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抱著睡著了的羊小顰靠坐在床欄上一動不動,等她將她輕輕放倒睡好。
羊小顰的型是歌妓常見的蓬鬆大髻,插著一支碧玉簪,周宣把碧玉簪給拔了塞在枕底,羊小顰那一頭美就鋪在雪白的枕巾上,她的額頭白晢光潔,眉型極美,而且紋絲不亂,完全不是柳葉、翠羽能形容的,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下眼瞼,像黑色的蝶翅飛倦了棲息,眼梢上挑,眼線凹痕也極動人,瑤鼻櫻唇還略顯稚氣,整張臉精緻到完美。
看著羊小顰那甜美的睡相,周宣心裡苦,不知該怎麼樣打這漫漫長夜?
又看了一會少女睡姿,周宣和衣睡下,聞著身邊少女芬芳的體香,雖然閉著眼睛卻哪睡得著,翻來覆去,床板嘎吱,羊小顰睡夢中不滿地「哼」一聲,周宣就只好側躺著不動,看羊小顰胸前兩隻小小羊躲在薄薄衣衫下起起伏伏,看得有點受不了,強烈滋生狼性,趕緊拉上薄衾替她蓋上,眼不見心淨。
起風了,風很大,呼呼低嘯,風從窗隙吹進來把油燈撲滅了,夜很黑,什麼也看不到,瓦屋頂上「辟哩啪啦」下起雨來了。
周宣想著明天趕路的事,雨後路難行,只怕要多拖兩天才能回到江州了——
在雨聲的催眠下,周宣終於睡著了,他起先沒有和羊小顰同衾,後半夜越來越冷,扯到什麼就往身上蓋,兩個人就大被同眠了。
下了一夜的雨。起先是綿綿細雨,後來越下越大,打得屋瓦和木窗「啪啪」直響,像放鞭炮,周宣卻最喜歡在雨聲睡覺,睡得格外香,忽被一個炸雷驚醒,懵懂中感覺有個柔軟地**伏在她懷裡。雙臂一緊。摟得嚴實些。閉著眼睛含含糊糊說:「雀兒,打個雷怕什麼,有夫君在呢!」
懷裡人「嚶」了一聲,身子微微扭動。
周宣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先看到兩隻剪水清瞳大眼睛,烏黑晶亮。一眨也不眨,然後是鼻子和嘴,離得那麼近,鼻息相聞。
「啊,小顰你怎麼鑽到我懷裡來!」周宣驚道,雙手卻沒放鬆,依舊摟著。
羊小顰眨眨大眼睛,無語。她早早就醒來了。可是周宣側身面向著她,一隻手搭在她肩頭,一條腿還壓在她膝彎上。害得她一動都不敢動,現在反而是周宣無辜地向她質問。
周宣稍稍鬆開一些,依舊沒放手,看了看窗欞曉色,說:「天好像已經亮了,不過雨還在下,趕不了路,我們再躺會,說說話。」
羊小顰臉紅得燙,睫毛垂下,飛快地顫動。
「嗯,小顰,你真是十三歲嗎?」
羊小顰微微點頭。
「呃——那我猜你月份肯定很大,該不會是正月裡出生的吧?」
羊小顰有點吃驚地抬起眼,驚奇地點點頭。
周宣呵呵笑,心想:「這還差不多,過了年就十四歲了,又是北方女孩子,個子高育得早也正常。」說:「告訴我,你正月什麼日子的生日,我會為你慶祝生日的。」
羊小顰定定的望著周宣,美麗的眸子浮起一層霧氣,迷離夢幻,幽美難言,慢慢的從被底抽出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頭,豎在周宣眼皮底下,模樣可愛之極。
「啊,正月初一啊,你這生日可真夠大的,比我大多了,我十二月初一,一個年頭一個年尾。」
周宣笑嘻嘻地說著,羊小顰卻把臉貼過來,額頭抵在他下巴上,柔軟地身子微微戰慄著,嚶嚶道:「公子——」
周宣應了一聲。
羊小顰又叫了一聲:「公子——」
周宣又應了一聲。
羊小顰再叫了一聲:「公子——」,伏在周宣懷裡地身子扭動了一下。
周宣有點明白了,羊小顰這是要獻身哪,這麼美地少女聲聲嬌喚,就是太監也要長出凶器來,周宣心底劇烈騷動,把持不住了,捧起羊小的臉正想親下去,這時來福在屋簷下說了一句話:「下這麼大的雨,今天趕不了路了!」
周宣「嘿」的一笑,強壓慾火,低聲說:「小顰,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不錯,以後也會待你好,你就想以身相許?」
羊小顰暈紅雙頰,點頭。
周宣說:「女孩子感激一個人不見得就要以身相許嘛,呃——當然了,以身相許給我,我是很樂意,不,很欣慰的,這表示你信任我、依賴我,對吧?」
羊小顰看著周
眼神就是在問:「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周宣說:「你還小嘛,我不大習慣。」
羊小顰含羞吃吃問:「那,要多大?」
周宣無恥地說:「等你十五歲生日吧。」
羊小顰埋下頭,安心地靠在周宣懷裡。
周宣憐惜地撫弄著她的黑,心想:「這男尊女卑的年代,一個入了樂籍終身不能脫籍地歌妓,可以被主人隨意贈送、買賣,內心的無助和前途的迷茫可想而知,所以,一旦遇到一個比較尊重她們的男子,就格外感激,就想依附終身,其情可憫啊,小顰倒不是隨便的人,只是因為我周七叉公子太出色——」
四癡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周宣的意淫:「周宣,快起床,『摸不得』不見了!」
周宣趕緊坐起身來,應道:「我馬上來。」示意羊小顰等下起來。
周宣一夜未解衣,這時穿上烏皮六縫靴就出來了,反手帶好房門,問:「怎麼回事,『摸不得』跑到哪去了?」
四癡和三癡站在屋簷下,四癡捧著個黑陶罐,深深自責說:「都怨我,昨夜打那麼大的雷沒去看一下『摸不得』,蓋子沒蓋好,『摸不得』肯定是受驚跳走了!」
店主人聽到叫嚷,不知丟失了什麼貴重之物,趕緊來問,得知是一隻蟋蟀,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意思是說:「大驚小怪,不就是一隻蟲嗎!」轉身就要走開,自顧幹活去。
四癡看不得店主人那嘴臉,怒道:「你瞧不起一隻蟲子是吧,這只蟲子比你這客棧值錢一百倍,這次洪州重陽蟲戰冠軍是誰知不知道?就是我丟失地這只蟲,你說怎麼辦吧?」
店主人地汗下來了,苦著臉說:「小老兒哪裡知道這蟲這麼金貴啊!」
周宣懶得和店主人囉嗦,說:「老四,別急,『摸不得』的三隻妃子都還在吧,好,把它們全放了,然後我們跟著這三隻妃子,應該就能找到『摸不得』的藏身之處——老闆,約束夥計不要亂走動,驚跑了或者踩死了我地寶蟲你是賠不起的。」
「摸不得」的三隻寵妃被放了出來,蹦蹦跳跳朝三個方向跳去,周宣、三癡、四癡,一人跟蹤一隻,不一會就聽到三癡叫道:「在這裡。」
四癡去得好快,眨眼就到了三癡身邊,果然見睥睨洪州的猛蟲「摸不得」躲在一處牆根下,見它妃子來接駕,蟲顏大悅,立即寵幸起這只愛妃來,就在牆根下交尾,出「吱吱」的顫聲。
周宣走過來笑道:「『摸不得』真是一隻**,喜歡野合,還**!」
四癡瞪了周宣一眼,靜等「摸不得」行幸蟲妃完畢,然後收其入罐。
四癡問:「周宣,你還沒告訴我前天『摸不得』為什麼能贏『虎癡許褚』?」這個疑團梗在他心裡兩天了,一直沒機會問。
周宣笑道:「自然是『摸不得』奮勇拚搏的結果,當然了,老四先生精心餵養之功也不可沒。」
四癡說:「別糊弄我,快說,為什麼要用『虎癡許褚』妃子的血漿塗『摸不得』腦袋?」
周宣道:「這是我的養蟲秘技,我豈會告訴你!這樣吧,念在朋友一場,當你成為我的蟲奴兼茶奴時,我會把這個絕秘告訴你。」
四癡怒目而視。
來福和陳府的車伕走過來,來福說:「姑爺,老楊說可以趕路,這雨等不得的,深秋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
周宣想想也是,若這雨一下就是半個月,難道還在這荒村野店呆半個月不成!當即去洗漱吃早餐,托店主人向村民買了四套斗笠和蓑衣,與三癡、四癡、來福都穿戴上,帶上一些甜酒、熟肉、果子,便冒雨上路了。
這路果然泥濘了許多,騎馬還好,馬車行駛起來就不暢了,出了隨家莊十五里,迎面見一輛車、兩個騎馬的、還有一個步行的,那步行的邊走邊說:「這條路走不過去了,前面一段路被大水沖塌了,步行都過不去,更不用說車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