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謫仙 卷八 北上傳旨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主動出擊
    寇仲之前說的豁達,但漸漸神情凝重起來。左手緩緩的抓住刀柄,絲毫不讓的與祝玉妍對視。長生訣的真氣可以令他不受敵人氣勢的影響,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本身的氣勢就弱於對方。更兼修習了朱浩所給他們的改良過的精神力修煉方法之後,對於「氣勢」這種很大程度上與精神力直接掛鉤的東西是精通無比。

    僅僅是一個雙手握刀微微躬身的動作,寇仲身上就猛然爆發出一股極為凜冽銳利、如同刀鋒一樣切膚刺骨的凌厲氣勢,一出現就將祝玉妍的天魔力場營造出的氣氛壓回去,並令人的內心感受到一股無可形容的危險——彷彿那蕩魔刀一出必將血濺五步而回一般。在這樣的心理作用下,祝玉妍看到原本寒光凜冽的蕩魔刀的時候,都有一種那把刀即將化身成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並發動雷霆一擊的錯覺。

    正是祝玉妍的精神微微恍惚的那一下,寇仲竟然選擇了主動出擊!

    形勢弱於人,與其被動防守,不如背水一戰。

    又是一道淡金色的刀芒閃動,但出奇的沒有帶起多大的聲勢。空氣中只有一絲清越的嗡鳴傳出。但祝玉妍臉上閃過一抹訝色,她敏銳的從這一刀上面看出了天刀宋缺的影子。那就是岳山一輩子也沒有領悟到的「刀意」!

    寇仲隨朱浩到了嶺南一趟就領悟了刀意,這其中朱浩與宋閥的關係就令人玩味了。轉念間想到這些事情,但祝玉妍手上絲毫沒有遲疑。天魔力場一張。黑色的飄帶螺旋著捲上去。

    兩者相交,發出一聲悶響,祝玉妍地感應之中,對方凌厲地刀氣一接觸就將天魔力場打的凹陷進去,之後餘力不止。直來直往的刀氣竟然打個旋,變成數股螺旋氣勁,更將天魔力場攪動起一陣波瀾。

    寇仲一刀得勢,緊接著又是無比剛猛的一刀席捲而來。祝玉妍眼中寒光一閃,收拾不了朱浩還可以說他功力高深來歷神秘,但如果連朱浩的弟子,一個兩年多以前才開始練武地小混混也收拾不了的話。以後她陰後祝玉妍魔門第一高手的稱呼不是更名不副實了?

    抓不到商秀。拿下寇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轉念之間,祝玉妍已經打定主意。刀氣及體之前,祝玉妍手腕一抖,天魔帶挾著一點輕嘶,旋轉著挽出一條起伏的波紋,閃電般繞向寇仲的脖子,又從袖筒中伸出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五指微微屈著,迎著剛猛地刀氣空手去抓那彷彿能劈開一切阻攔地蕩魔刀的刀鋒!

    正是刀鋒快要與祝玉妍的手相撞的一瞬。寇仲忽然一貓腰,敏捷的閃躲過襲來的天魔帶,近乎不可能的改劈為刺,刀鋒在距離祝玉妍的手還有三寸的時候一打滑,幾乎平貼著對方地手背轉換方向。一刀攻向對方腰眼與右臂之間的一點空出。

    正是這一點空處。卻令祝玉妍心中更添一分駭然。它剛好封擋了祝玉妍的右手去抓刀刃的去路,又令她無法追擊。只有硬擋或後退兩條路可選。前者定要吃虧,後者也會弱了氣勢,令對方乘勝追擊的策略成為現實。這弈劍術比起傅采林使出來恐怕也絲毫不弱。

    因為倉促,祝玉妍與寇仲交手地第一招吃了虧。

    因為不知對手實力,祝玉妍第二招還是吃了虧。

    但顧忌到現在還未現身地朱浩,祝玉妍仍舊不敢與寇仲硬拚。祝玉妍心有不甘,但果斷的選擇了腳尖點地,平張雙手,如同滑翔地鳥兒一樣姿態優美的往後飛退,天魔帶從中彎折,纏向寇仲握刀的手腕。

    寇仲見逼退了祝玉妍,也是見好就收,左手鬆開,右手握住刀柄一攪,藉著與天魔帶相碰的一點力道後退到生死不知的邊不負身前。

    邊不負此時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整個身子都因真氣暴走脹破經脈而充斥到肉體之中而膨脹起來,臉腫的像豬頭一樣,更可怖的是他七竅流血不止,眼睛都凸了出來,喉嚨裡只無意識的發出「呵呵」的痛苦的悶哼,卻一個清楚的字也吐不出來。渾身不斷的抽搐著,眼看已經活不成了。

    寇仲假惺惺的看了邊不負一眼,搖頭歎息道:「邊色魔你真可憐,自己的丈母娘兼師姐兼那什麼人來了也沒能把你救出去。唉,你罪惡的一生現在就要終結了,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麼?不過事先提醒,你說了我也不一定能幫你完成。」

    邊不負的眼珠子凸得更厲害了,像是要擠出眼眶一樣。兩股鮮血從邊縫裡流出來,乍看之下如同索命的惡鬼一般猙獰恐怖。

    寇仲嫌惡的看了他一眼,轉頭訕訕的對眼中怒火大熾的祝玉妍道:「祝大姐,邊色魔,啊,是邊隱魔說他就要死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天涼了記得添件衣服。以前他覺得你一年四季都穿黑色衣服打扮像個未亡人,這樣很不吉利。但現在他希望你以後都穿黑色衣服,他到了下面會很高興的。」

    祝玉妍終於忍不住,怒喝一聲:「寇仲你找死!」說罷雙手大張,天魔音全力發動,滾滾音波如同有形有質一樣瞬間籠罩了四周。

    寇仲心神一凜,運動長生訣內力,消除剛剛產生的那種強烈的令人眩暈嘔吐、內心煩悶的感覺。經過短暫的不適,寇仲放開精神波紋,渾身頓時感覺一陣清涼,所有的負面感覺都消失了。此時再來聽天魔音的根本,只覺得這聲音極為動聽,就像是一首淒美的歌曲一樣,即便沒有歌詞,但這曲調被祝玉妍用完美而略帶磁性的聲音演繹出來,更是相得益彰。

    不過此刻他沒有心情去享受這天魔音演唱了,因為祝玉妍已經發動了瘋狂的攻勢。祝玉妍寬廣地長袖一揮。就以比剛剛後退還要快數倍地速度飛掠而來。

    寇仲嘻笑道:「祝大姐自己不去陪邊色魔。要我去死幹嗎?」但手上一點也不開玩笑,把刀一橫,蕩魔刀畫出一道清冷的弧線,再度迎上。

    祝玉妍雖然發怒,但出手沒有絲毫的凌亂。一招一式如同狂風暴雨一般挾帶著強大的威勢攻來,既顯得大氣磅礡的宗師風範,又凌厲果決,令人窒息。寇仲一開始可以「出奇」地沾點便宜,但現在硬碰硬的與暴走但愈加理智的祝玉妍相鬥卻一瞬間就被打壓落到下風。一開始還有守有攻,後來就只剩下招架之力。情形與剛才他打辟守玄的狀況極為相似,詭譎陰柔的天魔真氣總是無孔不入的穿破他刀氣布下的防線。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短短二十多招。寇仲身上也添了幾個口子。如果不是對天魔真氣地特性很瞭解,並且長生訣天生剋制天魔真氣,恐怕此時他已經要招架不住了。

    這樣下去,輸是毫無懸念地。

    寇仲剛好閃躲過祝玉妍凌空向下的一擊,但左肩上又添了一條寸許的小口子。雖然這樣的傷勢基本連傷都算不上,但卻令他狼狽異常。橫刀一封,寇仲向後退了一小步,忽然頓住身形,眼神變得冷靜無比。頂著強烈的罡風開口道:「祝大姐既然要這樣逼我,那麼我寇仲也不能繼續退讓了!」

    祝玉妍心裡一驚,但手上一點也不慢。右手一點,彈出一縷指風,帶著尖響擊向寇仲的刀鋒。同時天魔帶飛出。帶起幾道漂亮的圓圈,纏向寇仲腰際。

    寇仲腳跟一跺。腰身一縮,忽然電閃一樣向前衝出,一瞬間就到達祝玉妍身前三尺內,蕩魔刀在寇仲堅定的目光中劈向祝玉妍纖細白皙的玉頸。

    祝玉妍心裡一驚,剛剛寇仲瞬間爆發地速度遠遠超出人體的極限,快到近乎難以想像,也超出她的預料。不過手上還是反射一般的一掌拍向刀側,在刀風及體之前閃開。

    兩邊各自停下來,寇仲外表雖然狼狽,但是眼中卻燃燒著熊熊戰意。而祝玉妍驚疑不定的呼道:「魚!?」

    寇仲微微側身,答道:「祝大姐好見識,正是寇某從魚兒身上領悟出地一點微末伎倆。」水中地魚兒靜靜的停著,但受到驚嚇地時候一擺尾就能閃電般的掠出很遠。借用自身的手段與水的力量來破開水的阻力,亦極為符合太極精義的借力打力與道家道法自然的理念。

    不過寇仲的這個微末伎倆當然不止是眼前瞬間爆發的這麼簡單。融合了刑遁術之後,朱浩為他的這種身法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魚龍變」。取義自魚躍龍門,同時也是念及他是雙龍之一的身份。

    祝玉妍冷哼一聲,愈挫愈強的寇仲令她的忌憚之心更加強烈。更明白現在不是閒話的時候,她需要速戰速決,等朱浩來了一切都晚了。

    「那麼我就來領教一下你的魚龍變吧!」

    寇仲反而哈哈大笑,興奮的道:「寇某一定不吝賜教的,祝大姐儘管放手來攻!」

    祝玉妍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一身羅裙無風而動,烏黑光亮的秀髮舒展開來,遮住容顏的面紗被氣勁掀起一角,露出一個完美的下巴與半邊豐潤的紅唇,已經令人受看不盡,更想解開面紗看看下面是怎樣一副驚心動魄的美貌容顏。

    寇仲亦神情凝重,雙手握住刀柄,微微弓著身子,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祝玉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祝玉妍氣勢節節暴漲,四周的空氣彷彿都凝結了一般,冰冷的刺骨。當她的氣勢即將到達巔峰的一瞬,她發動了蓄積已久的攻勢。

    周圍十丈內的空間好像只剩下她一人的影子,樹木、泥石、花草,甚至大地都已經消失,寇仲感覺自己彷彿突然墮入一個無限黑暗的空間,連光線都被吸收。

    寇仲明知道這只是天魔力場發揮出最大威力時被氣機牽引所造成的錯覺,但仍舊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最中間祝玉妍地身影。看著她絕美的身影逐漸朦朧,但所造成的壓迫感更加沉重。

    寇仲見到祝玉妍朦朧的身影忽然化作百道千道充斥了整個空間的時候,眼中光芒一閃,低喝一聲:「破!」

    而後只見原地寇仲地身影忽然憑空消失,又一左一右分出兩道人影同時舉刀劈向其中靠近他左側的一個影子。兩道同樣的金黃色刀芒捲起的颶風像掉進平靜湖中的一塊石頭。蕩漾起了層層波紋。

    空間裡數百道祝玉妍的身影亦同時揮動天魔帶,右手連彈,一攻左一防右。整齊的動作與發出地聲音在這個有限地空間裡更發揮出無比的壓迫,幾乎令人窒息。

    帶起強大的天魔真氣的天魔絲帶輕易的將左側舉刀的寇仲打成粉碎,片片消失在虛空之中。而右側那個身影亦被數道天魔真氣打中身體,以致身軀被洞穿,滾滾鮮血狂湧出來。但寇仲刀勢不變。依舊猛然下劈。祝玉妍心中驚疑到無以復加,她甚至看到右側寇仲臉上露出的痛苦表情與決然的眼神。及體的刀風帶著有去無回地氣勢,勢要與她同歸於盡。

    寇仲終究是只練習上乘武功兩年多的小混混,不管資質如何的好,或者說長生訣如何神妙,但依舊極大的受到年齡的影響。而身具百年深厚功力地她也被寇仲逼到用出這樣壓箱底地絕招,這樣的結果已經足以令任何未到達宗師級地對手感到自豪了。即便是真正的宗師級高手,祝玉妍也有自信對方絕難全身而退。

    「嘶!」

    空間內所有的幻影消失無蹤,祝玉妍全力破空一掌擊出的同時亦被刀風擊中以致向旁邊跌出一步。心中認定寇仲已經被她補上的一掌打死。不過她亦感覺到右臂上一陣火燒般的痛苦,這痛苦令她陡然記起,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受過外傷了。今天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破了金身,說出去卻要大大的丟臉了。

    正是黑暗即將消散的前一刻,祝玉妍忽然感覺眉心一陣刺痛。強烈的危機感令她條件反射一般猛然爆發出十二分的實力猛然後退。一抹突然出現的寒光凜冽的刀鋒帶著淡淡的金色光芒與她的眉心僅僅只有三寸的距離。

    祝玉妍眼中駭色大盛。寇仲竟然還是如她發動絕招之前的樣子,身上沒有被她的指風洞穿的傷勢。反倒氣勢高昂,飛速的舉刀凌空劈來,速度竟然比之前施展的一次魚龍變的身形還要快三分!那決然中帶著一絲戲謔的眼神令祝玉妍更加心寒。

    祝玉妍猛然尖嘯一聲,飛退的同時提起全身真氣,在身前布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淡青色真氣牆,同時雙手一合,竟然憑著無比深厚的功力以肉掌硬生生夾住刀鋒!

    「錚!」

    一聲清越的激響,兩道人影再度分開。寇仲嘴角掛著一絲血跡,持刀的右手幾乎麻木,天魔真氣的入侵更令他幾乎無法緩過氣來。但他在笑,還笑的很開心。因為祝玉妍右邊衣袖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不光露出被掩蓋著的欺霜賽雪的修長玉臂,還有玉臂上那幾乎有尺許長的紅色印痕。更令他開心的是祝玉妍眉心處緩緩滲出一滴殷紅的鮮血,豎著的一道紅痕看起來還增添了一份妖異的美感。但祝玉妍顯然不認為這是自己的榮幸。連番在一個小混混手上吃虧,這樣的感覺不止是窩火那麼簡單。

    「承讓啦,祝大姐!」

    寇仲硬生生的忍痛倒提著蕩魔刀抱拳笑道。

    祝玉妍恨恨的看著他,口上連稱:「好,好!」而後半句話也不說,腳下一點就要提著辟守玄離去。

    這時候另一個更可惡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只聽朱浩冷笑道:「祝宗主不打個招呼就要走了麼?」

    祝玉妍抬頭一看,就見頭頂朱浩凌空撲來,手中的太阿泛著陣陣青濛濛的光芒,卻自由一股磅礡無匹的氣勢。祝玉妍自信在寇仲這裡遭受了打擊,此時竟然生出無可抵擋的感覺,想也不想就用天魔帶將手中辟守玄的身體一卷擲向上空的朱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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