姐夫在洪州給你買了好多禮物,全是玩具,你叫來福搬出來給你看。」

    曉笛大喜,趕緊拉著來福地手去看玩具了。

    周宣讓羊小顰在側廳先坐著,他進內院去見岳母大人和兩位小嬌妻,秦雀去醫署還沒回來,秦夫人見賢婿回來,很高興,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周宣急著去見針,道:「岳母大人,小婿在洪州給您老人家嚴寒了禮物來,我這就讓僕婦給您取來。」起身一溜煙到第四進,在院子裡就聽到針在和人說話:

    「這種樣式多縫製幾套,滾邊、加花飾,尺碼分大、中、小——」

    丫環小梅看到周宣,驚喜道:「公子回來了,公子回來了!」忽喇一聲,從各房裡鑽出好幾個丫環,小香跑過來欣喜地說:「姑爺真的回來了,雀兒小姐算得真準,說姑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回來。」

    「夫君——」

    針手扶門框,咬著下唇,快樂得要哭的樣子。

    周宣走過去正要摟著她的腰進房去親熱,卻看到房裡有個老婦,謙卑地對他施禮:「周老爺。」

    針終於綻開笑臉,說:「夫君,這是我們成衣鋪的蔡媽媽,針線手藝極精,我正向她說衣裙的事——好了,蔡媽媽,你先到前院去歇著吧,吃了晚飯再回去不遲。」

    等蔡媽媽一走,周宣反手就把門掩上,小香、小梅、小菊一夥丫頭都在門外呢,小香噘了噘嘴,暗暗代雀兒小姐吃醋。

    周宣一把將針摟在胸前,吻著她的額頭問:「針兒這些天辛苦了,成衣鋪地事很煩瑣吧。」

    被心愛的男子摟在懷裡,針快樂得要窒息,帶著喘音說:「不累,針兒喜歡做那些事,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就是——就是很想夫君。」說著,主動踮起腳尖,送上香吻。

    這一個深吻,親得兩個人都渾身燥熱,**在體內奔突,針簡直就想不顧一切,把身子現在就給夫君。

    還是周七叉公子能忍,捧著針豐腴的臉頰說:「針兒,今天是九月十四了,等下月十九,我陪你去幕阜村祭奠了父親,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針快樂得要哭,「嗯嗯嗯」地把臉貼在周宣寬闊厚實的胸膛上,像要擠進周宣的身體裡似的。

    周宣說:「針兒,我和你說一件事,我這次去洪州和人斗詩,贏了一個小家妓回來。」

    針的「吃吃」的笑:「夫君真厲害,連人也能贏回來。」

    周宣道:「我去叫她來拜見你,她名叫羊小顰,性子孤僻,不大說話,針兒不要惱她。」

    針沉浸在夫君歸來地快樂裡,撒嬌說:「針兒惱過誰呀,夫君這麼說是不是怪針兒脾氣還不夠好?」

    周宣笑道:「我地針兒是最溫柔的小嬌妻。」

    針很自然地就問:「那雀兒妹妹呢?」

    周宣說:「雀兒也溫柔,兩個小嬌妻都是最溫柔的,我周宣就有這福氣,不行嗎?」

    針「格格」地笑,夫君真好,夫君一回來就覺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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