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愛不釋手地把玩大馬士革刀,問阿布:「老兄,這刀可有什麼響亮的名字?」
「有,此刀名叫『毒龍』。」
「什麼,叫屠龍,寶刀屠龍?」
「非也,叫毒龍。」阿布解釋說:「這刀煉製時淬有沙漠大蝮蛇的毒液,所以刀身才呈黝黑色,公子以後舞刀還要小心,不要傷到自己。」
周宣驚道:「會不會見血封喉?」
阿布道:「沒這麼厲害,只是傷處會腐爛,很難痊癒,不過我有特製的傷藥——」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圓型扁肚的銀器,遞給周宣說:「這裡面有三十六顆解毒丸,如果不慎傷到人,把一顆藥丸碾碎和酒抹在傷口上,很快就能結痂封口。」
周宣收了銀器,說:「老兄,我們真是投緣,兄弟要請你喝兩杯。」
阿布很高興,打量四周,看不出有酒喝的氣氛,說:「令岳秦博士近日小遇磨難,在下就不打擾了,改日由我來請周兄弟痛飲。」阿布也改稱周兄弟了,他一個大食人後裔,在唐國能找個可以稱兄道弟的朋友不容易啊。
周宣說:「無妨,我請老兄到附近酒樓喝酒,還有重要的事與老兄談。」
周宣先回臥室把大馬士革刀和三癡的劍一起藏好,帶上一點銀子,對秦夫人說:「岳母大人,小婿和那位胡商去坊間酒樓談點事,我會讓夥計送些可口的飯菜來,不要讓紉針妹妹下廚,我和蟲店的廖銀夫婦說過了,讓他們回鄉幫秦府找幾個誠實純樸的廚娘僕婦來,明天應該會來,佣金全由我『級秋戰堂』那邊支付,岳母大人不用費心。還有,岳父那邊小婿已和差役薛霸約好,如果李大人一回來,他會立即來秦府報信的。」
周宣心細,樣樣想得周到,秦夫人說:「真是辛苦賢婿了。」
秦雀說:「周——」她現在叫周公子覺得不妥,叫夫君難出口,「周——這位胡商送的禮是不是太貴重了,單單這一件五彩琉璃器皿外面就是賣上百兩銀子,雀兒想是不是把別的都退還給他,留下那把刀就是了。」
周宣笑道:「哪有這樣收禮的,等下那位阿布老兄會以為秦醫生嫌他禮物不好呢,哈哈,都收下吧,沒什麼的,你救了他家三條命哪。」取了把折扇,搖著往外走。
秦雀碎步跟上來,叮囑說:「你——少喝點酒呀。」
周宣扭頭看著秦雀,嘴角勾出一個弧:「你關心我嗎?」
秦雀臉一紅,趕緊扭身回去。
周宣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的,酒喝多了會生癡兒。」
秦雀臉紅得燒,卻不覺得周宣輕薄討厭,想起周宣在徐府和那徐刺史三個癡兒的對話,忍不住又想笑。
周宣和胡商阿布把臂來到離秦府半里外的那家酒樓,先吩咐夥計準備八個人的飯菜送到秦府去,然後和阿布推杯換盞,暢談江州商業,原來阿布擁有三大壟斷行業,分別是大食地毯、五彩琉璃器皿和「芳華永駐霜」。
阿布說:「周兄弟的娘子秦醫生膚色上佳,所以在下就沒有送『芳華永駐霜』,而且不瞞周公子,這『芳華永駐霜』用久了不好,只適合那些年老色衰的婦人。」
周宣知道那種五彩琉璃器皿煉製的成本極低,卻一件就要賣上百兩銀子,難怪阿布老兄大財,唉,怪我以前沒學過造玻璃,不然單這一項就掙死了錢,算了,我還是開我的蟲店、慢慢展我的娛樂業吧,光掙錢沒意思,要又好玩又掙錢才合我意。
酒酣耳熱,周宣開始吸引外資了:「老兄,兄弟我與都護府的林二小姐合夥開了個蟲店,就是那個『級秋戰堂』,你也看到了,很興旺是吧,兄弟和林二小姐商量準備再找個合夥人,把『級秋戰堂』做大做強,這風聲一傳出,當時就有江州三大蟲社的老闆削尖腦袋想要與我們合夥,兄弟我還在考慮,選誰合夥合適?」
阿布綠眼圓睜,急切地抓著周宣的手臂:「周兄弟怎麼不考慮一下老兄我,我對斗蟲也極感興趣,很早就想開蟲社,可惜找不到合夥人,這個絕好的機會周兄弟你一定要給我。」其實阿布哪裡懂斗蟲,雌雄都分不清。
周宣沉吟說:「憑你我的交情,合夥肯定沒問題——」
阿布喜上眉梢。
周宣又說:「可這也要林二小姐同意才行呀。」
阿布說:「那就煩周兄弟在林小姐面前為我美言幾句了,就說我酷愛斗蟲,願意把『級秋戰堂』建成江州甚至整個唐國最大的蟲社,憑周兄弟和林小姐的關係,林小姐會同意我入伙的。」
周宣還在考慮,似在幾個候選人中搖擺不定,阿布急了:「周兄弟,蟲社以後所需銀子全由我出,明天我就把五千兩銀子送到你手裡,作為合夥的第一筆本銀。」
周宣一拍腿,毅然作出決定:「好,既然老兄這麼有誠意,兄弟我不成全你就太過意不去,林二小姐那邊我去說,非要她同意不可。」
阿布激動得鬍子抖,握著周宣的手邊搖:「好兄弟,好兄弟!真是太感謝了」
周宣說:「不用謝,我們是合夥人嘛,老兄放心,我保證蟲社半年之內就有收益,年度統計利潤——呃,就是除本銀外掙到的錢,我、林二小姐,還有阿布老兄你,我們三人均分,一起財,哈哈。」
阿布深受周宣描繪的美好前景的感染,胸懷大暢,連連乾杯,喝得是酩酊大醉,最後是周宣和他的兩個健僕扶他上馬車回去。
周宣輕搖折扇,在街道兩側***的映照下施施然回秦府,聽到坊間的打更聲才知道這餐酒喝得時間真長,都已經夜裡三更了,不過這頓酒值,喝出五千兩銀子,很有成就感。
來福來開門,周宣進到內院,見各房***都滅了,只有他的臥室點著燈,這兩天大家都是心力交瘁,估計是早早睡下了,進到臥室一看,一燈如豆,小茴香踡縮著身子睡在他的雕花大床上,等他回來等久了就睡著了。
周宣沒驚動小茴香,拿上衣物去後園井邊洗浴,洗好了正穿衣,忽聽黃泥牆邊一個聲音問:「周妹夫,你洗浴好了嗎?」
周宣趕緊將衣帶繫好,說:「哦,紉針妹妹呀,這麼晚了還沒睡,有事嗎?」
濛濛星光下,蘇紉針端著一個木盆從月洞門邊走了進來:「我來幫你洗衣服,昨天是你自己洗的吧,好像不是很乾淨哦。」
周宣忙說:「我自己隨便洗洗就行了,怎麼好勞煩紉針妹妹。」
紉針坐到井邊青石墩上,麻利地把周宣換下來的濕衣服收到木盆裡,說:「紉針一直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又不是什麼大小姐。」
周宣脫口說:「我就喜歡窮苦人家的女兒,會疼人哪。」
蘇紉針「啊」的一聲,臉頰通紅,趕緊挽上一桶水,使勁搓洗起衣服來,掩飾內心的歡喜和羞怯。
這個表白太不含蓄,周宣也有點尷尬,還好黃泥牆那邊一個聲響讓他找到話說:「那是什麼聲音?」
紉針奮洗衣,頭也不抬地說:「應該是那只暹羅貓吧。」
其實黃泥牆那邊哪是什麼暹羅貓,是秦雀,她聽到周宣回來了,到後園洗澡了,也想過來幫他洗衣服,卻被紉針搶了先,又聽到周宣說的那句話,一時手腳冰涼,內心酸澀,手撐在黃泥牆上,掉下一塊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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