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蟲戰依然聘請「沐風蟲社」的馮老闆主持,湯小三「公子,你要不要親自撩撥『摸不得』開牙?」
周宣點點頭,走到鬥場中心,朝在場的八十名蟲友團團抱拳,感謝光顧捧場,這些蟲友最低都是出了十兩賭銀的,在江州都是有點身份的人,對賭蟲熱情又高,這些人必須籠絡,掙得就是這些人的錢。
只見周宣八面春風地說:「——這次蟲戰是『級秋戰堂』成立以來最重要的一次可下注的蟲戰,交戰雙方一隻是青背蟲,名聲顯赫,出自都護府,另一隻雖然模樣不起眼,也沒有響亮的三國武將的名字,只有一個綽號『摸不得』,但我『級秋戰堂』出品的蟲,都是好蟲,既然讓『摸不得』來斗『名將張郃』,那就決不會出現一邊倒勝負懸殊的場面,諸位蟲友馬上就能看到一場精彩的蟲戰——」
周宣朝林涵蘊一欠身,優雅地說:「下面有請林涵蘊小姐為『名將張郃』開牙。」
林涵蘊喜孜孜地走到場中心,雖然還是青衣小帽,但江州的人沒有不認識她的,都護府林二小姐,不是說已經行了及禮了嗎,怎麼還到處拋頭露面?
周宣又朝阿布一欠身:「再請『級秋戰堂』的三大老闆之一阿布先生為『摸不得』開牙。」
在滿場蟲友的驚歎聲中,阿布精神抖擻地走出來。臉上洋溢著地極大的自豪感,商人一向地位低,雖然有錢,但一個窮書生都可以鄙視他,現在不同了,他阿布出人頭地了。上次他在都護府裡飲酒,說出來別人還不信,這下子信了吧,他能和都護府二小姐一起為蟲戰開牙!
開閘放蟲。
黃盔青甲的「名將張郃」昂闊步越過中線,林涵蘊草稍一撩撥,就振翅長鳴,聲如鐵石,青背蟲的氣勢就是不一樣。尤其是上次戰勝了同為少將級青背蟲的「義陽魏延」,「名將張郃」的氣勢更盛了,也只有周宣、三癡這樣地鑒蟲高手,才能看出「名將張郃」有點外強中乾,如果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恐怕不耐久戰。
阿布以前沒玩過蟲,小聲問周宣:「周公子,這如何下手?」
周宣笑道:「在蟲尾巴上掃兩下就行。」
阿布小心翼翼地接過胡統遞來的草,伸進斗盆裡,在那只黑翅白斑的小蟲尾巴上觸了一下。就那麼輕輕一下,原本臥在盆底一動不動的黑蟲頓時就張開了大牙,霍霍磨動,大牙尖端那一縷紅絲象匕浴血,鳴聲也是粗嘎刺耳。
「名將張郃」揮舞著牙鉗大步而來,「摸不得」憤怒地迎上。兩對白色牙鉗「鏘」地咬在一起,「名將張郃」經驗豐富,一交牙就開始甩頭,六腿用力往頂,想一下子把「摸不得」掀翻。
別看「摸不得」體型看上去比「名將張郃」略小,但周宣給它稱量過,實際體重竟還比「名將張郃」還重那麼一絲,也就是說「摸不得」身體結實啊。
「名將張郃」掀了兩下沒掀動。鬆開大牙,準備第二次進攻,那「摸不得」出牙極快,趁「名將張郃」蓄勢之際。一記重口,將「名將張郃」打了個趔趄,隨即又猛甩頭,將「名將張郃」甩在盆壁上。
觀戰的蟲友屏住呼吸,那些押「摸不得」的蟲友臉興奮之色,那可是十賠十四呀,贏了就小賺一筆了,押「名將張郃」的則緊張地為「名將張郃」暗暗鼓勁,相信青背蟲地力量和強橫,一定能扭轉劣勢。
周宣也是凝神看二蟲爭鬥,估量「摸不得」的敏捷和度,這次蟲戰對周宣來說與錢財無關,主要是考驗「摸不得」的實力底線,如果「摸不得」輸了,那就表明它僅僅是大校級實力,價值有限,而如果贏了,那就是說「摸不得」和四癡擁有的「虎癡許褚」一樣,是中將級大猛蟲。
中將級大猛蟲是極為難得的,整個江州一個秋季也不見得就能找出一隻中將級猛蟲,至於說上將級和蟲王級的,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玩蟲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捕到一隻那樣的蟲。
「名將張郃」接連吃虧,被激怒了,咆哮著衝上來,「摸不得」迎頭痛擊,兩蟲大牙雙合,「卡」的一聲響,居然同時被甩飛出斗盆。
鬥場館中一片低低的驚呼聲,激烈,激烈,果然激烈!
二蟲回盆再戰,雙方大牙輕輕一蹭,然後原地起翅,看地出都非常謹慎,
「名將張郃」出道以來從未敗過,豈甘示弱,立即以牙還牙,四牙相交死死的合在一起,兩蟲伸直蟲身狠狠的頂起一座蟲橋,對峙片刻,「名將張郃」猛一前頂,隨後一甩頭,這一是套組合式進攻套路,企圖將對手扔出斗盆,然而「摸不得」的強大實力終於顯露,側身跨步,避免被對手甩出,突然兩鉗用力「嘎巴」一聲將「名將張郃」按倒在盆底,緊接著昂起腦袋,竟然把「名將張郃」咬著高舉過頭頂!
斗蟲場中一片驚呼聲,從沒見過力量這麼強橫的蟲!
「名將張郃」頭在下尾巴在上,六腿亂蹬但無濟於事,「摸不得」再一甩頭,「名將張郃」就像一塊石頭一樣被扔出盆外足有半米遠,仰面摔在地上,六腿顫動了好一會才翻身爬起。
為了讓下注的蟲友盡興,決戰雙方都要戰鬥到不能開牙為止,周宣親自用草撩撥「名將張郃」,使它重新鼓舞起鬥志。
「名將張郃」再次入盆,但它地力量似乎已經用光,而「摸不得」越戰越勇。一口接一口地狂轟濫炸,「名將張郃」險象環生,雖然靠著堅強的意志頂住「摸不得」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但敗像已顯,根本沒有還牙之力,「摸不得」
獠牙肆無忌憚的猛攻。終於抓住一個機會,一口叼郃」的左腮,「嗤」地一聲,將「名將張郃」連腮帶臉撕出一條長長地口子。
「名將張郃」極痛之下躍盆而出,幾下亂跳,竟逃跑了。
「摸不得」振翅高呼,慶祝勝利。
馮老闆舉著手裡的小錘一敲銅,宣佈「摸不得」獲勝。
斗蟲館頓時熱鬧起來。議論紛紛,那賭贏了的興高采烈,輸了的在罵「名將張郃」徒有虛名。
—
便有小夥計跑到外院、跑到街上,大聲宣佈「摸不得」勝,於是,整條街地都喧動起來,贏了的憑買注的籌子來領銀子或銅錢,鬧哄哄象過節一樣。
吳寬吳胖子這次行險,讓他押著了,贏了一百四十兩銀子。笑口常開,帶著幾個狐朋狗友去平康坊喝花酒去了。
周宣已經帶著湯小三將「摸不得」珍寶一般放回蟲室,壓抑不住內心地喜悅,花了一千文竟然竟然買到一隻中將級實力的猛蟲,真是洪福齊天了。
周宣笑問三癡:「怎麼樣,沒想到這蟲有這麼厲害吧?」
三癡說了句:「主人高明。」
此次賭蟲。「級秋戰堂」獲利一百六十兩,另外,茶酒、酒樓也是生意興隆,座無虛席,讓其他三大蟲社的老闆艷羨不已。
經此一戰,「摸不得」名聲大振,在江州已無敵手,太無敵了也不好。找不到對手沒得斗就掙不到錢,周宣考慮是不是帶著「摸不得」到附近州縣求戰,扮豬吃虎,多贏銀子。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林涵蘊一聽,當即表示她也要去。
周宣不置可否,心想:「帶你走州串縣,這不可能,我要去,悄悄去,不會讓你知道。」
回到周府,周宣心情好,就賞了三癡一道珍瓏題,這道名叫「瀘水擒縱」死活題需要運用一系列的圍棋手筋才能破解,一般手段根本是解不開的,夠三癡埋頭苦思幾天的了,以前周宣是有書,解了幾下解不開就去翻開《圍棋陽論》這本書看後面的答題正解,只是憑著記性好,把正解全記住了,其實對這些精妙死活題遠未瞭解透。
這天晚上,都護府的老董又駕車來接周宣去學習茶道,三癡簡直比獵犬還靈敏,他一直在獨院客房裡苦思那道珍瓏局「瀘水擒縱」,但當周宣出門時,他就已經跟在了身後,履行自己保持周宣的諾言。
周宣乘車,三癡步行,到了朝陽坊門外,三癡就在坊門等候,抱著臂,極有耐心地樣子。
林涵蘊在轅門口接到周宣,笑容可掬地說:「今天來得早,現在得專心學習茶道了吧,不然劍奴又被人贏回去了。」
周宣問:「林副董,你對你姐姐怎麼說的?」
林涵蘊說:「我沒怎麼說,沒提什麼遊俠的,只說有個人要和你斗茶,賭注很大,我求姐姐幫你,姐姐沒吭聲,你自己求我姐姐吧。」
來到「九難山房」,入茶室坐定,今天周宣又帶來了一瓶花,是個精美的柴窯高腰瓷瓶,高約六寸,口小底厚,插一枝西施菊,暗香浮動,疏淡生姿。
靜宜仙子開口便道:「周公子,聽說你一月後要與人斗茶,你這初學乍練的如何鬥得過別人?」
周宣答道:「我當然不行,可道蘊姐姐你是茶仙嘛,有你助我,怕什麼!」
靜宜仙子搖頭道:「胡鬧,女道怎好與人斗茶!」
唐國有斗茶之風,又稱「斗茗」或「茗戰」,一般是斗茶色、斗茶湯,也就是茶之九難的第九難——「飲」,在文人雅士之間相當盛行。
周宣說:「姐姐一定要幫我,要是我輸了話會很糟糕地。」
靜宜仙子聽周宣直呼姐姐了,心裡暗笑,問:「怎麼糟糕了?」
周宣道:「會被要求終生不許飲茶,聽到說茶的就要趕緊掩上耳朵走遠。」
林涵蘊聽周宣編出這麼個理由來騙她姐姐,忍不住,趴在茶几上捂著嘴「咕咕咕咕」笑個不停。
靜宜仙子說:「女道以為只是輸一些銀兩,沒想到賭得是這個,真是促狹。」
林涵蘊抬起頭說:「姐姐不要幫他,只是不喝茶而已,又不是不喝水,渴不死他。」
周宣說:「我向道蘊姐姐學茶,已經越學越入迷了,不讓我學的話真比不讓我喝水渴死還難受,而且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成為像我張姓朋友那樣的品茶大師,有道蘊姐姐教我,我一定能達到那樣的境界的,只可惜一月的時間太短,唉,真是天妒英才!」
靜宜仙子輕聲一笑:「開始學習吧。」又讓茗風、澗月端水上來讓周宣品。
周宣知道靜宜仙子算是默認幫他了,放下心,認真品起天下名泉來。
……
周宣現在要學習地東西還真不少,學習了茶道回來都半夜三更了還要在秦雀的教導下修煉「房中術」,周宣倒是越來越耐久了,把個獻身說法的秦雀老師搞得有點吃不消,只有期盼針姐姐早日加入學習的行列,學生比較頑劣,兩個老師教一個,庶幾可以對付了吧。
此後數日,周宣都是白天忙成衣鋪地事,夜裡去向靜宜仙子學習茶道,成衣鋪還沒正式開張,聘請來的裁縫正按針做的樣裝加緊縫製,至於茶道,周宣覺得進步很慢,真不知要學到猴年馬月才有好朋友張的水平?
久蟄思動,距離與四癡斗茶的日子還有半個多月,光靠他現在臨時抱佛腳苦學茶道也沒用,周宣想要到江州以外的州縣走走,帶上「摸不得」,扮扮豬,吃吃虎,輕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