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聰慧丫頭
蘇沫在錦繡苑頭一次遇到生人。心底不能說是沒有一絲怯意。不過她立刻鎮定了下來，露出恬淡的笑意，朝著幾個大丫鬟見禮，「見過幾位姐姐……」
領頭的丫鬟一愣，不由的笑逐顏開。她回頭對著身後的幾個丫頭說道，「瞧瞧，這還是個乖巧懂事的丫頭呢。」不知道是褒是貶，身後的小丫頭們也跟著哄笑了起來。
小蘇沫臉上湧起了一抹紅霞，接著說道，「姐姐，點珠姐正在後院清理物件，要不然我這就去叫她。」
「哦，這樣啊？」領頭的丫鬟皺了一把眉頭，心下道：這個點珠丫頭進了錦繡苑，分明就是降了級，可是她那驕橫跋扈的作風可是一點都沒有改。這邊不過是一點小事，也沒必要在跟她打交道。
心下思量了一番，她又笑瞇瞇望著小蘇沫，「那描眉呢？」
「描眉姐跟著三少奶奶去夫人那裡了……可能還得一會兒才能過來。」蘇沫掐著時間，約莫著沈夢見和描眉這個時候暫時還不會回來。
「這般啊……」領頭的丫鬟一臉的愁容，最終目光落在小蘇沫的身上。眸光一亮。她笑道，「有了，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蘇沫揚起小腦袋，「蘇沫，蘇州的蘇，泡沫的沫……」
「嗯，要不這般，小蘇沫，你就替你點珠姐走一趟。只是去燕姨娘那邊拿點東西，用不了多久時間……」領頭丫鬟名喚翠綠，原本也是燕姨娘身邊的丫鬟，算的上是二等丫頭。不過前兩年因為一件小事跟點珠吵了起來，點珠那性子十分的火爆，便是什麼都能忍受就是受不了那些閒氣。兩個人當即撕破了臉皮，大吵了一架。
那個時候沐少卿性子還十分的放蕩，沐少薇也才跟家裡打鬧了一場，硬是和路名堂成了親，燕姨娘在家裡的地位本來就不高。再加上自己所出的兒女這般的胡鬧，她更是在哪裡都挺不起腰桿來。現在，自己房裡的翠綠跟老太太房裡的大丫頭吵了起來，即便知道自己房裡的丫鬟沒錯，能做的也只是將她降級，調到外房去做些粗活。
這一次，燕姨娘叫她來請沈夢見，卻沒料到沈夢見早就已經讓林氏給叫了過去。翠綠原本就不願意跟點珠碰面，這個時候恰好錦繡苑裡又多了一個丫鬟。
「走吧，耽誤了事情可別怨我沒提醒你。」翠綠略帶威脅的拉了小蘇沫一把。幾個人就這麼半推半拉的把蘇沫給拉出了錦繡苑。
一行人行至錦繡苑的門口時候，恰好遇到了正回來沐少卿。
見沐少卿一臉疑惑，她們連忙見禮，「見過三少。」
沐少卿皺了皺眉頭，這群丫鬟好像不是錦繡苑裡的，目光流轉，沐少卿的眸光最終落在她們身後的蘇沫身上。沐少卿略帶疑惑的目光與蘇沫有些膽怯的眸子對上之後，他便隱約覺得有一種熟悉感，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
「那個小丫頭是？」沐少卿伸手指了指她們身後的蘇沫，不解的問道。
「哦，這是三少奶奶前幾日買回來的小丫鬟，」翠綠連忙搭腔，「燕姨娘說是讓錦繡苑派個人去取些東西，所以才……」
「既是這般，那就快去吧。」沐少卿微笑著朝她們招了招手，「是去取東西便去了就回，莫要在這門口拉扯，叫人瞧見了會說你們沒規矩。」
見沐少卿這般的通情達理，翠綠忍不住笑開了眼。她一把攥住蘇沫的手，跟著幾個小丫頭就走了出去。
小蘇沫即便是被翠綠拉著，身子不停的朝前走。可是她卻會下意識的回頭看著沐少卿的背影。
一行人到了燕姨娘的房裡，這才發現，原來燕姨娘只是為了跟林氏爭一口氣。她讓錦繡苑派人來取的也只不過是一些人參之類的補品，原本就是自己的媳婦兒，這份恩情又何必讓別人佔了去。
當燕姨娘瞧見來人是蘇沫的時候，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原來林氏還是比自己早了一步。
伸手挑了一些上好的藥材，又讓墜兒幫忙整理一番，這才遞給了蘇沫。
墜兒斜睨了一眼瘦小的蘇沫，倒是沒能明白三少奶奶為什麼看上了她。待墜兒得了燕姨娘的吩咐之後，將蘇沫送到了門口的時候，墜兒才一時起了興致，打算捉弄蘇沫一番。
墜兒將那些藥材單子藏在身後，伸手把手裡幾盒包裝相同的補品一股腦兒的塞到小蘇沫的懷裡。望著蘇沫一臉困惑的樣子，墜兒不由的笑彎了嘴角，「這是燕窩，有補虛養胃、止胃寒性、嘔吐。則有安胎、補胎之效。這是鹿茸，能壯元陽、補氣血，益精髓，強筋骨。這是人參，性較平和，不溫不燥，既可補氣、又可生津，適用於扶正祛邪，大補元氣，復脈固脫，補脾益肺，生津止渴，安神益智。」一邊說著。她又從身後摸出了一張單子，也一併塞到了蘇沫的懷裡，「用法和用量都寫在了這張單子上面，你記著便是了……」
蘇沫低頭瞧了瞧懷裡一大推包裹，半響之後才回過神，有些木訥的點頭。
墜兒忍不住一陣輕笑，這般傻乎乎的模樣，居然連燕姨娘都誇她聰慧，真是……一陣玩心又起，墜兒伸手指著蘇沫懷裡的包裹，為難道：「方纔我跟你說的那些可都記住了？這些可是給三少奶奶的補品，三少奶奶懷著身孕，弄錯了可不得了。方纔那些你再說一次給姐姐我聽聽，免得再出什麼差池。」
原本等著看笑話，墜兒嘴角忍不住上揚：她原本可是藥材鋪掌櫃的侄女，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至於到這裡來做個丫鬟。不說別的，對於藥材這一方面，她可是信手拈來。
蘇沫動了動眸子，伸手將懷裡的包裹舉起來擱在鼻子前面像模像樣的嗅了嗅。之後，她又小心翼翼的將包裹一一擱在手邊的小木桌上。小巧的指尖在包裹上面輕輕點著，眸子裡面儘是認真，「這個是這是燕窩。有補虛養胃、止胃寒性、嘔吐……」
一段話下來，墜兒說的那些一絲不漏，她反倒是補上了一些連墜兒都忘記的功效，教在一旁聽著的墜兒目瞪口呆。
「你……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墜兒不死心，難道這個蘇沫記憶力真的那麼好？但是，那些她沒有說的功效，她怎麼也知道？
蘇沫雙頰微紅，她一邊將木桌上面的包裹細緻地撿了起來，一邊不好意思對墜兒說道，「回墜兒姐姐的話，蘇沫原本就是北方人。平素也常常跟著爹出門。所以這些藥材還是多多少少認識一些。」
一席話讓墜兒有些拉不下臉來，她彆扭的望著蘇沫，「行了行了，既然都記住了，那就快些回錦繡苑吧，免得叫三少奶奶等急了。」
蘇沫笑著謝過墜兒，這才捧著滿懷的東西走了出去。
沐府宅子本來就大，再加上各色的園子從外面來看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這次是蘇沫頭一次離開錦繡苑，在加上方才是被翠綠半拖半拉的扯了出來，一路上蘇沫只顧著擔心去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路。
這一下從燕姨娘那邊出來，蘇沫走了一段路這才愕然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回錦繡苑的路了。她靠著模模糊糊的記憶沿著過來的路走了過去，可是沐府的小路十八彎，不一會兒，蘇沫就繞迷糊了。
錦繡苑跟福祉苑離得不遠，中間還隔了一個湖泊。蘇沫靠著這模糊的記憶一路找尋著比較空曠的地方，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她的額頭已經細細密密的冒出了一些汗珠。抬起頭一看，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宅子，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探春園」。
蘇沫依稀的記得描眉曾經提起過「探春園」，好像是下人們住的地方。若是找不到地方，問這些下人總比問主子們要好，抱著這個念頭蘇沫便朝著探春園裡面走了去。
才邁開兩步，迎面便走來了一個身著淺藍色粗布衣裳的丫鬟，她肩上還挑著兩桶水。不過看起來她不像是經常幹活的模樣，那兩桶水分明只有一半，可是那丫鬟卻已然是搖搖晃晃，看起來十分的吃力。
蘇沫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正想開口問路。卻不料那個丫鬟被腳下的石頭給拌了一下，肩上的水桶劇烈的搖晃了兩下，她便連人帶桶朝一邊摔了去。
蘇沫一驚，連忙上前。可是懷裡捧著太多珍貴的東西，她沒辦法伸手去拉一把，只能一臉擔心的問道，「這位姐姐。你沒事吧？」
跌倒在地上的丫鬟呻吟著爬了起來，一臉的懊惱。這個時候，蘇沫才發現她左側的臉頰上面有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儼然就是用胭脂遮蓋過。腦海裡面靈光一閃，蘇沫隱約記起來這個女子在自己進來沐府的那一天好像也見過。
未初塵跌坐在地上，伸手輕揉著自己已經紅腫的肩膀，扭頭望著蘇沫，「小丫頭好面生啊，你……是哪個房裡的？以前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