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女人正是許舒。
我看到是她,雖然尷尬但卻並不驚慌。抽不抽煙是我自己的事,許舒她可以建議,但沒資格干涉。倒是許欣卻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把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藏在身後,訕笑道:「姐,你怎麼……來了?」
許舒把目光轉向了妹妹,氣急而道:「小欣!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唐遷哥哥在療傷期間,絕不能沾煙酒的,你這樣是在害他你知道嗎?」
許欣慌裡慌張地道:「我……我……哈,你們聊,我和小迎姐姐到外面去!」說著再也不敢看姐姐一眼,匆忙跑出門外。接著唐迎探進一個頭來,看著我們神秘一笑,便悄悄掩上了門,讓我和許舒單獨待在病房內。
許舒終於看向了我,眼神中又是責怪又是無奈。我則平靜地注視著她,還挑釁似的吸著口中的香煙。
良久,許舒低歎了一聲,輕輕坐在了我床邊。伸手摘下了我嘴中香煙,默默地彈去了長長的煙灰,然後又塞入我口中。她盡量溫柔地說:「唐遷,聽我一句勸,抽完了這根,就不要在抽了,好嗎?」
我微小著,緩緩搖了搖頭。
許舒的眼中似有幽怨,她又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如果現在是菁菁在這裡勸你戒煙,你……還會拒絕嗎?」她趁我又吸了一口時,再次從我嘴裡拿下煙卷,就在手指裡夾著。
我慢慢吐出一股煙氣來,笑著說:「菁菁絕不會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許舒低下了頭,小聲說:「是嗎?」然後一會兒又抬頭看我,眼神中已變堅定。她道:「唐遷,不是我強迫你,而是你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你抽煙。為了你自己,為了菁菁,你都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已經要爭取早點好起來知道嗎?我知道不抽煙很難受,尤其像你這樣的老煙槍,所以,作為朋友我會盡量幫助你的。我會買很多水果啦,零食啦給你吃,讓你嘴巴得不到空閒。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我可以天天來陪你,和你聊聊天,講講笑話,再不行也可以經常唱歌給你聽,為了你的健康,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答應我,戒了煙好嗎?」
她說完,又把半隻煙塞入我嘴裡。但這次我沒有吸。我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原來高高在上的許大明星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她的話讓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我也是第一次才覺得她原來對我這麼好,甚至都超過了普通朋友之間的關係。要不是現在我心裡有了菁菁,恐怕我會忍不住向她說:「嫁給我吧!我願意為你戒煙!」
但想到菁菁,我這心裡又黯淡下來。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胡思亂想。菁菁對我情深義重,我怎麼可以對別的女人動心?可許舒不管怎樣,都曾經是我的夢想,我的最愛,我不可能對她無動於衷的。
我笑了一下,道:「許舒,謝謝你!可你馬上就要去美國拍電影了,這段時間對你也很重要。你還要熟悉劇本,學習英語等等。這是對你事業有大發展的最好機會。你不怕因此而耽誤了嗎?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真的不想因我拖累了你,還是由得我自己罷!」
許舒見說了半天,我仍未所動,有點著急了。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道:「拍好萊塢電影固然很重要,但那怎麼可以跟你比?你是我的……朋友,你曾經捨命救過我,如果是為了你,我甘願……放棄!」
在那一剎那,我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了。許舒啊!這些話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現在你為什麼又要燃起我心中的遐想?你不知道我曾經為你痛苦過嗎?難道你還想要讓我為你痛苦嗎?
我忍住內心的激動,用微笑來掩飾我的難受,道:「你贏了!算我擋不住你,煙……戒就戒了罷!」
「真的?」許舒開心得差點就要跳起來,她的臉上如花一般綻開了美麗的笑容。先是一把奪去了我嘴上殘存的煙屁股,然後笑道:「太好了,我……這就去給你買吃的東西。你喜歡吃什麼?我都買給你!」
我看她高興的樣子,苦笑道:「隨便!我其他沒什麼愛好的!」
許舒站起來,道:「那我去買一大堆來,你挑著吃罷!」說著開心地走到門口。忽然她停住了,回過頭來眼鏡閃閃地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衝動之色。
她猶豫了很久,突然返身回來跪上了我的病床。我不理解她要幹什麼,問道:「怎麼了?」
許舒俯下身來,用很輕的聲音道:「你別誤會,我不想破壞你和菁菁之間的感情,我只是太高興了,想給你……鼓勵一下!」
話剛說完,她柔柔的嘴唇已經吻在了我的嘴上。
我的腦袋立刻像炸彈一樣「轟」地炸開了!頓時一片空白,震驚得連呼吸都停止了。許舒也只是在我唇上輕吻了一下便立刻離開,她暈紅著臉,羞澀地笑道:「秘密喔!不許告訴菁菁!你要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說完她立刻下床開門出去,叫道:「你們倆個,跟我去買點東西,都去!」
病房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傻愣在床上,老半天腦袋裡都是一團漿糊……
半個多小時後,許舒她們提著四、五個塑料袋回來了。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們亂七八糟地都買了些什麼。我抬頭看了看許舒,發現她又恢復了正常,她正笑著一一把塑料袋打開。我妹妹則一臉奸笑地坐在了床邊,看著我道:「老哥!許姐姐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這種超級大煙鬼居然要戒煙了?天哪!太不可思議了!真是氣急呀!明天如果太陽打西邊升起,我也不會吃驚了……」
我苦笑道:「你少說一句會死啊?」
許欣也過來道:「就是!唐遷哥哥本來就很難受了,你還要諷刺他,真是太沒有良心了!」
我妹妹道:「我只是發表一下感慨而已嘛!唉!看來許姐姐的魅力,真的是沒人可以抵擋的呀!」
許舒走過來笑著輕打了一下唐迎,道:「少貧!」然後把手中袋子放在我面前,道:「唐遷,你來看看喜歡吃什麼?」
我注意到許欣站在一邊,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姐姐,似乎心中頗有心事。我歎了一口氣,道:「隨便吧,現在我煙癮沒有上來,不需要!」
好幾袋零食和水果,我沒有吃,我妹妹反而不客氣地大吃起來。許欣抓起一包薯片也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許舒坐到了我旁邊,和我聊著天。
但我的心思全不在這裡。
我真的不懂,剛才許舒那一吻是什麼意思?按她自己所說的那是感激和鼓勵之吻,是不帶男女感情的。可是大不了你可以親我的額頭嘛!親嘴巴可是會讓任何人誤會的呀!雖說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接吻了,但這次和上次卻有著本質的不同。難道她不曉得這樣會讓我很困擾的嗎?她以為男女之間嘴唇的接觸,是很平常的嗎?
許舒啊!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你在我接受了菁菁的時候,卻反而來招惹我呢?
頭痛啊!就在這時候,我無比地思念起菁菁來。菁菁啊!你不在我身邊,我真的很痛苦,多想再見你一面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這些煩惱,全都不會有了!
許舒見我怔怔地出神,以為我煙癮犯了,抓起一隻蘋果問我:「開始難受了嗎?那我削一隻水果給你?」
我強笑了一下,道:「不用!我答應了你,就絕不會再抽。不過我累了,想睡一下,你們……都回去罷!」
許舒怔了一下,才「哦」了一聲,道:「那……我幫你躺好罷!」
我在許舒的扶持下,躺直了身體,許舒替我蓋好被子,向兩個妹妹招了招手,悄悄地退出了病房,並順手關掉了電燈。
我躺在病床上其實並沒有睡著,但是腦子裡很混亂,不知道想些什麼東西。但時間長了,我的眼皮子開始打架。我的身體本來就很虛,精神也不太好,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
這個晚上,我第一次在醫院病床上做夢了。我夢見一片茂密的森林中,我和菁菁手牽著手,愉快地散著步。我看看左右無人,立刻把菁菁按在了一棵參天大樹上,深情地凝視著她,對她說:「菁菁!我愛你!」
菁菁臉上充滿了幸福和喜悅,她羞澀地小聲說:「我……也是!」
我心中激盪,一低頭,便吻住了她那甜蜜的小嘴。我們閉著眼鏡,相互吸吮著對方的舌頭,深情地、忘我地熱吻著……
很久我們才分了開來,我睜著眼鏡,猛然發現我擁在懷裡的人居然變成了許舒!她臉上暈紅,嬌羞無限地小聲對我說:「秘密哦!不許告訴菁菁!」
我大吃一驚,猛地驚醒了過來!
張開眼,我還是在病房裡。房中漆黑一片,隱約有一個長髮女人趴在床邊,睡得甚是香甜。
我伸出手,想去撥開她披散的頭髮看看是誰,卻霍然發現我自己的手能都動了。我心中一喜,把那只纏滿繃帶的手放在面前。我在想,終於,不需要別人再餵我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