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骷髏兵 第四集 第五章 音樂家
    夏柏帝國大軍在光明教會的帶領下,勢如破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連下數十城,短短半個月時間內推進數百公里,兵臨北方最大的城市布格裡。

    光明騎士團的戰鬥力舉世聞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武技高強,上馬能衝鋒,下馬能步戰,挽弓能射箭,堪稱全能,是世上單兵素質最高的一支大型軍隊。

    在他們的帶領下,帝國大軍幾乎以零傷亡的狀態,狠狠地撕開了同盟北方脆弱的防線,深入同盟腹地,兵臨布格裡城下。

    這裡距離同盟首都裡斯特,已經不足三百公里了。

    布格裡南方七十公里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名為回首森林,意為進去就不能回頭的意思。

    回首森林內樹木繁茂,蔓籐交錯,所有植物幾乎都是擠在一起旺盛生長,讓這裡根本沒有所謂的路,想要進到森林內部,只能用人力在樹與籐之間開出一條路來。

    這裡潮濕溫暖的氣候非常適合植物的生長,就算開出一條路進到裡面,兩天之內,來路又會被生長力旺盛的籐蔓完全覆蓋,森林裡陰暗潮濕,暗無天日,沒有任何可供辨認方向的參照物。

    闖進這裡面的人,就算想回頭,面對重新爬滿來路的植物,也會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知多少冒險者,在這裡迷失了方向,永遠也出不去了,這也是回首森林名字的由來。

    兩名強壯的騎士揮舞著手中的寬劍,全身佈滿聖潔的光芒,神聖鬥氣充斥著他們的全身。

    在鋒利的寬劍之下,眼前盤根錯節的粗壯蔓籐和巨樹紛紛化成碎片,四處濺飛飄散。

    兩位騎士速度非常快,轉眼間,茂密的森林,便讓他們開出了一條兩百多公尺長的寬敞大道,兩位騎士喘著粗氣退了下來,身後馬上又有兩位同伴補上,繼續往森林的深處開拓著。

    在他們的身後,整整一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默不作聲跟隨著拉西蘿茜。

    蘿茜端坐在馬背上,默默地看著手中的信紙,紙上羅列著七八個人名,但現在,最前面的幾個名字,已經被鮮紅的筆跡,勾出了一個大大的叉。

    這表示那個名字背後所代表的生命,已經回歸了至高神的懷抱,這是蘿茜這半個月來的成績。

    能被教會裁定為異端,而又有能力逃到同盟的人本來就不多,加上光明教會無孔不入的情報系統和雄厚的財力,這些異端的行蹤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攻陷維得圖裡斯之後,拉西蘿茜便帶著她的小隊人馬脫離本隊,深入同盟境內追殺這些異端,憑著一百名天使騎士,追殺幾個異端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拉西蘿茜的目光,定格在名單中的一串名字上——費拉本·丹特·羅得賓士。

    羅得賓士在帝國是非常出名的一位人物,他是一位非常帥氣的吟遊詩人,他的足跡幾乎遍佈整個帝國,創作出了許多膾炙人口優美詩篇。

    而且,他還是一名貴族。

    吟遊詩人幾乎是大陸上最貧窮潦倒的一群人,他們的生活幾乎連乞丐都不如。

    乞丐靠乞討,一般都能混個溫飽,但是吟遊詩人卻必須長時間彈奏樂器,用滄桑嘶啞的聲音詠唱著自己創作的詩歌,唱得好也許能混個溫飽,唱得不好,觀眾們喝起倒采的話,那他就有可能會面臨雞蛋和爛菜葉的洗禮,甚至咒罵和痛打。

    羅得賓士身為一名貴族,卻心甘情願成為一位吟遊詩人流浪四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帝國的貴族圈提起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奉上鄙夷的眼視和惡毒的咒罵。

    帥氣、才華,加上貴族的身份,讓羅得賓士的事跡充滿了吸引力,在他四處流浪,不斷向別人傳唱他所創作的作品時,許多吟遊詩人也把他的事跡編成詩歌,四方傳頌。

    羅得賓士可說是所有吟遊詩人們共同的偶像,大家傳頌起他的事跡時特別的賣力,於是漸漸地,羅得賓士這個名字傳遍了整個帝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六年前,羅得賓士突然摒棄至高神的信仰,修習起暗黑法術,並在一所妓院中,刺殺了帝國南方行省總督,一等公爵伯裡士的小兒子,最後潛逃到同盟躲藏至今。

    那位公爵的小兒子,被羅得賓士用暗黑縛魂術捆禁,並用暗黑之火一寸寸地灼燒。

    當公爵的小兒子被人發現時,全身已經燒成一副骨架,甚至連骨架也燒成焦炭,但公爵的小兒子卻還沒有死。

    盯著名單上的這個名字,拉西蘿茜默默回想羅得賓士的生平,心中不由好奇,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讓一個曾經也是至高神信徒的吟遊詩人和貴族,用如此殘忍的酷刑來對待一位公爵的兒子呢?

    此刻,羅得賓士正躲在這座名為回首的森林裡,從他對付公爵之子的手段來看,羅得賓士至少擁有中級以上暗黑法師的實力。

    讓這些光明教會的精銳來開路,實在太大材小用了,一百名天使騎士團的成員兩兩一對接力,一條筆直通往森林深處的大路,很快被開了出來。

    回首森林的周邊植物茂盛,但深入其中後,樹木越來越高大,完全可以用參天巨樹,遮天蔽日來形容,也許是因為樹木太過高大,佔據了大部分養分和陽光,使蔓籐無法生長,森林深處反而沒有周邊那麼擁擠,漸漸也出現一些可容人通行的空間了。

    已經沒有再開路的必要了,拉西蘿茜躍下馬來,朝身邊的騎士說道:崗撒羅斯,帶一半的人跟我來,其餘的人原地紮營。說完便率先衝入越來越空曠的密林之中。

    崗撒羅斯是拉西蘿茜這支小分隊的副隊長,一位高大英俊的騎士。

    他聞言,冷然地應了一聲:是!然後豎起一隻手,朝後面的隊員做了一個手勢。

    訓練有素的騎士們迅速分成兩批,一批整齊地躍下戰馬,跟著崗撒羅斯魚貫衝入密林之中。

    雖然森林的深處空間逐漸寬敞,但還不足以通行坐騎,棄馬而行是必然的選擇。

    拉西蘿茜快速地在密林間奔馳著,崗撒羅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五十名天使騎士組成散步隊型,分散在他們身後一百公尺的範圍,迅速地朝前推進著。

    越往內深入,四周的植物便越來越奇怪,有些無比高大的樹木,卻生機全無,有些原本顏色鮮艷的花草,卻長出漆黑的花卉和果實,暗黑的氣息越來越濃烈。

    蘿茜知道目標近了,從小教會就教育他們,暗黑法師等異端,是世上最邪惡的生物,有他們存在的地方,黑暗驅走光明,生機化死氣,天堂變絕地。

    看到此刻這種情況,蘿茜對這位羅得賓士的厭惡又多了幾分,肯定是他,把這片原本生機盎然的世界,變成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

    忽然間,森林的深處,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琴聲。

    琴聲優美悠長,無比動聽,彷彿遙遠的彼岸傳來的天籟之音,不經意撥動著聽者的心弦,引發著陣陣的共嗚,一時間,蘿茜竟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這動人的琴聲之中。

    教會給予所收養的孤兒非常好的教育,其中包括了文學、美術、音樂等等一系列的貴族教育,蘿茜這方面成績在教會同齡人中,一直都是比較高的,很容易便分辨出這動聽的琴聲,是由吟遊詩人常用的五絃琴所彈奏出的。

    這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調哀傷纏綿,彷彿是在默默訴說著對愛人的思念,從琴聲中,可以輕易地感受到演奏者那濃重到直入骨髓的哀傷。

    音樂是最容易引發聽眾共鳴的藝術,聽著這曲子,蘿茜有種黯然的感覺。

    長期嚴格的訓練,讓她很快從這種情緒中清醒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迷惑。

    這裡是回首森林,人蹤罕至的險地,會出現在這裡面的,肯定不會是普通人,而且這個演奏者使用的,還是吟遊詩人最常用的五絃琴,很顯然,演奏者就是羅得賓士,那位才華高絕,帝國聞名的另類貴族。

    令拉西蘿茜迷惑的是,音樂和美術,都是可以最直接表達創作者心靈的藝術,一位可以彈奏出如此淒美動人樂章的人,會是一位邪惡的異端嗎?

    突然間,蘿茜有種強烈要見一見這位演奏者的衝動。

    回過頭,她向身邊的崗撒羅斯打了個手勢。

    崗撒羅斯默默地點點頭,然後舉高一手,五指全力張開,然後猛然握緊。

    收到訊號的天使騎士們立即加速,飛快地形成鉗狀隊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圍去。

    那是一個堆滿腐葉枯枝,散發著潮氣和惡臭的大水窪,披著破爛灰袍的羅得賓士,盤腿坐在池邊一棵乾枯的大樹下,姿勢怡然自得,彷彿坐在陽光明媚、芳草鮮美的綠水湖邊一樣,絲毫不為水窪所散發的惡臭所動。

    傳聞中,羅得賓士長得非常帥,是帝國有名的美男子,一頭火紅色的長髮,不知迷倒了多少深閨怨婦和思春少女,可是蘿茜現在所見的這個羅得賓士,卻完全沒有傳聞中的形象。

    他很瘦,瘦得幾乎就像一具包著人皮的骨頭,標誌性的火紅長髮已經不見了,只餘下斑駁的癩痢頭,和稀稀落落的灰白髮絲。

    乾枯的臉上皺紋滿佈,皮膚沒有絲毫的光澤,深陷的眼眶突著灰白的眼珠,就像死魚的眼睛一樣。

    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全身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地坐著,只剩下兩手的指頭在靈活地撥動著琴弦,優美淒婉的琴音,便悠然地從琴中飄蕩而出。

    不死巫妖!

    拉西蘿茜心中一震,一個名詞浮上心頭,教會的情報,只說羅得賓士是一位中級以上的法師,沒說他是一名巫妖,他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你們來了骷髏一般的巫妖嘴唇顫動著,一把嘶啞難聽的聲音,從他身上傳出,語調輕鬆,彷彿來的只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而不是提著屠刀的審判者。

    可以等等嗎?等我彈完這首歌琴音絲毫不變,美妙的琴聲一如既往的淒美。

    散開的天使騎士們圍了過來,全體抽出兵器,團團地把羅得賓士圍成一團,也許是看出羅得賓士不死生物的身份,騎士們紛紛提聚神聖鬥氣,只等隊長下令,便給予這個邪惡的異端神聖的審判。

    辦事一向都雷厲風行的蘿茜,這次很奇怪的沒有馬上下令格殺羅得賓士,而是默默地站著,似乎想滿足羅得賓士的請求。

    隊長沒有下令,天使騎士們也沒有動手,陰暗潮濕,惡臭瀰漫的水窪邊,一群渾身裹著神聖鬥氣光芒的騎士,箭拔弩張地包圍著一位不死巫妖,場面無比詭異。

    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彷彿完全看不到四周的騎士,羅得賓士語調輕鬆的說道:以前我被人稱為琴歌雙絕,除了琴技,我的歌聲也是一絕,可是現在我的聲音

    羅得賓士沒有說下去,但其意不言而喻,他現在的聲音,比破銅鑼還更難聽數倍。

    蘿茜突然很想問,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還要摒棄光明,修習暗黑法術,甚至轉生為邪惡的不死生物呢?

    但她只是嘴唇動了動,問題還是強忍著沒有問出口。

    一曲終了,羅得賓士還是一動不動地盤坐地上,連姿勢都沒有變,只是嘴唇顫動地說道:好了

    你可有什麼遺言。蘿茜抽出自己的長劍,斜指向羅得賓士,身上鬥氣湧出,在劍鋒形成熊熊的聖焰。

    羅得賓士淒美的琴音,撥動了蘿茜的心弦,讓她第一次對即將被審判的異端產生輕微的好感,竟然容許他有留下遺言的機會。

    羅得賓士微笑地說道:敵人對我伸出刀子,我不會向刀子說什麼,我只想對刀子的主人說一句,其實我是一位音樂家。

    說完,羅得賓士笑了,笑得很詭異,很難看。

    蘿茜聞言,先是一楞,轉而臉色一變。

    就在這時,羅得賓士的手指猛地一撥琴弦,一聲叮的聲音響起,響得如此高亢,如此尖銳,所有聽到這聲音的人,胸口如受雷擊,耳膜轟隆隆地暴響起可怕的共嗚聲。

    蘿茜和崗撒羅斯身上鬥氣狂漲,拚命地穩住心神,但她手下的隊員卻沒這麼高的實力,全都丟掉武器,掩著耳朵慘叫起來。

    喝!蘿茜和崗撒羅斯齊聲大喝,喝聲沉重悠長,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迅速壓制了羅得賓士的琴聲對其他人的影響。

    但羅得賓士的琴聲陡變,一段急促高亢的殺伐之音,整個空間頓時充斥著肅殺之意。

    蘿茜第一次面對這種無孔不入的聲音攻擊,一時不知所措,眼前景象扭曲成一片奇怪的幻象。

    至高神的榮光無所不在,祂仁慈,偉大,所無不能祂賜我們糧食,讓我們飽食,祂賜我們衣物,讓我們溫暖

    就在這時,蘿茜耳邊突然響起她耳熟能詳的神聖禱言,一字一句有如實質,讓她的心神劇震,幻象頓時冰雪消融,眼睛重新恢復清明。

    蘿茜轉頭感激地看了一眼崗撒羅斯,這位帥氣得近乎冷酷的副手,一直是她最大的助力。

    隨即,蘿茜也跟隨著崗撒羅斯的節奏,大聲地念起神聖禱言,莊嚴神聖的禱言充滿著力量,一字一句有若實際,漸漸擊潰羅得賓士琴聲製造的殺伐之意。

    拉西蘿茜虔誠地念著禱言,舉著長劍一步一步朝羅得賓士逼近,越來越多天使騎士恢復清明,也加入了禱言的頌喝行列。

    羅得賓士死人般的臉終於有點色變了,拚命地彈奏著琴弦,地面忽地一下破開,一隻灰白的手骨刺破地面,一下捉住了蘿茜的腳。

    蘿茜隨手一揮,燃燒著聖焰的長劍劃過骨頭,聖焰陡然狂漲,順著手骨湧入地下,砰的一下,潔白的聖焰,徹底吞噬埋葬在地下的骷髏。

    隱約中,空中響起了被聖焰灼燒的亡魂淒厲慘叫。

    因為自己的一絲好感,差點讓手下陷入不利的境地,這次蘿茜沒有絲毫猶豫,迫近羅得賓士後,利劍瞬間刺破他的身體,聖焰轉眼把羅得賓士完全吞噬。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中,羅得賓士乾瘦的身體迅速化成了灰燼,聖焰,對所有不死生物和暗黑生命,都是致命的劇毒。

    熟練地將戰場清掃一番,蘿茜最後望了眼地下被聖焰焚成一段焦炭的五絃琴,轉身頭也不回地帶著隊員迅速離去。

    陰暗的森林,再次恢復往日的死寂,突然間,乾枯的大樹某段枯根晃晃了,抱著五絃琴的羅得賓士依舊盤腿坐著,姿勢彷彿根本沒有動過一樣,只是換了一個位置。

    他死魚般的眼睛望著蘿茜等人離去的方位,嘴唇顫動著念道:至高神的榮光無所不在,祂仁慈,偉大,所無不能祂賜我們糧食,讓我們飽食,祂賜我們衣物,讓我們溫暖語氣無比的諷刺。

    死寂的森林,再一次響起那淒美動人的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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