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塵本身面相高古清奇,擁有一個超乎常人的高額,黑氣散去之後的膚色晶瑩白皙,隱隱透出光芒一樣,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先天氣功已達化境。
眼看寇仲的一刀離他的脖子僅有不到一尺,那凜冽的刀風已經先一步到來,冰冷刺骨,他甚至感覺到自己耳下半寸多的一處已經被刀鋒割裂流出血來,但他那對眼睛仍舊保持著神秘莫測的冷靜,如同超越了肉體的痛苦一般。
這一瞬間的變化並不足以阻擋寇仲的刀式。辟塵迎著刀鋒的左肩一沉,高挑的身體突然縮了一大截一樣,卻是在命懸一線之時雙膝一跪,險之又險的躲過刀風最強處。但寇仲蓄勢而發的招式哪有那麼好躲?那餘勁直接削掉了辟塵頭冠,帶走頭頂右邊半塊巴掌大的皮肉。
辟塵忍住頭皮撕裂的痛苦依舊跪著,血肉淋漓的臉上露出扭曲猙獰的笑意,一雙神秘莫測的眼睛亦變得瘋狂無比。
此時外面的侍衛高手已經衝進來,寇仲已經很難衝出去,就算是拚死刺殺也未必能夠成功。也就是說辟塵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寇仲剛剛落地,見周圍的護衛高手已經上來,當下毫不停留的蹬地躍起,作勢欲走。辟塵見狀,瘋狂的大笑道:「你的不死印……」
「嗤!」
一聲突然響起的破空尖嘯打斷了辟塵調侃寇仲的話語。
辟塵露出無比的驚愕之色,低頭看著胸襟上沾染的血跡,徒勞的用已經被刀氣侵體而無力的雙手摀住自己的喉嚨,但汩汩鮮血依舊從指縫間噴薄而出。
「爹!!」
榮嬌嬌丟下劍,尖叫一聲朝著辟塵撲過去,拉住他直挺挺後倒地身軀。
寇仲破頂而處,長笑一聲道:「忘了我師父的彈指神通了麼?哈哈。今日是辟塵妖道,日後群魔誰敢,就是如此下場!」
聲音已經遠去,正當眾人以為寇仲已經逃出的時候。又是一聲平地起驚雷的聲音:「王世充,裝死裝夠了,今日饒你狗命,殺你只是一粒石子而已!」雄壯地聲音傳遍整個南陽城,驚醒無數還在睡夢中的普通人。
躺在地上挺屍的王世充身子一抖,王玄應正好衝進來將他扶起,王世充睜開眼,將目光掃想一邊已經死去的辟塵。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還來不及收拾收拾,外面一個小校連滾帶爬的衝進來,一臉急色的道:「稟報鄭王殿下,二公子帶著兩千人馬提出張鎮周、楊公卿與其他幾位回來南陽述職的將軍衝出南門走啦!」
「什麼!?」王世充驚怒交加地大吼一聲,不意牽動了剛才的內傷,大咳不止,一張老臉煞白。「怎麼不追!小校本已經被眼前亂糟糟的樣子嚇呆了。見到大廳裡挺著兩句道人屍體。王世充又一副狼狽樣子,再聯想到剛才寇仲那傳遍整個南陽城的大吼,更是被嚇得哆哆嗦嗦,結結巴巴的道:「二……二公子有……有鄭王……鄭王殿下的……令牌!」
王世充一摸腰間,頓時大驚。
王玄應變色道:「定是被玄恕偷了!」
王世充橫了他一眼,不是給的當然是偷地了。正要下令追擊,忽然一拍腦袋,頹然道:「由他去吧,一路放行!」
王玄應大驚道:「父親。玄恕定是受到朱浩地蠱惑,分明是要說反張鎮周、楊公卿兩人。兩人欲作反的事已經坐實,我們何不追上去將他們就地正法?」
王世充一陣默然。
王玄應急道:「孩兒願意立下軍令狀,親自帶人將他們給抓回來!」
王世充不勝其煩的回頭瞪著他,厲聲道:「你想我再死一次?」
王玄應張口欲勸。但看著一臉怒色的王世充。再掃一眼抱著辟塵漸漸冰冷的軀體嚶嚶哭泣的榮嬌嬌,一切的話都變成了沉默。
朱浩依舊坐鎮襄陽。早上起來剛剛得到竟陵戰報,劉子翊與曹應龍、朱桀兩大賊寇大戰幾場,憑借堅城打退了對方所有進攻,竟陵依舊穩如磐石。令還為原竟陵守將方澤滔、方澤原兩兄弟請功,戰報上說他們帶著三千精騎依靠對地理的熟悉,五次奇襲寇軍,不光大有斬獲,更大大的打擊了對方士氣。
朱浩挑挑眉頭,道:「沒想到他們打仗還不錯。」
徐子陵好奇地看看戰報,笑道:「方澤滔不是在竟陵還留難過老師的那個人嗎?沒想到還是個將才。」
「嗯,可以重用。」朱浩點點頭,如果不墮入情網的話,方澤滔的確可以用用。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如果以這個做標準的話,方澤滔是英雄,朱浩不是。
徐子陵鬆鬆肩膀道:「幾天前線和襄陽府跑了幾個來回,倒是腿力見長了。
朱浩笑罵道:「寇仲都還沒喊累呢!」
徐子陵面露憂色,道:「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朱浩拍拍他地肩膀道:「不用擔心,南陽地任務定然已經完成。」
徐子陵微微安心。
「但是路上肯定會遇到一些小坎坷。」朱浩補充道。
徐子陵的心又提了起來。
差不多就是徐子陵與朱浩交談地時間,寇仲真的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一個本來可以避免的麻煩。
寇仲完成自己的刺殺任務後安然在南陽城與王世充私宅僅一街之隔的太守府睡了兩個時辰,養精蓄銳一番才趁亂離開南陽城。而後一路急行,天明時到達南陽郡西南的順陽縣。
寇仲口裡叼著個從順陽縣集市上剛買了不久的菜肉包子,還熱騰騰的冒著香氣,雖然味道不比貞姐做的鮮美爽口,但也算是別具一格。
寇仲此時扮作一個刀疤臉大漢的樣子,肩上扛著被粗布包著的破鋒刀,大搖大擺晃晃悠悠的往南而行。正走著,寇仲忽然眉頭一皺,奇怪的道:「怎麼她也來了?」
正想要避開,但看看自己這一身行頭,又惡作劇的笑了笑,兩口吃掉剩下的一個菜肉包子,提起一口真氣,身體發出一陣辟里啪啦的響動,驟然變矮變壯實了一點。又揉揉自己的臉,擠出個稍顯猥瑣的笑意,滿意的大步走向前方。
三里外的大道旁,一身灰白色麻衣的師妃暄清麗如昔,瘦削如同刀削的肩膀後露出一截色空劍的劍柄。神采奕奕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南方——那是襄陽城的方向。
正有些出神的時候,肩扛大刀踩著八字步一臉猥瑣笑容的寇仲大搖大擺的朝著這邊走來。師妃暄一直背對著他,不過一個絕美的背影就已經能夠引發人無限的遐思。
寇仲眼珠子一下瞪直了,直愣愣的道:「好漂亮的美人兒,轉過頭來給爺看看!師妃暄輕歎一聲,微微搖頭。
寇仲兩步走過去,跑到正面去看,見到師妃暄的容貌,更是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流著口水道:「好漂亮的美人兒,不過帶把劍幹嘛?劍是女人玩兒的麼,還是交給哥哥我來幫你保管吧!」
說罷色迷迷的走過去,作勢欲抓她肩後露出的劍柄。
師妃暄低垂雙目,柔聲道:「請自重!妃暄乃是出家之人。」
寇仲哈哈笑道:「小美人開什麼國際玩笑,當我沒見過出家人嗎?和尚尼姑一天到晚都在和尚廟尼姑庵裡唸經受戒,個個都是光頭。開口善哉善哉,閉口阿彌陀佛。吃吃齋,唸唸經,坐坐禪,禮禮佛,得過且過。」
寇仲搓搓手,指著師妃暄道:「你看看自己的臉,自己的頭髮,自己的手,自己的腳,自己的身材。」
師妃暄微微露出錯愕的樣子,寇仲嘻嘻哈哈的一揮手,道:「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麼讓你看?我告訴你吧!紅顏禍水見過嗎?沒見過?不要緊,總聽過吧!書上寫著,民間傳著,四處演著,你現在這幅樣子不就是標準的紅顏禍水嗎?還是紅顏中的紅顏,禍水中的禍水,一出來還不氾濫成災啊!」
師妃暄輕蹙黛眉,低聲道:「還有麼?」
「你真是尼姑?」
發修行的尼姑?」
「是。」
「在哪個尼姑庵修行?」
「師命在身,四海為家。」
「有任務啊,問個問題行嗎?」
「請!」
「和尚有手有腳,為何要拿著缽盂四處化緣?這與好吃懶做的農民有何異處?」
師妃暄只靜靜的看著寇仲,寇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忽然覺得自己一張臭嘴說多了,這一番話不像個採花賊說的。於是話鋒一轉,又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道:「不過我看你這樣子是不需要去化緣就有無數人湊上來奉上一堆金銀珠寶甚至拜倒裙下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吧?我採花不知多少年了,眼光還是有一點點的,漂亮女人都不好惹,漂亮的單身女人更不好惹,漂亮單身又帶著劍一個人在野外的更是一惹就要出人命。」寇仲搖頭長歎一聲,惋惜非常的道:「再說對著尼姑我會有心理障礙的。」
寇仲一摸刀柄,大咧咧的道:「走啦,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