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朗聲道:「四位都是有德高僧,敢問你們如何知道我做的是錯的,而靜齋所的對象就是拯救世界的明君呢?在下對此頗為不解。將一個時代的繁榮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似乎太過武斷了吧?」
智慧大師道:「商紂有忠臣比干,有能臣聞仲,最終還是敗與只有一州之地的西岐之手。周興商滅乃是定數使然。昏君無道,焉能不亡國?」
朱浩道:「一個新的朝代可以保證一姓江山穩固多少年?」
智慧大師道:「多則數百年,少則百餘年。」
朱浩又問道:「嗯,那麼大師以為一個王朝如何才能夠長盛不衰?」
智慧皺眉道:「一盛一衰乃是定數,哪有長盛不衰的道理?」
「嗯……」朱浩沉吟一陣,略帶詫異的道:「我與師小姐說過的那些她是否與四位聖僧講過?」
「施主是說哪一方面?」
「那麼就是沒說了。」朱浩笑了笑,道:「不過沒關係。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只有一條出路,就是自強。只有自強不息並保持它的競爭力才是唯一的出路……還是不說這些了。諸位都是出家人,想來也不會關注這些事情。今趟靜齋請動四位聖僧出手,多半也是剪除我這個政敵和威脅罷了。」
四大聖僧的確是對他的提議沒有興趣,不過聽雨堂內的宋缺卻是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並開始思索這些有沒有可能實現。
智慧大師道:「阿彌陀佛!施主誤會了。楊廣實非明主,施主為何一定要輔佐他?」
朱浩道:「因為他可以最快的結束這個亂世,用你們的話說,也就是可以令天下蒼生少受一些戰亂之苦。」
帝心尊者道:「施主雖奪得和氏璧。但寶劍赤霄擇主,真命天子已經出現,施主所做的一切來日都是鏡花水月而已。如果投效明主,還可以成就無量功德。非是如此,那麼很可能是身敗名裂地下場!」
朱浩啞然道:「赤霄?」
「正是!」
帝道之劍赤霄,傳說是當年上天賜予漢高祖劉邦的佩劍。高祖斬白蛇起義,用的就是這把劍。帝道之劍。顧名思義,也就是得到的人可以當皇帝了。
這樣的事情在朱浩看來就像密宮裡向雨田說的太阿劍能鎮壓大隋江山氣運或者說它是一把不詳之劍一樣屬於無稽之談。
「赤霄讓李閥得了?動作倒是挺快……」朱浩自問自答道:「不過將幾千萬黎民的命運寄托在一把沒有生命地古物上面。你們不覺得這太過草率了嗎?」
四僧面面相覷。這個消息他們也是才得到不久,沒想到帝心尊者話剛出口就被朱浩信口猜出,而且面上不帶半分見怪的樣子,彷彿僅僅是一件平常事而已。
在朱浩看來,這本來也是一件平常事。赤霄再怎麼帝道,也及不上和氏璧地象徵意義。要是得了和氏璧再得赤霄劍的話還可以錦上添花,但現在分屬兩處。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朱浩笑道:「有能力平定亂世並治理好國家的人都是真命天子,什麼天命所歸之類的話對我是沒用的。在下覺得還是破陣簡單一些。」
宋缺此時已經轉過身來對著外面的四大聖僧與朱浩等人,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在朱浩地手緩緩放上劍柄的時候,他將目光轉向朱浩手中的劍,倏而眉頭一皺。
這把劍他見過,當年是在文帝楊堅手中。只看外觀樣式,明顯不是與朱浩一起成名的古劍流光。楊堅的佩劍落在朱浩手中,只能說楊廣對他的信任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劍鞘上的「太阿」兩個字是朝內側的,朱浩不喜歡太張揚,或者說比較喜歡扮豬吃老虎。一般人不會看到這兩個鎏金大篆。
嘉祥大師再次苦勸道:「施主真的要執迷不悟嗎?」
朱浩指了指自己地腦袋道:「它清醒的很,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做到什麼,還有會造成什麼,並自信已經悟到許多人還沒有悟到的東西。」
四大聖僧齊齊向前踏出一步,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請破陣!」
朱浩微微點頭,並緩緩閉上眼睛。
《刑遁術》是《天魔策》十卷裡的其中一卷。共分九章,內容只有兩章專論遁術。其它章節講的是各種酷刑和逼供的殘忍手段。但這兩章就是整個刑遁術的精華所在。能將遁術練至登峰造極的境界,就具有鬼神莫測之機。
朱浩地看家本領一是長生一圖精神力,二是融合寒熱兩個極端的長生真氣,三是長生真氣做種的道心種魔大法,最後就是刑遁術中間的遁術了。其重要性完全不下於前三者。甚至可以說朱浩能混到現在風生水起的地步除了精神力之外。就是它立功最多。
遁術包括步法、身法、遁法以及輕功,其中修成步法與輕功最易。身法次之,遁法最難。其中涉及到許多易理術數、先天八卦以及五行九宮地內容,不光難以理解,而且修煉後兩者就要學會控制自己全身地肌肉骨骼,這種痛苦是難以形容的。比如傳說中地縮骨功比起遁術來說連小意思都算不上。巔峰的遁術可以將一個成人的身體縮小到十歲小兒那麼大,或者從一米八的中等個頭變成二米一的鐵塔巨漢。要易容根本不用人皮面具,直接運功控制肌肉骨骼就行了。但是人的筋骨乃是先天長成,後天的改變當然就是逆天,逆天就要承受代價——比如說非人的痛苦與精神的壓迫。
朱浩的遁術僅僅得了些皮毛而已。把修煉變成受罪,那是受虐狂才做的事,朱浩沒時間也沒興趣,只在探索有沒有另外地可以減少痛苦的捷徑。但僅僅是這點皮毛。運用起來就足以讓石之軒自創的幻魔身法黯然失色了。
遁術代表的不單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功夫,也是一套特別的武功心法,什麼氣機牽引對朱浩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朱浩兩度輕鬆的從天刀宋缺犀利無比地氣機封鎖中脫身。任何陣法只要有一絲空隙,朱浩都自信可以輕鬆的脫困而出。這也是他主動入陣地原因。硬碰硬的打,旁邊還有個態度不明朗的天刀看著,即使朱浩再自信也要謹慎一些。如果破陣而出。就算四大聖僧臉皮再厚,也不好繼續來圍攻朱浩了。
四大聖僧來之前顯然是踩過盤子的。從師妃暄以及寧道奇、了空等人那裡充分的瞭解了朱浩的武功深淺。得出的結果就是朱浩是半個宗師,也就是和祝玉妍差不多,撐死了也只可能剛剛到達宗師級,只不過和寧道奇交手地時候功法奇特,而且寧道奇留了手;天津橋時仰仗和氏璧異力,大佔便宜;至於那驚天一劍似乎要準備很久,而且發出去之後他也沒有餘力了。並且智慧大師還在當事人李世民那裡瞭解到那一劍雖然厲害無比。但是氣機鎖定並不強。至於最近祝玉妍等人入宮行刺那個並不能算上多少個人武力。皇帝要是那麼容易就被行刺了恐怕也沒有幾個能坐安穩了。
綜合了許多方面的信息,四大聖僧認為:朱浩並沒有傳言中那麼無敵,他們四個人出手是綽綽有餘的。
「阿彌陀佛!」
四大聖僧再喧一次佛號。
帝心尊者手中的錫環禪杖與斜對面道信的一雙肉掌掌同時而動,禪杖帶著雄渾無匹的力道橫掃腰際,達摩手直擊背心,沒有絲毫的花巧,甚至沒帶起半分勁氣狂風,但實際已經到了大巧若拙的境界。招式化繁為簡,反而能發揮出更強大的威力。
智慧大師手中扣著一串檀木念珠,在帝心出手時反而向斜後方退出半步。嘉祥大師一雙寬大的袖筒中忽然滑落出一隻木魚和一根木槌。就那樣站定了,低垂雙目喃喃念起佛經,手托著木魚節奏分明地敲打起來。綿綿秋雨的陰霾天氣下,反而如同身處大雄寶殿之中,陣陣梵音傳來,帶著一股洗禮心靈的聖潔力量,浩大綿長。
道信一邊出掌,一邊笑呵呵的道:「施主小心了!」
「多謝提醒!」朱浩瞬間進入圓轉境。臉上帶著一點淡淡的笑意,卻令人看不出有任何喜悅的成分。
戰場對決,除了兵力與兵員素質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士氣。士氣高昂的一萬人能在打敗士氣低落地十萬敵軍,可見士氣的重要性。而武者決鬥。除了各自武功高低外。也要憑一股銳氣。人老了銳氣就減了,所以功力高深的老一輩高手也可能輸給銳氣正盛的年輕高手。嘉祥大師站在那裡唸經敲木魚看起來沒多大用場。可是他發出的陣陣梵音就是最大程度削弱對方銳氣地功法。如果一個人連抵抗之心都沒有了,當然也就不用和別人爭鬥了。
朱浩身體一沉,左手立掌輕拂,似緩實疾地拂向道信大師雙掌之間,連鞘的太阿同時也是毫無花巧地擊向錫環禪杖前進路線的一點空出。帝心尊者見狀,心中微微一驚。這一劍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看不出多少威力來,也不像道信的達摩手那般大巧若拙,但彷彿前知一般的抵在他即將施展禪杖後番變化的一點,實是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講求的是「隨處作主,立處皆真」自由圓滿的境界,從無而來,歸往無處。無論對方防守如何嚴密,他的大圓滿杖仍可像溪水過密竹林般流過。用勢大力沉的禪杖施展出這般綿密的招式本極為困難的,所以將之練到大成之後,更能發揮出攝人的威力。一旦施展開來,可謂是無孔不入,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綿綿不絕。
可是不管多厲害的招式,也要施展完全才能發揮完全的威力。朱浩的劍鞘足以將他剛施展了一半的招式打斷,又或是半途變招。一變招,自然就失了先手的優勢,被壓制之後更不能發揮大圓滿杖法的威力了。
帝心尊者暗想定是嘉祥大師的縷縷梵音克制了朱浩劍招的威力,所以看起來才如此的平凡。帝心尊者心中一定,猛地再加一把力,禪杖倏然走高三分。禪杖頭上幾串錫環忽然炸開,攪動著捲向劍鞘尖端。
朱浩一手插進道信雙掌之間,忽然翻腕彎折,貼上道信右腕,同時笑道:「借大師手腕一用!」
道信心中一驚。本來朱浩單手插入的時候,掌心是朝著他左腕的,一般來說貼亦是貼左腕。不過他左腕隨時可以化實為虛,反過來抓朱浩的左臂。但是朱浩手腕翻折明顯超過理解常識。一般人十指交叉,可以向外翻腕一百八十度,這就是常識。但有些人可以繼續反轉回來,成了三百六十度,這就是特異了。
正是超過常識,所以道信一搭手就被他貼上。只感覺到右掌輕飄飄的不受力,被一股不算大的力道向前牽引,卻將他拉的身形不穩,差點就是一踉蹌。
與此同時,太阿劍在空中毫不受力的情況下出乎意料的向上彎曲,在帝心尊者反應過來之前卡進禪杖頭部的耳環之中,而後倏然舒展開來,又是一股巨力引導,將之拉過來。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道信一掙不脫,見到朱浩右手一拉,就將帝心尊者的禪杖帶到身前,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原本強撤了五分力道穩定身形,現在眼看著自己的手掌就要撞上帝心赫赫威勢的禪杖頂尖了,顧不得經脈脹痛,強行逆轉真氣,又再吐出三分。
帝心也明白此時的情形,惱怒自己大意的同時,心中更恨朱浩心思歹毒。大圓滿杖法與道信的達摩掌對撞,哪一方收力就可能被對方的真氣侵入體內,而兩方都增力的話,也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